书名:玄学大师重返娱乐圈[重生] 作者:袁梦ing 文案 狠帅冷娱乐圈第一忠犬金主大佬vs亦正亦邪超A的全能型玄学大师 玄学大师鱼蓉是娱乐圈大佬萧正庭的神秘小女友。 萧正庭作为娱乐圈大佬,帅气又多金,绯闻缠身,身边的莺莺燕燕数不胜数。鱼蓉为了巩固自己在男人身边的位置,主动宣战,和那些莺莺燕燕斗得你死我活,最后却落得个死于非命的下场。 眼睛一睁,重回到八年前,回到她和狗男人第一次吵架,狗男人把她的东西丢出别墅,叫她滚。 上辈子的她很没骨气,后来自己灰溜溜地滚回去了。重活一次,她下定决心自力更生,逆天改命,再也不要和那个圈内女星竞相讨好的狗男人牵扯不清。 萧正庭翘着二郎腿,问:“第几天了?” 理:“第七天了。” 萧正庭一脸自信:“明天她一定回来。” 三天后。 萧正庭面无表情:“几天了,她肯低头了么?” 助理无奈摇头:“萧总,已经十天了。” 萧正庭不淡定了:“再去打探。” 又过了三天。 萧正庭:“肯回来了吗?” 助理:“萧总,鱼小姐说她在外面过得很好,叫您不用再惦记她了。” 萧正庭脸色铁青:“……” 鱼蓉凭着自己的本事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还买了一套大房子。 萧正庭思来想去,偷偷地买下了她对面的那套房子,有事没事地去对面窜门、蹭饭、借东西、送礼物,各种。 可他发现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对他不冷不热、爱搭不理的。除此以外,还有个长得挺帅的男人经常进出女人的家。 有一天终于抓到机会,他上去理论,警告男人别再缠着他的女人。 男人眨了眨眼睛,反问:“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进?” 萧正庭:“???” 感觉头上有点绿是怎么回事? *** 出门前掐指一算,今日宜出门,不会跟某人遇上。 结果走到半路,迎面驶来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没等她看清是谁,就被拖上了车。 “是不是去上班?我刚好顺路可以送你。” 她单位在东面,某人的帝国大厦在西面,真够顺路的…… 给某人和某位女星牵了条姻缘红线,信誓旦旦地坐等好消息。 结果在某人的生日宴会上,某人从那位女星身边擦肩而过,径直来到她面前,牵着她的手把她拉到台上。 众目睽睽下,某人信誓旦旦地宣布:“各位来宾,隆重地向大家介绍,这位是我未婚妻。” 未婚妻个头,怕是疯魔了…… 给自家老板求了道发财符,静等公司上市、她咸鱼翻身做股东。 结果某天,老板的公司被收购了,收购它的就是某人,气得她七窍生烟。 某人来邀功:“你不是想当老板娘吗?公司给你,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望天,病得不轻………… 你跟我躲猫猫,我追你到天涯海角。 本文又名《金主大佬的一百种追妻方式》 食用指南: 1.男主十章内出现,全文追妻火葬场。 2.有点悬疑和灵异。 3.本文纯属娱乐,请大家一定要相信科学,敬畏科学,科学带领咱们发家致富。 4.作者玻璃心,如踩雷不是不给骂,但请轻骂,谢谢。 5.有甜有玻璃渣,生活本就百态。 内容标签: 娱乐圈 重生 爽文 玄学 搜索关键字:主角:穿成豪门恶毒女配后,和反派HE了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虐渣,复仇,改写命运! 立意:活着要好好珍惜拥有的一切 ☆、第一章 重生 凌冬狼狈地从富婆们的聚会上逃出来,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大街上连个鬼都没有。他抱着双臂,缩紧脖子,孤零零地走着,像极了迷路的孩子。金州之大,却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他抬头望望惨淡的夜空,长叹一口气。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响到脑子爆炸忍无可忍,才按下接听键。 打来的是他的经纪人,一接通就开始山洪似的咆哮开了:“你怎么回事?怎么不打招呼就跑了?刚张太给我来电话了,把我痛骂了一通,说你不懂规矩。你那个角色到底还要不要了?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才给你弄来的这个角色?陪人家太太们吃个饭怎么了,又不会掉块肉,怎么就委屈上了?娱乐圈,不是你耍脾气的地方,想做少爷就回家,你也不看看外面多少人挤破了头要进来……” 啪,他痛下决心按掉了手机,然后朝远处狠狠一扔。 又随即做了个解脱的手势。 可帅不过三秒。 手机飞进树丛,砸了个得惊天动地。 “谁啊,不想活了!”那边黑黢黢的树丛里,一个男人举着砸了他头的手机怒吼,另一只手紧紧拎着自己的裤子。过一会,一个女人站了起来,小声劝他不要声张。 凌冬仓皇而逃,沿着国道狂跑数千米。 太倒霉了,扔个手机都能砸到人。这么高的命中率,咋没让他火一次呢? 他十六岁被星探发掘进入娱乐圈,先去韩国做了三年的练习生。回到国内和几个差不多年纪的组了个男团,男团做得很成功,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火了,除了他。一晃十年,他还是个八十八线的小明星,唱的歌没人听,演的电视剧扑街,微博粉丝不过小几万,连粉丝后援会都没有。 都是命。 他怪自己命不好,从小到大就没走过好运,活到这把年纪,回想起来全是倒霉事。就比如,扔个手机,都能把人给砸了。 公司想放弃他,经纪人好说歹说才给他争取到了最后的机会。今晚陪几个富婆吃饭喝酒就是这个最后机会。富婆里有个张太很喜欢他,在酒桌上对他毛手毛脚,还当众扯了他裤子,把他当动物园里的动物戏耍。他顶不住压力,借了酒力当场翻脸一个人跑了出来。 *** 来金州十年了,他还没好好看过这里的美景。 海岸线绵长曲折,镜子似的海面倒映着灿烂的星空。海的尽头彩灯闪耀,镶嵌在高低错落的建筑上。对面是一个陌生的城市。 他望着灯火通明的对岸出了神,突然肚子咕噜一响,一股强劲的气流迸发而出,噼啪作响,还转了好几个弯。 埋了一晚上的气,终于出了。 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下一秒,笑容渐失,换上了惊恐的表情。 缓缓低头,目光一点点地移到自己的屁股。 他的屁股上,贴着一只手,手指纤长,还调皮地挠了两下。 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尖叫着一蹦三尺高,跳出很远,双眼惊恐地盯着那个地方。 他坐的地方孤零零地长着一棵高大茂盛的月桂树,树根绞缠着露在外面,狰狞得像个恶魔的大手。就在那些乱七八糟的树根中间,突兀地钻出一只手,朝着夜空乱抓,像极了出笼的丧尸。 他吓得浑身冒冷汗,双脚却似涂了胶水,粘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动。喉咙也好像被扼住了,一个音节都喊不出。 啪,紧接着又伸出另一只手。 两只手,伸向空中乱抓。 他觉得自己心跳骤停,要不就地装晕,醒来啥事没有,就当做了一场梦。 眼睛刚闭上,一声“救命”就传进了耳朵里,又再睁开。 树根被拱开了很多,一颗头慢慢地从土里钻出来,长头发,遮着五官。 又一声微弱的救命,他这才打了个激灵缓过神来,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弯腰凑过去瞧了一眼。那颗头还在继续往外拱,两只手扒拉着树根,忽然夜风一吹,遮在脸上的长发被吹开了,露出一张俊俏的小脸蛋。 月桂树边上正好装了个路灯,灯光照下来,刚好落在这张小脸蛋上。 皮肤白得跟白纸似的,吹弹可破。五官跟雕琢似的镶在那张巴掌大的脸上。眼睛跟葡萄似的又圆又大,眼珠子漆黑如墨,咕噜咕噜地乱转,很机灵。鼻梁高耸挺直,微微有些鹰钩。嘴不是樱桃小嘴,有点大,双唇微厚,往外微凸。都不是传统古典美女该有的五官,但不可否认,组合在这张脸上还真是相得益彰,惊为天人,别有一番风味。 那张有点小性感的嘴巴开口说话了:“小哥哥,搭把手呗。” 声音甜美,娇滴滴的。再配上可怜巴巴的委屈小表情,任谁看了都心软了。 凌冬的心噗通一下,就向她伸出了友谊的大手。 费了不少工夫把女孩从树根底下挖了出来,累得他两眼昏花,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回头瞅了眼被他从地底下挖出来的女孩。娇小一只,盘坐在一条树根上,乌黑乌黑跟瀑布似的头发一直垂到腰间。仰着头,双手放在巴掌大的脸前,对着路灯仔细端详着什么,右眼在灯光的照耀下瞬间分裂成了两个瞳孔。 他打了个激灵:“小……小妹妹,你是人是鬼?” “小妹妹?”鱼蓉放下双手看了过来,眯起了双眼,“喊你一声哥哥,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 还是那个甜甜奶奶的声音,语气却冷得出奇。脸上的表情也瞬间转变,刚才在树根底下的时候还是可怜巴巴的,现在就换上了一副居高临下、忘恩负义的模样。 “我刚救了你。” “那又怎样?想让老身我报答你?” “……” 鱼蓉伸伸腿,改为侧躺,手撑着头。说也奇怪,这条树根又窄又滑,小姑娘躺在上面却是稳稳当当。而且灯光不再直射,右眼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现在是几几年?” “啥?” “啥什么啥,快说!”她面露凶相,根本不似刚才求救时那般楚楚可怜。 “20……2012年。”不知为啥,凌冬对着她心里有些发怵。 2012年,玛雅预言中的世界末日。就是那一年,长眠于地底下的她苏醒,机缘巧合地进入了娱乐圈,给明星们捉鬼、看相、算卦、解梦、改运等,成了圈内大名鼎鼎的玄学大师。因着一身好本事,她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赚得盆满钵满,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她也是高调张扬惯了,出行豪车飞机,非山珍海味不吃,看不惯的人随便开怼,爱搭不理的,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无形中得罪了人,给自己埋下了祸根。 那晚是圈内一位隐形大佬的生日,她受邀赴会,席间可谓光彩照人,风头无二,像极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把所有女明星的光芒都给遮去了。突然宴会大厅的灯灭了,只听见四周枪声响起,她察觉有法力高强的异物进入,刚想施法,却被人背后偷袭,死于非命。 八年荣华尽浮云。 可意外的是,她竟然重生回到了2012年,只不过这次她不像上辈子是被月桂树的花香唤醒,而是被一个极度恶臭的屁给熏醒的! 想到刚才那个屁,小脸一拉,大眼一瞪,横眉怒怼:“你可真能耐啊,一个屁把我震醒了。” 凌冬一愣,想起自己刚才极不雅观的行为,脸上滚烫滚烫的,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处:“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可不敢看她,尤其是她那双大眼睛好像会看透一切,盯得他心里直发毛,气势也就这么被压下去了。 “哼,要是故意的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她斜着他,目光冷冷的。 凌冬有点不高兴,嘴里咕哝:“我可救了你呢……” 她眼睛一瞪,立马吓得他不敢再往下说。 他觉着自己真是够了,这大晚上的碰到的都是些什么破人破事。 “我先走了,再见。”他扭头就走,走了两步好像想起什么,又回头。那小姑娘仍然躺在树根上,纹丝不动,一双葡萄大眼黑沉沉的深不到底,眉眼弯弯的犹如两枚弯月,冲着他没心没肺地咯咯笑。 这一笑,笑得他心神恍惚。 “想通了不走了?” 他甩甩头,狠狠扔下一句“不再见”,又转身走了。 “不需要我报恩吗?”身后女孩甜美的声音再次响起,空灵清脆,仿佛从十万八千里传来的。 “不需要!” 报恩?还是算了吧,他可消受不起。 *** 在外流浪了一晚上,该发泄的也发泄的,酒也醒了,脑子也清醒了。太阳照常升起,他也要照常开工、赚钱、买房子…… 开工前先回趟家换身衣服,作为艺人,他不能容忍自己不修边幅地出现在投资商和粉丝面前。 星月公寓。10楼1004室。 这家好像在搬家,垃圾、衣服、行李包扔满了整条过道,一直扔到了电梯口。 凌冬下了电梯,低头看了眼堆在电梯口的大袋子,一路狐疑地走去。越走越觉得堆在过道里的东西眼熟。 他出道五周年粉丝送给他的毛绒兔子,他参加选秀获得的优秀奖奖杯,还有他平时不舍得穿、只在上节目走红地毯才穿的品牌衣服鞋子…… 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滋生、蔓延。他奔跑进屋,傻了眼。东西真的是从他屋里扔出去的。 屋子差不多已经被搬空了,两个搬运工人正合力拆除挂在墙上的两幅油画。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阿姨正在指挥他们干活,听到门口有声响,转过身去,不屑地斜了眼狼狈不堪的凌冬,又回过头去继续指挥工人干活。 凌冬上前交涉:“请问我这屋子怎么了?你们是谁?” 中年阿姨盛气凌人惯了,戴了好几个宝石戒指的手指胡乱地在屋里点了一番:“这这这,那那那,从现在起,都是我的了。” 凌冬如五雷轰顶。 这个房子,是公司租来给他住的。这个地段,金州的黄金地段,每平五万朝上,像这样一个一百八十多平的房子,他要干几年才买得起? 虽是租来给他暂住的,但是公司内部早有不成文的约定,只要还是公司旗下艺人,只要好好干给公司创收,房子迟早会过户到艺人名下。可为什么…… 他双手伸进裤兜一摸,手机不在,恍然想起昨晚上给砸了。 “阿姨,能不能借一下手机?”他拉下脸,低声下气地跟这个根本看不起他的有钱阿姨借手机。 “啧啧!”有钱的中年阿姨打量他一番,啧啧两声,觉着他怪可怜的,就慢吞吞地伸进香奈儿的包包,掏出手机给他。 “小心着打,别弄坏了。订制的,全球仅此一只,可贵呢。” 凌冬看了眼手上这只订制的手机,周围镶了一圈的碎钻,闪得他的眼睛都要瞎了。 拨通经纪人的电话,电话那头好像是在剧组,闹哄哄的背景声中导演喊了声卡。 “赵叔……” 话还没说呢,那头就劈里啪啦地骂开了:“是你小子啊,能耐啊,现在知道打电话来求饶了?我告你,晚了!人张太点名圈内封杀你,你就好自为之吧!还有,房子公司收走了,你今天马上给我从那里边搬出去!” “赵叔……” 嘟嘟嘟,电话已经挂了。 他愣了半会,才记起把这款全球唯一的订制手机还给有钱的中年阿姨,然后飞快地打包了些衣服鞋子啥的就走了。 *** 离开公寓,拖着行李箱,他垂头丧气地行走在熙熙攘攘、热闹繁华的金州大街上。 打拼了十年,除了一箱子的衣服鞋子,他一无所有。 走到街对面的自助取款机取钱,银行卡里只有两千块钱,他全取出来了。 先找了家小饭店好好吃了一顿,点了满满一桌菜,他吃得狼吞虎咽,没有一点形象。形象?他都不是艺人了,还要形象来干嘛? 忽然觉察到斜对面有两束目光投来,他立刻抬起头,可斜对面并没有人。 到了结账的时候,老板把单子往柜台上一拍,头也不抬地盯着手里的手机:“一千零八块,八块给你抹掉,一千。” “多少?”他以为自己幻听了,这顿饭值一千? 老板依旧爱答不理地玩着手机:“嗯,没错,就是一千,两桌的菜。” “两桌?老板,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只点了一桌菜啊。” 大概是他忽然间的提声惹急了老板,老板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机,指了指他身后,说:“刚才有个小姑娘就坐在那桌,点了和你一样的菜,说是你的朋友,你会买单的,不信你自己看。” 凌冬回头,老板手指的正好是他斜对面的那桌,桌子上盘子叠着盘子,但都已经一扫而空,光盘得很是彻底。人已经不见了。 是谁在跟他开玩笑? “那个小姑娘呢?” 老板漫不经心地打个哈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来无影去无踪的。”又说:“欸,小伙子,我说你到底付不付啊?” “付的付的。”凌冬骑虎难下,只好付了一千后提着行李匆匆离开。 这一千付的他心都在滴血,一共才两千块,一顿饭就花去了一千,接下来他可要怎么活? 工作肯定要找,但眼下住的地方都没有着落。 这一整天的他跑了十几家中介,终于找到个月租只要八百块钱的房子。 从中介那领了钥匙,期间少不了中介的各种白眼和鄙视,一拿到就飞一样地离开,倒了三趟车才找到租住的房子。 这是离市中心十万八千里的城乡结合部,前后左右都拆了,建公园的建公园,造大厦的造大厦,独独这个地方拆不动,一直留到今天。这里的房子一家一户,全是三层楼的小洋房,很老旧,环境也很差,有的外墙都剥落了,有的电线挂在外面,有的被子晒在门前的大树上…… 他拿着中介给的地址找到住处,面前的这个房子在这些房子中算新的了,外墙粉刷过,前面的花坛也翻新过种上了新鲜蔬果,电线没有露在外面,树上也没有晒被子。 他已经很满足了,不过他的房间不在任何三层楼上。 他拖着行李箱,走到底楼最边上的一间小房间前,轻轻一推,迎面扑来一阵很大的灰尘,伴随着一股木材发霉的气味。 这就是他租住的一个月八百块的房子。 顶多二十平米,只有一张简陋的木床和一个柜子,没有洗手间,也没有厨房。 忽然脚踝有点痒,低头一看,竟是一只蟑螂爬了进去,把他吓得连连跺脚,才把蟑螂跺到地上,再一脚踩扁。 更多的蟑螂从床底、柜子底下爬出来,毫不客气地爬来爬去,就好像它们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 他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行李箱一扔,一拳打在墙上,墙壁顿时脱落了一大块白漆。 工作丢了,钱也没了,事事不顺,处处倒霉。他的人生,真是一塌糊涂。 “知道你这一生为什么总走霉运吗?”身后响起一个甜甜的声音。 他寻思着回过头去,果然是她,怎么又是她! “你怎么在这?” 鱼蓉倚靠着门,低头玩弄着刚做的指甲,似笑非笑。一身漂亮时尚的衣服,一头垂地的黑头发也剪短了烫了时下很流行的波波头,还染了低调的栗子色。 听到男人的质问,她缓缓抬头,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目光却捉摸不透地落在了对面男人的身上。 她的眼睛乍一看平静如水,波澜不惊,但深入地探究下去,平静下面透出了刀子似的锋利。 他害怕直面她的眼睛,就把头别了过去。 头一别,她的目光直接落到了他的脖子后面,眯了眯眼,嘴角一勾。 一缕缕的黑气缠绕、升起,慢慢地聚成一个人形。 作者有话要说:新书求预收;《穿成豪门恶毒女配后,和大反派HE了》 痞帅腹黑的大妖王VS聪明软萌的动物饲养员 蔚蓝穿进了一本都市捉妖文里,成了里面活不过一章的豪门恶毒真千金。 书中,真千金从小被错换人生,在粗鄙的乡野长大,吃尽苦头,直到十九岁才被父母找到带回家中。父母尽力弥补对她的亏欠,可她发现一切都已成定局,属于她的东西终究还是归那个假千金所有。本该属于她的房间归了假千金,本该属于她的经理职位归了假千金,本该属于她的未婚夫男主也归了假千金…… 真千金心有不甘,嫉妒忿恨,设计陷害了女主,并耍手段把捉妖师男主抢了过来。但最后仍然被男女主联手揭穿阴谋,落得个众叛亲离,不得善终的结局。 “我可去你的吧!” 捋顺了剧情,不愿做这炮灰女配的她求生欲旺盛,转头投奔到了男女主的死对头,妖族之王的脚下,心甘情愿做他的奴仆。 蔚蓝乖巧:“我会烧饭扫地洗衣服……” 妖王不屑:“奴仆本王多的是。” “那……”蔚蓝想想,脱了衣服裤子爬上了男人的大床。 妖王瞪大了眼睛:“你干什么?” 蔚蓝:“大王体质阴寒,手脚冰冷,晚上冷得睡不好,难道不要人给您暖暖被窝吗?” 妖王突然血气上涌,鼻血狂喷,一脚把蔚蓝踹下床,恶狠狠地说:“你,给本王滚去妖怪收容所做苦工!” 蔚蓝如愿以偿地来到妖怪收容所当起了宿管阿姨,和小妖们称兄道弟,打成了一片。 她的房间门口,经常会有小妖们偷偷给她带来的小礼物——一只濒死的老鼠,一条发臭的咸鱼,一朵快枯萎的花朵,一柄有缺口的小刀,甚至是一坨屎…… 闲来无事呢她就各种撸毛茸茸,今天猫咪,明天狗狗,后天大灰狼……每到这个时候,一众小妖心照不宣地排起长队,等待她的临幸。 这天不知怎的,队伍中竟然出现了一只雪白雪白的九尾大狐狸。它拿着一把梳子,精心梳理着自己的九条大尾巴。 别的小妖纷纷表示从没见过它,它却毫不在意,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丫的,本王的毛毛才是最好撸的。 ☆、第二章 报恩 高大帅气的凌冬顿时被一团黑气包围,不过凌冬看不见。 那团黑气慢慢地聚成了一个人形,是个女人,一头黑发垂到地上,一张惨白小脸,眼睛里淌下两行血泪,嘴巴一咧,冲着鱼蓉咯咯阴笑。 “不知死活的东西!”鱼蓉的右眼突然裂成两个瞳孔,眼中闪过一道金光,两枚桃木钉嗖嗖地从袖中飞了出去,只听见一声惨叫,那纠缠在凌冬身上的女鬼被桃木钉钉在了白漆脱落还泛黄的墙壁上。 凌冬觉得刚才有什么东西从脸旁飞过去了,转过身一看,墙上钉着两枚桃木钉,以为鱼蓉要谋害他,急得提起行李箱挡在身前,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干嘛?我……我告……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 “蠢货!”鱼蓉瞥了他一眼。 只一眼,他就闭了嘴。看似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里总透着一股让人退避三舍的杀气。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怎会有这么大的杀气? 鱼蓉走到墙边,往对面墙上的女鬼身上撒了些调配过的黑狗血粉末。 粉末对女鬼无害,却在女鬼周围画出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凌冬顿时瞪大了双眼,那墙上,竟现出一个女人的轮廓,身体歪扭着,两只手高高举过头顶,手腕的位置刚好各钉了一枚桃木钉。 他不由地打了个寒战,看向镇定如常的小姑娘。 鱼蓉转过身来,拨弄一下贴在脖子上的发丝,冲凌冬绽出个傲娇的笑容:“这下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吧?” 凌冬被她笑得身体抖了三抖,不得不点点头。 “还算有点眼力劲。” 凌冬:“你这魔术哪学的,能不能教教我,我现在失业了……” 鱼蓉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什么人啊,怕不是个傻子吧! “小子,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老身我可是降魔祖师,墙上这个是一只最低级的女鬼。就是因为她的百般纠缠,你的气场气运才这么弱,才会一直倒霉。” 凌冬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再加上昨晚上那么一闹还没缓过神,所以对这些信息量有点接受无能。 “啥?降魔师……” “是祖师。” “还女鬼?这世上哪来的鬼?” “天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也难怪混了十年的娱乐圈还只是个八十八线小明星。你混不好是应该的,混的好才见了鬼了。” 她很气急,盯着面前这个二愣子,很难将他和多年后的那个拿了奥斯夫最佳男主角的凌影帝联系起来。凌影帝当年在颁奖典礼上说起自己最不堪的一段往事,想来就是现在这段低谷时期。可谁也没想到他后来突然爆红,要资源有资源,要路人缘有路人缘。有人说他请了相师转运,可她并没接到过他的订单。这点着实有趣! 听到明星二字,凌冬似有触动,丧气地垂下了头。 “呵,还不让说了。没有顶流命,却有顶流病。”鱼蓉不屑地瞥他一眼,转向墙壁上的女鬼。 这女鬼被她这么一盯,吓得魂魄四处乱飞,动也不敢动。 “大师饶命啊。” “shit!我说你们这些鬼能不能不要这么犯贱?没被抓的时候一个个横的要死,被抓了就大师饶命。呵呵!” 女鬼被训得哭了起来,血泪一行行地往下淌。 凌冬看到墙上莫名淌下两行血来,屋子里也阴风阵阵,诡异得恨,可外面明明烈日高照,树叶都不带动的。 难道屋子里真的有鬼? “说,你为什么要跟着这个小子?” 女孩一声呵斥,不仅女鬼吓得直哆嗦,就连开小差的凌冬也吓得不轻。 “大师,我叫小梅,和阿冬一个村的,青梅竹马。我亲妈早死,爸又娶了后妈回来,后妈还带来个弟弟,这俩人经常对我拳打脚踢,让我做家务还不给吃喝。阿冬帮我出了几次头,可都没用,那后妈和弟弟太会演戏了,人前天使人后魔鬼。初中毕业,阿冬借口成绩不好辍学出去打工,顺道把我也带了出来。其实阿冬学习一直都很好,上个普通高中绝对没问题。他是为了把我从苦海里拉出来才辍的学。我们在外面打工、租房子,日子过得平淡但充实幸福。我在酒店里找了个活,有一次同事生日,请大家吃饭唱歌,我也去了。在昏暗的KTV里,我喝了一杯白开水就晕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宾馆的床上,什么都没穿,地上扔满了用过的套套……” 女鬼说到这,双眼突然打开,血红一片,身上黑色的怨气像火焰似的越燃越旺…… 鱼蓉立即飞出一道符,削平了女鬼身上的怨气。 “我受不了屈辱和压力跳楼自杀了。我死后担心阿冬在外面过得不好,会被人欺负,就一直跟着他。我只想保护他而已,没想到却成了他的包袱……呜呜呜……” “行了别哭了。”鱼蓉听完故事一脸镇定,这么多年来,她听到的故事还少吗?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把女鬼小梅的故事跟凌冬说了说,凌冬听完震惊至极,回忆似水般涌出来,搅得他肝肠寸断。 那是十六岁发生的事,小梅被人侵害他投诉无门,最终小梅跳楼身亡,他也只好离开那个伤心地辗转来到了金州。就是在来金州的那趟绿皮火车上,他遇到了赵叔,就是他的经纪人。当年赵叔也只是个“金漂”,刚入行做经纪人,连只像样的钱夹子都买不起。赵叔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笃定他今后一定能在娱乐圈里呼风唤雨,所以当场签了他,把他包装包装,就这么出道了。只是后来,一切都朝着相反方向去了。赵叔因为又签了几个潜力股,事业蒸蒸日上。而他一直不温不火,甚至还没出头就被无情地淹没了。 “虽然这些年你一直走霉运,但有这么一个痴心的小女友保护着你,也算是一种福气吧。”鱼蓉看看凌冬,又转向女鬼。 “小梅,你不能待在这个世上了。” 女鬼明白她的意思,连忙求饶:“大师,求你了,别送我去轮回,我就想跟着他,待在他身边保护他。” 鱼蓉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竟仰天哈哈大笑。 魔性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久久不散。女鬼还有凌冬都给她笑傻了。有什么好笑的? 笑够了,鱼蓉才收敛起刚才豪放的一面,拨弄拨弄头发,朝墙上的女鬼邪邪一笑。女鬼一惊,感觉大事不妙。 “也不是不行。不过——”鱼蓉捂着嘴咯咯笑了笑,“你不能再以鬼的身份留在这。你可以附身阿猫阿狗随便什么,就是不可以附身人。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魔性的狂笑。 女鬼说:“好。” 鱼蓉听了,眯了眯眼,小手一挥,钉在墙上的两枚桃木钉瞬间回到了她手中。 她倒想看看这个女鬼会为了爱情伟大到什么地步? 束缚一失,女鬼从墙上飘下。刚好墙角边趴着一只肥大的蟑螂,摇头晃脑地往墙缝里钻,两条小短腿蹬得可欢,却不知危险已降临到它头上。 只见一团黑气倏地进入蟑螂的身体,本来爬得好好的蟑螂就这么从墙缝里滚了出来,两眼翻白,四脚朝天,怀疑虫生。 过了一会,蟑螂翻了个身,重新活了过来。活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的心上人。 可凌冬最厌恶蟑螂这种生物,避之而不及,出于本能地抬起了脚。 在脚落地之前,鱼蓉眼疾手快把这只大肥蟑螂捞了起来放在掌心,笑着对凌冬说:“她可是你青梅竹马的小女友小梅,你也忍心踩死她?” 凌冬愣住了,脑子里空空如也,都不会正常思考了。 “哈哈哈哈!原来也不过如此!哈哈!”鱼蓉又大笑。手里的蟑螂耷拉下了一对触角,也不知是不是在伤心难过加后悔中。 笑够了,身子一飞,轻轻落到了那张木板床上,一落下就吱嘎一声响。 鱼蓉皱皱眉:“这种床能睡人?” “能睡就好。”凌冬打开行李箱,慢慢整理东西。 鱼蓉看他把行李箱里的衣服袜子拿出来叠整齐了放进衣柜里,觉得怪有趣的,就又多看了一会。 凌冬把衣服放好,在关柜门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一扇柜子门就这么掉了下来,刚刚好砸在他的脚背上,疼得他抱脚痛呼,回头一看,床上的小姑娘早笑得前俯后仰,停不下来了。 愤怒积攒到一定程度就要爆发,他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这种侮辱。 “够了!”他终于发火,“这是我的房间,不是你的。要是识相就赶紧给我走,别逼我动手!” “呵!”鱼蓉不屑地冷哼一声,身形一闪,眨眼的工夫就到了凌冬面前。 那只右眼又裂成了两个瞳孔,透着非人的冷血、暴戾、残酷。再联想到刚才的事,他瞬间就怂了,头都抬不起了。 “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了是吧?要不是看在你救过我,还请我吃了一顿饭的份上,老身我早就把你撕成碎片了!”鱼蓉吓唬他。 可他却把关注点放在了吃饭上:“原来讹我饭的真的是你!” “怎么滴?我说你这个男人脑回路怎么这么清奇的,不该关注的关注,该关注的不关注,整个抓不住重点!” 凌冬不敢回嘴,怕又被怼回来,可心里却在妈妈批,劈里啪啦地算起了账,一顿饭,害他少了五百块。 “五百块算什么,接一部戏就全赚回来了。” 凌冬垂头丧气地说:“我不想再做这行了。”娱乐圈,他混得遍体鳞伤,身心俱疲,早想退出了。 鱼蓉挑了挑眉:“不做明星那你做什么?没学历没力气,坐办公室是不可能了,手不能拿肩不能扛,做苦力也是不行的,除了娱乐圈,还能做什么?噢,想起来了,还有一种职业适合你。给人富婆做小白脸呗,钱来得快,身体也不吃亏,哈哈哈哈!” 一番刺激和侮辱,凌冬忍无可忍,终于对她下了逐客令:“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鱼蓉笑笑,带着蟑螂出门去,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你已经脱胎换骨,今非昔比,再加上我的扶持,一定能在娱乐圈所向披靡,无人能及。” “我就是不想混娱乐圈了!”凌冬回头愤愤而怼,可是门口空无一人,小姑娘早不见了踪影。 *** 凌冬一天内跑遍金州找工作,碰了很多壁。 酒店看中了他挺拔靓丽的外形,留他在酒店当服务员,谁知一天不到就被赶出来了,原因是不小心把酒洒人家老板身上了。 快递仓库里分拣快递这活也干不了,一天做二十个小时还不带休息的,一天下来水没喝几口,厕所也没去,差点憋出前*列*腺炎来。 美容美发店在招学徒工,就是给人洗头的,他做了两天也被辞了,有顾客投诉他把洗发水弄进眼睛里。 …… 折腾了一个星期,啥都没干成,光给人打白工了。 路边买了个杂粮饼,坐在人店门口慢慢啃起来。没有水,饼有点干,差点没把他噎着。 没啃多少就被店员赶走了,嫌他挡着他们的生意了。 他就一手拿着饼,一手捏着一摞招工传单,沿着马路慢慢走。 路上好车来来往往,BBA多到数不清。 走着走着他又倒回去了,刚路过的披萨店玻璃门上贴着一张招工启示,招外卖工,他觉得他可以试试。 面试一次性通过,老板是个年轻女孩,也是个很严重的颜控。 第一单生意很快就来了,他穿上骑手服,带上披萨,跨上亲爱的小毛驴,就这么风风火火地出发了。 美女老板在他临走前还不忘给他加油鼓劲,这让他大受鼓舞,信心大增。送外卖这个活,他总能长长久久地干下去了吧? 来到买家的小区门口,烈日下等了十几分钟,不过他不介意,反而还很激动。第一单就快做成功了,也就说明他能在这个城市继续立足下去了。谁说非得进娱乐圈才行,送外卖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他越想越开心,前些天的不快一扫而光,人也变得精神多了。 一个胖女孩姗姗来迟,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可一见到他就马上精神了。 “现在送外卖的颜值都这么高了?”胖女孩接过披萨,眼睛却直直盯着面前这个帅气的男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谢谢惠顾,欢迎下次惠顾。”凌冬把美女老板交代的话说了。 声音又酥又性感,胖女孩已经沉沦于此无法自拔了,脑海里浮想联翩,各种有色片段,嘿嘿…… 咦,手上怎么这么痒? 抓了两下。 怎么还是痒? 胖女孩淌着口水缓缓低头。 “啊——”一声尖利的叫声,披萨从手中飞了出去。 啪嗒一下,刚好打在凌冬那张帅气的脸上。 这时,一只乌黑的蟑螂从胖女孩爬下来,飞快地溜进了附近的下水道。 胖女孩被蟑螂叮了一口,噗通一声倒地,两眼翻白,口吐白沫。 凌冬摸了一把脸上的洋葱圈、肉粒、芝士,拨通了120。 五分钟后,救护车“乌拉乌拉”地把胖女孩拉走了。 美女老板来电话了,把他一通乱骂,说是现在市场监督局的就在她店里检查原材料,搞不好还要封店罚款,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以后都不用回来上班了,工钱更是一分没有。 挂了电话,他慢慢脱下身上的外卖服,狠狠地扔在地上,然后坐到马路边上,唉声叹气。 失败的人生! 忽然,一对白色板鞋鞋头映入了眼帘。 他缓缓抬头,笔直的双腿,破洞的牛仔短裤,黑色T恤,前面的部分塞在牛仔短裤里,栗子色的波波头,一张人畜无害的漂亮小脸蛋,一双人畜无害、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是你啊,”他有气无力地说,“你说的对,我什么都做不成。” “嘻嘻!那你想清楚了吗?”鱼蓉看起来心情不错,她的腕上不知何时又添了一枚高档手表,胸口还挂了一只最新款的苹果手机。短短几天,她都是从哪弄到的这些“奢侈品”? 凌冬已经被现实的生活打击、刺激得体无完肤,他霍地站起来,整整比女孩高一个头,他只能低着头看她。 “我想清楚了,我要重回娱乐圈!” 鱼蓉却说:“我不喜欢仰着头看人。” 他一愣,然后乖乖地蹲了下来,尽力和她保持在同一平面上。 鱼蓉称心如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小子,你要记住,只有我才能帮你在娱乐圈里站稳脚跟。” ☆、第三章 契机 不足二十平的小房间里煮着一口火锅,烟火气冉冉升起。 凌冬和鱼蓉俩人,再加一只蟑螂,围着火锅吃得呼哈呼哈的。 大热天的吃火锅,再来点冰镇过的啤酒,一个字,爽! 锅子、底料、食材,全是鱼蓉出钱买的。她心情不错,出手大方,买了很多肉回来,足够十个人吃了。 她胃口好到爆,买回来够十个人吃的肉被她一个人一扫而空,凌冬一块没吃着,全进了她的肚子。 凌冬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姑娘看着小小的,胃却跟个无底洞似的。 只见她用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锅里这么一涮就出锅了,再放进调料里一蘸,接着把裹了满满一层调料的肉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后咽下肚。许是辣的,她呼呼了两声,又去夹第二块了。 凌冬已经呆了,这么吃,真的不会出事吗? 更奇怪的是,现在是三伏天,不吃火锅都热得直冒汗了,何况吃的还是最辣的火锅底料。一场火锅下来,他早出了几身热汗,身上的T恤湿了干,干了又湿,散发着不好的味道。可看这小姑娘,吃得这么欢,竟一滴汗没流,小脸蛋白白净净的,再让袅袅的白气这么一熏,熏得更加惨白,瘆人的很。 鱼蓉把吃剩的鸡骨头丢在了地上,蟑螂爬上去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两只触角动来动去,好像在跟她道谢。 她笑笑,这一笑很是纯净,对面的凌冬愣了。 筷子又朝沸腾着的火锅里伸了进去,凌冬赶紧抄起筷子夹住了火锅里的那双筷子。 鱼蓉微微抬头,眯了眯眼,嘴角不由地扬了起来。 他知道她又要发作,马上解释说:“你吃了不少了,不能再吃了。” “呵!”鱼蓉瞥他一眼,手上一个用力,男人的筷子就这么从锅子里飞了出去,双双戳在了墙上,而她则慢条斯理地从锅里夹起一块冻豆腐,蘸了酱料送进小嘴里。 她故意当着男人的面,细嚼慢咽了起来。 那沾了酱料和红油的小嘴,油光发亮的。嚼完吞下还故意伸出舌头迅速一舔,把上面的酱料和红油全舔进嘴里。 凌冬目瞪口呆,不由地咽下一口口水,把目光移到别处去了。 “管的还真多,先管好你自己吧。”女孩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再打了个饱嗝。 她腕上的手表晃眼的很,并不便宜。 凌冬说:“小妹妹……” 鱼蓉瞪了他一眼:“叫姑奶奶。” “行吧,姑奶奶就姑奶奶。”凌冬看着她一身的名牌衣服、手表和手机,心想都是从哪来的。明明一个星期前她还刚从地里钻出来,啥也没有呢。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你说要帮我,具体怎么帮?有没有计划?” “没有。” 凌冬:“……” 鱼蓉见他无语了,笑了起来:“小子,做任何事都得看契机。” “那我的契机到了没有?” 鱼蓉笑笑,不语,眼睛却望向了窗子外面。 凌冬转过头去,窗外,一辆车子缓缓驶进院子,熄火灭灯,车上下来一个胖子和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孕妇嘴里嘟嘟哝哝的,很是不耐烦的样子。胖子在一旁低声下气地劝着,好不容易才把人劝进屋。 他们走的是正门,一般房主走的是正门,租客走的是旁边的偏门。 这个胖子就是这栋三层小洋房的房主没错了。 凌冬觉着没啥好看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打算不醉不归。 “你的契机到了。”对面的女孩说着,绽出一个阴邪的笑容。 他却打了个寒战,手上一个没端稳,杯子就这么哐当一声掉到锅子里去了,吓得赶紧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 *** 曹泳圈因为肚子上有四个游泳圈而被取了这个外号。 他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大肚子的女朋友,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笑嘻嘻的,都低到尘埃里去了。可他那女朋友,从进门到现在就没笑过,还在那生着气。 女人一身大牌,顶了一张玻尿酸打过量的整容脸。五官跟捏橡皮似的不真实。 曹泳圈给她端来了洗脚盆,她却看都没看就一脚把水盆给踢飞了,哐啷一声,洗脚水溅了他一脸。 他匆忙一抹脸,单膝跪到女人的脚边,把头靠到女人的肚子上:“别气别气,医生说你不能生气,不然孩子生下来就不健康了。” 女人突然哭了起来:“你就只关心肚子里的宝宝,一点都不关心我!” “我关心孩子……不,我只关心你……不对,孩子和你我都关心。”可怜的曹泳圈都快语无伦次了。 “你要是真的关心我,为什么不跟我领证结婚?你看我的肚子,再过两个月就瓜熟蒂落了,到时候你叫我怎么办?没有准生证,上不了户口,读不了书……呜呜,我可怜的孩子!该死的曹泳圈,你就是玩我的,根本不想负责任对不对?” 女人哭得声嘶力竭,曹泳圈只觉耳朵嗡嗡直响,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说啊,到底什么时候跟我领证?” 面对女人的咄咄逼人,曹泳圈摸摸头,无可奈何地说:“我也想啊,可是我家的户口本不知道上哪去了……” “你就继续编吧,信不信我明天就去把肚子里的东西做掉!”女人瞪大了双眼,乌黑的眼珠子悬挂在眼白中,看着有点恐怖。 “我说的是真的,户口本真的找不到了,我都找过了。宝宝你千万别把孩子打掉,我再想想办法看……” 曹泳圈用尽力气哄着,可女人越哭越厉害了。 “别哭了,我明天给你买两个LV包包,你随便挑。” 女人抹抹眼泪:“五个。” “五个就五个,都听你的。” …… 曹泳圈伺候了女人洗脚上床,趁着这波属于自己的时间打了几个重要的电话,安排一下明天的工作。 “小刘,明天那个珠宝慈善会千万别迟到,给几个姑娘好好拾掇拾掇,再把跟咱们合作的几家报社杂志都叫上,叫他们多拍点照,增加曝光度……” 他是经纪人,手底下有个刚出道的七人组女团,出了一张专辑,可没啥水花。 电话还没打完呢,房间里就传出了女人的尖叫声。他立马按掉电话冲进去,他的女朋友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眼睛充满了恐惧。 “怎么了这是?做噩梦了?” “不是,你家不干净。我睡得好好的,可总觉得有人在踹我的肚子打我的脸。你自己看。”女人指着自己的脸。 右半边脸上,真的有个五指掌印。 “这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我来你家住都这样。曹泳圈我告诉你,你赶紧买房,我不要住在这里了,这里有鬼!” “瞎说,光天化日哪来的鬼?” 曹泳圈说着小眼睛一瞟,落到了床对面的窗台上。 窗台上不知何时挂了一只百子图案的香囊,看着有点眼熟,还在想在哪见过,就听见身后的女人叫了起来。 “这是你妈的香囊,快扔了扔了!把死人用过的东西放在房间里,怪不得我总睡不好了呢!” 曹泳圈也想起来了,他妈生前靠缝香囊把他拉扯大。这只香囊,的确是他妈缝的。用的最好的丝绸,里面塞了各种中药香料,说是给未来孙子的。可香囊做好不到一个月老太太就出车祸死了,死状极惨,半个脑袋都碾碎了。 “这是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 摘了香囊捏在手里,曹泳圈想起很多往事。从小条件不好,他妈靠缝香囊供他吃喝和读书,因为用眼过度,左眼视力几乎为零,经常流眼泪。 “你扔不扔?你不扔我明天就去做掉!”女人又开始拿肚子里的孩子说事。 曹泳圈心内俱焚,百感交集,可最后还是架不住女人的一番咆哮和哭啼,把香囊从窗子里扔了出去。 香囊悄无声息地落地,一双白板鞋走了过来。 弯腰捡起香囊,惨白的小脸上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 第二天曹泳圈早早地起床,给怀孕的女朋友做了顿丰盛的早饭,自己只带了一只三明治出门。 大门一打开,迎面一张惨白但很有特色的脸。双眼弯弯的,眼尾微微上扬,笑的时候好像要飞起来。鼻子也是很少见的鹰钩鼻,山根挺拔。嘴有点微凸但不过分,跟脸上其他五官搭配起来简直不要太完美。下巴靠左的地方还有一颗黑痣,给整张脸起到了一个画龙点睛的作用。总而言之,长相非常出众,让人过目不忘。 他惊呆了,他带的那个七人女团可没一个能比得过她的,有好几个还专门去整过容呢。 “小妹妹你……” “你是房东先生吗?”小姑娘甜甜地打断了他的话。 这声音,空灵、甜美,又带了点性感,要是换成唱歌,得多震惊世人啊! “是的,我是房东。” “我是租在你家的租户。”小姑娘指指底楼最边上那个小破杂物间,“我就住那。” 他不由皱眉。中介前几天是跟他说起过有人租房,可租客是个年轻小伙子啊,怎么变成小姑娘了?不过很快转念一想,现在生活成本高,小情侣合租一个房也不是不可以。 “请问这本户口本是你的吗?”小姑娘把一本绿皮的本本递到了他面前,始终保持着甜美的笑容,“昨天打扫屋子的时候发现的。” “是的,是的!”户口本失而复得,他欣喜若狂,连连说了好几声谢谢后就捧着户口本上楼去找还在睡觉的女朋友了。 鱼蓉站在原地,慢慢收敛起甜甜的笑容,抱起胳膊,望着曹泳圈的背影,左边嘴角上扬。 *** 民政局。 曹泳圈请了一天假,和女朋友来登记领证。 期间,女朋友不停地发信息,曹泳圈想看但不给看。 “你好像很忙啊。” 女朋友斜了一眼:“怎么,我没工作就非得在家做贤妻良母吗?我就不能有点自己的朋友和圈子了?” “能能能。”曹泳圈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女人又低下头去回信息了。 他试着用眼角的余光去瞟那个屏幕,可女人的反应很快,立马就捂住了。 “你干嘛啊?”女人很不耐烦。 “没啊,我就是想说,宝宝,我终于能娶你为妻了。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很疼很疼你和孩子,不让你们受一点委屈。”他很有诚意地说。 “嘴皮子动一下谁不会?得有实际行动知道不?” “好好。你说怎么个实际行动法?” 女人说:“你起码得把你的银行卡密码给我是不是?” “是是。”曹泳圈点着头,想都没想就把支付宝账号和密码给了未来的老婆。 这下,女人终于笑了。 这时他们被叫到号了,曹泳圈和女人牵手坐了过去,给电脑后面的工作人员递去了户口本、身份证和证件照,以及九块钱。 一会,两本鲜红的小本本从电脑后面递了出来。 “请拿好自己的证件。”电脑后面悠悠地传出来一个女声,听着怪耳熟的,曹泳圈狐疑地倾身探去。 还没瞄到呢,就被女人挽住了胳膊往外拽:“磨蹭什么,你不是说还要上班吗,赶紧去吧!” 曹泳圈在女人的骂骂咧咧声中出了民政局的大门,这时,电脑后面的工作人员才缓缓抬起头来,左边嘴角一勾。 *** 曹泳圈把女人送回家后就去上班了,他心情不错,临走的时候还哼起了女团的新歌。 女人回房,手机上一通操作,就把曹泳圈支付宝里的二十万全转到了别的账户里。 做完这些,她开始收拾行李,一边收拾一边发信息:【下午三点见。】 很快,对方回:【钱转了?】 【早转了,你快来接我。】 【钱呢?我没收到啊!】 【什么?转你了跟我说没收到?什么意思?】 话说到这份上,两人都有点不开心了,对方啪的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个男人的声音。 “钱呢,你转给谁了?” “转你了啊!”女人低头看了眼手机,非常确定地说,“我十分钟前转的,到账应该没那么快,你再等等。” 又等了一个小时,钱还没到账,对方彻底怒了:“根本就没钱进来。你是不是在耍花样?” 女人提高了音量:“我耍什么花样了?我连孩子都愿意为你生,还听你的话去钓男人骗他们的钱,到头来变成我耍你了?” “那钱呢?你自己吞了吧?” 女人气急:“是啊,我吞了可以了吧?张口闭口就是钱,你有问过我和孩子怎么样吗?在你眼里就只有钱吗?还是说……” “阿建你在和谁说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女人耳边嗡的一声,刚想质问另一个女人是谁,渣男就匆忙地把电话挂断了。 电话那头的那个女的是谁?为什么会在他家里? 女人胡思乱想起来,脸煞白煞白的。 自己和电话那头的阿建相恋十年,为他打过七次胎,这次是医生说了再打就永远都怀不上了才勉强留下的。为了这个,阿建怂恿她出去钓凯子,给孩子找个便宜爸爸,顺便再敲一笔竹杠。于是她在怀孕两个月不到的时候在夜店里勾搭上了经纪人曹泳圈,一夜之后就“怀”上了这个孩子。 一团人肉眼看不见的黑影慢慢地从手机上爬下来,站到了她面前,举起鬼爪就是一巴掌。 女人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捂了捂脸,竟捂了一手的血。一个抬头想找打自己的人理论,可周围根本就没有人啊! “有鬼,有鬼啊!”她吓得肚子猛地一紧,捂着脸仓皇而逃。 房门口,曹泳圈铁青着脸看着她,那个眼神,仿佛要把她杀了。 曹泳圈的身边,还站了一个个子不高、年纪十七八、皮肤白得跟瓷器似的小姑娘。 小姑娘冲她咯咯笑着,却对着她的身后说:“你站到一边去。” 女人回头一看,自己的身后压根就没有人啊,那她到底在跟谁说话? “你婆婆就站在你身后,怎么你看不到吗?”鱼蓉笑得很坏,“哈哈哈哈哈!” 又是那个魔性的大笑声,笑得整个房间抖三抖,人和鬼都不敢造次。 “婆……”女人突然反应过来了,猛地转过身去,却又接连挨了好几个巴掌。 最后一个巴掌,女人的鼻子歪了,脸凹进去一个坑再也弹不回来。 曹泳圈站在那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都快不会呼吸了。 肩膀上忽然一沉,偏头一看,上面搭了一只白净的小手,手指纤长,尤其是食指和中指,格外的长。 小姑娘歪着脑袋看他,笑嘻嘻的,笑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曹大经纪,你看人的眼光真的不怎么样呢。这种整出来的货色,都还当宝,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走过路过收一个吧,嘤嘤嘤 ☆、第四章 组队 曹泳圈面如死灰,脑子里一团乱麻。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鱼蓉又笑嘻嘻地转向女人,女人捂着鼻子和脸,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恨意。 “你……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给你看点东西喽。”鱼蓉随手捡起梳妆台上的镜子,竖在女人面前。 当女人看见镜子中那张五官扭曲的脸时,啊的一声惊叫,随后肚子一阵抽搐,双脚一软朝后倒去。 曹泳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等她站稳就立马放手躲开。 “阿政……”女人泪眼蒙蒙,说不出的懊悔。 可一切都晚了,没一个男人受得了被戴绿帽或骗钱,何况这两样她都占了。 “我错了……” 女人企图认错求情,谁想鱼蓉往他们中间一站,脸上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有完没完了?曹大经纪可没欠你的,识相的就赶紧滚。” 女人抽了抽鼻子,不知哪来的勇气,凶相毕露:“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滚?我和他是夫妻,领过证的,该滚的人是你!” “是吗?”鱼蓉笑了,“你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不信的话,可以看结婚证呀!” 女人把手从脸上放下,着急忙慌地翻出了今天刚领的结婚证。 打开的一刹那,心脏骤停。 结婚证上一片空白,照片、出生日期、公章,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起来,忽然灵光一闪,民政局那个工作人员的声音好像和这个小魔女有点像…… “是你,是你搞的鬼!”她手指着鱼蓉,愤愤不平。 “对啊,就是我搞的鬼,你能把我怎么样?哈哈哈!” “魔鬼!” “哼,我是魔鬼你就是不要脸的狐狸精。”鱼蓉心平气和地说,“对了,忘了说了,我刚才给警察打了个电话,相信他们现在已经把你的那个情郎抓了。他要是把你供出来,那就……所以,趁着还有时间,赶紧逃吧。我可是为了你好噢!” 女人咬牙切齿、愤恨难平地瞪着这个小魔女,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还不滚!”鱼蓉笑着笑着突然一声呵斥,吓得女人一个趔趄又要跌倒在地,抓了两个LV包包仓皇而逃。 “哈哈哈哈!” 凌冬从房间里开门出来,落荒而逃的女人刚好从他身边跑过,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 房间里凌乱一片,曹泳圈坐在一堆衣服中间,饱受打击,闷闷的说不出话。 鱼蓉斜了一眼,不屑地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再说那种女人,有什么好可惜的?” “不是……我是……”曹泳圈如鲠在喉。 “是什么?想说你动了真感情要去挽留?还是说你心甘情愿被戴绿帽给人养儿子?但凡是任何一点,我都会很瞧不起你。” “不是……我……我是……我……”曹泳圈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我的钱啊——” 鱼蓉笑了,还以为什么呢,把他急的! “你的钱,一分不少。” “啥?”曹泳圈抹抹眼睛,“你别骗我。” “不信自己看手机。” 曹泳圈打开手机的支付宝一看,辛苦存的二十万块钱绕了一圈又回到他账上了。 “这是咋回事?我刚明明看到她转账了。”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先让你看点别的东西。”鱼蓉嘴角一勾,把黑狗血粉涂在他眼皮上。 涂完了,曹泳圈睁开双眼,惊了,傻了。 他跟前站了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太太,不正是他车祸死去的妈吗?老太太和去世前一样,穿的蓝底绣花的布衫,衣服上鲜血斑驳。半个头被碾压,只留一只视力极差的左眼费力地看东西。 “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掩面痛哭。 老太太把他搀扶起来,说:“阿政,妈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少吃外卖,天热了也不能喝多凉水,晚上早点睡,多吃水果蔬菜……” “我知道我知道……”曹泳圈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三十多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还有啊,以后找女朋友可一定要睁大眼睛啊!妈帮你一次不能帮你第二次第三次。妈就要走了,你好好记住妈说的话。” “我不要再找女朋友了,我只想跟妈在一起……” “儿子,那个女人不是好人,她只想要你的钱。振作起来吧,一定会有好姑娘真心喜欢你的。” 老太太说着当场演示了一遍转账的一幕—— 刚才女人在手机上忙着转账,老太太走到她跟前,用手遮住了女人的双眼。女人只觉眼前一黑,以为只是孕期正常反应,想都没想就把钱转了出去。殊不知,老太太已经把收款的账号改成了自家儿子的账号。 鱼蓉笑着说:“这下你知道你妈是有多疼你了吧?要不是她放心不下你,要不是她把户口本藏起来,要不是她一直以来帮你,你早就被骗光身家一无所有了。你居然还为了一个臭女人把她辛苦给你做的香囊给扔了。” 提到香囊,曹泳圈一怔,眼泪越涌越多,左右开弓地抽起自己巴掌来。 “妈,是我不孝,是我愚蠢!” 老太太拿出香囊塞回到儿子手里,哭着说:“好好过日子吧。” 说罢,心愿已了,身形如烟般散去。 “妈!妈!”曹泳圈哭得撕心裂肺。 鱼蓉一脸镇静地掏了道黄符,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什么,然后将黄符掷出,黄符随着那股黑烟一同消失在了房间里。 曹泳圈睁大了双眼,又惊恐又好奇:“你在干啥?” “给地府去封信,让他们早点安排你妈投胎转世。”鱼蓉笑着说,“你放心,那都是我熟人,一定能让你妈插上队。” 曹泳圈眨眨眼睛,连地府投胎都要走后门,还真是哪哪都得靠关系啊! “谢谢你啊。”他对鱼蓉说。 鱼蓉笑嘻嘻地靠了过来,冲他露出一个最美好的笑容。 他虎躯一震,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我从来不无偿帮人。”两边的嘴角往上一扬,右眼的瞳孔裂成了两个。 他紧张地绷直了身子,一动不敢动。 “多少钱,你……你随便开……”舌头打结。 “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跟我来。”鱼蓉小手一抓,将近两百斤的曹泳圈就跟小猫似的被她提了起来。 *** 三层楼的小洋房前摆了个烧烤架子,烟气滚滚,架子上烤着各种肉串、海鲜和蔬菜。凌冬负责烤,曹泳圈负责端盘子。但俩人的目的是一样的,服侍鱼蓉。 鱼蓉舒服地躺在躺椅里,这把躺椅还是曹泳圈祖上留下来的,被识货的她给抢来了,曹泳圈对此屁都不敢放一个。 双□□叠,望着夜空里的星星,每一颗都跟眼睛似的闪闪发亮。她从前从没怎么好好欣赏过夜景,心思全花在了赚钱上。重活一次,她决定做一些改变。 肚子忽然叽里咕噜了起来,她很是不耐烦地说:“烤好了没有,想饿死老身我吗?” “好了好了。”凌冬赶紧把烤好的肉串放到盘子里,曹泳圈端了盘子过来,唤了一声:“小姑娘。” 烧烤架后面的凌冬赶紧低下头,果然,鱼蓉发飙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叫。” 曹泳圈摸摸头:“美女?” 鱼蓉不理会。 曹泳圈捧着这盘肉串,想了想:“小美女?” “……” “小妹妹?” “……” “还是不对?”曹泳圈着急了,看着鱼蓉逐渐阴沉下来的脸,手里的盘子瞬间沉了不少。 最后还是凌冬解了他的围:“要叫姑奶奶。” “噢,姑奶奶请用。”曹泳圈还挺顺口地喊了出去,顺便把盘子也递了出去。 鱼蓉接过盘子,瞥了他一眼。这曹泳圈为人圆滑,处世很有一手,也难怪数年后能在娱乐圈里混得风生水起,成为响当当的娱乐圈第一经纪人。 凌冬倒是愣了愣,他可喊不出那三个字,别扭。明明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偏偏要人喊她姑奶奶? 鱼蓉刷刷地把盘子里的肉串吃完了,把空盘子还给了曹泳圈。 一边吮着手指上的酱料,一边头也不抬地问:“考虑的怎么样?” 曹泳圈知道她指的什么,就回头看了一眼烧烤架后面的凌冬。 夜晚路灯下的凌冬,高大帅气,五官精致,有棱有角,眼睛尤其深邃,浑身透着一股深沉、忧郁的气息,有点日韩风。 光看相貌身材凌冬肯定是没问题的,可是曹泳圈有他的担忧。 “姑奶奶,不是我说,混了十年娱乐圈还没混出来的,基本就废了。” 这话凌冬听到了,一个低头,整张脸陷到黑暗里去了。 鱼蓉抬眸望了眼烧烤架后心事重重的凌冬,笑着对曹泳圈说:“年纪不是问题,相信我,他以后会非常非常红,对你还有你们公司绝对有利无害。” 曹泳圈摸摸头:“姑奶奶你怎么知道?” “我算的呀。”鱼蓉漫不经心地说,“我们这个组合厉害了,一个降魔祖师,一个巨星,一个金牌经纪人,一定所向无敌了。” 曹泳圈的干劲和热情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感情上的创伤暂时抛之脑后,摩拳擦掌起来:“行,我听姑奶奶的,我这就跟公司说,马上签下凌冬!” “不过——”鱼蓉又说,“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的身份,你们都要给我保密。如若做不到,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向凌冬投去一个目光,凌冬也刚好看过来,脸上凝重的表情已经缓和了不少。 曹泳圈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姑奶奶,你都没跟我们说过你叫什么,家住哪里,叫我们保什么密啊?” “……”鱼蓉翻了个大白眼,说,“我叫鱼蓉,一条鱼的鱼,芙蓉的蓉。以后在外面,我就是他的助理,回到家我就是你们的姑奶奶。听清楚了吗?” “欸欸,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凌冬默念了几遍她的名字,脸上绽出了笑容:“清楚了。” 只匆匆一眼,就又低下头去烤串了。 鱼蓉也没再理他,自顾躺下了看星星。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很多,当年之所以招来杀身之祸和她那会的行事作风脱不了干系,太高调太嚣张太明目张胆了。重活一次,她可不能再走老路。娱乐圈,她是一定要回去的,可方式得变一变。从前敌在暗,她在明,这次她要紧紧捂好她的复活甲,把当年那个杀害她的幕后真凶揪出来碎尸万断以泄她心头之恨! 曹泳圈去打电话了,趁机把伺候人的活推给了凌冬。 凌冬看看曹泳圈那圆滚滚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啥也没说,把新烤好的肉串放进盘子里,然后端了过去。 鱼蓉头也没回,手就伸了出来,不偏不倚地正好捡中了盘子里的里脊串。 与其说是捡,不如说她法力无边,什么都在她的计算之内。 凌冬这个时候才真正有点佩服她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右眼异瞳,身怀绝技,性格乖僻古怪嚣张,不知是何方神圣。 鱼蓉似乎听到了他的内心想法,说:“不许打听我的事。” 凌冬惊讶地张张嘴,都还没开口问呢。 “好吧。”他寻思着找点什么话题说说,想了半天想到两个字,“谢谢。” “我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这两个字了。记住小子,我帮你,你得报答我。” 凌冬笑笑:“这个自然,你说就是了,要我怎么报答你。” 鱼蓉把吃完了的竹签往盘子里一扔,闭上了双眼:“暂时还没想到,先记着吧。” “好。”凌冬偷看了她一眼,她正闭目养神地躺在躺椅上,侧颜完美,不比这十年来他在娱乐圈见到的大小女星差。 心噗通噗通飞快地跳了起来。 “对了,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说。”鱼蓉眼都没睁。 “以后你能不能不要把人逼得太紧了。” 鱼蓉睁开了双眼,回头看着他:“为什么?” 他以为她会听自己的,就振振有词地说:“曹经纪的女朋友虽然有错在先,但她毕竟是个孕妇,你这样吓唬她,万一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怎么办?” “没了就没了呗!”鱼蓉突然暴怒,右眼裂成了两个瞳孔,死死盯着凌冬的脸。 凌冬心中一颤,好像无数把尖刀戳在身上似的浑身不舒服。 “我要怎么做,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了?”鱼蓉一副训小辈的架势。 “……” “怎么了这是?”曹泳圈一蹦一跳地奔了过来,边擦汗边做和事佬。刚才他在给公司打电话说签约凌冬的事,刚说完就听到身后猛的一声呵斥,吓得他手上一个不稳,手机就这么掉了下去,还偏偏砸中了自己的脚。那边吵得凶,他都顾不上自己的脚伤了,赶紧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一边姑奶奶怒目圆睁,很不开心的样子,一边小伙子也是一脸尴尬和不满。 “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小两口吵架呢!” 鱼蓉一个刀子眼,曹泳圈立马闭嘴,伸手在自己嘴巴上轻轻一拍。 “我说,姑奶奶,还有你小子,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说吵就吵?” “关你屁事!” “关你屁事!” 俩人竟出奇一致地回怼了曹泳圈。 曹泳圈本是来劝架,却莫名变成了两边受气的受气包,心里落差有点大,难以接受,哭丧着脸说:“我说,你二位吵架能别拿我当出气筒不?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有情绪有脾气的好不好?” “哼,老身我才没空和小辈一般见识。”鱼蓉狠狠瞪了凌冬一眼,转向一脸委屈的曹泳圈,“说的怎么样?什么时候签约?” 曹泳圈看了眼低着头的凌冬,对鱼蓉说:“姑奶奶,公司的意思是先让凌冬实习一段时间观察观察,如果合适就正式签约。” 鱼蓉笑笑:“呵,怎样才算合适?我要找你们老板。” 曹泳圈急了:“哎哟我的姑奶奶啊,我们虞总,哎,你俩都是鱼,不对,两个字不一样。哎,瞧我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虞总可不是说见就能见到的,况且他现在人也不在国内。” 曹泳圈加油添醋地列举起了虞总的丰功伟绩,一脸的自豪。 凌冬听得很出神,鱼蓉却一脸不屑。 那个虞总算哪根葱,在娱乐圈里都排不上号的,还敢在她跟前耀武扬威? “公司刚刚接到一个角色,虞总的意思是想让凌冬试试,如果反应好就签约。”曹泳圈发现鱼蓉对虞总的发家事迹很不感冒,就换了个话题。 果然鱼蓉抬了抬眼:“噢?什么角色?男一号?” “一个男配,稍后我会让助理把剧本拿过来,我们后天就出发去剧组报道。” 有戏演比什么都好,凌冬爽快地应了:“好,我趁着这两天好好收拾收拾。” “应该的,得给导演和剧组留下个好印象。” 鱼蓉却想起了重要的事:“你们虞总说的反应好有没有标准?别搞了半天给他打白工了,那我们可不干,到时候别怪我……” 眼一抬,曹泳圈看到那只两个瞳孔的眼睛还不吓死,赶紧举双手投降:“姑奶奶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们虞总是最看重人才的了,只要凌冬好好表现就一定有机会。我呢,也会从中帮凌冬说好话的。再说了,姑奶奶你乃神人一个,我们欺负谁也不敢欺负你老人家啊!” 鱼蓉哈哈大笑了几声,点点头:“好吧,那就这样吧。” 这曹泳圈能说会道,死的都能忽悠成活的,不过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那个虞总确实很看重人才。这才是让鱼蓉点头的主因。 “那就这么说定了。后天,我派车来接你们进组。”曹泳圈叮嘱了起来,“这可是我们三人组第一次合作,大家都要加油噢!” 说着做了个加油的动作,两只小短臂举得高高的。 本以为其他两个会跟着他一同做这么动作,可没想到鱼蓉翻个白眼又躺下了,凌冬也悻悻地回到了烧烤架后面。 “毫无团队精神!”曹泳圈受倒了冷落,委屈巴巴地放下了手臂,转身回屋。 边走边嘀咕:“别以为我不会生气,我这就生一个给你们看看。” 一只脚刚跨进门槛就忍不住回头,以为他们会顾及他的感受来安慰他,结果却令他心塞。 鱼蓉睡觉,凌冬烤串。 “哼,一群坏人!”这回,他是真的伤透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伙伴们走过路过收一个呗。 ☆、第五章 进组 拿到剧本,凌冬懵逼了。 这部戏是现代剧,他要演的这个角色是个人人喊打的渣男。劈腿女朋友,女朋友知道后要分手,他就拿女朋友的不雅照威胁,愣是敲诈了一套房和一辆车。完了还不够,分手了还屡次骚扰前女友,一没钱就拿不雅照威胁敲诈。后来已经订了婚的前女友被他骚扰得得了严重抑郁症,跳楼身亡。 这个角色,真的是渣出了天际,不管谁演,都会被骂到退圈吧? 鱼蓉瞥了眼凌冬,笑说:“怎么感觉你捧了个烫手山芋啊?” 凌冬没说话,但在犹豫。 鱼蓉继续打击他说:“哎,要是演技有限,觉得不好演,那就推了吧。这世上的职业千千万,又不是只有当明星这一条路。还是算了吧,把剧本还给曹经纪。你呢,就去找个工地搬砖的活,或者找个富婆,反正饿不死你的。” “我演。”凌冬在这刻下定了决心,看了鱼蓉一眼后抱着剧本回房研究去了。 曹泳圈递过来一杯现磨的热咖啡,有点担心地说:“姑奶奶,你这么刺激他不怕他受不了吗?” “呵,这点挫折都受不了就不要进娱乐圈。”鱼蓉觉着咖啡有点烫就示意放桌上。 “谁不是在挫折中成长的呢?”末了,她又补了一句。 是啊,谁不是经历过痛苦挫折才慢慢长大的?就像她,上辈子吃了那么大一个亏,所以这辈子吸取教训,再也不走老路。 曹泳圈听着这话有点深沉,不由地眨眨眼睛,笑嘻嘻地问:“姑奶奶,你多大了呀?” “不知道,不记得了。” 曹泳圈石化在那:“……”还真是老怪物一只啊? *** 出发的那天,曹泳圈开了辆房车来接他们。车,是公司的。用意显而易见,酒店就不订了,你们仨就委屈委屈住车上吧。 坑!抠! 曹泳圈和凌冬二人已经把各自的行李搬上了车,左等右等还是不见鱼蓉出来。 鱼蓉因为对曹泳圈有恩,曹泳圈把三楼那个带大平台的房间给她住,免房租,还提供一日三餐外加洗衣按摩跑腿等服务。 凌冬背靠着房车,两条腿尽情地伸展着,从这个角度看去,腰以下全是腿,又直又长。 他仰着头望着她房间半开着的窗户,很有耐心地等着,还不时地偷笑一下。 哪个女孩出门不好好打扮一番的? 他倒有点期待她打扮后的样子了。 曹泳圈等得有点不耐烦,一偏头,竟看到这小子在那一个人偷偷的笑。 “小子,在笑什么呢这么开心?分享一下让哥哥我也乐一乐呗。”曹泳圈把他一条滚圆粗壮的胳膊搭在了凌冬肩上,顺着凌冬的视线缓缓抬头。 凌冬赶紧收回目光,敛起笑容,又耸了耸肩,可没能把那条胳膊耸下去。 曹泳圈说:“你说姑奶奶她打扮一下会是什么样子?不打扮都这么惊艳了,打扮一下还不称霸娱乐圈?” 说着有意打量凌冬一眼。 凌冬抱着胳膊转过身,故作轻松和散漫地说:“不知道。一个毛都没长齐,脸都长开的小屁孩,能惊艳到什么地方去?” 大门打开,鱼蓉走了出来,曹泳圈惊讶地愣了一愣,动起了歪脑筋。 “大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又把胳膊搭到了凌冬肩上,边说边往身后看,“怎么能说姑奶奶是毛没长齐,脸没长开的小屁孩?懂不懂尊老爱幼的?” 凌冬浑然不知鱼蓉就站在自己身后,放开胆子随便吐槽起来:“明明只有十几岁偏要别人喊她姑奶奶,一口一个老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 鱼蓉的脸已经很不好看了。 曹泳圈捂捂嘴巴,又说:“那你实话说姑奶奶是不是很漂亮?是不是把你迷倒了?” 鱼蓉挑了挑眉。 凌冬口非心是地说:“这种货色也能迷倒我?别忘了我在娱乐圈混了十年了,什么美女没见过?就她?鼻子能勾死人,嘴唇那么厚,眼睛……反正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这点从她对付一个孕妇就看得出来……” 耳边忽然响起了曹泳圈的笑声。 凌冬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劲,立马转过身去,惊懵了。 鱼蓉的脸臭到了极点,曹泳圈趁机溜了,猫着腰钻进车子,隔着玻璃窗看戏。 哼,叫他们上次拿他出气,他也要好好整整他们才行。 凌冬已经石化在那不知所措,不过倒不是因为刚才说的那些话被她听见了,听了就听了,反正就是这么想的,况且也没说错什么。 “你……你怎么……”他是被鱼蓉的这身打扮惊住了。 一身过时的衣裤,两条麻花辫,脸上全是雀斑,还龅牙,整个丑女加土包子。 鱼蓉看都不看他就把行李丢给了他,自己上了车,坐在曹泳圈边上的副驾驶座上,说:“看够了吗?” 曹泳圈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笑着说:“姑奶奶你别生气,年轻人嘛,口无遮拦肯定有的,以后我会慢慢教他的。” “是吗?”鱼蓉一副我已经明了整件事真相的架势。 曹泳圈心虚地尬笑一声,摸出手机打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转移注意力。 凌冬已经把她的行李箱放在了车上,她的行李箱很小很轻,装不下几件衣服。 “上车,我有话和你们说。”鱼蓉发话了。 凌冬乖乖地上车、关好车门。 鱼蓉说:“在外面,我的名字叫关星,星星的星,是助理。你们记住了,千万别说漏嘴了。” 曹泳圈马上说:“记住了记住了,姑奶奶放心,我嘴最严了。” 凌冬坐在后排,看着窗外,还在为刚才背后说人小姑娘坏话的事耿耿于怀,内疚自责。 谁知人家小姑娘又说了:“以后要说坏话就当我的面,我保证不会把你变成一坨屎的。” 凌冬的脸刷的铁青了。 前面开车的曹泳圈已经笑翻了。 “还有你,你以为你的那些花招瞒的了老身我?” 曹泳圈笑不出来了。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你们这些坏人。” *** 他们赶到片场的时候,张导正劈头盖脸地痛骂一个女配,一个很简单的场景拍了不下百遍,全是因为这个女配每次都念错台词,害得所有人都要陪她。可是又不能把她给换了,谁叫人家是托关系进来的呢。 “不拍了不拍了!收工!”张导喊停工,所有人都只好停下来权当休息了。而那给演女配的女艺人,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和打击,哭唧唧地跑去给自己的金主爸爸打电话去了。 “那姓张的不是人,凶的要死……” 凌冬下车的时候不小心听到几句埋怨声,女艺人一抬头瞪了他一眼,抱着手机跑到别处去了。 能这么骂一个有后台的女星,放眼整个娱乐圈就只有张起福一人了。 凌冬毕竟在娱乐圈混了十年之久,张起福的大名如雷贯耳。 “这张起福是圈里出了名的暴脾气,一言不合就开骂,骂到你狗血淋头身心崩溃为止,不少大明星都被他骂过。不过呢,人家是真有实力,人脉才华资产一样不少,拍的剧反响都挺不错。所以啊,不少明星都挤破了头来挨他的骂。那个小女星真是太不懂珍惜了,能让堂堂张导骂一回,可是人生一大财富,多少钱都买不回来,她还不乐意,还告状!蠢!”曹泳圈蔑着那个女艺人的背影,叨叨了起来,话语中满是不屑。 鱼蓉赞同地点点头,上辈子,她和张起福打过几次交道,是个靠真本事出人头地的人物,也经历了许多大起大落,但从来不信玄学这些东西,甚至很看不起干这行的,所以和她的关系并不好。 想完耸了耸肩,催道:“快走吧,过去打个招呼。” 凌冬有些迟疑:“张导现在正在气头上,要不等等再过去,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 曹泳圈也是这个意思,等人家气消了好谈事。 鱼蓉对此却满是鄙夷和不在乎:“呵,这么怕挨骂,这么要面子,就别混娱乐圈。” 凌冬心中一颤,咬咬牙:“好吧,走吧。” *** 张起福正坐在一把竹椅上看剧本,手边搁了一瓶冰矿泉水,一口都没喝过。 他边看边皱眉,心中的不快全流露到脸上了。 这部剧名叫《小城爱情故事》,都市伦理剧,剧本是业内数一数二的编剧花了一年半时间精心写就,投资方也是很看好这个剧的前景。可现在的状况令他焦头烂额。演员还没到齐,已经进组的那几个演技尴尬到爆。不过他最担心的是剧中的一个绝顶渣男角色的男演员演技够不够得上他的要求。反派角色不是那么容易把控的,没点火候和悟性还真不行。 “张导你好。” 一只手伸了过来,他放下剧本抬起头来,一双严厉的眼睛跟雷达似的在小伙子身上狠狠扫了一遍。 高高大大,眉清目秀,气质形象都挺好,只不过身上的忧郁风太重。 他礼貌性地伸出手去握了一下马上放开。 “你是……” 曹泳圈马上挤上来,笑嘻嘻地说:“张导,我是前两天跟您联系过的小曹,圣辉娱乐公司的。” 张起福想起来了:“噢,你好你好。” 俩人握了握手。 接下来曹泳圈把凌冬介绍给张起福:“张导,这就是我们公司旗下新签的艺人,凌冬,也是您这部剧那个什么角色来着……” 凌冬马上接上:“赵龙。” “噢,对,就是赵龙,您看我现在这个记性,哎,该打该打。” 曹泳圈一番嬉皮笑脸抹平了刚才的尴尬。张起福本来还生气他怎么连旗下艺人要出演的角色名字都记不住,可经他这么一番操作,也就翻篇了。 张起福又看了眼凌冬:“形象不错,不过演技怎么样不知道。虽然我答应你们虞总把赵龙这个角色给你们,但是他的演技我还是要亲自把把关的。” 曹泳圈笑着说:“应该的应该的。”心里却在说,还不是因为找不到愿意演这个渣男角色的演员才塞给我们的。 凌冬当场试演了一段。 这段剧情讲的是渣男赵龙趁女朋友上班不在家和女朋友的闺蜜在家偷*情,正在兴头上时,女朋友因为回家拿份资料而撞破了他们的奸*情。渣男苦苦哀求女朋友原谅,最后竟然真的求得了女朋友的原谅。也真够狗血的! 站在一边、没有一点存在感的鱼蓉不由地嘴角一抽,是苦笑。 凌冬要试演的就是渣男苦苦求女朋友原谅的这段。够有挑战性的。 曹泳圈掏出手帕往自己脸上擦了擦汗,假装镇定地给凌冬打气。 凌冬倒也不紧张,毕竟混了十年娱乐圈,名气没有,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他当着众人的面把T恤脱了,张起福一愣,这小伙子是要干嘛,不是叫他演戏吗? 曹泳圈瞪大了双眼,有点懵,不会演至于脱衣服这么严重吗? 鱼蓉则一脸镇静,直勾勾地盯着这具美好的身体,默数了下有几块腹肌。 “小美,小美,别走!” 突然,凌冬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一边喊着剧中女朋友的名字。 喊声一起,所有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接下来的一幕更让人大跌眼镜。 已经化身为赵龙的凌冬直接抓起了张起福的胳膊,把张起福吓了一跳。 哭哭啼啼、连哄带骗、花言巧语,眼泪鼻涕一大把,看着着实委屈可恶。 在这么短时间内挤出这么多眼泪来,算得上可以了。 张起福暗暗想道。 突然,胳膊上的手劲一紧,张起福暗自喊疼,抬眼一看,凌冬瞪着他,那眼神,够狠,也够渣。随后说出来的话更狠、更渣—— “你要是敢和我分手,我就把你的小电影放上网,让你做一回真正的大明星。” 这么毒辣的话从凌冬嘴巴里说出来,是那么的自然,自然到真假难辨,令人惊叹。 就这样两个人僵持了一会,最后凌冬放开张起福的胳膊,后退两步,鞠了个躬:“不好意思张导。” 张起福也从戏中抽身出来,捡起地上的那瓶水,打开瓶盖猛喝了一口。 刚才的戏,凌冬把一个花言巧语、心狠手辣、做事毫无底线的渣男演绎得非常到位,尤其是那个眼神,连他都被代入进去了。而且这段表演,完全没了表演者本身那些忧郁的气质,也就是说,这个名不经传的小伙子入戏快,上手快,悟性高,是个好苗子。 “演得不错。”张起福宣布凌冬通过试演,成为剧组的一员。 能让暴脾气又挑剔的张导说出夸奖的话,实属不易。 凌冬感激地又连鞠了好几个躬:“谢谢张导!我会努力的!” 曹泳圈本来还捏了一把汗,当见识到凌冬的演技后就高兴得不得了,一边拉着凌冬跟张起福说好话,一边暗喜,那个老妖怪算的还真准,果然是个宝。 鱼蓉好像听到了曹泳圈在骂她,狠狠瞪了曹泳圈一眼。 曹泳圈似觉察到来自斜后方的两束厉光,回头一看,吓得掉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回身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张起福这时才留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问曹泳圈这是谁。 曹泳圈介绍说:“阿冬的助理,关星,小星星。” “噢。”张起福对一个小助理并不感兴趣。 鱼蓉翻个白眼,什么小星星,看回去不好好治你? 脸上却挂着纯洁无暇的笑容过来了,一张口就吓倒了一片人:“张……张……张导……你……你好……我叫……叫关……关星……星星……” 曹泳圈和凌冬愣住了,她咋还把自己整结巴了? 丑加土已经够要命了,又加上个结巴,额…… 可鱼蓉有自己的想法,越是丑越是低调就越不容易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她也越好办事。 “噢,你好。”张起福淡淡地回了一句,拉着凌冬给他介绍别的演员去了。 曹泳圈在他们走后慢吞吞地吐了一口气,看看鱼蓉:“姑奶奶,你咋还演上了?” 鱼蓉瞥他一眼:“我自有打算。” *** 凌冬和几个演员打了照面,就自管自地背剧本去了。 偶有几个小演员过来和他唠嗑几句,问他演的什么角色,当听到他演的是赵龙这个角色时,都用一种很震惊又很佩服的目光看他。 “我总觉得你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一个女群演说。 “你一定认错人了,我刚出道不久,你怎么会见过我?”凌冬有点故意躲避女群演那探究的目光。 混了十年娱乐圈,到头来却被解约被抛弃,并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 “阿冬,你什么时候摇身一变变成新人了?” 一道戏谑的男声在摄影棚里响起。 众人回头一看。 言许一身高调的名牌,瘦高帅气,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透着满满的不屑和傲慢。 排场极大,众星捧月。有的打伞,有的拎行李,有的递水……整个一大牌。 “他就是言许,演男主!” “听说他去年拿了个飞天进步奖,可牛逼了!” “他歌也唱得好听极了,听说这次这部电视剧的主题曲还是请他唱呢。” “可不?人家以前可是男团出身,去韩国做过练习生,唱跳都很厉害的。” …… 群演们叽叽喳喳。 言许得意地勾勾嘴角,摘了脸上的墨镜丢给经纪人赵叔,朝凌冬走去。 赵叔接了墨镜,诧异地看着凌冬。这小子怎么在这? “嗨,凌队长。”言许先伸出手去。 凌冬也不是小气的人,也笑着伸出手去了。 谁知言许好像故意似的把手收了回来,给了凌冬一个下马威。 凌冬尴尬地笑笑,也收回了手。 以为打个照面就算了,可言许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凌冬。 他把一条胳膊搭在凌冬肩膀上,装作关系很好的样子,转身对刚才那个说凌冬眼熟的群演小姑娘说:“你没看错,我们就是十年前的MSJL组合,阿冬是我们组合的队长。” 言许说完暗自偷笑,等着看凌冬的笑话。 同个组合,他言许混得风生水起,去年还得了新飞天进步奖,而作为队长的凌冬却只能跑龙套。 群演小姑娘怔了一会,言许更得意了。 可下一秒—— 群演小姑娘突然兴奋地尖叫起来:“啊,你就是凌冬啊!我很喜欢你的歌《浇火》,十年了,几乎天天听。可是后来你怎么没再出专辑了?我以为你隐退了,没想到还能在这见到本尊。太兴奋了!” 言许:“??” 凌冬也有点懵。 群演小姑娘接着说:“我就是因为你才选择娱乐圈这条路的!” 凌冬惊讶地张张嘴。他并不认识这个群演小姑娘,但一直以来他的博客里都有一个忠诚的粉丝,天天留言,给他打气,难道就是她? “谢谢。”他感激地对小姑娘说,心里暖暖的。 “阿冬,你不是已经被公司解雇了吗?来这干嘛?当群演?”言许不甘打脸,继续刁难。 凌冬笑着说:“我演的是赵龙。” 言许:“……” 过了好一会才冷嘲热讽地说:“原来是没人高兴接的角色。” 凌冬笑笑。摄影棚里一片安静,气氛尴尬,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拿了飞天进步奖的言许会对一个糊出天际的凌冬这么刻薄。 “让让啊。阿冬,你渴不渴?”曹泳圈和鱼蓉也看不下去言许这么欺负人,就双双跑来伺候凌冬,曹泳圈递水,鱼蓉捶背。 言许笑了:“原来是投靠圣辉了。” 再看一眼丑八怪鱼蓉,啧啧说道:“看来你在圣辉混得也不怎么样,不然也不会把这样的货色塞给你了。” 凌冬和曹泳圈在心里打了个寒战。 小子,你完了。 果不其然,鱼蓉发威了。 她看了言许一眼,言许就说不出话了,嘴巴里噗噗噗地放起屁来,一会就把整个摄影棚熏臭了。众人捂着鼻子,躲避不及。 经纪人赵叔赶紧上来,把一枚折成三角的黄符贴在了言许胸口。 鱼蓉的法术尽破。 她眯了眯眼,盯着那枚黄符。 一股怪异的紫气从黄符里冒出来。 是邪物。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收求评论,嘤嘤嘤~ ☆、第六章 佛牌 凌冬和言许有一场言许挺身而出当众教训渣男的戏。 地点是在言许的公司里,渣男是男主兄长的一个马前卒。男主和兄长争夺家产和女人。 张起福一声“action”,几台摄影设备同时对准俩人,片场里一片安静。 言许猛地一捶办公桌,冲到凌冬面前,抓起凌冬的衣领,愤怒地警告凌冬别再纠缠前女友。戏中,凌冬饰演的赵龙的前女友还是男主言许的小姨子。 “呵!”凌冬冷冷地笑着,抓开言许的手,嗤之以鼻地说,“我没纠缠她啊,是她自己死皮赖脸地赖着我的。不信啊?可以去问她啊!呵呵呵!” “你……”言许忘词了。 “卡卡卡!”张起福赶紧打断了他们。 其他在片场的工作人员、群演们都在私底下议论纷纷。 “那个凌冬的演技还真不错,完全碾压男主啊!” 群演小姑娘高兴地蹦蹦跳跳:“欧巴加油!” 可惜离得太远,凌冬听不到。 张起福把凌冬狠狠地表扬了一番,却把演男主的言许狠狠地批了一通。 一场正派教训反派的戏里,正派的气场完全被反派碾压不说,还给人一种反派这么做是情有可原的错觉,让人觉得他可怜。 总的说来,就是这俩人的演技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一个自然,人物性格拿捏得极好,一个尬演还忘词,不知演戏为何物。 张起福也是直言不讳,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结果把言许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挖个洞钻了。 场外,曹泳圈正在和赵叔东南西北有的没的聊着。俩人背后的公司向来水火不容,他们也一样。 赵叔嘲笑说:“那个凌冬,混了十年还没出头,我们老板正发愁怎么处理这个垃圾,就被曹老弟你给捡去了。” 曹泳圈笑嘻嘻地说:“赵哥你留下的是垃圾还是宝玉,现在还说不定呢。你看,你看看。” 赵叔本来还得意洋洋的,一见到里面张起福指着言许鼻子开骂的架势,脸上笑容顿失,急匆匆地跑进去解围。一边给张起福赔礼道歉,一边安慰言许,时不时地还要暗示几句言许是制片方竭力推荐来的。 张起福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关系户,这些话非但没让他重视起言许这个人,反倒是更加厌恶。 鱼蓉从外面回来,缓步走到曹泳圈身边。曹泳圈问:“姑奶奶,刚才你上哪去了?错过一场好戏啊!” “我去姓言入住的酒店溜达了一下。”鱼蓉说得很是随意。 可是曹泳圈快被吓死了:“我的姑奶奶,你去那干嘛?偷东西?还是投毒报复?不管哪样,都是犯法的,错误的。你听我的,现在去自首还来得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自首你个头!”鱼蓉狠狠一瞪。 曹泳圈立马闭嘴,拿手捂着嘴巴。 “姓言的佩戴的佛牌有问题。” *** 片场休息片刻,鱼蓉给凌冬递水的时候却偷偷地看向了言许和赵叔。 凌冬握着矿泉水瓶,说了声谢谢,拉扯两下,可女孩似乎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他觉着奇怪,只好顺着女孩的目光看过去。 那边,言许和赵叔好像闹得不大愉快,俩人的脸色都不大好。赵叔从兜里掏出一块佛牌,硬要给言许戴上,言许不肯戴。 凌冬看看鱼蓉,发现当她见到那佛牌的时候她的右眼一亮,差点就要分裂成两个瞳孔,但被她生生控制住了。 最后,言许拗不过赵叔,只好把佛牌戴在了脖子上。 到了开拍的时候,戴了佛牌的言许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演技爆棚,表情、动作各方面都十分精准。 还是那段男主教训渣男的戏。 俩人同台飙戏,一个为民除害,正义凌然,一个渣破天际,阴险毒辣。 “我没纠缠她啊,是她自己死皮赖脸地赖着我的。不信啊?可以去问她啊!呵呵呵!” 凌冬饰演的渣男话一落,言许便一拳挥来,凌冬躲闪不及,被打倒在地。 凌冬倒在地上擦着嘴角的血,愣了。不光是他,张起福和其他人都愣了。 剧本里根本没这段啊! 言许又要挥拳而来,这时张起福终于缓过神了,忙喊了几声卡。可言许的拳头还是如雨点般落在了凌冬的身上。众人赶紧惊叫着过去把二人拉开。 曹泳圈也按捺不住跑去理论了:“凭什么打人?” 赵叔振振有词:“拍戏你懂不懂?” “拍戏要动真格吗?” “这样才显得真实。” “放你的狗屁!” …… 所有人都围过去了,唯独鱼蓉置身事外。 她慵懒地眯眯眼,右眼正慢慢地裂变成两个瞳孔。 没人看得见,刚才在演戏的时候,言许身上莫名多了一个黑影,确切来说,有东西附身在言许身上了。 而当黑影消失不见时,言许也晕了过去。 呵,左边的嘴角微微一勾,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字—— 反噬。 *** 赵叔领着言许,带上水果篮来给凌冬赔礼道歉。 赵叔把当天的事归结为言许入戏太深。 其他人,包括张起福,都相信了这个说辞。毕竟凌冬饰演的角色太渣,人人喊打,男主言许义愤填膺,一气之下动手也是情有可原的。 所以,凌冬这两拳算是白挨了。为了平复他的心情,张起福称他是为艺术献身。 为艺术献身?代价也太大了。 幸亏这两拳也不是太重,不至于毁容,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是凌冬还是闷闷不乐,在赵叔和言许走后,他一个人躲进了房车,一声不响地玩手机,写微博。 刚发出去,就有粉丝留言,全是鼓励安慰他的话。这个粉丝,就是那个粉了他十年的忠粉。 这时,那个群演小姑娘刚好从他们的房车旁边走过,低头玩着手机。 他更确定了,这个小姑娘就是在网上力挺他的忠粉。 鱼蓉和曹泳圈也上车了,鱼蓉开门见山地问他:“小子,你跟那个姓言的到底有什么恩怨?” 凌冬在手机上打游戏,头也不抬:“没恩怨。我们一个团的,团里一共十几个人,我当时是团长。他性格比较腼腆,跟其他人走得也不近。不过很奇怪,我们十几个人,偏偏他最先红起来了,性格也一夜之间变了很多。成名后就脱离我们团了,还泼了一大盆脏水。哎,那件事对我们影响很大,很快团四分五裂,大家互不往来。” 曹泳圈正往自己嘴里塞着三明治,房车上的食物充足。 腮帮子鼓鼓的,说:“那会我刚做经纪,多少听到过一点。闹得也不是很大,毕竟这个团太糊了。十几个人各奔东西,发展的最不好的就是阿冬你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好好演好这部剧,我就帮你出人头地。” 凌冬感激地说:“谢谢。” “不谢不谢,大家同坐一条船,你红了我也能多分点钱。所以你一定要红啊,我下半辈子可都靠你了。” 凌冬:“……”够直接的。 “嗯哼。”鱼蓉故意咳嗽一声。 曹泳圈放下啃了一半的三明治,正襟危坐,一副聆听领导教诲的样子。 凌冬也放下了手机,坐端正了。 鱼蓉瞟了俩人一眼,满意地点点头。 “姓言的之所以突然爆红,是因为那块佛牌。” 曹泳圈说:“佛牌我听过,听说是保佑人平安、发大财、走好运的。” “哼!”鱼蓉不屑地冷笑,“真要这样,他也不用被反噬得当场晕厥了。” “啥?啥意思?” “他请的是阴牌,至阴之物,必伤心神。虽然短时间内能助其成事,但时间一长必然遭到反噬。我观他面相,反噬已经开始了,而且来势汹汹。呵呵!” 鱼蓉有些幸灾乐祸。 凌冬虽不懂啥阴牌不阴牌的,但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对鱼蓉说:“那怎样才能停止反噬?是不是只要扔掉那块佛牌就可以了?” 鱼蓉看着他:“没听过请神容易送神难吗?何况对方还是只不讲道理、怨气极深的厉鬼。” 凌冬吓得身子一抖,曹泳圈也是。 凌冬想了想,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你知道问题在哪,不妨帮帮他吧。” “呵!笑话!”鱼蓉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右眼瞳孔裂成了两个,透出了一丝丝的狠戾。 “我为什么要救他?你给我个理由。” 凌冬抿抿嘴:“因为你是降魔祖师,你自己说的。降魔祖师难道不该收服妖魔鬼怪吗?” “呵!这世上妖魔这么多,都要我去收服,岂不是累死我?再说,姓言的针对你,欺负你,你就别圣母心泛滥了,随他去吧,他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 鱼蓉一脸的理所当然,和当日差点逼死那个孕妇一样。 凌冬气急,心里的那团火彻底被点燃。 “见死不救的自私鬼!”他丢下一句,拉开车门走了。 “姑奶奶,我去追他回来。”曹泳圈自告奋勇。 三人行,必有一人做和事佬,他就是这个和事佬。 “不用,让他去吧。”鱼蓉冷眼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嘴角一勾,“这种人,就得让他吃点苦头才好。” 曹泳圈摸摸头,嗅到了一丝不好的气息。 转身去取吃剩下的三明治,愣了。 一只黑不溜秋的大蟑螂正趴在他的三明治上吃得倍儿香。 “啊——啊——啊——” 惊天动地。 车子也跟着晃了两下。 路过的人停下脚步,纷纷侧目,浮想联翩。 *** 又拍了一天的戏,进度挺快,张起福还算满意。 收工后一群相熟的演员结伴去附近小镇上吃夜宵。 这个饭局是言许和赵叔发起的,也邀请了张起福,可他还要给老婆儿子打电话,就婉拒了。 凌冬也被叫去了,这令他很意外。 正好可以趁夜宵好好跟言许说说佛牌的事。 酒过三巡,演员们开始东倒西歪。 凌冬趁机把言许拉到一边,告诉言许别再佩戴佛牌了,否则会有性命之忧,天真地以为言许会看在同门一场的面上接受他的好意。 谁知言许听了不但不领情,还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威胁道:“你敢说出去,我就撕了你。” 眼看俩人又要打架了,赵叔急忙抽身赶来劝架。 他拉着言许就走,走两步回头朝凌冬露出个假善的笑容:“阿冬啊,过来喝酒,赵叔我敬你一杯。” 不管怎么说赵叔带了自己十年,还是有感情的。凌冬屁颠颠地跟过去了。赵叔倒了满满一杯递给他,他和赵叔碰了杯后一饮而尽。 一杯下肚,已然有点头晕,面前的赵叔虚化成了成千上万个。 “阿冬啊,你也别怪赵叔我心狠,要不是你得罪了张太我至于放弃你吗?我们十年的感情了,不是说抛就能抛的掉的。” 赵叔的声音越来越远,终于头重到再也抬不起来,砰的一下砸在了桌子上。 “他醉了醉了。”赵叔边对其他人说,边招呼言许帮忙把醉了的凌冬扛起来。 “你们继续,我们送他回去休息。” 赵叔和言许,一人一边,架着凌冬往回走。 途径路边的一片小树林,赵叔示意言许把凌冬拖进小树林里。 言许长得好看,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傻乎乎地问:“赵叔,你这是干什么?不会是想在这杀了他吧?” “猪脑!”赵叔扔去一个爆栗,言许忙捂着头逃窜。 凌冬已经被放了下来,醉得不省人事。 “把佛牌拿出来。”赵叔对言许说。 言许虽不知赵叔玩的什么花招,但还是乖乖地把佛牌拿了出来。 “血。” 言许急得把双手放到了身后,惊恐万分:“叔啊,我的血都快被这只小鬼吸完了,再吸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不让他吸才是死路一条。把他喂饱了才能听你的话为你办事。凌冬知道佛牌的事,而且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的演技完全在你之上,你的风头完全被他盖过,你想要这样的结果吗?” 赵叔一番话激起了言许心中的恶意,十年前被碾压使他自卑到割腕,好不容易出头了又再次受到同一个人的威胁。不,他不要再重蹈覆辙! 二话不说地掏出匕首,往自己食指上一割,挤出点血来涂抹在佛牌上。 手指一接触到佛牌就黏住拿不开了。 每次都这样。言许只觉得身上的血液正快速地从手指上的那个小小的孔里流出去。 身体好像被掏空,头晕乎乎的看不清东西。 他们看不见,原来在言许面前蹲着一只厉鬼,正张开大嘴贪婪地吸着言许的鲜血。 厉鬼吸够了就放开了言许,言许一个晕眩差点跌倒,只好扶着身旁的一棵树。 赵叔把沾了血的佛牌放在手里,双手合十:“小鬼大人,请你老人家好好收拾这个小子,不要把他弄死了,只要把他弄疯了就成。” 厉鬼嘿嘿一声笑,林中阴风阵阵。 言许不由地打了个寒战,突然手背上一阵刺痛,低头一看,竟趴着一只大蟑螂。 “啊!” 赵叔回头骂道:“找死啊!快走快走!” 他们走后,大蟑螂张开翅膀飞到树顶,飞进了一只小小的手掌里。 鱼蓉正坐在大树最高的树干上,悠闲自在地晃着双腿,悄无声息地观察着底下的一切。 右眼的瞳孔重新聚成一个,她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大蟑螂,左边的嘴角往上一扬:“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第七章 厉鬼 渣男赵龙的戏分拍了一个月就杀青了。 回顾一个月的表现,凌冬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演技可圈可点,人缘也不错,同组的其他演员都跟他互相关注了微博,除了言许。 可是,他的状态却每况愈下,说话有气无力,走路轻飘飘的,脸上的黑眼圈深得跟熊猫似的,真真的把剧组里的人吓得不轻。 不过大家普遍认为他是演渣男入戏太深,张起福更是心疼这个难得的好苗子。 临走前,张起福亲自把凌冬送上车,握着小伙子的手久久不肯放下,眼睛里全是急切和关爱。 “阿冬,回去后好好休息,我很期待我们下一次的合作。” “谢谢张导的教导。”凌冬的脸毫无血色,看上去恐怖极了。 张起福一声叹息,替他们拉上车门。 “等等!”那个忠粉小姑娘抱着一个礼品盒狂奔而来,趁着车门还没拉上,把礼品盒往凌冬怀里一塞就跑开了。 凌冬有些发懵地看看怀里的礼品盒,想问清楚一些事,车门却已经关上了,曹泳圈很不识趣地一脚油门,愣是把他和那个忠粉小姑娘给拉开了十万八千里。 “艺人要和粉丝保持距离。”曹泳圈边开车边说。 “嗯。”凌冬紧紧护着怀里的礼品盒,把头偏向车窗外,看着看着就睡过去了。 开着车的曹泳圈对副驾驶座上的鱼蓉说:“姑奶奶,这小子不大对啊,会不会撞邪了?” 鱼蓉正在涂口红:“他只是太累了,回家休息几天就行了。” “噢。”曹泳圈半信半疑地抬头看了眼后视镜。 卧槽! 睡着了的凌冬离开座位飘了起来,突然双眼一睁,就又掉回到座位上去了,继续呼呼大睡。 曹泳圈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身子发抖,心跳也漏了好几拍。 刚刚,刚刚他看见了什么? 猛地睁开双眼的刹那,他好像看见了两只眼睛全是黑的,没有一点眼白。 撞邪了,撞邪了! 曹泳圈吓得六神无主,不淡定了。 手上的方向盘也握不稳了,车子一会往左,一会往右,绕起了弯弯。 鱼蓉涂完了口红画起了眉毛,镇定地说:“开你的车,不要回头。” 有她这句话,曹泳圈才稍稍放下心来。 *** 赵叔和言许装模作样地混在人群中欢送凌冬离开剧组。车子开走后言许趁着休息的空挡拉着赵叔质问。 “你不是说只要给小鬼吸了血就能帮我办事吗?怎么那小子一点事没有?” 赵叔也是摸不着头脑:“可能小鬼不大灵了,毕竟好几年了嘛。” 言许很不高兴:“我不管,我就是不想再看见他。你知道吗,一看见他就会想起自己当年被嘲笑的样子。” 赵叔说:“先别急,看看再说。如果不行就再给小鬼加猛料。” *** 戏拍完了,凌冬在曹泳圈三层洋楼的破杂货屋里休息了两个月。 签约迟迟没有消息,圣辉娱乐的虞总还在美国,不知是谈生意还是度假玩乐。 说也奇怪,这次鱼蓉居然一点也不急。 她每隔五天就出去做笔生意,赚来的钱全买了各种奢侈品,以化妆品最多,瓶瓶罐罐的堆满了半个屋子,都快溢到外面的平台上去了。 曹泳圈看了直摇头。 这么多钱全挥霍了,一点不剩,真够潇洒的。要是换成他曹泳圈,肯定先买房,再换个车,然后再分散投资,让钱变成钱,多爽。 他有心上前提醒一二,可当看到姑奶奶那只裂变成两个瞳孔的右眼时,就打了退堂鼓。 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命要紧。 凌冬是无心管闲事了,他连自己都管不好。 剧组回来,他就莫名其妙地大病了一场,去医院看了也吃过药了,可还是不见好。大夏天的,人家恨不得把空调背身上,他倒好,裹了床厚被子不说还烧起了炭。气色越来越差,形容枯槁,眼窝幽黑,好似一具行尸走肉。也不知晚上做了什么,第二天早上起来浑身跟拆了骨一样。 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死了。 他也怀疑过赵叔和言许,回想起来,自己出现这种症状正好是从那晚喝了赵叔递过来的酒开始的…… 酒?难道酒里投了毒? 可是为什么呢?他如今身无分文,演的也不过是个人人喊打的小配角,根本对言许构成不了威胁,他们为什么要害他呢? 再说,他们共过事,也曾一起经历过风雨,怎么说陷害就陷害,难道就没有一点真情吗? 想起这个,他就特别的心塞和无助。 一个人背井离乡来娱乐圈打拼,最亲近的莫过于自己的经纪人和同伴了。连他们都陷害自己出卖自己,那他还敢相信谁? “眼睛会骗人的。”门口响起一个好听的女声。 凌冬裹紧了被子抬头望去,鱼蓉一身简单的居家服,穿了个人字拖,背靠着门框修着指甲。 “你……今天没开工吗?”凌冬抿抿嘴,本来想求她帮帮自己可话到了喉咙口又重新咽了回去。 鱼蓉头也不抬,耸耸肩,回答说:“不想去了,推了。” “为什么?”凌冬很好奇,钱都不赚,不像她的风格。 “才五万块钱的活,姑奶奶我看不上眼了。”回答得很是随意。 凌冬:“……”豪气! 鱼蓉忽然抬头看向他,盯着他身上的被子,笑着说:“你好点没啊?一个大男人整天病怏怏的,一副要死不活的贱样,啧啧!” 凌冬赶紧掩饰起来:“就是有点小感冒,没事的。” “哼!”鱼蓉看了一眼凌冬,他的背上趴着一团黑影。黑影缓缓抬起头,两只空洞洞的眼睛一对上她的右眼,吓得立马缩了缩头,不敢造次。 “那好吧。”鱼蓉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曹泳圈不在,家里没人做饭,要不要出去吃饭?” *** 夜幕下的金州,璀璨而繁华。 一男一女走在大马路上,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凌冬在这个人人只穿T恤和短裤的大夏天的晚上,穿上了大冬天才穿的大风衣,不被别人当神经病才怪。 鱼蓉嫌丢人,走得极快,尽量与他拉开距离,一头扎进一家看上去很不错的茶餐厅。 凌冬气喘吁吁地追进来,西装革履的服务员们惊得张大了嘴巴。 他在鱼蓉对面的座位上坐下了,鱼蓉白了他一眼,说:“把大衣脱了。” “不行。”他把大衣裹得紧紧的,茶餐厅里开了冷空调,脱了大衣岂不是要了他的命了? 这时服务员来点餐,鱼蓉作主,凌冬连菜单长啥样都没见到。 够霸道了。 等餐时,凌冬身上的厉鬼又要蠢蠢欲动了,朝凌冬的天灵盖张开了一双尖利的鬼爪。 一道犀利的目光投来,厉鬼吓了个激灵,忙藏好了。 鱼蓉左边的嘴角勾了一下,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在她眼皮底下动手! “你知道你这两个月为什么会这样?” 凌冬张张嘴巴:“不……不知道……” “佛牌。”鱼蓉给了他提示。 他其实也想到了。 “是他们要害我。” “没错。” 凌冬低下了头。 鱼蓉看着他背后的那只厉鬼,笑着说:“他们不知从哪请的阴牌,每个阴牌里面都锁了一只怨气极深的厉鬼。一直以来人们都误以为只有幼儿的怨灵才能做成阴牌,殊不知一个成年人的怨灵也是可以的,只要怨气够重,效果甚至比婴灵还好上百倍呢。呵呵。你就是个鲜活的例子。哈哈哈哈!” 凌冬一怔:“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是。我还知道,那只要害你的厉鬼现在就趴在你背上。” 凌冬惊得跳起来,往后看了好几眼,身后什么东西都没有,可脖颈处隐约有冷风袭来,吓得他冷汗直冒,手脚发颤。 “哈哈!”鱼蓉跟看好戏似的看着他。 他有些生气了:“既然你早知道,为什么不早点……” “不早点干什么?”鱼蓉收起笑容,冰着一张脸,严厉地说,“对你这种执迷不悟,圣母心泛滥的人,我为什么要一次次地救你?我救了你反倒成了我的不对了。” 凌冬:“……” 他气到不行,愤愤地转身离开。而这时服务员正好端上来食物,他瞧了一眼,豆沙包、红豆水晶粽、红豆冰,全是红豆。 “留下吃点呗。”鱼蓉一手拿起一只豆沙包塞进小嘴里,一手托着腮帮,歪着头看他。 “不了,谢谢。”凌冬头也不回地走了。 “呵呵!” *** 凌冬觉得自己肯定是昏了头了才会相信那个疯疯癫癫、亦正亦邪的鱼蓉。 从月桂树下钻出来,右眼能裂变成两个瞳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从哪里来,多少岁,这不是怪物是什么? 他怎么会相信一只没有人性的怪物? 想着想着走到了人行道边,对面正好是红灯,所有人都在静等。 突然,身后大力一推,他就这么飞了出去。 砰,一辆汽车飞快地驶来。 …… 醒来时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凌冬手上挂着点滴,脚上打了石膏,除此之外,别无他伤。 头有点疼,他重新闭上双眼,脑海里却蹦出了他出车祸时的一幕—— 他站在人群中等绿灯,身后有个黑影慢慢走近,双手用力一推,他就这么飞了出去…… 猛地睁开眼睛,出了一身冷汗。心砰砰狂跳。 那个黑影,就是那只厉鬼。可当他努力回忆,想看清楚厉鬼的样子时,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头跟炸开了似的剧痛无比。 心却比头更痛。 他们真的这么绝情,竟然想要他的命。 房门推开了,护士来拔针,后面跟着一个穿着泡泡裙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个七彩棒棒糖舔啊舔。 护士走后,鱼蓉才笑嘻嘻地说:“怎么还没死啊?” 一开口就把病人凌冬给噎住了。 “这么大个人了,过个马路都不会,要你何用?”鱼蓉竭尽全力挖苦。 凌冬差点没被气死。 “瞪我干嘛?有种瞪害你的人去!” 小姑娘眼睛一瞪,气场两米八,生生地把凌冬身上的锐气给磨平了。 凌冬叹口气,认输,也认命。 “伤不起真的伤不起……”曹泳圈一路高歌地进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有吃的也有凌冬换洗的衣服。 职业的敏感性让他嗅到了病房里的□□味,他一双机灵的小眼睛匆匆往这俩人身上一扫,发挥起了润滑剂的作用。 “姑奶奶,病房里病毒多,您身子金贵,还是别在这吃病毒了。”一番花言巧语把鱼蓉骗出了病房。 曹泳圈在鱼蓉走后对凌冬说:“兄弟,你别看姑奶奶表面上凶巴巴的,心肠好着呢。” 凌冬抬头看着他,抿抿嘴。 “是她救活了你,不然你小子早见阎王去了。”曹泳圈又说。 凌冬睁大了眼睛。 曹泳圈把大包小包往床上一扔,接着说:“姑奶奶她推了一笔五万块的生意,说你今天有难,要贴身保护你。” 凌冬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五万块呢,好不容易找着的生意就这么飞了,姑奶奶对你真是没话说。姑奶奶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你对那边彻底死心,看清楚某些人的真面目。” 说着说着,曹泳圈就不乐意了:“哎,为什么我就得不到姑奶奶的关心?难道是我长得不够帅?对了,一定是了!看样子我一定要减肥了!” 说着从肯德基的包装袋里拿出一只超大牛肉汉堡狠狠啃了一口。 凌冬看得目瞪口呆:“你不是要减肥吗?” “吃完再减。不吃东西哪有力气减肥?”曹泳圈说得头头是道,很快就把一只汉堡消灭进肚子了。 凌冬石化:“???” *** 鱼蓉可不是让曹泳圈的一两句好听话给劝出去的,她本来就有事。 她在走廊上站了一会,把吃够了的棒棒糖塞进了身边的垃圾桶里。 然后看向走廊的尽头,冲挂在走廊顶部的厉鬼勾了勾手指。 她把厉鬼带到一处无人的地方。 厉鬼跟是跟过来了,但张牙舞爪地想背后偷袭鱼蓉。 鱼蓉可不是一般的降魔师,只需轻轻一挥手,搞背后偷袭的厉鬼就被打了出去,一头撞在大树上,差点魂飞魄散。 它领教了鱼蓉的厉害,也就不敢再搞小动作了。 “蹲下!抱头!” 鱼蓉叫做什么,它乖乖照做,蹲下,抱头。 “有什么想说的吗?”她睨着这只厉鬼。 厉鬼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差点杀了那小子……是言许叫我做的……” 鱼蓉翻了个好几个白眼:“这些我都知道,不用跟我废话了。我只想知道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被人供养成小鬼。”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收求收,嘤嘤嘤~~~哭唧唧 ☆、第八章 关心 凌冬瞒着护士,趁曹泳圈上厕所的当口,一个人瘸着腿,拄着拐杖下楼找鱼蓉。 他想跟她说声对不起。 夜幕降临,他一瘸一拐地在医院里找了一圈,可就是找不着鱼蓉,心里不免紧张和担心了起来。 她到哪里去了?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遇到坏人怎么办? 无数的问号在脑海里盘旋,搞得他神经都要崩溃了。 “你小子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曹泳圈骂骂咧咧地追了上来,一手捏着一叠□□,一手提着一袋盒饭。 他觉得自己像极了凌冬的妈,当经纪人当成他这样的,在圈内也算少数了吧? 他为自己的敬业感到骄傲。 可话说回来,要不是那神一样的姑奶奶说凌冬以后肯定会大红大紫的,他才不乐意跟个老妈子一样伺候着呢! “医生不是叫你多休息的吗?你怎么跑这了?”曹泳圈把一叠□□往兜里一塞,腾出一只手搀住了瘸子凌冬。 “医生没说我不能下床。”凌冬说,眼睛还在四下搜索。 曹泳圈看看他,又看看前面的停车场,说:“你到底看啥呢?这些车有啥好看的?噢,我明白了,别人开豪车你也想开,你是想激励自己对不对?我果然没看错人,人只要有野心有目标就什么都好说……” 曹泳圈在那一个人脑补了很多,嘴里喋喋不休,跟老太婆念经似的。 凌冬:“我看车干嘛?又买不起,看了也白看。” “……”曹泳圈被狠狠地泼了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 “兄弟,咱哥俩好好谈谈你的未来。”曹泳圈把凌冬搀到一边,语重心长地教育起来,“人啊,一定得有目标,有了目标才有干劲,有了干劲才能成功。” “你知道鱼蓉去哪了吗?” 凌冬把这话听进去了,人要有目标,就是说人要有喜欢的人,有了喜欢的人才有劲道追,追了才能成功,所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曹泳圈石化在那,许久没反应过来。 特么他在谈人生,这小子居然在想女人!气人! “不知道。”傲娇地翻了个白眼。 “打她电话不接,这万一要是碰上坏人了怎么办?”凌冬忐忑不安地说。 曹泳圈噗嗤一下笑出猪声:“小子,你还是关心关心自个吧。姑奶奶她神通广大,想害她?没那么容易。” “噢,对噢。”凌冬被曹泳圈一语惊醒,顿时醒悟过来,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都是瞎操心。 只有她害别人的份,别人想害她,简直不自量力。 拄着拐杖往回走,可这时曹泳圈反应了过来,拎着凌冬的衣领把他拎了回来。 阴恻恻地笑问:“小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点喜欢姑奶奶啊?” 凌冬的脸刷地滚烫,幸好天黑下来了,而且他站的位子正好没有灯光投下来,才掩饰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和滚烫的火红。 “才没有呢,你别瞎说!我怎么会喜欢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而且还……” 凌冬说到最后语无伦次起来。 曹泳圈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你就装吧你。” “让让!麻烦让让!” 护士们推着一张救护床飞奔而来。 床上躺了一个满身是血的伤者,昏迷不醒。 救护床从凌冬身边滑过,凌冬不经意地低头,目光落在了伤者右手腕的手表上。 心脏猛地一个电击。 扔掉拐杖,拖着病腿,拼尽全力,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曹泳圈:“干什么去啊!” 老妈子操不完的心,只好也跟上去。 凌冬费力地追上救护床,双手扒拉着救护床不让走。 护士医生以为他是伤者的亲人,就问:“先生,你是王小燕的家属吗?” 凌冬一愣,赶紧放手,道歉:“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医生护士也没跟他计较,推着救护床又走了,剩下凌冬傻愣愣地站在那,不知所措。 一个小小的身影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凌冬的心再次遭到电击。 鱼蓉抱着胳膊站在他面前,笑嘻嘻地说:“你是在担心我吗?” 凌冬本来是想跟她道歉的,很真诚的那种。可当他见到她一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样子,心里的那团火又燃了起来。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鱼蓉逗他:“刚才把那个女孩当成是我的人难道不是你吗?”举起自己的右手,亮出一枚和刚才救护床上的女孩一模一样的手表,说:“这块表不是什么限量版,谁都买得到,嘻嘻!” 凌冬的脸拉得老长。他还说什么,话都让她一个人说完了。 曹泳圈才跑上来,累得他喘大气,手里的盒饭经过这一路狂奔也洒了不少。 鱼蓉看了眼他手上的盒饭,嫌弃地说:“晚饭就吃这?你们有点追求好不好?” 曹泳圈笑嘻嘻地说:“那就请姑奶奶教教我们怎样算有追求。” “跟我来。” *** 人声鼎沸的大排档,露天而坐,人挤人,菜香和汗臭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这就是姑奶奶口中的有追求? 曹泳圈:“……”不大满意。 鱼蓉瞪他一眼,往空座上一坐:“最近手头紧。” 曹泳圈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赶紧换上了一副心满意足、感恩戴德的面孔:“姑奶奶请吃饭是咱的福气,挑三拣四的就不好了!”说着狠狠瞪了凌冬一眼,转移矛盾,“小伙子路还长,要知足知道不?姑奶奶请吃啥就吃啥,这是姑奶奶对咱的关心和爱护。要不是为了你,姑奶奶怎么会推掉那笔五万块的生意?” 凌冬:“……”什么鬼? 不过他没说什么,乖乖地坐下了,心里面对这个死胖子是一万个不满。 点菜又是鱼蓉作主,由不得他们指手画脚。 烧烤、麻辣烫、蛤蜊炒粉丝、西多士、寿司、红豆沙……满满的摆了一桌。 三个人都已饥肠辘辘,啥也不说,低头猛吃。 曹泳圈的胃是个无底洞,凌冬眼看着最后一块西多士也要进了他的肚子,就赶紧拿走藏好了。 曹泳圈不高兴了:“干啥呢?姑奶奶请客,你还不让我吃了是吧?” “我是为你好,你吃的够多了。”说着,慢慢转向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吃着烤串的鱼蓉,双手奉上这块他好不容易抢来的西多士。 曹泳圈看懂了,也就不乱掺和了。 鱼蓉把十根手指挨个吮遍,瞥了眼那块西多士,冷冷地说:“我不爱吃里面的菜。” 凌冬听懂了,用干净的一次性筷子把里面的生菜、西红柿啥的一一拣出来。 鱼蓉又说:“沙拉酱都让你挑没了。” 凌冬马上跑去跟老板要了一瓶沙拉酱。 这下总可以了吧?谁知鱼蓉又挑刺:“都冷了还怎么吃?我不吃。” 凌冬一愣,心里窝火,但还是跑去给她重新买了一个热乎的,手上这个扔给了曹泳圈。 曹泳圈委屈巴巴地啃着鱼蓉不要吃的剩菜剩饭,眼眶红红的。 这次,鱼蓉终于吃了,凌冬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夜色正浓,周身被袅袅的烟火气所包围,这样的日子特别的踏实和温暖。 凌冬不小心和她的目光撞上,她的眼睛漆黑如墨,却带了一丝冷漠和戏谑。他赶紧收回视线,心里像打鼓一样紧张。 “那个……厉鬼已经解决了?”他开始没话找话。 “嗯。”鱼蓉懒洋洋的,压根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如果没解决,那他还能手脚齐全地坐在这? “姑奶奶,那言许那边……”曹泳圈关心的是言许和赵叔还会不会找他们的茬。 鱼蓉笑笑,不说。 曹泳圈也就不问了。 他想找其他的话题热拢气氛,正好,边上的凳子上躺了一本杂志,许是刚才坐在那边的中学女生们不小心留下的。 他就顺手把那本杂志拿了过来。是本娱乐杂志,里面的内容大多加油添醋,胡诌一番以博眼球。 最吸睛的一篇文章莫过于新晋小花□□被拍到与一神秘男子深夜出行。而该神秘男子,被推测是煊熠集团老总萧正庭。 关于这个萧正庭,曹泳圈在圈里听了很多八卦,此刻迫不及待地说给鱼蓉和凌冬听。 “萧正庭就是个传奇,三十岁不到就创立了煊熠集团,听人说,他是空手套白狼发的家,发家之后就一直致力于投资各种产业,房地产,医药,服装,机械设备,连锁超市等等,娱乐业只是其中一项而已。这么大一只大鳄,那些想红想疯了的女艺人还不疯狗一样地扑上去?听说啊,萧正庭换女人的速度比换内衣裤还勤嘞!也是,我要是有这么多钱,我也一天换一个女朋友!哼!” 他说得起劲,殊不知鱼蓉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凌冬细心地察觉到不对劲,就提醒曹泳圈别再说了:“老曹,您歇歇,喝口奶茶。” 可这说到兴头上的曹泳圈压根没听出啥意思来,还在那高谈阔论,口无遮拦。 “我给你们数数看啊,他一共换过几个女朋友。算上这个,至少得有十几二十个吧。” 听到这,鱼蓉刷地站了起来,霸道地抢过那本杂志,指着上面唯一一张照片,说:“呵,被偷拍还要摆一下姿势,还冲镜头笑得这么开心,明显是摆拍啊,雇的人拍的吧,为了傍上萧正庭给自己制造话题吧?” 曹泳圈和凌冬一愣,凑过去仔细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 照片里的女主,新晋小花□□一身休闲装,冲着镜头露出了她最美好的笑容。 “姑奶奶,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曹泳圈感慨起来了,“靠,水太深了,都他妈的这么心机啊!” “在娱乐圈没点心机分分钟活不过一集宫斗戏。” 鱼蓉说着拿手指在照片上的女主□□周围画了个圈。 神奇的事发生了—— 画圈的地方燃起一条火线,生生地把女主□□的头像给烧没了。 曹泳圈和凌冬都看傻了。 “姑奶奶,你这是干啥?” 鱼蓉随手把杂志扔还给曹泳圈,坐回去又叫了一些吃的,一副不吃死不罢休的架势。 曹泳圈捏着杂志的边缘,把自己脸凑到那个圆洞前,感叹了起来。 还真圆,怎么可以这么圆,简直鬼斧神工了。 两个穿校服的女生突然间出现在了这个圆圈里,曹泳圈吓了一跳,赶紧扔了杂志。 俩女生很没好气地瞪着他,其中一个长头发女生捡起被他丢在地上的杂志,看到新晋小花□□的头像被人挖走了,就以为是曹泳圈干的,一口一个“变态”地喊他。 “你这个大叔真是变态,喜欢她就去买海报,你剪我的杂志干什么?” 曹泳圈委屈地解释说:“不是我……” “刚才明明看到你拿着杂志,你还想狡辩?长得肥头大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准就是那种恋癖狂什么的。” “说归说,别人身攻击啊。” “就说了怎么样?” “对啊,是你先剪了我们的杂志,不道歉不赔钱还想上天不成?” 曹泳圈被两个女学生怼得哑口无言,只好求助于鱼蓉和凌冬。 鱼蓉瞪了他一眼后背过身去独自玩手机了。 凌冬冲他笑笑,说:“还能怎么办?人都说了,赔礼道歉。” 啥?叫他曹泳圈做这个冤大头?他可不干。 凌冬又坏坏地吓唬他说:“那就让俩女生报警吧。你今天一个人去里面过一晚,我们明天再来接你。羁押室里可不是闹着玩的,老鼠蟑螂满地跑,可酸爽了。” “妈呀!”曹泳圈最怕这些四害,被凌冬这么一说,再加上点逼真的演技,直接给唬住了。 他又是九十度弯腰道歉,又是赔钱,两个女生这才放他一马,拿着杂志愤愤地走了。 “一定要好好学习噢!”曹泳圈望着她们的背影,笑着说。 “烦死了猪八戒!”一个女生回头呵斥,再次深深地伤了曹泳圈的心。 猪八戒? 哪像猪八戒了?他总比猪八戒好看一丢丢吧?这俩女学生是啥眼神? 在他拿着手机左照照右照照的时候,鱼蓉和凌冬忍不住笑了起来。 凌冬大仇得报,心情畅快许多。鱼蓉也被这个逗逼逗乐了,不好的回忆一扫而光。 这时,曹泳圈的手机响了。 他接完电话,神秘兮兮地说:“猜猜看,是谁打来的?” 鱼蓉说:“说。” 曹泳圈卖起了关子:“说可以,但是你们要跟我道歉。不对,姑奶奶不用道歉,凌冬你这小子耍我,要跟我道歉。”他这会回过神了,凌冬刚才帮着俩女生吓唬他。 “不说算了。”鱼蓉耸耸肩,拿起刚做好的蛋挞,叫上凌冬,“小子,我们回去吧。” 说着俩人真的一前一后地走了。 “为什么受伤的人总是我?”曹泳圈挫败地摇摇头,举着手机追了上去。 “好消息好消息!小城爱情故事剧组邀请凌冬参加首映发布会!” 作者有话要说: 推基友新文,小甜饼,不甜不要钱。 《跟爱豆恋爱后,我掉马了》by一宸 ——————文案———————— 外雅内骚影帝vs又“馋”又怂迷妹 新晋影帝贺琛,凭其精湛的演技和赛高的颜值,一举成为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存在,坐拥顶流资源和万千老婆粉。 苏眠身为其资深迷妹,经常在网上放飞自我,对着贺琛的照片视频各种瞎说,粉丝日常美滋滋。直到某天贺琛微博关注了她的马甲号,并且发出了灵魂三连问—— 【你不是信誓旦旦告诉我,你是妈粉吗?这就是妈粉?妈粉是这样的?】 评论一出,网上掀起巨浪:这究竟是人性的沦丧,还是母爱的变质? 苏眠看着自己微博里各种想对贺琛不轨的言论,陷入了沉默,然后包袱一收拾,连夜跑路了。 最后,还是被贺琛堵在了屋里。 男人居高临下看她,“眠眠,你跑什么?”贺琛说着,别开脸,不自在地轻咳一下,别扭道,“别生气,你网上说那些,我全同意。” 想到自己那些放飞自我的话,苏眠瞬间炸了:同意什么就同意?! #你说过的话,你爱豆一条条帮你实现# 苏眠哭哑:我错了,贺影帝,请你远离粉丝生活好吗? ☆、第九章 发布会 首映发布会在煊熠大酒店举办。 煊熠大酒店,也是煊熠集团旗下的产业。 当天记者们把门口围堵得水泄不通,只要有豪车驶来,就立马把各自的长镜头对准了那辆车,争先恐后地抓拍。清一色的黑西装保安们一边呵斥一边驱赶,硬生生地用身体为下车的明星们开出一条通道来。 迈巴赫商务车上下来的是言许,早就等在酒店门口的记者们一哄而上,相机咔嚓嚓作响。来应援的小粉丝们更是举着荧光牌和荧光棒,齐声高喊:“言哥哥!” 言许这天穿得很正式,白西装配银色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还戴了副墨镜,大方且自然地冲粉丝和媒体朋友们招手。 他长得确实不错,一米八几,大长腿,不愧是跳舞出身,身材管理得相当成功,走路腰板挺得笔直。 “哇——”粉丝群中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惊叫声,热烈到差点失控。 眼看保安们快控制不住场面了,经纪人赵叔暗示了他一下,他停下飞毛腿似的脚步,转过身去,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间,冲这些小年龄的粉丝们做了个噤声。 “啊——啊——”惊涛骇浪般的叫声再次爆发。 这个暧昧的动作,深深打动了这些还在做梦的小粉丝们的心,有个小胖妹当场幸福得晕倒在地,黑西装保安们手忙脚乱地把小胖妹从人群中抬出来。 言许看到粉丝群出问题了,第一反应是征求赵叔的意见。 赵叔经验丰富,他吸取之前一个粉丝晕倒、公关失败的案例,叫言许回去看看那个晕倒的粉丝的情况,并当着其他粉丝以及记者的面打120。 言许照做。 他假装着急地来到小胖妹身边,蹲下来查看她的情况,还摸出了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长焦镜头的闪光灯对准他的脸咔嚓嚓地响着。 身后的粉丝群中有人说了一句:“言哥好暖!”然后其他人也跟着一同高喊了起来:“言哥好暖!” 刚打完急救电话放下手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胖妹突然睁开了双眼,猛虎扑食似的扑向言许,言许反应不及,被扑倒在地,脸上被蹭了好几口。 粉丝、记者、保安都炸了。 照相的,拖曳的,拉架的,乱成了一锅煮糊的粥。 最后小胖妹终于被两个彪形保安拖了起来,言许也在赵叔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墨镜在刚才的混乱中滑到了下巴,急得他赶紧扶正戴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赵叔带着他匆匆离去,身后的粉丝群已经炸了,其他女生追着那个亲了言许的小胖妹打,保安负责把她们拉开,骂声不绝如缕,闪光灯咔嚓嚓地响。 …… 一场闹剧终于在警车的鸣笛声中落下帷幕。 鱼蓉、凌冬还有曹泳圈是从酒店的偏门进的,刚才这一幕也都看在了眼里。 鱼蓉对此是嗤之以鼻,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凌冬一声不吭,心里却在羡慕着什么。 鱼蓉似乎听到了他的内心想法,就说:“等你红了,你也会有这种待遇的。” 凌冬很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他今天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西装,是以前参加活动的时候投资商赞助的,做工极好,也保养的极好,穿上后气质出众,英俊潇洒,他很满意,本以为今天能在镜头前一展风采,谁知今天来了一看,人酒店的保安也是穿的这个牌子的西装,顿时就失落许多,提不起多少精神来了。 他进门也已经有段时间了,可没有一个镜头来对准他,也没有粉丝来应援。 这行的差距就是这么明显。 你红了,所有人都围着你转,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你糊了,谁都不认识你,离你远远的,生怕你把霉运和麻烦带给他们。 曹泳圈催他快走,但他还在门口的那些粉丝里搜索着什么,奢望着什么。 那个忠粉小姑娘怎么没来?抽不出时间吗?还是根本不知道他也受邀了? “快进去吧。”在曹泳圈的一再催促下,他才依依不舍地进去,有点遗憾和失望。 鱼蓉一眼看出他的心思,边走边说:“别人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不来应援不代表不粉你。” 凌冬愣了愣,有些惊恐地看着她。她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有—— 她今天怎么没有扮土和龅牙?难道想趁此机会红一把? 可惜压根没有镜头对过来。 他心里暗爽。 “对了,按照发布会流程,最后几个主角要当众表演一段。阿冬,你也要上台,演的就是主角教训渣男的那个情节。”曹泳圈一边看流程表一边说。 凌冬停下脚步:“什么?演那段?他是不是故意的?” 因为生气,声音不由地提高了许多。 “嘘——”曹泳圈赶紧捂住他的嘴,“小点声,被人听去了不好。” “那部戏的好情节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表演那一段?” 凌冬最讨厌的就是这一段,当初拍戏的时候演了十几遍,也就是说被打了十几拳,现在想想言许就是故意的,故意演不好,一次次的卡,一次次的打他…… 想到这点,他不由地握起了拳头。 “兄弟,”曹泳圈把他的胖胳膊搭在凌冬肩上,“实话跟你讲吧,这部电视剧是政府重点扶持项目,最大的投资商是乌拉拉乌娱乐公司,乌拉拉乌公司你也应该知道,是煊熠集团旗下的。而言许是乌拉拉乌公司今年力捧的小生之一。这次发布会最后那个互动表演环节,就是根据言许的要求增加的。你已经受邀参加,如果现在退出,一定会给言许制造丑闻的机会,到那时候你想东山再起就很难了。所以,你就暂且忍忍吧,反正就一拳,很快就过去了。” 凌冬咬咬牙,你挨一拳试试? 不过他忍住了没说出口,而是深深吸了口气,对曹泳圈说:“我知道了,走吧。” 鱼蓉眯了眯眼,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 也难怪后面会成为影帝,小子有实力也有情商。 *** 发布会无聊透顶,鱼蓉一直在台下的嘉宾、媒体、粉丝群里搜索,压根不关心台上的人和事。 在后台的时候,听会场的工作人员说,今天的发布会上要来一位重量级的嘉宾。 她首先想到了萧正庭,除了他,谁还称得上重量级? 可是来的却是萧正庭身边的一个副总,也是年轻有为,但比萧正庭差远了。 她一心以为他会来,可发布会都进行到最后阶段了,还是不见他的人影。她终于死心,并自嘲了一番。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开萱萱!”台上响起男主言许的呵斥声。 她收拢了心思,朝台上看。 言许叉着腰,眼神到位,中气十足,演技爆表,台下的粉丝们惊呼不已。 可他们看不到的是,言许的身上其实一直附着一个黑影。 黑影突然抬头,与她对望一眼,她点了点头,黑影就抽身从言许身上离开了。 接下来的戏是凌冬饰演的渣男又渣又狠又坏地说:“我没纠缠她啊,是她自己死皮赖脸地赖着我的。不信啊?可以去问她啊!呵呵呵!” 没了小鬼的帮助,言许就是个废人,不但接不住凌冬的对手戏,连台词都记不起来。 他傻眼了,怎么会这样?接下来应该怎么样?应该说点什么?他紧张得浑身冒汗。 台下的赵叔比他更急,赶紧上台给自家演员解围,理由是最近拍戏太过劳累。 “那今天的发布会就到这吧,请媒体朋友和粉丝们多多支持我们言许的新戏,小城爱情故事!” “慢着!”一个女记者走到台前,看着言许,说,“表演到一半怎么说不演就不演了?今天来了这么多粉丝,大家都很期待一睹飞天新人奖得主言许的精彩表演呢!”回头冲粉丝群喊:“你们说是不是!” 粉丝们还在面面相觑,鱼蓉突然做了个“是”的口型,他们也都神奇地跟着喊了声“是”。 “那就请飞天新人奖得主言许继续表演吧!”女记者很是得意。 赵叔愣了会,在导演张起福的示意下离开舞台,恨恨地瞪了女记者一眼,把她的相貌深深地刻在脑海里,秋后算账。 经过这么一闹,台上的凌冬也有点懵。幸好他心理素质不错,就又重新沉浸到角色中去,把刚才那段情节表演了一遍。 他的状态,他的演技,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可言许还是傻愣愣地站在那,接不住戏,这可咋整? 粉丝们开始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台下的嘉宾和导演、制作人等也都傻眼了。 简简单单的一个剧情,怎么就不会演了呢? 言许看看台下的众人,顿时觉得丢脸丢大心理承受不住,就胡乱演了一把。 上去推了凌冬一下,台词念得疙疙瘩瘩:“警……警告你,别再缠着……缠着晶晶……” 台词念错,满头大汗,整个的状态和气场都不如配角凌冬,不知道的还以为凌冬才是主角,而他只是剧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配角。 怎么回事? 台下的人惊呆了。 而他自己也是无地自容,紧张到极点的时候竟然把耳麦摘下扔了。 女记者说:“这才是你的真实演技吧?” 台下哗然。 女记者又说:“大家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言许在片场的状态和现在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台下一片安静,似乎都在等待她接下来抛出来的重弹。 “那是因为,一直以来他都用自己的血养小鬼,让小鬼上自己的身来演戏!” 果然是重弹一枚,发布会现场彻底地沸腾和失控了。 保安终于来了,在赵叔的大声呵斥和粉丝们的骂声中把女记者拖了出去。 赵叔为了挽尊,对粉丝和媒体说:“大家千万别相信刚才那个疯女人的话。她呢,之前和我们有点纠纷,解决不成就来报复。我公司对此一定会追究到底!” 话说得冠冕堂皇,可已经有粉丝扔掉了手中的荧光棒,三三俩俩地结伴离去。她们的脸上,写着失望两个字。 曹泳圈在一旁倒抽一口凉气:“我的妈呀,太震撼了吧?热搜预警啊。” “姑奶奶……”偏头看向鱼蓉,却发现她正阴阴地冲着台上笑,顿时明了,便不再多此一举了。 台上的凌冬很懵,他茫然地搜索着台下熟悉的身影,和女孩狡诈的目光撞到一块,竟吓了个激灵。 都是她安排的吧? 这事还没完呢。 突然,言许脸上的墨镜莫名其妙地掉了。 现场嘘声一片。 言许面容消瘦得很不健康,两只眼睛深深凹陷,周围一圈漆黑。 更劲爆的还在后头。 鱼蓉朝挂在吊灯上的小鬼使了个眼色,小鬼会意地点点头,把阴牌丢了下去。 众人只见一块什么东西掉在台上,纷纷凑过去看。 果然是一块阴牌,记者们对着它使劲地按快门。 赵叔赶紧拉着脑子一片空白的言许突出重围,逃之夭夭。凌冬还是一脸懵逼。导演张起福和制片人等唉声叹气。这部戏,多半是废了。 鱼蓉哈哈哈大笑了起来,可没人关心她为什么大笑,他们的注意点,全在阴牌和电视剧上。 笑够了,冲吊灯上的小鬼勾勾手指,小鬼乖乖地跟着她去了。 *** 找了个没人的死胡同。 “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你是不是也该履行自己的承诺了?”小鬼对鱼蓉说。 鱼蓉坐在围墙上,晃着两条白净的大长腿,笑着看着小鬼:“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小鬼一愣,撇撇嘴。 一个月前,小鬼在医院被鱼蓉约出去,也是这样,勾勾手指,它就主动跟着去了,没有一点反抗力。 它和鱼蓉说好,它帮鱼蓉除掉言许这个眼中钉,以及告诉她到底是什么人把它炼成害人的小鬼的,鱼蓉就帮它安排轮回投胎,毕竟鱼蓉在地府里有关系。 但它也存了点小心思,而这点小心思却被鱼蓉看了个透彻。 “你先帮我插队,我再告诉你。” 鱼蓉挑了挑眉毛,从墙上跳下,拍拍裙子上的尘土,转身就走。 “你等等。”小鬼急了,沉不住气了。 鱼蓉回头,打了个哈欠:“要说就赶紧说,别惹姑奶奶我生气。” 小鬼叹了口气,想了想,说:“他们都叫他以太叔。” “他们?” “他养了很多像我这样的小鬼。” “那些小鬼是从哪来的?” “这个我真不知道。” 小鬼的求生欲爆棚,赶紧跪下求鱼蓉:“大师,求你送我去轮回吧!” “好啊。”鱼蓉露出个美好的笑容,右眼猛地裂成两个瞳孔,只瞪了小鬼一眼,小鬼便灰飞烟灭,从此不复存在。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想要挟我?哈哈哈哈!” *** 解决了小鬼,她心满意足地从胡同里走出来,正好赶上绿灯,她跟随人潮走上人行道。 身后驶过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 车子的后排坐了个年轻的男人,侧脸线条分明。 副总的电话打来了。 “萧总,不好了,发布会出事了!” “我都知道。” 萧正庭按掉电话,双眼紧紧盯着前面的电脑屏幕。 驾驶座椅后面安装了一台全方位的监控显示器。 显示器上的画面正定格在女孩大笑的那一幕。 画面里的女孩不过十七八岁,打扮得跟个公主似的,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着实吸睛。 她好像明知道监控在哪还故意冲着监控大笑。 挑衅。 原来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出来啦啦啦啦~~~ 快给我送花花~~~ 接下来男女主会怎么发展呢? ☆、第十章 签约 金州市的地标,十年前还是飞达大厦,今天却是煊熠大厦,只高了两层。 两座大厦都在市中心,遥相呼应,两面环山一面临水,山清水秀,黄金地带。 飞达大厦的最上面两层租给了圣辉娱乐公司,圣辉的老板虞楚阳是个有追求的人,下面一层做成办公室,最上面一层是他的私人空间。 五百多平的大平层,不仅有卧室、厨房、客厅,还有泳池、歌房、台球室、小型电影院等。 楼顶的露台种了花草,做成了一个楼顶花园,再摆上一张梨木长桌子,沏杯浓浓的黑咖啡,看书听音乐甚至商务会谈及用餐,都是极佳的地方。 鱼蓉、凌冬、曹泳圈此刻就坐在这个如诗如画的好地方,等虞楚阳吃完饭签约。 梨木桌子很长,虞楚阳一个人坐在一端,其他人三个人坐在另一端。 佣人们来来往往,先上汤和面包,再是牛排,接着甜品和饮料……这么多人伺候他一个人吃饭。 然而午饭只有这么一份,鱼蓉仨人只能眼睁睁地瞧着,暗落落地咽口水。 抠,真的很抠,连请他们吃顿饭都不舍得。 曹泳圈在心里想,脸上笑嘻嘻的。 鱼蓉看了他一眼。据上辈子的记忆,虞楚阳抠门是业内闻名的,但是他对重要的人绝对不抠。可见,在他心目中,他们仨是可有可无的。 想到这,她就不禁为凌冬的未来感到担忧。 她忍不住瞧了凌冬一眼,这小子很耐心地等着,一个坐姿、一个微笑的表情保持了许久不变。 还真能忍。 “好了。”虞楚阳放下刀叉,拿起帕子抹抹嘴,示意佣人们把脏盘子撤走,并把桌子打扫干净。 他吃饭很讲究,基本不会掉下一粒米、一滴水。 在佣人们按照他吩咐做这些事的时候,他打开手机,浏览起了网页、微博,看着看着就笑了。 微博上,飞天新人奖得主言许靠养小鬼演戏得奖的热搜一直占据热搜榜前五。 已经有三天了。 帖子底下恶评如潮,几个大粉纷纷脱粉,并爆出了言许约会女粉丝的丑闻。 雪球越滚越大,就连几个官方大V也忍不住下场转发。 言许的个人微博更是被骂到关闭评论。 “呵呵!”有谁知道,这条热搜之所以能在热搜榜挂这么久,全是因为他虞楚阳在背后搞鬼。 只要能打击煊熠集团和萧正庭,他什么都做得出,什么都能牺牲。 看够了,得意够了,关了手机抬起头,慵懒地朝他们看了过来。 仨人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背,提了提精神。 曹泳圈满脸笑容地说:“虞总,这就是我之前跟您说的凌冬……” “我知道。”虞楚阳打断曹泳圈的话,看着凌冬。凌冬马上低头:“虞总。” 虞楚阳笑着说:“凌冬,原乌拉拉乌公司旗下艺人,因得罪金主而被封杀。” “是。”凌冬搁在桌子底下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扭了两下。这是他不堪的往事,就像旧伤刚愈就被人残忍地揭开伤疤一样。 “本来呢,我是不愿意接手这个烫手山芋的。不过,看在你演技还算可圈可点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你吧。林秘书,拿合同。” 高挑美女林秘书把签约合同递了过来。 “哎,好大的一个烫手山芋噢!也不知道我这个决定是对还是不对。” 虞楚阳一脸的勉强和无奈,这招对没有经验的人效果明显。 曹泳圈一拿到合同就马上催促凌冬赶快签字,凌冬也是,看都不看合同,拿起笔就要签,好像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鱼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暗骂这两个傻叉怎么这么容易上当受骗。 关键时刻,大蟑螂不知从哪飞了出来,刚好落在虞楚阳的鼻子上。 鼻子上突然趴着一坨黑乎乎的东西,虞楚阳失声大叫,一个后仰,差点从椅子上飞出去。林秘书上前帮忙抓蟑螂,俩人在那搞来搞去,大蟑螂趁机逃脱,钻进旁边的绿植里不见了。 鱼蓉趁这个机会把合同的内容浏览了个遍。 她的阅读能力很强,人家书圣是一目十行,她是一目几十行。 果然全是霸王条款。 比如签约年限二十年;广告、电视剧等的分成四六分,公司六,艺人四;违约金特别高。 这三点是鱼蓉最无法接受的。 赶走了蟑螂,虞楚阳绷着脸把负责打扫这个露台的佣人开除了。气撒完了,重新转向凌冬,敦促他快点签字,他接下来还有个客户要见。 “合……合……合同……”鱼蓉在凌冬耳边催道。 虞楚阳这才注意到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姑娘,长得极丑,打扮得又土,一脸麻子加龅牙,实在是辣眼睛,不堪入目。 他忍不住皱眉,问曹泳圈:“她是谁?” 曹泳圈恭恭敬敬地说:“虞总,她叫关星,是凌冬的助理。” “助理?”虞楚阳心想还好不是他旗下的艺人,不然这个招牌都要被打烂了。 可他还是有点受不了,一边不屑地打量着鱼蓉,一边嫌弃地吐槽起来:“老曹,你怎么给艺人招了这么个助理?像样的难道招不到吗?你看看她的样子,我都懒得吐槽了。” 鱼蓉听到他对自己的评价,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虞总,”曹泳圈笑呵呵地赔笑道,“小星星长相是不出众,但是她够细心啊。阿冬拍戏的时候一直都是她照顾的。没有她的照顾,阿冬也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演戏中去,也就不能获得大众的认可,不是吗?” “嗯,算了。”虞楚阳又看了鱼蓉一眼后移到别处,催道,“快签吧,我还有事。” “是是是。”曹泳圈附和着,让凌冬赶紧签字。 凌冬刚提笔,就不受控制地把笔给扔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完全非他所能控制。 他对虞楚阳说:“虞总,我想再谈谈合同的细节。” 话一出,虞楚阳、曹泳圈以及林秘书都震惊了。 林秘书想说什么,被虞楚阳拦下了。虞楚阳笑着说:“你说,我听听看。” 凌冬说:“签约年限我想从二十年变成十年,分成五五,违约金从两个点下调到一个点。” “呵!” 虞楚阳的一声呵,林秘书和曹泳圈都急了,俩人对望一眼,曹泳圈赶紧劝凌冬算了。 凌冬不肯,执意要和虞楚阳谈条件。 虞楚阳觉着有趣,说:“一个被煊熠扫地出门,混了十年都没混出头的八十八线小艺人有什么资格在这跟我谈条件?你的事迹可是传遍整个娱乐圈了,得罪张太被封杀。我签你其实风险很大,需要很多的人力财力去帮你摆平这些破事,懂不懂?还跟我谈条件?呵,不自量力!” 曹泳圈和林秘书倒抽一口凉气,虞楚阳是真生气了,他旗下的艺人没一个像凌冬这样的,都是公司开什么条件他们接受什么条件。 凌冬不卑不亢地说:“就凭我的演技,连张导都说我未来可期,我相信我一定会给公司创造更多的价值。” 虞楚阳挑挑眉,这话倒没错,张起福前两天还打电话给他,指名夸凌冬演技好,是块可以雕琢的玉。 “还有,虞总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凌冬加了一句。 这句话正中虞楚阳下怀。但他满脸笑容地指出不对的地方:“不不,我虞楚阳在圈中没有任何敌人,这点你可要记住了。” “是是。”凌冬扯出个诡异的笑容,左边嘴角上扬。 曹泳圈打了个激灵,眼角的余光瞟到了坐在凌冬身边的鱼蓉。 鱼蓉也正好在笑,左边嘴角上扬。 曹泳圈立刻明白了,在桌子底下竖了竖大拇指。 “这样吧。签约年限十五年,分成就照你说的五五分,至于违约金,两个点,不能再低了。” 曹泳圈和林秘书再次震惊。 能让虞楚阳这种一毛不拔的吝啬鬼主动退步的,这世上,除了凌冬也没谁了。 不对,应该是鱼蓉才对。 果然都是鱼,心灵相通。曹泳圈想。 鱼蓉又看了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说谁跟那个吝啬鬼心灵相通? 曹泳圈笑笑,赶紧在心底道歉。 就在鱼蓉跟曹泳圈一来二去之时,凌冬恢复了自己的意识。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他不记得了。他又捡起钢笔,想在签名处签名。 “林秘书,换一份合同。”虞楚阳吩咐道。 林秘书过来把合同收走了,凌冬以为虞楚阳不肯签自己了,急了起来。 曹泳圈立马把他按住,才没让他做傻事。 “虞总,那您先忙,我们先走了。” 曹泳圈拖着凌冬离开,临走前不忘冲林秘书眨眨眼:“合同改好了别忘了打我电话。” *** 凌冬一脸懵地跟着进了电梯,曹泳圈知道他想问什么,就说回家再说。 这栋大厦一共十六层,下到第九层时停下了,电梯门开了,一个头戴鸭舌帽、脸上戴墨镜、肩上背了个大背包的女孩鬼鬼祟祟地钻了进来。一进来就狂按关门的按钮,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鱼蓉打量了她一番,看她按下了2楼,就过去把2按掉了。 女孩转过来,没好气地反问:“你干什么?” 鱼蓉一脸淡定:“跟我来。” *** 他们一直下到地下二层,鱼蓉吩咐曹泳圈把车开过来,曹泳圈虽不明白这么做的原因,但还是照做了。 鱼蓉打开车门,对女孩说:“进去。” 女孩有些迟疑,他们是什么人?是要帮她还是害她? 可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从电梯里传出来。 “来不及了。”鱼蓉一脚把女孩踢进车子。凌冬也上了车,曹泳圈一脚油门,车子呼的一下飞驰出去了。 电梯门这时才开,出来一群剃着光头的花臂男。 “我靠,我得罪什么人了?”曹泳圈从后视镜中看了眼后面的那群花臂男,那可都是虎背熊腰,人高马大,凶神恶煞,惹上了恐怕不好脱身。他开始担心起来:“姑奶奶,我们会不会惹上麻烦啊?” 女孩听了,马上指指前面的路口:“你们把我放那吧,今天谢谢你们了。” “OK。”曹泳圈答应得很是爽快。 “不行,直接开回去。”鱼蓉发话了,曹泳圈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打不起精神。 女孩觉着奇怪,看着副驾驶座上的小姑娘,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谢溪,把墨镜摘了吧。”鱼蓉说。 谢溪一怔,曹泳圈和凌冬也是一怔。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谢溪犹豫了一下,把鸭舌帽和墨镜摘了。 这下,曹泳圈和凌冬都认出她来了。 她不就是那天发布会上当众揭穿言许的英勇女记者吗? 曹泳圈笑呵呵地说:“原来是巾帼英雄啊!厉害!” 谢溪是个暴脾气,一脚踹在驾驶座椅上。 曹泳圈一点事没有,稳稳当当的,乐呵呵地说道:“你曹爷我吃的肉可不是白吃的!” 语气颇为骄傲。 谢溪这个小辣椒还真跟他杠上了,又想飞踹去一脚时却被凌冬劝下了。 谢溪眼里全是星星:“你是凌冬?演技好好!未来可期啊!” “谢谢。”凌冬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就看向了窗外,仿佛车里的事跟他无关。 *** 回到曹泳圈的三层小洋房,鱼蓉吩咐曹泳圈端茶递水,讲真,他还真不乐意给这个姓谢的倒水。 谢溪咕咚一声喝完杯中的凉水,拿手背匆匆一抹嘴,问鱼蓉:“对了,你还没说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到底是谁?” “呵呵。”鱼蓉把脸上的妆卸了。 “啊!你……”谢溪认出了鱼蓉就是当日在发布会上凌冬的那个小助理了。 “嘘——”鱼蓉竖了食指放在唇间,“我救了你,不要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好吗?” “可是你为什么……” 鱼蓉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冷峻凌厉到了极致。 就连谢溪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都怕了:“好吧,我不问了。” “这就乖了。”鱼蓉笑了,“什么人要杀你?” “啊?”谢溪张了张嘴,“也不是杀,就是要把我抓回去。是乌拉拉乌的人。” “噢,明白了。你在发布会上当众揭短,姓赵的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才怪。”鱼蓉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有点幸灾乐祸。 谢溪愤愤地说:“我揭他短还是轻的!” “你和他有仇?”鱼蓉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莫非他欠了你情债?呵呵!” “不是我。”谢溪握了握拳头,神情变得十分的落寞,“是我的好闺蜜小妍,她迷那个畜生迷得昏天暗地,前年不知怎的跟那个畜生联系上了,还……后来她就怀孕了,就去找那个畜生理论,让他负责。谁知那个畜生非但不出面还各种折磨打压她。她受不了压力自*杀死了。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搜集畜生的所有资料,没想到让我发现畜生竟然养小鬼。” 鱼蓉不笑了,绷着脸问:“你是怎么发现他养小鬼的?” “有人发匿名邮件给我提供的线索。” 鱼蓉眯了眯眼,好家伙,有个人躲在暗处,借他们的手铲除了言许。 铲除言许谁获利最大?不用说,肯定是虞楚阳了。而且这样的做法也挺符合他的作风的。 曹泳圈没想那么远,脑子还停留在言许弄大女粉丝肚子的事情上。 咬牙切齿:“操蛋啊!真是个畜生!” “所以,微博上那篇言许约pao女粉丝的文章也是你写的?”凌冬边想边说。 谢溪点头:“是的,我要彻底把那个伪君子的面具撕下来!” 凌冬不说话了,皱着眉头,感慨从前一起出道的日子。那时岁月静好。十年过去,竟然这么大的改变。 鱼蓉看看凌冬,问谢溪:“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一直东躲西藏?” 说起这个问题,谢溪也是没了办法,只好唉声叹气。 鱼蓉笑笑,说:“你就安心地住在这吧。” 话落,曹泳圈和凌冬都傻眼了。 身为房东的曹泳圈竭力反对,他可不想惹上麻烦。 “姓言的已经凉了,姓赵的也快了。到时就不会有人来追杀她了。”鱼蓉信誓旦旦地说。 曹泳圈看看鱼蓉,忍着一肚子气挤出两个字——“好吧”。 不过很快他又加了一句:“不能白住,我得收房租,一个月两千吧。” “什么?两千!你干脆去抢钱好了!”谢溪瞪大了双眼,拳头挥了出去。 曹泳圈被打得登时变成了熊猫眼,他捂着眼,愤恨地说:“一拳加五百,有种的再打试试!” “你……”一提到钱,谢溪终于变理智了。为了钱,生生地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几个人不欢而散。 *** 到了晚上,谢溪来敲鱼蓉的门。 鱼蓉正在敷面膜,不大喜欢被打扰。 谢溪自来熟似的自个进屋,诧异地发现鱼蓉的屋子里堆满了各种化妆品。不禁恍然大悟,难怪丑妆化得那么逼真了,都是用钱堆出来的啊! “什么事?”鱼蓉看也不看她,独自躺回到那把老躺椅上去了。 “你才十几岁吧,我比你大一点,应该是你姐姐……” “有话快说,别说那些没用的,我不爱听。”鱼蓉很不耐烦地打断,“还有,你得和他们一样喊我姑奶奶,听懂了吗?” 谢溪第一次被强大的气场惊住,许久才缓过神。 “明明才十七八岁……” “够了!”鱼蓉的忍耐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出去!” 谢溪知道惹恼她了,赶紧服软退步:“你别气,别气嘛!我真的有事找你。” “什么事,说。” “就是……我现在没工作,又要付房租……” 鱼蓉瞧她一眼,不屑地说:“然后呢?活不下去了?” 谢溪一愣:“不不……我是想问,你把我留下来是不是有事情交代我做?” “呵呵!”鱼蓉笑了,脸上的面膜也绷开了,就索性撕了下来。 “还不笨。我的确有事要你做。以后,你就负责管理凌冬的微博、博客、天涯等所有的账号、粉丝群,时刻关注网上的动向。明白了吗?” “是!”接到任务的谢溪一下子来了劲,本来人生已经一片灰暗,现在又看到了点光明。 有工作就代表有工资,有工资就不怕活不下去了! “那我的工资呢?”她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不知道。” “???”特么逗我玩呢。 ☆、第十一章 面膜 因为小城爱情故事的播出,凌冬的演技得到认可,小火了一把,微博上的粉丝一下子从小两万蹿到了两百多万。 给力的曹泳圈一口气给他争取了几个通告,想趁热打铁,趁这波彻底捧红凌冬。 可娱乐圈哪有那么容易,你红了就自然被人盯上,这不,这两天微博上已经开始出现了不明的水军和职业黑手,到处抹黑凌冬。 这种事就轮到谢溪这个网上操手出马了。她处理得还不错,很快这些黑子就不再说什么了。也许也是因为凌冬咖位太低没这个必要再搞他所以才撤了手。总之就是网上一片赞扬凌冬演技好的,再没有任何反对声。 谢溪对自己的处理很是满意,这天回复完最后一个粉丝的留言后就放下电脑,跑去逛街了。 她没有再全副武装,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 姓赵的前两天被警察带走了,说是擅自挪用公司资产和组织黑*社*会活动,过程她不清楚,只知道姓赵的以后再也不能来找她麻烦了。 所以她能不心情好吗? 逛了两个商场,看中了很多东西,但就是不买,任凭营业员说破了嘴皮都动摇不了她的心。 她很节俭,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前几年读书的时候买的。出来工作后更节俭了,毕竟现实就摆在眼前。茶米油盐、房租、交通、人情,各种的各种,都需要钱。所以她得把每一分钱都安排妥当了,像逛街这种事,过过眼瘾就够了,要买的话完全可以等到打折清仓的时候。 在一家女装店里把挑中的女装全试了,并拍下美照上传到自己的微博,她那个一万多粉丝的小微博里立刻点赞无数。 营业员以为试了这么多总要买两件的,所以几个人竭尽全力哄她,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的赞美之词都抛出来。 可惜这招不灵光,谢溪把衣服往营业员怀里一塞,寻找各种理由,最后转身就走,毫不回头。 身后的营业员们炸了。 试了几十套,伺候了近两个小时,到最后一件都不买。 于是潇洒溜走的谢溪收获了一堆—— “神经病!” *** 从女装店出来,看看时间,这个时间正好可以去楼上的咖啡馆点一杯半价咖啡。 电梯门打开,扑面而来的香水味胭脂味和汗臭味的混合味。门口已经被堵成了狗,过去一打听,原来这层新开了一家美容院,这些人都在排队等体验一款美容院新出的面膜。 “我听说这款面膜特别神奇,敷一次就能把脸上的皱纹啊,痘痘啊什么的都吸走。” “真的假的呀?” “当然是真的啦!我跟你是好姐妹才介绍你来的,等会你就知道了。” …… 两个女生聊得热火朝天,谢溪也不是故意偷听,可对话就这么不巧地落进了她的耳朵里。 敷一次就能把脸上的皱纹和痘痘都吸走? 哼,谁信啊!哪有这么神奇的面膜! 她摸出手机看看时间,恰巧在手里屏幕里看到自己因为熬夜新爆的痘痘以及色素沉积。 她的皮肤是真的不好,喜欢出油,毛孔也大。 反正喝咖啡的时间还没到,而且又是免费体验,何不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她于是往队伍的最末挪了挪脚步,为自己的勤俭持家感到自豪。 等了很久很久,抱怨声四起。 美容院里走出来一个美女美容师,笑着说让大家久等了,然后双手奉上店里的柠檬茶水。 谢溪因为要留着肚子喝咖啡所以没喝,但听其他人都说味道很特别。 安抚下来后美女美容师又进去了,这时轮到她前面的前面的女生了。很快就能轮到她了,她觉得终于要熬出头了,一身轻松外加兴奋激动。 排在她前面的前面的女生五官不差,但就是因为脸上全是痘痘,所以一直以来内心自卑,学习成绩也不好。 女生进去的时候还是低着头,一副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样子。二十分钟后出来,整个人脱胎换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脸上的痘痘完全没有了,皮肤变得又白嫩又光滑又细腻。 女生也因此变得很有自信,走起路来昂首挺胸,目视前方,再也不用在意别人嫌弃的眼光。 “哇!”谢溪看呆了,内心更加蠢蠢欲动了。 *** 终于轮到她了,给她做脸的是之前出来安抚排队的众人并送上柠檬茶的美女美容师。 “我叫小铃,很高兴为您服务。” 叫小铃的美女美容师把谢溪领到了里面的一间小房间里。 一路要走过一个走廊,走廊两边全是做美容的房间,粗略统计大概二十多间,而且每间都有人做脸,可想而知这个美容院的产品是有多厉害,一天该盈利多少啊! 她不禁期待起接下来的免费体验了。 “请进。”小铃打开房间,做了个很标准的请的动作,脸上微笑连连。 谢溪走进去,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边上的小房间,忍不住又回过头去。 那个房间的门已经被关上了。 可刚才明明开了一条缝,眼角的余光透过门缝,瞟到了里面的美容床上好像有人飞起来了…… “怎么了?”小铃笑着问。 “噢,没什么。”谢溪拍拍脑袋,许是最近熬夜太多,眼花了吧。 房间里密不透风,只有张干净的美容床,谢溪按照小铃的要求睡了上去。 床很舒服,一躺上去浑身的酸痛都没了,有种要飞升成仙的感觉。 “你们这床是哪买的?”谢溪偏过头去问正在做准备工作的小铃。 小铃正在戴白手套,听到她的问题,回答说:“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 谢溪心想这是店家的商业机密,人家不肯告诉她也很正常,就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不过她已经暗暗决定了,体验回去一定要写一篇关于这家店的报道。 先清洁面部,再把脸上的痘痘和粉刺挑出来,这些,都和别的美容院一样,小铃也做得特别认真仔细。 做完这些,小铃从柜子里取出一包东西,用镊子夹了一根出来放进一个陶钵里,再用捣药棒慢慢地捣碎、碾磨…… 那东西碎了后发出阵阵花香,谢溪又很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您好,我正在为您制做面膜泥。”小铃一边碾磨一边说。 “噢。”谢溪暗想,果然这家美容院是有独门秘方的,那就试试效果怎么样吧。 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沉,终于扛不住了睡了过去。 *** 这一觉睡得够深够长的,还做了一个好梦,梦里她有用不完的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财大气粗,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 她是笑醒的,醒来时小铃就安静地坐在她身边。 “您醒了。”小铃永远都是这个露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嗯……不知道为什么睡着了……现在几点了……喝咖啡还来得及不……”她手忙脚乱地从美容床上爬起来。 双脚刚着地,一面椭圆形的镜子递了过来。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心底倒抽了一口凉气。 镜子里的她,痘痘、粉刺全没了,毛孔几乎看不见,皮肤变得又白又有光泽。 “这……这也太神奇了吧!”她左照照右照照,心花怒放。 “是的。这款面膜是目前我店的主打产品,现在购买还能享受八折优惠。” 谢溪心想终于开始套路化的推销了,便放下镜子,说:“不用了,我只是试试……” 小铃根本不听她说的,继续说:“一个星期做四次,一个月为一个疗程,原价两万八千八百八,现在只要两万三千一百多。” “……” “皮肤是女人的第二扇窗口。女人不能左右时光的流逝,但可以把握衰老的秘籍……” “……” “如果您是为钱发愁,请不用担心,我们支持零利息分期付款。” “……” “如果……” “哎哟~”谢溪突然捂着肚子往房外冲,“不行了,肚子疼!” “欢迎下次光临。”身后传来小铃平静而美好的声音。 谢溪跑出来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头一看,小铃就站在门口朝她热情地挥手,笑得岁月静好。再往上看,“花花美容”四个大字晃得她头有点晕。她看了眼那五颜六色的招牌,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落荒而逃。 ***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鱼蓉仨人出去谈一部电视剧,到现在都没回来。 谢溪觉着肚子有点饿,就煮了一包方便面。吃完还是不够,便把主意打到曹泳圈的冰箱上了。 曹泳圈爱吃,冰箱里常年备着各种好吃的,生鲜蔬果、牛排羊排,但他从来不肯分享,除了孝敬姑奶奶鱼蓉。 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曹泳圈和凌冬都对鱼蓉这么恭敬。 回到冰箱上。她租住在这的第一天起,曹泳圈就郑重申明不许动他冰箱里的东西,否则就滚出去。 可肚子真的很饿,叽里咕噜叫呢。 她犹豫极了,在冰箱前来回走。肚子一阵阵的抽搐疼痛,终于饥饿战胜了理智,小手握住了冰箱的把手。 “你在干什么!”身后陡然响起一身呵斥,曹泳圈艰难地将自己肥胖的身体挪了过来。 她吓得立马缩回了手,一脸的不服气:“怎么?吃你东西怎么了?大不了我按照市场价付你钱呗。小气!” 曹泳圈本来就不想收留这个麻烦精在自己家里,再加上这个女人和自己实在不合,八字相冲,就更不要看她了,绞尽脑汁了撵她走。这不,刚才外面回来,刚推开大门,就看到她犯了大忌,他还不趁这个机会赶她走? “我让你住的时候就跟你说过,家里的东西不能随便碰,尤其是这个冰箱。你答应了我才让你住在这的。可是现在呢,你背着我偷吃,还好我开车快,让我当场逮着,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当初说好了的,只要动了冰箱你就要搬出去。现在就请你搬出去,立刻马上。” 谢溪的脸很难看:“我又没吃!你不讲道理!” 凌冬看他们快吵架了,赶紧过来拖住曹泳圈,让他别太咄咄逼人。 鱼蓉则往沙发上一坐,打开电视机,再拆包薯片,边吃边看电视剧,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兄弟啊,当初你也在场,你也应该听到了吧,是她自己亲口说的。” 凌冬有点不敢面对曹泳圈炽热又期待的眼神,赶紧避开了,支支吾吾了起来:“那个……那个我其实……我其实也听的不是很清楚……” “……”曹泳圈很震惊地看着凌冬,心在滴血。 他哼了一声,悲愤地看了凌冬一眼,跑去找看电视的鱼蓉。 “姑奶奶……” “别问我。”鱼蓉知道他想问什么,就直截了当地断了他的念想,“你们什么时候约定的?约定了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苍天啊——”曹泳圈的心再次插上一把刀。 这下谢溪高兴了,谢了谢凌冬就跑去找鱼蓉道谢。 “谢了。”她在鱼蓉耳边轻声说,笑得跟花一样灿烂。 曹泳圈则站在一边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无精打采,垂头丧气,悲愤交加。 鱼蓉似闻到了什么,偏头看向谢溪。 谢溪以为鱼蓉要夸她了,赶紧摆好姿势:“怎么样?我今天有什么不同?” 鱼蓉眯了眯眼,笑眯眯地说:“有。” “哪里哪里?” “痘痘比以前更多了,毛孔比以前更粗了。”鱼蓉说完又看向了电视机。 谢溪立马沉下脸来:“……” 这下曹泳圈高兴了,拍起了大肉手:“哈哈哈!” 谢溪回头瞪了曹泳圈一眼,曹泳圈也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杵在他们中间的凌冬感到无数电波从自己身体穿过,表示很是无辜。 就在他们瞪来瞪去时,鱼蓉发话了:“曹大经纪,我饿了,去把冰箱里的牛排羊排都做了。” 曹泳圈:“得嘞,马上!” 谢溪知道他们要吃饭了,灰溜溜地转身上楼。 “去哪?”鱼蓉抬了抬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食指匆匆一搭后放下,说:“你不是很饿吗?留下来一起吃啊。” “姑奶奶你真好!”谢溪赶紧回来给鱼蓉捶背。 “嗯,不错,再往下点。” “得嘞。” “我有多的面膜,你要的话拿去用吧。”鱼蓉忽然提到了面膜。 谢溪一愣,心想我已经变得够美了才不要你的破面膜呢。 “不用了,我有面膜。” “好吧。”鱼蓉耸耸肩,懒得说什么了。 *** 第二天谢溪起得挺早,事实上是昨晚一晚没睡好,也不知怎么搞的,身体哪哪都不舒服,还一直做噩梦。 她把这一切都归结于昨晚的那顿羊排上。 “过期了,肯定是过期了!” 她抱着肚子去厕所,想把昨晚上吃的全拉出来。 洗手间的马桶对着镜子,她一坐下来就直面镜子,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镜子里的她,从几颗痘痘发展到了满脸都是痘痘,而且毛孔粗得塞得下一枚针。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她拎起裤子冲到外面,突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去,戴上鸭舌帽和墨镜,背起她藏了相机的背包,早饭也不吃就匆匆走了。 她要去找那家美容院算账!好好曝光他们! 鱼蓉一身睡裙站在楼上往下看,笑了。 ☆、第十二章 纸人 谢溪气势汹汹地去找那家叫“花花美容”的美容院算账。 和她相同目的的,还有几个,包括昨天那个女生和几个中年妇女。 她们都和她一样,脸上不堪入目,比做面膜之前更差。 昨天那个女生本就很自卑,如此一来就更抬不起头做人了。 她呜呜地哭着说:“如果一辈子都是这样,我还不如去死了呢。” 她的脸已经变成了月球表面,黄色的液体从破了的痘痘里流出来,发出阵阵恶臭。 谢溪在队伍外面埋伏,偷偷地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各位不要着急,这是正常现象,只要继续用我们的面膜一个月,就能彻底改善肤质,还你青春美貌。”小铃露着八颗牙齿说。 “我们不会再相信你们了!”有人说。 其他的人紧跟着附和,纷纷要求美容院赔礼道歉。 小铃也是无可奈何了。 躲在暗处的谢溪心想,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就不参与了,等她们闹得差不多了她再出去分一杯羹,多好。 这时,一个贵妇从美容院里走出来,她的皮肤,光洁白净,一点瑕疵都没有。 “这是怎么了?”贵妇看门口围了这么多人,一脸懵。 小铃很抱歉地对贵妇说:“客户对我们有点误会。” 贵妇斜了这些人一眼,指着自己的脸,说:“你们看见我的脸没有?是不是很完美?你们知道我做了多久的脸吗?三个月呢!你们以为只要做一次就好了呀,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好哇!” 这番话说得这些闹事的女人无地自容,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躲在暗处的谢溪竟也觉得这个贵妇说的有道理,脸是要长期保养的,哪有做一次就彻底完美的事情? 贵妇又说:“好了,你们啊,再多做几次,保证和我一样青春貌美!你们猜猜我今年多大?” 女学生说:“二十以上三十以下?” “哈哈!”贵妇乐了,揭晓答案,“不瞒你们说,我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 人群立刻爆发出一阵惊叹声。 女学生更是睁大了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谢溪也吃惊了一下,赶紧拿相机把这个贵妇拍下来。 小铃这时说道:“大家稍安勿躁,这样吧,再送大家一次体验吧。” “好好!” “这个可以有!” …… 就这样,一场眼看着就要闹大的纠纷就被轻而易举地扼杀在了萌芽状态。 谢溪收起相机,赶紧上去报名做免费体验。 这次给她做脸的不是小铃,而是另一个美容师。也是个前凸后翘的美女,标准的露八齿笑容,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 第一次接触觉着还挺有礼貌和素质,可这次不知怎的,谢溪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她总觉得这些美容师身上缺少点什么…… 她不停地观察,搜索着脑海中的词汇。 突然灵光乍现。 感情! 对,就是感情二字! 这些美容师缺少的正是作为人最重要的感情。 难道她们不是人? 她被她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而这时捣药的声音响起,一股熟悉的花香飘入鼻中,她就昏睡了过去,啥也不知道了。 *** 夜幕降临,到了美容院打烊的时间。 送走最后一个顾客,小铃伸手去关门。 忽然,呜呜呜的抽泣声传来,小铃停了下来,四处察看,在垃圾桶边上发现了一个正在哭泣的小姑娘。 “小妹妹,你怎么了?”小铃弯下腰。 小姑娘缓缓抬起头,满脸的鼻涕眼泪混合在一起,很脏。 最重要的是,满脸的麻子加痤疮,要多丑就有多丑。 她看了小铃一眼后继续哭泣。 小铃说:“小妹妹,你先别哭,能不能和我说说为什么哭。” 小姑娘重新抬起头来看她,边哭边说道:“我男朋友他……他嫌我难看……和别人好了……” 小铃一怔,忽然露出八颗牙齿,笑着说:“小妹妹,你这个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呢。” “真的?”小姑娘抹了一把眼泪鼻涕,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你能帮我追回男朋友?” “不能。” 小姑娘撇嘴:“那你是啥意思?” 小铃笑着说:“我虽然不能百分百帮你追回男朋友,但是我可以帮你变得漂亮。你男朋友不要你无非就是因为你不漂亮,如果你变漂亮了,说不定他就回心转意了呢?” “真的?姐姐你真的有这个本事?” “嗯。小妹妹,跟我来。” *** 鱼蓉易了容来踩点,没想到小鱼这么快就上钩了。 她紧紧跟着小铃,装作很怕黑的样子,东躲西藏。 “不要怕小妹妹。”小铃帮她开了灯,灯光照下来,她看得更清楚了。 这是一个外表和普通美容院没区别的美容院,只不过仅仅是外表而已。 她眯了眯眼,又从背后打量起小铃来。 她听不见这个女人内心的声音,这就很有意思了。 “小妹妹,进去吧。”小铃打开房间门,侧着身让她进去。 她故意站在门口往里张望了一番,别扭了起来:“姐姐,这里面……” “里面是美容室。快进来吧。” 在小铃再三的邀请下,她战战兢兢地走进去了,照着小铃的吩咐,爬上了那张传说中很舒服的美容床。 一躺下就浑身通透,舒服极了,犹登极乐。 她笑笑。只有她知道,之所以躺着这么舒服,是因为这张普通的床上被人施了法。 看样子她是遇到对手了? 会不会就是上辈子偷袭她的那个人? 小铃戴好了白手套,转过身来。她立马换成哭丧着的脸,反复确认:“姐姐,你真的能把我变漂亮吗?” “一定。”小铃答得很是坚定。 她于是闭上眼睛,任小铃摆弄。 洗脸、挑麻子,动作温柔,一点都不痛。 忽然,她闻到一阵奇异的花香,心神为之荡漾,赶紧默念了一段经文护住心脉,并假装昏迷。 笃笃笃,小铃背对着她捣弄钵里的药。 她的右眼立刻裂成两个瞳孔,这下看得够仔细的了。 原来小铃正在捣弄的是一根虫草一样的东西,捣碎后有许许多多细小的虫子钻出来。加入水,虫子和水融为一体,变成了黏黏糊糊的面膜。 小铃端着这鬼东西过来了,她赶紧闭上眼睛。 在小铃舀了一勺这东西打算放在她脸上的时候,她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了小铃的手腕,小铃还没来得及反应怎么回事,就化成了一道白烟。 待白烟散尽,地上躺了一张剪成了人形的黄符。 她捡起人形黄符,左嘴角一勾:“呵,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妖魔鬼怪,原来不过是个纸人罢了。” 她右眼一瞪,手里的纸人蹿起火苗,瞬间化为乌有。 再一瞪,整个美容院现出原形,原来是一座黄符糊的纸屋罢了。 “果然如此,嘻嘻。” *** 为了省钱,谢溪改一天三顿为一天两顿,晚饭不吃,正好减肥。 凌冬觉着奇怪,就问她为什么不吃饭。 她笑呵呵地啃着一根生萝卜:“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你怎么了?我看你也没什么花销啊。” “你不懂。”她指指自己的脸,“女人的脸花钱很厉害的。”那天,她花了一万多买了一个月的面膜,这一刀割得她可肉疼呢,好几天都没缓过来。 凌冬耸耸肩,转身不想和她说话了。 话说回来,最近谢溪不知道怎么回事,脸一会白净一会爆满痘痘,而且每次爆痘痘都比上次更严重。 “要不你先借我点钱呗?”谢溪拍了拍凌冬的肩膀,吓得凌冬打了个激灵。 “我自己都住小破屋呢,哪有钱借给你?” “也是。”谢溪一脸失望,“为什么我们都是穷人啊!啊!啊!” “你需要多少钱,我可以借给你。”楼上响起一个稚嫩好听的女声。 鱼蓉穿了件肥大的睡裙,慢悠悠地从楼梯上走下来。那一双大长腿,又直又白。 凌冬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去,耳根子滚烫。 谢溪没有发现凌冬的异常,反而把鱼蓉说借她钱的话给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 “真的,姑奶奶?”她赶紧跑去献殷勤,各种敲背捶腿讨好感。 “那还有假?” “谢谢姑奶奶!” “别急着高兴。”鱼蓉瞥了她一眼,说,“我可是有条件的,不是白借给你的。” “行,多少利你说吧,只要能解了我当下的燃眉之急。”谢溪很爽快地说。 鱼蓉笑着说:“我不要利息。我看着你最近用的面膜挺好的,你就把剩下的全给我吧。” 听到给面膜,谢溪一下子就懵住了,左右为难起来。 “这……” “怎么?不乐意啊?那算了。反正啊,在你看来,脸绝对比吃饭重要。”鱼蓉挖苦她说。 谢溪抿了抿嘴,犹豫再犹豫,最后有气无力地说道:“那算了吧。” 鱼蓉挑挑眉,也在意料之中。 “几片面膜而已,至于这么小气?” 谢溪仰头倒在了沙发上,抱起沙发上的抱枕一顿揉搓:“你不明白的……” “stop!放下!”曹泳圈冲了过来抢走抱枕,为了和这个麻烦女人战斗,他最近瘦了不少呢。 “我说过了你不能动我的任何东西!” 曹泳圈陪导演、制片人吃了个晚饭,回到家就看到这个麻烦精正在□□他的抱枕。 谢溪翻了个大白眼:“小气!从没见过像你这样没有一点风度的男人!死肥猪!” “你骂谁呢你?麻烦精!” “死肥猪!” “麻烦精!麻烦精!” “死肥猪!死肥猪!死肥猪!” …… 凌冬知道自己劝不动他们,只好捂着耳朵、皱着眉头走开了。 刚走开几步,争吵声戛然而止。曹泳圈和谢溪手舞足蹈,满脸的惊恐。曹泳圈更是冲他指指自己的喉咙,好像在问为什么他说不出话了。 他转身看看沙发上的鱼蓉,鱼蓉盘腿而坐,笑得很是阴险。 果然是她。 曹泳圈和谢溪好像也知道是谁给自己施的法术,争先恐后地跑来求饶。 鱼蓉看都不看他们,冷冷地说:“还吵吗?” 俩人竟出奇一致、不约而同地摇头。 “要是再吵我就割了你们的舌头!说到做到!” 女孩突然的发狠吓得这俩人心里直发毛,不住地点头答应。 鱼蓉满意地笑笑,打了个响指,法术破解,这俩人又能说话了。 “你!” “你!” 曹泳圈和谢溪本来又要吵架,但想起刚才鱼蓉的话,就忍了下去。 鱼蓉看着曹泳圈憋得红彤彤的圆脸,问:“饭吃得怎么样?” 言下之意是,这顿饭上有没有给凌冬争取一角半色来。 “哎!”曹泳圈忽然兴致低落地说,“不提这个还好,提起来我就一肚子委屈没地方撒噢。姑奶奶你不知道,我今儿个晚上可是诚心诚意地请他们吃饭,光喝酒就喝掉了我大几千,这还不够,每道菜都是……” “够了,说重点。”鱼蓉眉头一皱,叽里咕噜跟老和尚念经似的,烦!她生平最烦别人叽里咕噜个不停,真想把他们的舌头给拔下来! 曹泳圈吐吐舌,说:“汪导手上有个古装戏剧本,正在海选男女主。他看过凌冬之前在小城爱情故事里的表现,对凌冬很是满意。本来这事就这么定了,谁知道中途杀出个程咬金来。汪导的夫人和小姨子冲了进来,逼着汪导一定不要给凌冬角色,要给也给里面一个黑熊怪的角色。姑奶奶你说这都叫什么事?” 谢溪听糊涂了:“啥?汪导的夫人和小姨子有这么大能量?” 曹泳圈瞥她一眼:“汪导是圈内出了名的怕老婆。呵,堂堂男儿居然怕两个女人,真是男人的耻辱!” 谢溪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丫的之前不也被一个整容女骗得团团转差点失财失名么? “汪导的小姨子就是张太,张导张起福的夫人。”鱼蓉加了一句。 话落,凌冬明显一怔,紧张了起来。 鱼蓉看着他,说:“你之所以能出演小城爱情故事,是因为张起福这个人自有主张,而且夫妻俩各玩各的。可姓汪的不一样,他很怕老婆,所以这部古装戏十有八九是要黄了。” 凌冬站着不动,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许久,他说:“我去跟她赔礼道歉吧。” “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鱼蓉抱着抱枕躺了下来。 “那怎么办呀?”曹泳圈都急出大汗来了。 “嘘,等我睡醒再说吧。” ☆、第十三章 藤蔓 没有戏接,没有通告,凌冬就在公司的舞蹈房里练跳舞。 作为助理的鱼蓉自然在旁“伺候”。 不过有外人的时候她才显得对凌冬无比关心和照顾,又是送水又是递毛巾的,等到舞蹈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就撂担子不干了,叫她伺候别人?多少年来从来没有的事情!别人伺候她还差不多! 闲着无事就坐在旁边看手机,偶尔也抬头看几眼正在跳舞的凌冬。不愧是练习生出身,身体柔韧,动作标准夸张,跳得热情似火,火光四射。 她不禁眯了眯眼,心想可以送他去参加选秀,可回头又一想,选秀都是刚出道的新人干的事,他都出道十年了,和一群新人争,恐怕会被笑掉大牙。算了算了。 凌冬身在跳舞,心却不在。 他时不时地拿眼角的余光往这边瞟。 第一次,鱼蓉正在打哈欠。她打哈欠的样子挺可爱的。 第二次,鱼蓉在看手机,眉头皱得紧紧的,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第三次,鱼蓉抬起头来,俩人目光相遇,他停下来,气喘吁吁地冲她打个招呼,她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他怎么不跳了,停下来干什么。 他的心被掏得空空的,无论做什么,脑海里浮现出来的都是她的身影。 鱼蓉何曾不知他的这点小心思,所以仗着自己本领高强想吓退这个死不要脸的。 可她不知道,她把自己当姑奶奶,在别人的眼里她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她都一把年纪了,实在不适合和二三十岁的小年轻有点什么。好不容易重生一次,还是尽快查出谁是杀害自己的凶手比较重要,其他的,都是浮云,可有可无。 网上的一条新闻引起了她的注意。 花花美容院一夜之间变成纸屋,所有美容师离奇消失,而使用过这家店的面膜的消费者们或多或少地烂了脸,有几个甚至昏迷不醒,危在旦夕。政府已成立调查组对该事件进行全面调查。 底下还配了几张图片,全是用过面膜的消费者。 一张烂了半个脸,还有蛆爬来爬去。 一张脸上长出了嫩芽。 另一张更夸张,浑身被藤蔓缠成木乃伊,只留口鼻呼吸,已是奄奄一息。 这篇报道一开始是一个名叫“山木木山”的网友爆出来的。 而这个山木木山,正是谢溪。 鱼蓉不禁为谢溪的智商感到担忧,如此冲动打草惊蛇,恐怕对方早有防范了。 翻看山木木山的前一条微博,发的正好是她去踩点的那次。照片上有个贵妇在跟众人宣传面膜的好处,她越看这个贵妇越觉得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她上辈子见过的一个人,因为只有一面之缘而没能想起来。 “你怎么了?” 一只湿漉漉的大手抚上了她的眉头。 她迅速拍走那只手,凶狠地瞪着凌冬:“你想干什么?” 眉间可是她的精神气所在,怎能乱碰? 凌冬愣了愣,忽然醒悟过来,为自己刚才的冲动和不理智感到羞愧。 “我看你眉头皱的很紧……” “那又怎样?关你什么事?”鱼蓉没好气地瞥着他,“小子,我警告你,下不为例。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凌冬早已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哪还敢说个不字? “我知道了。”他情绪不高。 鱼蓉冷冷地说:“跳的差不多了吗?我可要回去洗洗睡了。” 窗外漆黑一片,凌冬从下午太阳落山一直练到了现在。 他觉察到气氛不太对,就说:“今天到此为止吧。我去换身衣服,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不去。”鱼蓉冷冷地回绝他,手里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 有个电话进来。 凌冬看到屏幕上的那张照片,却是怔住了。 鱼蓉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气喘吁吁的求救声。 “姑奶奶,救救我,我就在地下车库,被人跟踪了。” 是谢溪那个冲动的蠢货! 鱼蓉挂断电话恨不得把手机给捏碎了,但一想坏了还要费钱买过,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走,救人去。” *** 谢溪今天早上一起来,对着镜子一照,不得了,脸上的痘痘鼓鼓的,用手轻轻一挤,竟挤出一棵小嫩芽,还怪可爱的。 她被自己的这张脸吓了一大跳,抱头痛哭了许久,然后才决定反击,把那家坑人的黑店花花美容院干的坏事一一列举了放到网上。 微博发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有好几百的转发,更重要的是,越来越多和她一样用过面膜的消费者都站了出来,并纷纷晒出自己用完面膜后的照片。 一瞬间,整个网络炸了锅。 热心的网友开扒起花花美容背后的故事,结果一查,企业查询系统里压根没有这家店,工商等各部门联合调查,发现这家店根本没有注册登记过,连背后的老板是谁都不知道,追责都找不到人追。 这下好了,舆论中分出一股小小的力量,开始抨击政府的不作为。 更多的人直接找到了这家店的地址,却惊恐地发现这家店已经变成了一座纸屋,当场吓晕几个人。警察赶紧封锁现场,并封锁一切消息。 就在她为自己的英勇事迹感到自豪的时候,一伙人聚集在了楼下,开始泼红油漆。 她一看大事不好,有人找茬,于是迅速换装,从后门溜走。 谁知这伙人也不笨,竟跟了上来。 她这一天和他们躲猫猫,跟踪和反跟踪,一直到现在,再也走不动了,才想到鱼蓉和凌冬在公司练舞,所以就来投靠了。 她躲在一辆迈巴赫后面,那些人正一辆车一辆车的找,马上就要找到她了。 心被人死死捏着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眼前闪过一个人影,她不禁失声而叫。 叫声引来了那群人。 鱼蓉翻个白眼,朝那些人轻轻一挥手。 那群人竟听话地回去了,几个人排成队,围成了一个圈子,不停地转圈圈。 谢溪看着神奇极了,问鱼蓉怎么回事。 “鬼打墙。没有我解咒,他们休想停下来!” 谢溪惊得瞪大了双眼。 这小姑娘还真不能轻易得罪,万一也被她施法诅咒,岂不是完蛋了? “我不是小姑娘,叫我姑奶奶。”鱼蓉瞥了她一眼。 谢溪立刻捂住了嘴,吓得脸色都白了。 鱼蓉带谢溪上楼,身后,那群人还在那转圈圈,转得不亦乐乎。 “老大,到了没有,我怎么觉得我们在转圈呢?” “我快累死了,休息一下吧?” “不行,一定要找到那个死丫头。你们都睁大眼睛好好找!” “是!” …… 进了舞蹈房,一直静等着的凌冬赶紧锁上门,还在门口不停地张望几下。 鱼蓉瞥他:“放心,他们上不来。” 凌冬这才放下心来。刚才他真生怕她出事,毕竟对方十几个壮汉,她只是个弱小的小姑娘,恨不得不惜违抗她的命令冲下去救她。 “哼,我要你救?”鱼蓉觉得很好笑。 凌冬一怔,赶紧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突然他想到什么,说:“手机拿出来。” “干嘛?”鱼蓉没给他好脸色。 “那张照片,有个中年贵妇那张。” 谢溪立马抢在鱼蓉的前头,拿出了照相机,把那张照片翻了出来。 “这张照片怎么了?你认识这个女人吗?”谢溪有点担心。 凌冬指着照片上的贵妇,说:“她就是张太!” “真的?”谢溪吃惊了,原来这个老女人就是想吃凌冬豆腐不成还要□□冬的坏女人! 鱼蓉也想起来了,她上辈子曾经和这个张太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打过一次招呼而已。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张太嚣张跋扈,很有能力,但是面相刻薄寡淡,夫妻缘和子女缘都很薄弱,晚年凄凉孤独。 “那就很有趣了。”左嘴角一扬,一个想法已经印在了脑海中。 *** 张起福一早起床在自家的大花园里做晨练。 豪华大别墅加漂亮的大花园,人生赢家莫过于此,可他并不感到很高兴。 一是小城爱情故事因为言许的丑闻而上不了电视台,只能网上播放。二来就是—— 他做体转运动的时候瞥到了一棵长在墙角里的植物,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这个位子很阴,常年晒不到太阳,除了杂草,其他植物都活不长久。然而这棵植物除外。 它是一棵爬藤植物,是他老婆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种子种出来的。叶子像人的手,开五颜六色的花,待花开尽,却结起了骷髅似的果实,很是恐怖。 好像又长大了不少呢,昨天看的时候才到他的腰部,一夜过去就越过他的头顶了。 他并不喜欢这棵植物,太阴森恐怖,也不太吉利。几次想把它铲了,都被老婆阻止了。一番争吵和冷战,他作为男人不得不妥协,才让这棵古怪的植物存活到现在。 此时天还早,他起床的时候老婆还在呼呼大睡。 他看着这棵不是很吉利的植物,临时起意—— 不如趁这个机会一举将其铲除? 说干就干! 他蹑手蹑脚地回屋,找来了铲子,对准这棵植物的藤蔓,重重地砸了下去。 噗的一声,藤蔓被砍断了,溅出许多不明液体到他脸上。 他拿手背一擦,愣住了。 这液体红红的,跟血似的。 怪异!不吉利! 这更坚定了他彻底铲除这棵植物的决心。 一铲子铲进土里,正要连根拔起时,身后陡然响起一声呵斥。 “你干什么!” 回头一看,老婆顶了一张鬼脸怒气冲冲地狂奔而来。 “你……你的脸……”张起福指着老婆的脸,诧异极了。昨天还好着呢,今天怎么就变这样了? “我的脸怎么了?”张太一身睡裙,掏出一面小铜镜,对着镜子照了照,心满意足地说,“是不是见到我年轻了二十岁很惊讶?我告诉你,老娘我年轻下来不比你外面那个狐狸精差!” “……”张起福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明明看到的是老婆满脸能夹得死蚊子的皱纹,黑眼圈深得跟熊猫一样,整个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恐怖狰狞极了。 可为什么她会在镜子里看到年轻貌美的自己呢? “哎呀,你砍了我的藤!”张太一眼看到那根被砍断了躺在地上流“血”的藤蔓,心疼得犹如自己的孩子一般。 说起藤蔓,张起福的注意力这才从老婆的脸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上的铲子上。 说也奇怪,他一铲子下去,正要把藤蔓的根挖出来,铲子竟戳在土里再也拔不出来了。 他使劲拔,无济于事。 张太在一旁帮倒忙,又是吵骂又是上手。转眼,俩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好你个张起福,你敢打我!我跟你说,我不会和你离婚的,你休想和那个狐狸精在一起!” “别张口闭口狐狸精,掉不掉价?” “你搞那种外遇就不掉价了?张起福,你忘了当年你没工作没收入的时候是谁不离不弃地跟着你照顾你的了?” 张起福听到这话,一愣,咬咬牙,重新把话题转到这棵藤蔓上来。 “这个我们以后再谈。我现在要说的是这棵藤留不得,太诡异了,看把你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张太叉起腰,瞪起眼来:“我什么样子?我现在这个样子好的很!皮肤紧致白嫩细滑,那些女明星都没我好看呢!”说罢拿出小铜镜照了又照。 镜子里的自己,犹如回到十几二十岁的时候,满脸的胶原蛋白,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眉毛弯弯的,属于那种古典美女型。 张起福:“……” 他已经无法和老婆交流了,心底生出俩字——疯魔。 “啦啦啦啦……”张太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哼起了一首年代久远的歌。 歌声不寒而栗,张起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现在急需找一个法术高强的和尚或者道士! 不不不。他摇了摇头,自己也被自己的这种古怪迷信的想法给惊呆了。 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坚信这个世上没有鬼怪妖魔。一切的牛鬼蛇神都是迷信。 想着想着,身后传来小姑娘的哈哈大笑声。 转过身去,自家的围墙上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很好看,长发飘飘,正笑得前俯后仰。 “你是谁?”张起福拉长着脸,刚想打电话叫物业保安来。 鱼蓉没有易容,也难怪张起福不认得她了。 “慢着。”鱼蓉不笑了,从围墙上跳下,稳稳当当地落在绿油油的草坪上。 张起福看呆了,这围墙,好说也有四五米,这小姑娘跳下来竟一点事没有?身手还真是不错呢! 鱼蓉笑着走到他跟前,手机正握在他的手里,还没来得及把电话拨出去。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擅闯我家?”张起福警惕地说。 鱼蓉冲他笑笑,心想这个张起福和上辈子一样,对她总是没有好脸色。 她没理他,摸出一道事先画好的鬼画符,往张太那边一扔,符贴在了那面小铜镜上,张太终于重回现实见到了真正的自己,吓得啊地一声尖叫,小铜镜也掉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不要活了!” 张太一时之间接受不了现实,寻死觅活起来,一头撞向墙壁。 张起福眼疾手快地把她抱住了,才幸免于难。 “你放开我啊!我不要活了!” “阿珍,别这样,我们去医院,一定看的好的,我给你找最好最权威的医生!” 听到这,张太不再吵闹,只撕心裂肺地大哭。 “呵呵!任何医生都治不好她。”鱼蓉说。 张起福来气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来拯救你们的人。” ☆、第十四章 鬼藤 以张起福在圈内的人脉和资源,但凡是国内有点名气和权威的医生,他都叫的动。 这不,豪华的别墅里聚集了从全国各地赶过来的专家医生。 他就是不信邪,坚信医学一定能治好老婆的怪病。 医生是来了很多,但都对这个怪病束手无策,只会摇头和叹气,最后陆陆续续地告辞,一个都留不住。 张起福跟出去挽留他们:“王主任,谢医生,你们别走啊,再看看吧。” 王主任回头对他说:“张导,不是我们不肯救尊夫人,实在是无可奈何啊。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谢医生比较年轻,透露了些张起福不知道的内幕:“张导,最近很多女性因为用了不合格的面膜而毁容,我看尊夫人的这个病和她们很像,你不妨问问尊夫人最近有没有用过来路不明的面膜。” 张起福看到了希望:“是不是只要确定用了那个面膜才变成这样的,就能治好了?” 谢医生摇头:“目前还没有研制出特效药。” “需要多久?我可以等。到时候不管多少钱我都付。” “不是钱的问题,是时间的问题。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也许十年,谁都不敢打包票。好了,您请留步吧。” …… 忙活了一天,什么结论都没有。张起福站在自家大铁门旁望着一辆辆远去的车子,心里沉重得跟拴了块大石头一样。 头顶上又响起了那个熟悉的笑声。 他抬头,咬牙切齿地说:“我看你年纪小不予追究,你最好给我赶紧走,否则不要怪我打电话报警!” “吓唬谁呢?”鱼蓉悠闲地坐在墙头,揉了揉新卷的头发。她的头发可长可短,经常换发型,也是没谁了。 “我好心好意地劝你,张太的病医生是看不好的,只有我才能救她,你就是不信。呵呵。” 张起福不但不信邪,而且还很固执,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我就是不信这个邪!” 说完转身回到屋里,陪在自己老婆身边了。 张太躺在大床上,被子蒙着头,躲在里面轻声哭泣。 “阿珍,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张起福温柔得犹如当年刚认识那会一样。 张太慢慢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了张起福一眼,哭着说:“我想吃阳春面。” 阳春面,他们第一次见面吃的就是阳春面。当年穷,两个人只点了一碗,可张起福愣是一口没吃,全留给她了。 说起阳春面,张起福的眼眶开始湿润,往事一幕幕地在脑海中回放。 “好,我这就去做。”哽咽地说了一句,去厨房了。 一会,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端到了张太床头。 闻着这熟悉的香味,看着面条上那一根根青色的葱段,张起福和老婆都忍不住流泪了。 从前日子不好过,倒能相濡以沫,相互扶持。现在日子好过了,怎就丢了初心了呢? 张起福拿起筷子,缠了一些面条到上面,放到自己嘴下吹吹凉才送到老婆嘴边。 “阿珍,来,慢慢吃。” 张太抹了把眼泪,张开嘴巴一口吞了下去。 吞得太急,堵在了喉咙口,大喘了两口气后,两眼一翻,没了意识。 这把张起福急坏了,赶紧拍老婆的后背把吃进去的面条吐出来。面条是吐出来了,可人还是没了呼吸。 “啊——”张起福抱着头,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一双红色皮鞋映入眼帘。 他抬头,悲愤地说:“怎么又是你!” 鱼蓉缓缓蹲下身来,笑嘻嘻地说:“我可以救活你老婆。” 张起福不信:“医生都救不活你能救活?” “当然。” 张起福看着女孩一脸坚定的神色,心里直打鼓。 只要她能救活他的阿珍,他怎么样都可以。 “好吧,你试试吧。”他终于松了口。 鱼蓉笑笑,坐到床边,伸出食指往张太眉间轻轻一点。 张太喘了一大口气后睁开了双眼,看看鱼蓉,又看看张起福:“我刚才怎么了?怎么好像去鬼门关走了一趟。” “你是去过鬼门关,不过到了孟婆庄就被我救回来了。你阳寿未尽,不该这么早就死。”鱼蓉很随意地说。 张起福和张太都听傻了,尤其是张起福,他越发地肯定,这个小姑娘就是个神棍无疑了。可念在她救了老婆的份上,暂且信一信吧。 张太很是相信鬼神之说,鱼蓉救了她的命,更是对鱼蓉刮目相看,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师,你法力高强,你快给我看看,为什么我的脸会变成这样。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的。” 鱼蓉眯了眯眼,反问:“真的?” “真的,只要你说,我就答应。” “如此,甚好。” 鱼蓉诡异地笑笑。 张太和张起福不由地在心底打了个寒战。 这个小姑娘绝非普通人。 这时,门铃响了。张起福去开门,来客竟是凌冬和曹泳圈。 曹泳圈还拎着大包小包,一见到张起福就点头哈腰的,做足了功课。 张起福心事重重,一副并不想招待他们的模样。但又碍于情面,只好先把他们迎进门。 凌冬和张太一见面,俩人都吃了一惊,尴尬到爆。 张起福也知道自己老婆在外面的一些事,但他并不介意。这些年俩人都是各玩各的,谁也不干涉谁。 鱼蓉说话了:“张太,凌冬是我朋友,他最近遇到了点麻烦,想请您指教呢。” 张太碍于张起福在场,脸上有点挂不住,再加上自己的脸变成这样,所以以往娇纵蛮横的脾气并没有发出来。 她看了眼一脸镇静的张起福,对鱼蓉说:“我和这位凌什么并不是很熟,不知道他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能帮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好,就等张太这句话呢。”鱼蓉笑着凑到了张太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张太的脸色都变了。 “行行行,没问题。”张太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在场的人无人没领教过张太的厉害,此时却见她对鱼蓉毕恭毕敬,大跌眼镜。 张太答应了鱼蓉的条件,想起自己的脸,说:“大师,那我的脸……” “别急,我会处理的。”鱼蓉转身朝屋外走去。 众人紧跟而上。 来到墙角的这棵诡异藤蔓前,鱼蓉掏出了一根木棍,这可不是一般的木棍,而是折取千年桃木枝一根,驱邪降魔,效果非常之好。 只见她手持桃木枝飞了上去,三两下就把藤蔓斩了个精光。 夜空中电光石火,一道轻盈小巧的身影在中间飞来飞去,叫底下看的人不禁捏了一把汗。 凌冬更是双眼都不眨,心捏得紧紧的。 除尽了那些盘绕着的藤蔓,花和果实落在地上瞬间化成一滩滩的污水。 还剩下最强大的根。 这棵植物被砍断了手脚,但它的心脏仍在,所以仍然可以存活,甚至过段时间重新长出新的藤蔓来。 斩草要除根,就是这个道理了。 对于这种低级妖物,鱼蓉只掏出一道黄符,打个响指,黄符上有火苗蹿起,再轻轻地将火烧着的黄符丢到植物的根部。 烧了一阵后,火渐渐灭了下去,植物已经消失不见,只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深坑,以及一股刺鼻的臭味。 众人捂着鼻子,惊诧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凌冬和曹泳圈已是见怪不怪,但对于张氏夫妻来说,还是头一回见,所以觉得非常新奇。 尤其是张起福,这太颠覆他的认知了。 颠覆认知的事还在后面—— 植物一消失,张太的脸就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样子。 皮肤是老了又有皱纹,但很健康正常。 张起福看着老婆的变化,惊讶得合不拢嘴了:“阿珍,你……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 鱼蓉递上小镜子。 张太接过镜子,激动地落下泪来,紧握住了鱼蓉的手,说:“大师,谢谢你,你真的很神呐!” 鱼蓉很不耐烦地甩开张太的手,不屑地说:“那是自然。” 众人:“……”还真不客气。 鱼蓉说:“事情还没完。你们都进来,我有话要说。” *** 鱼蓉很不客气地往主人的位子上一坐,架起二郎腿,迅速扫了一圈这些人。 张起福和张太都愣了愣,曹泳圈和凌冬已经习惯了。 张起福碍于鱼蓉救了他老婆所以不好当着面发脾气,但心里肯定是不爽的。自己的座位让别人坐去了,就好像钱被人抢走了一样。 “小姑娘……” “别叫我小姑娘。” 张起福一开口就让鱼蓉给打断了。 张起福叹了口气,换了个称谓:“大师。” 鱼蓉笑了:“乖。” 众人皆惊。 “那个妖物已经被我彻底铲除,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鱼蓉说。 张起福好奇地问:“那是什么东西?” 鱼蓉笑笑,看向了张起福身后的张太,张太往后一躲,目光闪烁,一副心虚的样子。 “那就要问张太了。” 张起福回头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哪弄的这鬼玩意,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 张太支支吾吾:“我……我……” 张起福急了:“阿珍,我求你快说吧。” 张太突然崩溃大哭,抓着张起福的手:“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 张起福一脸懵。 接下来要说的是非常隐私的事了,曹泳圈很会察言观色,随便找个借口带上凌冬匆匆离开。临走时冲鱼蓉竖竖大拇指,鱼蓉却给了他一个白眼,把他的心伤得那个深呀! 屋子里就只剩下张氏夫妇和鱼蓉三个人。 张太抹抹眼泪,终于肯说真话了:“那个人说只要把种子种下去,精心浇灌,就能长出骷髅一样的果实,吃了那个果实,我就能返老还童,永葆青春。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挽回你的心,如果你不在外面勾三搭四,我能这样吗我?” 张起福咬咬牙,心中很不是滋味:“阿珍,这些年你太强势了,每次我想和你好好沟通你都以赚钱要紧回绝了我。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少苦吗,这些苦不吐出来会憋出毛病的!” “所以你就找那个狐狸精?这是你找外遇的理由吗?不努力赚钱能有今天的家大业大?不是我在背后支持你的导演梦,你能有出头之日?怪我不和你沟通,真是狗屁!” “你看看你自己说话的态度,一张口就跟吵架一样,谁受得了?” “我为什么会变成泼妇,难道不是为了你?”说到这,张太眼眶一热,眼泪又下来了。 张起福看老婆哭得伤心,十分内疚惭愧,但拉不下这个面子去道歉。 俩人就这么僵持着。 鱼蓉看戏看够了,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凌厉的目光投向张太:“张太,你是不是还忘了说什么?” 张太:“什么?” “比如说,”鱼蓉拿起桌子上的一只纪梵希打火机,咔嚓一声打开,望着蹿起的一朵小火苗,笑着说,“那个人有没有告诉你那棵妖物的使用方法。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你最近有没有投资什么不该投资的产业?” 火光映着女孩苍白的脸庞,那只漂亮的右眼竟裂变成了两个瞳孔,只一瞬就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张太打心底怕这个小姑娘,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乱动。 张起福好像从鱼蓉的话中品出了什么,反问:“什么意思?难道……” 鱼蓉嘻嘻笑了:“还是张导聪明。”又对张太说:“还是自己招了吧,世上无不透风的墙,你想瞒是很难的。” 张太努努嘴,说:“那个人叫我投资美容院。没错,那家花花美容院的幕后老板就是我。” “什么!”张起福跳起来了,“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张太眼眶红红的:“还不是为了你?” 张起福撇头,重重叹了口气。 张太接着说:“他说只要把虫草给那些女人敷脸,她们的美貌和青春就能转到我身上。没想到……” “他还给了你一面镜子迷惑你,让你以为自己一天比一天美,一天比一天年轻。殊不知结果恰恰相反。”鱼蓉说。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了相信他。新闻里说很多人用了那个面膜出事了,那我会不会被抓起来?我该怎么办?”张太捂脸痛哭。 鱼蓉不屑于她的几滴鳄鱼的眼泪,不耐烦地说:“你都没事了,那些人还会有什么事?就当做了一场噩梦吧。” “真的?谢谢大师,谢谢……” 一直没说话的张起福忍不住问道:“大师,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终于问到点上了。”鱼蓉放下打火机,缓缓道来那妖物的来历。 “那个低级妖物叫鬼藤,只有阴间才会有的东西。” 听到阴间,夫妻二人都惊了惊。 “鬼藤长在阴间极阴的地方,以人血浇灌成长。张太,你应该给那妖物灌了不少你的血吧?” 张太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手腕,上面有一道道深深浅浅的伤痕。 “鬼藤的果实叫鬼骷髅,是一种吸食人的阳气的东西。鬼骷髅里寄生了一种类似虫草的东西,也就是美容院里那款所谓的面膜泥的原材料。虫子一旦进入人的体内,就会像吸血鬼一样不停地吸食人的阳气,直到人被吸成干尸为止。虫子把吸食来的阳气传给鬼骷髅,鬼骷髅就靠此存活、成长。” 张起福和张太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愧是夫妻,连吸气都这么默契。 俩人面面相觑,张太突然朝鱼蓉跪了下来:“大师,求你救救我们。有人要害我们啊!” “谁?” “那个给我种子的人!” 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鱼蓉的身子稍稍往前倾了倾:“他是谁?” 张太此刻只想着保命,一口气吐了个干干净净:“浮屠庙。一个叫天净的法师。” 浮屠庙,浮屠庙…… 鱼蓉默念着这个庙的名字,突然脸色一沉,可怕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求评论啦~ 下一章高能预警,男女主马上就要见面了! ☆、第十五章 浮屠庙 凌冬接到了汪导的古装戏,演的剧里的一个后期黑化成为大反派的重要男配。 由于这个角色之前定的是别人,相当于是凌冬截了那个人的胡,把角色抢了来。 不过他对这些并不知情,撬墙角、截胡的勾当都是曹泳圈干的。他对自己的业务能力非常自信。娱乐圈截胡,常有的事,能截就截,千万不能客气,资本可不会看你老实善良就同情你。 戏已经开拍了,凌冬还没进组,剧组那边挺着急的,汪导已经电话了两次来催了。 进组已迫在眉睫。 凌冬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匆匆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带上曹泳圈就出发了。 这次谢溪吵嚷着要同去。 曹泳圈不同意,觉得她去不去根本无所谓,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而且,最关键的是—— “阿冬有一个助理就够了,两个助理显得我们太大牌,太招摇,不好。” 谢溪翻个白眼,说穿了就是不给她去。 “你们就是不想让我去。” 曹泳圈得意洋洋地说:“说对了,就是不让你去,你能怎么着?” “你!死肥猪!” “骂谁呢你这个麻烦精!在我家蹭吃蹭喝又不交房租。我问你,上个月的房租你交了没?” 一提到钱,谢溪就开始装糊涂:“什么啊?我哪里蹭吃蹭喝不交房租了?我下个月一定交给你,双手捧上,好不好?” “你啥态度啊?住在我家不交房租还有理了是不?” “我又没说不交,现在手头紧,让我缓一缓行不行?” “缓一缓?上个月说这个月交,这个月说下个月交,你嘴巴里哪句话是真的?我告诉你,你今天就得把房租交了,不然就给我滚出去!” 谢溪火大:“死肥猪你善良一点要死啊!” “麻烦精,我对任何人善良就是对你不善良,怎么滴?” “你……” …… “你们有完没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鱼蓉发飙了。 因为他们吵架影响了她看电视,而且越吵声音越大,她都听不清电视里男主对女主说的什么话了。 真是光火! 姑奶奶一发飙,所有人都安静了,包括在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凌冬。 凌冬也学乖了,尽量不要掺和进曹泳圈和谢溪的恩怨中,没好果子吃。 “姑奶奶啊,你看看他,他欺负我。”谢溪缠着鱼蓉给她主持公道。 “闪开啦,你压皱我的裙子了。”鱼蓉低头看着被谢溪一屁股坐着的裙子,眉头皱起来了。 “这条裙子不便宜,坐坏了你赔。” 谢溪很尴尬地笑笑,把屁股挪到别处去了。 曹泳圈在一边煽风点火:“你赶紧赔姑奶奶裙子吧!姑奶奶的裙子一看就是上等货色,材料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好,不是大牌也是普通老百姓买不起的专卖店里买的,没个几千,几百肯定是要的。哈哈哈!” 谢溪的脸臭得跟咸鱼似的。 鱼蓉瞟了眼幸灾乐祸的曹泳圈,淡淡地说:“八十。” 曹泳圈一愣:“什么八十?” 鱼蓉翻个白眼:“我说这条裙子才八十,坐坏了小溪也赔得起。再说,我又没真让她赔。” 曹泳圈伤心了:“你们都欺负我!” 这下轮到谢溪哈哈大笑了。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鱼蓉对谢溪说,“该交的房租还是要交的,除非你能像我这样有本事不用交房租。” 谢溪才高兴了一会又焉了下去。 她什么时候才能出人头地,赚很多钱,不被人看不起呢? 遥遥无期。 摆平了这两个人,鱼蓉忽然想到了什么,跟所有人说:“这次阿冬进组,就让小溪代替我吧。” 话落,三个人都怔住了。 “为什么啊姑奶奶?你不去了吗?”曹泳圈问。 “嗯,我其他还有事,就不去了。小溪比我细心多了,比我更适合做助理。” 鱼蓉说得稀松平常,可有个人的心却沉到了谷底,四肢好像灌了铅似的抬都抬不起来了。 “你要去干什么?”凌冬小心翼翼地问。 “这是我的私事。”鱼蓉说着把电视机关了,转身上楼梯睡觉了,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霸道强势,从来不会征求别人的意见,问问别人什么看法。她周身就好像围了一层坚固的城墙,任谁都无法进入一探究竟,左右她的思想。 凌冬懊恼且恨恨地想道。 *** 住持吩咐几个小徒弟打扫庭院,后天有个很重要的人要来庙里参拜菩萨并和住持探讨佛经。 为此,庙宇暂停对外开放三天。 宝殿里,两个小和尚正在给菩萨的金身擦身,浮屠庙供的是如来佛祖,五米多高,威武雄壮,俯视众生。 俩人一边擦一边聊天。 “我听说今天要来的是煊熠集团的老总。” “他好久没来了吧?” “是啊,自从上次他来庙里求了姻缘签后就再也没来过,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合心意的姻缘。” “八成已经找到了,你没看那些花边新闻么,他身边的女人多得都能排到月球上去了。这次来啊,一定是来还愿的。” “嗯,有道理,不然我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突然要来吃斋念佛……” “叫你们做事你们在这聊天。”身后陡然响起一个苍老且蕴着怒气的声音。 老住持披上了金袈裟、握着一串佛珠、一瘸一拐地走到菩萨跟前,朝菩萨诚心地拜了拜。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俩小子年少不更事,佛祖千万莫怪罪。” 他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德高望重、法力无边的得道高僧。然而,下一秒钟—— 拜完后在俩小徒弟的搀扶下站起来,他的目光扫过菩萨前面的功德箱,眼珠子咕噜一转,狡猾地笑笑,指着小小一只的功德箱对俩徒弟说:“这么小的功德箱,怎么承载得起施主们的恩赐呢?” 俩小徒弟,一个呆子,一个聪明。 呆子摸摸自己的光溜溜的头,不知道师父为什么突然对功德箱产生了兴趣。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聪明和尚马上猜到了老住持的心意,说:“师父,那我们再去买一个更大的来。” 老住持笑着轻轻地拍拍聪明徒弟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孺子可教也。” 聪明和尚趁机把擦菩萨金身的活推给了呆子和尚:“师父,那我去了啊,这里的活……” “你尽管去,早去早回,这里的活你不用管。”老住持说。 “得嘞!”聪明和尚把手中的抹布往水桶里一丢,欢天喜地地跑出去买功德箱了。 和打扫卫生相比,买东西再容易不过,有钱啥买不到? 聪明和尚一走,呆子和尚才缓过神来:“师父,我一个人来不及啊!” 老住持瞥他一眼:“来不及也得来得及,谁叫你这么笨呢?” 呆子和尚又摸摸自己的光头,简直要哭出来了。 *** 呆和尚一个人打扫了一天的宝殿,终于赶在吃晚饭、太阳下山前打扫完了。 而聪明和尚也刚好这个时候回来,跑得气喘吁吁,满脸是汗,把一个超级大的功德箱捧到老住持面前,说:“师父,这是我跑遍了金州才买到的呀!您看还满意不?” 老住持嘿嘿一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聪明和尚也在心里嘿嘿一笑,买功德箱是假,偷溜出去玩才是真的。 “师父,这个功德箱,店家说是用实木做的,所以价格上稍微有点高……” 一般,他们为庙里买来东西后都跟住持实报实销。 老住持眉毛一挑:“多少?” “这个数。”聪明和尚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十?不错不错,你等会去财务那领吧。” 聪明和尚摇摇头:“再加个零。” “什么?五百?”老住持的声音陡地升高,“你这败家玩意!功德箱买这么贵做什么?实木不实木的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里面的内涵,懂不懂?” “是是……”聪明和尚赶紧附和,“那师父,这……” 老住持两眼一翻,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仪态,说:“去财务那领五十吧。” 聪明和尚愣住:“……” 本来还想赚师父三百,结果还要自己倒贴,真是亏大发了! *** 聪明和尚因为亏了钱心里不爽,不敢把气当着老住持的面发作,就把气全撒在了呆和尚身上。 他把功德箱往呆和尚怀里一塞:“去,洗洗干净,去去那股油漆味。” 呆和尚比较矮小,抱着这么大一个功德箱差点没摔着。他也毫无怨言,真的去洗功德箱了,尽管还饿着肚子。 浮屠庙建在浮屠山上,浮屠山在金州的最北面,横跨两个城市,山高两百多米,已经是沿海城市中海拔最高的山了。 庙宇最早的建立时间可以追溯到千年前,那时候有一座浮屠宝殿和一座佛塔。后来战争年代,宝殿被轰得稀巴烂,佛塔直接倒了。再后来当地的乡绅纷纷出钱修缮。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庙很大程度上已经变成了一个旅游景点。 然而有钱能使鬼推磨。 大概几年前,当时创业成功的萧正庭途经浮屠山,远远望去山顶仙云缭绕,就循仙云而去,找到了这个庙。当然,这也是传说。 他见庙宇破烂不堪,便慷慨解囊,翻新庙宇,还给庙里的每个和尚配了手机和电脑。 从那开始,每年他都会捐一大笔钱给庙,把庙里的和尚们养得肥肥胖胖的。 慢慢的,他就把浮屠庙收购了,平日当作旅游景点对外开放,关键时刻闭门只招待他一个人,已是常态。 浮屠山山顶上有个小湖泊,一下雨就清澈见底,太阳一出来就变成了一个深坑。 前两天刚下过雨,呆和尚图方便,就选择了去湖泊边洗功德箱。 功德箱并不重,往水里一丢,轻而易举地浮了起来。可想而知,这并非聪明和尚说的实木,老住持真是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穿了聪明和尚的诡计。哎,为什么他当时就没想到呢?不然现在洗功德箱的应该是聪明和尚了吧? 他做事很认真,功德箱洗了三遍。洗着洗着,忽然一阵女子的哭声悠悠地传进耳朵。 把功德箱往地上一放,循着哭声找去,在湖泊对面的芦苇丛里发现了一个蜷缩在一起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上去很可怜,穿得破破烂烂,身上的衣服全是破洞和补丁,还沾满了泥土和草根。一抬头,一脸麻子,还龅牙,脸上也是脏兮兮的,泥土和泪水鼻涕混合在了一起。 手背往脸上一擦,眼泪汪汪地对呆和尚说:“师父,我肚子好饿,你行行好,给我点吃的吧。” 呆和尚摸摸头,问:“小妹妹,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吧。” 鱼蓉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边哭边说:“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我一回家就会被打死的!” 说着撩起袖管,呆和尚一看,惊住了,心底倒抽了一口凉气。 两条手臂已经没法看了,横七竖八地很多伤痕,新伤加旧伤,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呆和尚正义感爆棚,掏出手机:“我给你报警!” 鱼蓉赶紧抓住了他的手机,哭诉道:“没用的,警察一走他只会打得更凶。” “他是谁?你爸爸?” “嗯。” “为什么打你啊?你是他的亲生女儿不是么?”呆和尚想不通了,只好念佛,“阿弥陀佛。” “他说有弟弟就够了……”说着,鱼蓉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造孽啊!阿弥陀佛!”呆和尚心里很不是滋味。 “师父师父,你是好人,你给我点吃的吧!”鱼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抱住了呆和尚的大腿。 呆和尚愣了好一会,才说:“好吧,你跟我回寺吧。” *** 和尚们对鱼蓉的到来很是新奇,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打量,还会互相议论几句。 “不可妄语!”老住持一声呵,所有和尚都没了声音,自管自地吃饭。 呆和尚把自己那份饭分一半给了鱼蓉,也就一个大馒头,半份青菜,半份茄子。 对着这些给猪吃的菜,她眉头一皱,硬着头皮吃了下去,还要装作狼吞虎咽饿极了的样子,生怕被人看出来她是装的。 呆和尚在西厢给她腾了个房间,她今晚就暂住在这。 老住持把他拉到一边,问起了鱼蓉的来历,他把鱼蓉跟他说的原原本本地说给了老住持听。 老住持听完想了想,说:“该不会是骗子,来骗吃骗喝的吧?” 呆和尚说:“应该不至于。我看她真的挺可怜的。” “哎,可怜也可以是装的。你这么笨,谁都能骗得了你了。” “师父您聪明,那您有没有看出她什么不对劲不?”这回呆和尚的脑子转得快了一点,一句话就把老住持给怼得死死的。 老住持无语了一会,才慢慢吐出两个字:“没有。” “那师父,就让她暂时住在这里几天吧。”呆和尚很高兴,完全没有注意到师父的脸色已经很灰暗了。 老住持说:“住两天可以,不过你得想办法把她弄走,赖在这骗吃骗喝的我可没那么多钱!” “我知道了,师父!谢谢师父!”呆和尚说完跑去找鱼蓉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了。 老住持望着小徒弟雀跃的背影,摇摇头:“真是个呆子!” *** 隔着门,呆和尚把好消息传给了鱼蓉。 鱼蓉正准备洗洗换身衣服,听到呆和尚的声音,心里很是不耐烦,但还是开了门,脸上挂着眼泪,感激地说:“师父,谢谢你,谢谢你。” “没事。”呆和尚摸摸头,“不过师父说你只能住几天,在这段日子里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你别怕。” “谢谢……”鱼蓉用力吸了吸鼻子,心里却在想,你个傻瓜! “那晚安,阿弥陀佛。” “晚安,师父,阿弥陀佛。” 送走了呆和尚,鱼蓉终于清净了,为了混进这个浮屠庙,她可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留给她寻找答案的时间并不多,她得赶紧做准备。 ☆、第十六章 见面 夜深人静,鱼蓉乔装打扮混进老住持的书房找一样东西。 如今不比从前,连寺庙都高科技了,一个住持的书房再没有笔墨纸砚,代替的却是电脑。 电脑里啥都有,老住持把每个月的账、人员变动等重要资料全放在电脑里。 当然,他才不会弄这些,全是庙里读过大学的年轻人弄的。 说起这些出家当和尚的年轻人,有的是游手好闲,想借当和尚趁机捞一把,有的是身体不好,为了活命所以临时抱佛脚来了,还有的是真正看破了红尘看够了世态炎凉,心灰意冷,才下定决心遁入空门,潜心修炼。 电脑不比人,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这不,鱼蓉就被开机给难住了。 她想反正都是“脑”,上来先黄符伺候。 一道黄符从袖中飞出,贴在了电脑屏幕上,再默念一段咒语。 咒语念完,屏幕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鱼蓉:“……” 这可如何是好?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又加了道黄符,终于,电脑屏幕闪了几下,伴随着一股烧焦味,一朵火苗从电脑后面蹿了起来。 火势来得凶猛,不等她画完水符就已经烧着了半个屋子。 “着火了!着火了!”外面有人大喊。 鱼蓉见窗外人影绰绰,怕是和尚们全体出动救火来了,心想再不走就要被逮个正着,就匆匆离去了。 全庙上下所有和尚整整一个晚上的忙活,终于把火给扑灭了。可是这间书房也算是废了,里面焦黑一片,啥都烧没了,电脑更是烧得连个影子都没有了。 电脑里放着很多秘密,老住持见到此等惨状,一个心肌梗塞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痛哭流涕,老泪纵横,哀嚎起来:“我的钱啊,都没了,都没了呀——” 聪明和尚马上说:“师父,只要账号密码在,钱还是在的,换一台电脑就行了。” 老住持听到钱还在立马不哭了,看着这个聪明徒弟:“真的?” “真的,师父!”聪明和尚一本正经地说。 其他和尚也纷纷附和。 “这样啊……”老住持抹抹眼泪,笑了。 聪明和尚以为师父要夸自己了,赶紧把脸凑上去。 谁知却迎来一个响亮的耳光。 聪明和尚捂着脸,委屈巴巴:“师父,你干嘛打我?” 老住持白了一眼这个徒弟,没好气地说:“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害我流那么多眼泪!知不知道人年纪大了不能流太多眼泪的?” 聪明和尚:“……” 这茬算是过了,老住持想起昨晚那场火,越想越觉得蹊跷,平白无故的怎么就自己烧起来了呢?莫非是有人故意纵火? “徒弟们,你们怎么看昨晚这场火?” 聪明和尚为了立功,抢着回答:“是有人故意纵火。” “噢?” “一直以来浮屠庙都好好的,昨天来了个来路不明的小姑娘后就着火了,这事搁谁都觉得蹊跷。” 话说到老住持的心坎里去了,他笑着看了眼聪明徒弟,说:“此话有理。” 呆和尚马上站出来说:“不可能。如果真是她干的,昨晚火这么大,她是怎么逃出去的?再说,她一个小姑娘干嘛要放火烧庙?” 老住持斜了眼呆和尚:“问的好,总算开窍了。我也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放火烧庙。你去给本座我把她请来,我有几个问题要问。” *** 鱼蓉一脸无辜地站在老住持面前,一群和尚盯着她,齐念“阿弥陀佛”。 呆和尚来带她的时候虽然没说什么但她猜也猜到了。 “住持,你叫我来是……”她面上装作什么都不知情。这副表情再加上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就这么被她轻而易举地混过去了。 在场的和尚们心里竟都觉得她是无辜的。 老住持也有点动摇了,嗯哼一声,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说:“我问你,你昨晚去了哪,干了什么?” “昨晚?我在房间里睡觉呀!”她答得很是爽快。 老住持吓唬她:“小小年纪可不要撒谎骗大人。要是不说实话的话,我现在就把你送走。” “哇——” 鱼蓉当场就哭给他看了,这下好了,再也没人怀疑她什么了。 和尚们的思路是,都哭成这样了,总是委屈的,再说人还这么小,实在做不出这种恶事。 “师父,应该不是她!” 和尚们纷纷替她求情,说好话,除了那个聪明和尚,他始终察言观色老住持,根本懒得管这件事的真相是什么,只要老住持说是那就是了。 老住持一看这么多徒弟给小姑娘说情,便不好再咄咄逼人了,暗自叹了口气。 鱼蓉只管捂着脸哭,手底下的脸上却慢慢绽出阴邪的笑容来。 这时,老住持的手机响了。接起来一听,神色紧张:“什么?现在就来?好好好……” 挂完电话后他对众徒弟说:“萧总现在马上来,你们快去准备准备。” “是!” 鱼蓉不笑了,也不哭了。 萧总?萧正庭现在要来? *** 会客室。古色古香,还焚着淡淡的熏香。 喝过一盏清茶,萧正庭问老住持:“对了方丈大师,我来的时候看到有间屋子好像被烧了,是怎么回事?” “阿弥陀佛。”老住持双手合十,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年轻男人。 笔挺的名牌西装,外表俊朗,浑身上下英气逼人。面目看似和善,嘴角上扬,却不怒自威,透着股冷意,令人胆战心惊。 这就是上市公司煊熠集团的大老总,连政府要员也要看他脸色的商业巨鳄。 “是这样的,昨晚我用完电脑忘了关了,不知怎的就自己烧了起来。”他只能寻个最有说服力的理由来搪塞,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哦,是吗?”萧正庭笑着看着老住持,“那一定是我手下手脚不干净,才采购了这批次货给方丈大师,真是罪过罪过!回头我一定开了他!” “阿弥陀佛。” 翘着二郎腿的萧正庭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副总,说:“小言,是谁采购了这批电脑,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是。”言副总这就出去打电话了。 “这……”老住持见他这么上心,有点不知所措了。 出家人,虽然他是爱钱,但也不想害人。如果因为自己一个谎言而令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因此丢掉饭碗,那他的罪过可大了,这辈子都洗不清了。 萧正庭又喝了一口清茶:“山上的露水泡的茶就是甘甜可口。方丈大师请放心,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您那间屋子所有的损失都计在我萧某人头上。” “萧总……”老住持的光头上大汗直冒,手里拨弄着一串佛珠,“不用了不用了……” “方丈大师您就别客气了。”萧正庭说,“这些年多亏了方丈大师为我祈福诵经,我才能如此顺风顺水。” “老衲我并没有做什么,都是萧总自己上辈子修的福气。” “大师您就别谦虚了。就拿那次您给我求的姻缘签,果然如您所料,我这些年里桃花不断。不过,净是些烂桃花!”说完轻轻一瞥老住持。 老住持一个激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两年前,萧正庭来庙里祈福上香,他自作主张给萧正庭求了个姻缘签,结果是个下下签,他却仗着萧正庭看不懂签把这个姻缘签吹得天花乱坠,要多好就多好。当年萧正庭一开心,一下子捐了一百万,可把他乐了整整一年,梦中都能笑醒。 “这个……这个……” 老住持突然觉得屋子里很热,就叫徒弟去开窗。可萧正庭却裹了裹西装,皱起了眉头:“入秋了,一天比一天凉了。” 这话吓得小和尚赶紧缩回了手,回头看看老住持。 老住持挥挥手,示意小和尚算了,不要开了。 “方丈大师,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萧正庭微笑着关心道。 萧正庭的关心不是谁都消受得起的。 老住持打了个寒战,忙说:“没事,老衲没事。” “真没事?我怎么看您出了这么多汗呢?还是叫个医生来看看吧?” “真的没事,萧总,真的……” 老住持都快支持不下去了,而这时,言副总打完电话进来汇报事情的结果,正好打断他们的话题,老住持这才得已喘口气。 “萧总,查到了,是采购部副主任采购的这批次货。” 萧正庭绷起了脸:“绝不能轻饶了他!” “是。”言副总说,“我已经核实清楚了,此人利用职务便利谋取不当之财高达两百多万,正准备报警。” “报。” “别……” 萧正庭和老住持几乎异口同声道。 萧正庭觉着有趣极了,就问:“方丈大师,您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哎!”老住持深深叹了口气,说,“电脑不是自己烧起来的,而是有人故意纵火。” “哦?”萧正庭把大长腿放下了,两眼放光地看着老住持,“是谁?” 老住持说:“还没有找到纵火者。不过我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 “谁?” “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萧正庭失声笑了,果真有趣! “对,就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老住持于是把小姑娘怎么来到寺庙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正庭。 萧正庭听完后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老住持说:“所以萧总,真的和采购电脑的人无关,都是……” “方丈大师,那个手脚不干净的人和昨晚书房失火的事是两码事。” 老住持:“???”不是一直在说一件事吗? 萧正庭看他一眼,笑道:“那人确实犯了罪,其实我们一早就查清楚了。刚才小言出去根本就没有打电话。” 说完和小言对视了一眼,小言笑笑。 老住持:“……?”套路啊套路! “走,带我去见见那个小姑娘。”萧正庭起身走出会客室。 老住持也在徒弟的搀扶下起来,出了一身冷汗,到了外面让风这么一吹,汗毛都竖起来了。 *** 老住持带萧正庭一行人来到东厢一个房间前,正要上去给萧正庭敲门,就让言副总拦下了。言副总朝他摇摇头,他便懂得是什么意思了。 其他人退避三舍,只留萧正庭一人。 萧正庭看了一眼房门,又看看自己的左右前后,确定无人后才卸下高冷威严、杀伐狠绝的面具,跟个十来岁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第一次约会女朋友一般,七手八脚地整整衣服,整整头发,眉开眼笑,傻子一样。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他才敢上去敲门。 笃笃笃,三下,一下不多一下不少。 房里没有任何回应。 他以为鱼蓉还在生他的气,就说:“蓉蓉,开一下门,我有话跟你说。” 房里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他都怀疑鱼蓉是不是在里面。 事实上鱼蓉早就知道他突然找上门就是来找她的,所以在他来之前就躲到了屋顶上,趴在青瓦上,因为人小,再加上屋檐两边高高翘起的飞檐,所以没人发现得了她。 她静静地趴着,俯视地上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心的某个地方一阵阵的刺痛。 上辈子,她之所以进娱乐圈都是因为这个人。 那时的他已经功成名就,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岌岌无名的神棍。 有一天,她在街头摆摊看相被城管追着赶时,一辆豪华加长版劳斯莱斯从后面开了上来。 后座的车窗摇了下来,转过来一张俊到令人窒息的脸。 “上车。” 她是多么谨慎小心的一个人,那时竟鬼使神差地上了一个陌生人的车。 车里,非常安静,静得似乎听得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和急促的心跳声。 她觉着奇怪,为什么他的心跳如此之快? 偏过头去看他一眼,怎么形容他的长相呢?就是电视里那种绝美深情的男主角,尤其是那双眼睛,狭长幽深,眼角微微上扬,好看极了。 他似乎觉察到她在看他,也偏过头来,冲她一笑。 她也没不好意思,也回以微笑,然后问:“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也许吧。” 这是他给出的答案,模棱两可,敷衍了事。 后来俩人一来二去就熟了,他聘请她做他的御用法师,她也机缘巧合地进入了娱乐圈。 娱乐圈的钱真是好赚,她开始迷失方向,陷入金钱和权势当中无法自拔。 而且她也慢慢地发现了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个男人,深到为了他甘愿去死的地步。 可娱乐圈是什么地方?他一个上市大集团的老总,怎么可能片叶不沾身? 今天和这个女星传绯闻,明天和那个小花被人拍到放到了网上…… 她眼里容不得沙子,受不了这些,因妒成恨,她开始私底下整那些和他传过绯闻的女星…… 有一次做得过了头,直接把一个女星整死了。 直到那次,他才冲她发了火,骂了她许久,叫她滚出他的别墅。 她二话不说整理了行李连夜搬了出去,正式和他斩断一切联系。靠着在娱乐圈里的那些人脉,她也过得很好,而且必须过得好,就是要给他看看,没了他,她也一样过得好! 俩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的生日晚宴上。 其实她并没有受到邀请。但她去了,还打扮得花枝招展,把现场的其他女星全比了下去。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她就是要把这口气给争回来。 谁知这口气是争回来了,自己的命也丢了…… …… 她重回到的是八年前他们第一次因为绯闻而闹别扭的那个时候。 第一次,她离家出走了,他来劝她回去,她架不住他的那些柔言细语,就放下高傲的架子跟他回去了。 可这辈子她才不要走上辈子的老路! 就这么没有尊严地回去?门都没有! 地面上的萧正庭等了一会,还是没等来女孩的原谅,就自己推门进去了。 屋子里乱七八糟的,像极了她在家的风格。 走了一圈都没找到女孩,但他不放弃,他坚信她一定还在这里。 “蓉蓉,我知道你一定在这。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出来见见我。” 低声下气。 要是让外人看到,又是一大爆炸性新闻。 “明明是你引我来这的,为什么又不肯现身相见?” 屋顶上的鱼蓉还是不打算回应。 “蓉蓉,你大概还不知道我的法号。我的法号叫,天净。” 这下,鱼蓉终于动容,身子微微一颤。 就是这一颤抖,底下的萧正庭也发现了屋顶上有人。他狂奔出房,鱼蓉见状吓了一跳,飞快地逃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见这一面还真是不容易,掌声在哪里,鲜花在哪里,评论在哪里,收藏在哪里! ☆、第十七章 受伤 老住持在聪明徒弟和呆徒弟的搀扶下朝自己房间走去。刚才在会客室出了一身冷汗,得冲个热水澡才行。 秋日暖暖,晒在身上暖烘烘的,倒也不觉得冷。 可突然头顶两阵旋风刮过,刮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阿嚏阿嚏!阿嚏!”老住持忍不住连打了十几个喷嚏,打得腿脚发麻,站都站不住,只能靠俩徒弟搀着。 “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起了这么大的风?” 呆和尚摸摸自己的光头,抬头望天。纯净的蓝天里,印着两个小不点,正以风一样的速度远去。 “看着不像是鸟啊……” *** 鱼蓉使出浑身解数拼命逃跑,谁知萧正庭竟然追了上来,他的脚力和轻功,绝不在她之下。 她对此惊讶不已,一个堂堂上市集团公司的老总,居然一身好武功,说出去都没人信。 上辈子她怎么就没发现呢?真是笨! 一路下山,很快就来到了山脚下的一处废弃的厂房。 她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她刚藏好,萧正庭后脚也赶来了。 “蓉蓉……”他走进厂房,开始一处一处地寻找。 “你出来,我们把话说清楚。” 目光忽然落到了一面残破的墙上,一截花裙子从墙后面探出来。 他双眼一紧,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伸出手去往前一抓。 愣住了。 以为抓住的肯定是女孩,却不想定睛一看,抓住的却是一个穿着花裙子的洋娃娃。 洋娃娃咧着嘴冲着他笑,有点瘆人。 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忽然眼前升起一团白烟,他赶紧放开洋娃娃跳开很远。 待白烟散去,那个地方哪还有洋娃娃的踪影? 地上只躺了一道烧了半张的黄符,其他的,就是碎砖碎瓦,什么都没有了。 是她的手笔。 他越发地确定火烧浮屠庙、躲在屋顶上的人就是她了。 被耍了,他非但没生气,反而更加温柔和耐心了。 重新寻找,他就不信这么点地方还找不到一个大活人了! “蓉蓉,我和朱茜真的没有私情,是她利用我做新闻而已,你一定不要被那些八卦新闻给骗了。” 萧正庭一边找,一边解释着,他相信,女孩就躲在某个地方,他说的话她都听得到。 是的,他说的话鱼蓉都听到了。 朱茜? 她想起来了,这个朱茜是他们第一次吵架的□□。 朱茜是近些年的四大小花之一,人美嘴甜,个子高挑,眼睛是标准的狐狸眼,不笑的时候都透着一股子狐媚骚劲了,别说笑的时候了。 萧正庭集团旗下的娱乐公司,也就是乌拉拉乌娱乐公司开拍一部新戏,邀请朱茜当女主角。在此期间朱茜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成功把萧正庭约了出来一同吃烛光晚餐。而这一幕,刚好让八卦杂志的狗仔拍下。外界纷纷传言朱茜即将成为萧正庭的新女朋友。 上辈子的她看到这些八卦新闻和那张似模似样的偷拍照后气得大发雷霆,疯狂到拿这些年攒下的钱直接把那家杂志社给买了下来。买下来后做了三件很疯狂的事。第一,当众开除拍照和写那篇八卦新闻的两个人,并对俩人进行业内封杀。第二,收回了流出去的所有的杂志,一把火烧掉。第三,关门大吉。 萧正庭对于她的疯狂挺无语的,忍不住说了她两句,无非就是指责她不爱惜金钱,肆意挥霍,等等。 而她却以为他是心疼朱茜,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萧正庭一开始冷了她两天,直到第三天才来找她回去。在他的糖衣炮弹和甜言蜜语的夹攻下,她很没出息地回去了。 …… 躲藏好的鱼蓉回想完上辈子的这些破事,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暗暗下决心,这辈子绝不能轻易地跟他回去,不仅不会再回去,这辈子都不想跟他再有什么瓜葛了。 萧正庭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女孩,心里不免着急,情急之下拿出了杀手锏。 “你不是一直在查天净法师的事吗?我就是天净,那些事全是我做的,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话灵光了,鱼蓉微微一动容,右脚已经跨了出去,半个身子都在墙外了。 可很快她又缩了回去。 一个很恐怖的想法从脑海里跳了出来,把她吓了一跳。 既然萧正庭一身好本领,又是面膜案的始作俑者,那么上辈子在生日晚宴上对她下手的人会不会也是他? 得出这样一个可怕的结论,不是没有依据的。 一、上辈子,萧正庭的生日晚宴上来的都是全世界的名流,没人会法术武功,更没有哪个人的法术和武功在她之上。 二、在晚宴上对她轻而易举地下手必定是熟悉亲近之人。 三、萧正庭身怀绝技,不在她之下,又一手炮制了这么复杂的面膜案,实力不容小觑。 可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具体的细节,她干了什么事,见过什么人,她竟一点都记不得了。 只要一回想,头就开始阵阵刺痛。 不管那些了,眼下证实萧正庭到底是不是害死自己的人最重要! 她已然下定决心试探萧正庭。 揭下脸上麻子龅牙的□□,双脚往墙面上轻轻一点,身子就如旋风般卷了出去,直逼萧正庭。 朝男人一掌拍出。 拍出时又犹豫了,所以收回了些内力。 萧正庭只觉耳朵后面掌风凌厉,以为是敌人偷袭,就想都没想,一掌还击。 当俩人的手掌合在一起的时候,萧正庭惊得赶紧撤掌。 可已经来不及了,鱼蓉被他一掌震飞,撞翻了一堵墙才勉强停下来。 她吐了一口鲜血,暗骂自己真是个大傻子,干嘛要心慈手软收回内力,就该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蓉蓉!” 萧正庭见她吐血了,心急如焚地跑了过来。 她趁他赶来之前把腿就跑,带着伤,跑得远远的,叫萧正庭再也找不到。 “蓉蓉,为什么?” 萧正庭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一脸哀伤。 *** 凌冬这部戏拍得并不顺利。 这部戏是古装戏,定妆后的他玉树临风,眉宇间不时地透出一丝丝的忧郁,很是贴合戏中大反派男配前期受压迫一再忍让的形象。 汪导对此十分满意,庆幸自己临时换了演员。凌冬的定妆形象比之前的男演员适合一百倍,再加上凌冬在小城爱情故事里的表现,他有种很不切实际的预感,这部戏要火了。 可往往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干的,困难远比理想多。 其中最大的障碍莫过于凌冬在这部戏里的演技了。 汪导很是纳闷,明明小城爱情故事里凌冬演技炸裂,怎么到了这部戏就变得不会演了呢?说到底还是水平不够,发挥不稳定啊。 有一段戏是这样的—— 黑化之前,凌冬饰演的男配和女主在湖边的桃花林下有一段感情戏。 女主懵懂天真地仰望着凌冬,甜甜地喊他的小名。 剧本里男配的反应应该是男配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把将女主搂进了怀里,眼神含情脉脉,不能自已。 可凌冬好像始终进入不了角色,抱着女主的时候眼睛看向了别的地方,说话的时候也是漫不经心,根本让人看不出他对女主的爱有多深。 “卡卡卡!停停!” 一向脾气温和的汪导再也受不了了,连喊了好几个卡。 凌冬听到卡,立马推开女主,背过身去,谢溪见机而来,给他带了瓶水。 他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阿冬……”谢溪试图说点什么安慰安慰他,可话刚到喉咙口就被生生地咽了下去。 凌冬进组以来的表现她也看在了眼里,简直是惨不忍睹。可她又不能把实话告诉他,怕伤他的心。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根本不适合说好听的话。所以就干脆闭嘴不说了。 凌冬看上去也不想听她废话,拿着水瓶走开了一些。 曹泳圈正忙着和汪导解释着什么,女主及其经纪人也凑了过来。 “汪导,这样下去不行啊,他浪费的是所有人的时间。我后面还有几部戏压着,本来说好了三个月可以拍完的,现在看来三年都拍不完了。”女主角朱茜一边说,一边拿不屑的目光瞟着远处的凌冬,一脸的愤愤不平。 曹泳圈看看她,这朱茜是近些年新晋的小花之一,无论是长相外表还是气质演技,都是出类拔萃的。她已经红了,可一直都没能拿下什么奖项,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最佳新人奖的候补。所以她也是憋了一股子劲,拼命地想拍好这部戏,向奖项更进一步。可凌冬的表现太拖后腿了。 朱茜的经纪人也说话了,话里话外全是对凌冬的不满。 朱茜是四小花之一,背后更是有乌拉拉乌和萧正庭做后台,汪导深谙娱乐圈的各种潜规则,知道惹不起,就咬咬牙对凌冬的经纪人曹泳圈说:“小曹啊,这样吧,今天就先到这里,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来过。如果明天还是达不到我的要求,那就不好意思了,替我向虞总说句抱歉吧。” “汪导,啥意思?”曹泳圈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汪导。 汪导叹了一口气,说:“小曹,你也看见了,凌冬的表现真的很让人不满意。我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还是不行,就换人吧。” 五雷轰顶,曹泳圈怔在了那,许久才缓过神来,赔笑着说:“汪导,你放心,我一定回去好好教育那个小子。那小子家里最近出了点事……” “其他的我不管,也管不了那么多。”汪导直接打断了曹泳圈的话,“带他回酒店休息吧,明天再来过。” *** 回酒店的路上,车里静得可怕,每个人心里都像压了块巨石般,喘不过气。 坐在后排的凌冬摇下车窗,探出头去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关上,对正在开车的曹泳圈说:“想骂就骂吧。” 曹泳圈是想骂他,这一路他一直都在想怎么骂他,可真的骂了又找不到合适的词了。 “大哥,我说你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天天的跟游魂似的,一点都不上心?知不知道为了给你拿下这个角色我付出了多少吗?姓汪的东北人,酒量那是一等一的好,我是干掉了两瓶白酒才给你拿下这个角色的,你知不知道啊!哎!” 骂人的话变成了吐槽的话,听上去委屈巴巴,令人动容。 当然,曹泳圈加油添醋了。 比如,他是跟汪导一起吃饭喝酒了,但并没有干掉两瓶白酒,他也没这个酒量和胆量,他靠的完全是一张嘴和背后公司的实力。 凌冬动容地说:“我一定努力。” 事实证明,真情感动比骂人的效果好太多了。 曹泳圈心里有点得意,但不轻易表露出来。他皱着眉头,唉声叹气地说:“明天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好好把握吧。” 凌冬一怔。 谢溪先跳起来问:“啥意思?” 曹泳圈看看她,忽然发觉她的反应居然和当时的自己一模一样,既意外又讨厌地说:“就是说,明天要是再演不好就卷铺盖走人吧。” 谢溪说:“什么?怎么这样?” 曹泳圈瞥她一眼,说:“怎么不可以这样?人家朱茜和经纪人都说话了,汪导这个人耳根子特别软,再说朱茜背后是煊熠集团和萧正庭,汪导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如果人家非要换掉阿冬,那我也没办法。” 凌冬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不说话,神情凝重,压力山大。 “所以阿冬,明天是背水一战,你一定要努力啊!”曹泳圈叮嘱起来,“要是被退货了,不但圈内名声臭了,虞总那也很难交代。” “嗯。” 凌冬重新摇下了车窗,望着窗外那些飞快地向后移去的树木、房屋,心却飘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 正式成为圣辉娱乐的签约艺人后,凌冬出去拍戏终于可以住酒店,再也不用睡房车了。 可虞楚阳不是个大方的人,艺人出去拍戏住的酒店不得超过四星,这是他定下的规矩。 所以,凌冬住的不过是影视基地附近最便宜的三星级酒店而已。 说是三星,其实一颗星都没到,房间很小,设施很差,服务不到位,就连人酒店的服务员都那么势利,知道凌冬不是什么大明星,招待都懒得了。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比较干净。 凌冬对此已经很满意了。 三个人推门进酒店,曹泳圈冲服务台后面的漂亮女服务员打个招呼。 女服务员头也不抬,翻个大白眼,嘴里不知道嘟哝了句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谢溪本就埋了一肚子气,刚要上去理论理论,就让曹泳圈拦了下来。 “冷静冷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凌冬也说:“不用理她说什么,我们做好我们自己的。” 谢溪这才把怒火压了下来,不过经过服务台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狗眼看人低!” 骂出来了,心里终于爽了。 三人坐电梯上楼,他们的房间都在七楼。凌冬和曹泳圈一间,谢溪单独一间。 穿过墙壁斑驳的走廊,一直走到尽头,那间就是凌冬和曹泳圈的房间了。 房门开了一条细缝,可此时并不是打扫卫生的时间。 俩人的第一反应是—— 遭贼了! 曹泳圈冲凌冬使个眼色,凌冬会意地点点头。 曹泳圈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凌冬殿后,俩人配合默契,表现出一股非要将小偷抓主的架势。 可俩人都愣住了。 地上滴滴答答都是血滴,顺着血滴往床上看去。 上面侧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栗子色的波波头,T恤加牛仔长裤。 “姑奶奶!”曹泳圈大喊着扑了上去。 凌冬也赶紧围了过去。 是她,真的是她,她来了! 他在心底呼喊。 可是,她好像伤得很重很重,双眼紧闭,脸色发白,嘴角还残留着血迹。 他的心受到了重重一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曹泳圈慌了,摸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 这时鱼蓉睁开了双眼,抓主他的小胖手,有气无力地说:“水,给我水……” ☆、第十八章 痴情水 鱼蓉挨了萧正庭一掌后飞一样地逃走了。 逃出好远,因为体力不支才停将下来,又吐了好几口血。 右手掌到现在都是又麻又痛的,掌心还出现了奇怪的小黑点点。 那是鬼气入体。 她赶忙掏出一道黄符,沾上自己的血贴在掌心。 而她因为太累了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已是天黑,浑身上下出了一身冷汗,风一吹凉得很。 揭开掌心的黄符,掌心的黑点已经不见了,这就证明鬼气已经从她身体里驱逐出去了。可她还是很虚弱,站也站不稳,跑也跑不动,无助极了。 想起那一掌,她既恨又伤心,悲愤交加。 上辈子,从她身后偷袭她的掌法和这掌一模一样。 果然是他杀的自己! “呵!”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亏她还念及旧情收回了些内力,而他却一心想要她的性命! 只不过从现在开始,她彻底地对那个无情无义的狗男人绝望,她一定要为上辈子死得不明不白的她报仇雪恨! 萧正庭,再见面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原地休整了一番后继续赶路,天地之大,她漫无目的地走啊走,血也一路地滴啊滴。 鬼使神差的,她竟然走到了横滨影视基地,凌冬拍古装戏的地方。 横滨影视基地是目前国内最大的影视拍摄基地,中国版的“好莱坞”,集酒店宾馆、网吧咖啡馆、游乐场、夜总会等于一身,产业链完善且绵长,演员拍戏只是产业链上其中一个小小的环节罢了。 她施了法术,精准地定位到了凌冬他们下榻的酒店。 本想借他们的房间好好休养一番,去了才知道他们住的酒店哪叫酒店,简直就是□□十年代那种最老式的宾馆招待所。 酒店的前台女服务员服务态度还不好,狗眼看人低,把她当叫花子,愣是不让她进门。 要不是她身负重伤,她一定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服务员。 可现在不是跟一个服务员较劲的时候,既然前门进不了,那就爬墙呗。 她使出壁虎游墙功,轻而易举地爬了上去,打开窗子翻到房间里面。 一看这房间的设施,她又皱眉了。 圣辉娱乐这个公司还真是抠门! 不对,是姓虞的抠门才对! 她愤愤地想着,身上又开始疼痛起来,便躺在了靠着窗子的床上,眯着双眼,小睡了起来。 睡梦当中好像听见了曹泳圈的公鸭嗓,睁开双眼,曹泳圈正准备打电话叫救护车,她赶紧握住他的手,跟他要水喝。 突如其来的一抓,吓得曹泳圈心里一咯噔,手机也掉在地板上,摔碎了屏幕。 “姑……姑……姑奶奶……”可怜的曹泳圈话都不会说了。 “我要喝水。”鱼蓉又说了一遍。 “好!我……我这就……” 曹泳圈吓坏了,猛地一个转身,这时凌冬端着一杯热水过来,俩人差点撞上。 “闪开。”凌冬很不耐烦地推开挡路碍事的曹泳圈,端着水来到鱼蓉床前。 “水来了。”他腾出一只手,慢慢地把鱼蓉扶起来,再把水杯放到自己嘴边吹吹凉,才敢送到鱼蓉嘴边。 鱼蓉很快就把这杯不冷不热的水给喝完了。 凌冬把空的杯子往床头柜上一放,接着把床上那床叠得跟豆腐干似的被子给铺开了盖在鱼蓉身上。 鱼蓉抬眼看看他,冲他笑笑,表示感谢。 凌冬不小心撞上她难得温柔的双眼,俊脸忽地烫了,飞上两片好看的红云。 鱼蓉看着他脸上的红云,听到了他急促的心跳声,冷笑一下,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愣了愣,收回自己□□的目光,问:“你……怎么搞成这样?是谁伤的你?” 他始终不肯喊她“姑奶奶”,一来喊不出口,二来不想因此比她小一辈。 这个问题也是曹泳圈和谢溪想知道的。 他们的姑奶奶本领高强,世上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事和人,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有能耐,居然把她打成这样? “姑奶奶。”谢溪一声好听的姑奶奶,从后面飞快地走了上来。接着往床头一坐,愣是把凌冬给挤掉了。 凌冬很是不快:“你干嘛?” 谢溪白他一眼,说:“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姑奶奶是女的,她现在受了伤,你照顾起来不方便,还是我来吧。”转过头去笑呵呵地对鱼蓉说:“姑奶奶,我来照顾你吧,你想吃什么做什么尽管吩咐我好了,我照顾人可细心了。” 刚才她目睹了凌冬对待鱼蓉的深情和温柔,心里跟倒翻了五味瓶般不知滋味。 鱼蓉笑着看了看谢溪,又看看凌冬,说:“好。阿冬啊,借你的助理用几天哦。” 凌冬愣住了,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曹泳圈看看房间里各人的表情,聪明如他,此时竟有点摸不透他们三个人到底唱的什么戏。 他摸摸头,笑着替凌冬回答鱼蓉的问题:“姑奶奶,这丫头你就拿去用吧,不还也可以,我可以照顾阿冬。” 趁这个机会把姓谢的挤走,才是他此时最大的愿望。 谢溪听了狠狠剜了曹泳圈一眼,咬牙切齿地说:“去你的!” “嘿嘿!”曹泳圈得意地冲着谢溪咧开了嘴巴,然后把一条粗胖胳膊搭到凌冬肩上,“阿冬,你说对不对?” 凌冬冷冷地剜了他一眼,抓住他的手把他的胳膊拿了下去,然后转过身朝房门走去。 “怎么个情况?” 曹泳圈摸摸头,望了眼凌冬悲愤的背影,又看看床上的鱼蓉,忽然明白了什么。 难怪这小子要跟自己翻脸无情了,原来如此! “姑奶奶,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就追凌冬去了。 “你小子原来如此啊,怪不得拍戏都没心情了呢!” 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他的话却如魔音般飘进了谢溪的耳朵里。谢溪听了心里难受,脸拉得老长,跟个丝瓜似的,眼眶也是红红的。 鱼蓉看她一眼,问:“喜欢他?” 谢溪赶紧抹抹眼睛,笑着说:“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是,他是很帅,但是气质太忧郁,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阳光点的。” 鱼蓉笑了:“我说的是曹政。” 谢溪愣了:“……” “你当然不可能喜欢他,不然你觉得我是在说谁?” 谢溪尴尬极了:“没……” “傻瓜,我逗你的。哈哈哈哈!”鱼蓉的心情好了许多。 “姑奶奶你……”谢溪有点不高兴了,她怎么能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呢? “喜欢一个人很不容易,不是努力了就能得到的。” 鱼蓉把自己活了两世才明白的道理说给谢溪听。 本意是好的,但落在谢溪耳里,却变成了另一番意思—— 炫耀。 *** 鱼蓉真的把谢溪当佣人了,一会做这样,一会做那样,谢溪一刻都不能休息,不免心生不满。 经过白天一天的调养,鱼蓉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调养身体是要消耗体力的,到了晚上,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了。 她看着正坐在书桌前写文章的谢溪,说:“我肚子饿了,去给我买点吃的。” 谢溪正渐入佳境,被鱼蓉一打扰,什么思路都没了。 “姑奶奶,我给你钱,你自己去买好不好?我正在赶一篇很急很急的文章,没空呢。” 鱼蓉眯眯双眼:“是谁白天说我想吃什么就尽管吩咐好了?你要是不去买,我这就把你喜欢阿冬的事告诉他。” “别啊!”谢溪吓得啪的一下关了笔记本,赶紧起身离开书桌,“我这就给你买去还不行吗?你千万别告诉他,太尴尬了。” “好。”鱼蓉说,“你拿笔记一下,我要吃小笼包、煎饼果子、牛排、蔬菜水果沙拉、烤鱼……” 谢溪真的拿笔记在了小本本上。 “小笼包。” “煎饼果子。” “牛排。” “蔬菜水果沙拉。” “烤鱼。” 不对。 “烤鱼?”当记到烤鱼的时候,她抬头看着鱼蓉,再三确认,“你确定你要吃烤鱼?” “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她低下头去了,赶紧在小本本上把烤鱼记上。 这时鱼蓉拍拍自己的脑袋,说:“你看我病得脑子都糊涂了。我怎么能吃烤鱼?烤鱼是鱼,我也是鱼,我怎么能吃自己的同类?算了算了,烤鱼划掉吧,不要了。” 谢溪哦了一声,乖乖地把烤鱼给她划掉了。 鱼蓉又报了几样,说:“好了,就这些吧。你快点去,早去早回,我快饿死了。” 就这些…… 谢溪低头看看密密麻麻写了三页纸的美食,心里瘆得慌,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 可怜的谢溪照着小本本上的记载,出去一家店一家店地买买买。 一开始还好,手里拎拎就行了。可越到后面就越吃力。 两只手都挂满了,再也没有空的地方可以挂了。总不能把吃的挂自己脖子里吧,那得多丑,被人拍到明天一定要上报纸了。 对鱼蓉的不满又增加了不少。 “还真把自己当姑奶奶,要别人伺候你!” “好重啊,不行了,手要断了!” “天哪,还有没有天理了啊!这样折磨一个好人,老天你要五雷轰顶的啊!” 说完抬头望望天,夜空宁静美好,没有一丝要打雷刮风的迹象。 谢溪:“……” 连老天都不帮她,不怜悯她,她这辈子还真是倒霉! 她双手提着大包小包,愤愤地边走边想。 横滨影视基地很大很大,他们住的只不过是基地最外缘的地方罢了。 最外缘的地方,一到晚上,大街上人满为患,车水马龙。大街两边摆满了一个个小摊,全是吃的喝的,干了一天活的人们饿了累了就驱车赶来这条美食街用餐,和三俩好友一起,喝喝哈啤,赏赏夜景,吹吹牛逼,别提多快活了。 谢溪提着吃的走啊走,她要一直走到街尾,再右转,再左转,才到他们住的酒店。 街尾小摊很少,几乎没有,因为人流量太低。 一个看相的摊头孤零零地摆着,八卦图后面坐着一个戴墨镜的老头子。 也不知是真瞎还是装的。 反正横滨大的很,什么人都有,像这种出来招摇撞骗的神棍也不在少数。 看相的小摊前围了几个年轻人,不知在和老头说什么。 也是,娱乐圈不是那么好混的,有的人混了一辈子都是糊咖,谁都想在娱乐圈里混的好,但更多的是像这些横飘的年轻人,他们迫切地想知道自己到底适不适合走这条路,到底能走多远,红的机会有多大。 这些事就跟谢溪她无关了,因为她不混娱乐圈,也根本没想过进娱乐圈当什么明星,她只喜欢写写写,拍拍拍,揭露社会中的不公现象。 可当她经过看相小摊,听到瞎子老头说的一句话时,就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你想要你的明星男朋友永远爱你的话,就把这瓶东西拿去让他喝了,你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谢溪回头一看,瞎子老头手里拿着一个细颈冰裂纹小陶瓶。 坐在对面的年轻女孩接过小瓶子,摘下瓶塞放到鼻子底下一闻,一股恶臭直冲脑门。 “大师,这是什么东西啊?” 老瞎子说:“这是痴情水,人喝了以后就能永远痴情一片,不会变心。” 说罢朝谢溪看了过来。 谢溪看了眼他脸上那副老式墨镜,越发肯定他是装瞎。 女孩半信半疑:“真的假的啊?” 老瞎子有些不耐烦了:“信不信由你。你可以先拿去试,如果不好用一分钱都可以不付。” 女孩及其同伴都惊呆了,这世上还有如此好事? 反正不花钱,不妨先拿回去试试再说。 不过女孩还有别的顾虑:“这痴情水这么臭,怎么让他喝下去啊?还有,这会不会有毒?” “你这女娃真是麻烦,不信的话可以还给我,我不做你生意了,你走吧。”老瞎子很不耐烦地起身赶客。 “不不,我不是不信你,我信我信!”女孩紧紧护着手里的小瓶子,向老瞎子说了声谢谢后和同伴们走了。 老瞎子冲着女孩们的背影诡异地笑了笑,然后转向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谢溪:“姑娘,你有心事。” 谢溪笑笑:“果然是装的。”说罢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想骗她?呵,没那么容易!傻子才会上这种低级的当!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刹那,老瞎子摘下了脸上的墨镜。 脸上两个窟窿,只有眼眶,没有眼珠子。 *** 鱼蓉在房间里等得很是焦急,电视频道换来换去就是找不到爱看的电视,还差点把遥控板给砸了。但一想到砸坏了还要赔钱,就暂且忍下了。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她以为是买饭的谢溪回来了,高高兴兴地下床去开门,歪着脑袋冲门外的人甜甜地说:“回来了呀!”整个人像极了天真烂漫的少女。 门外的曹泳圈和凌冬都是一愣。 曹泳圈心想姑奶奶自打受了伤以后脑子就没好过。 凌冬被她嗲嗲的声音搞得心神不宁,心里小兔子乱撞。 鱼蓉一看不是买饭的谢溪回来了,而是这两个无关紧要的人时,立马收起了天真无邪的笑脸,换上了一副冷冰冰、不可一世的表情。 曹泳圈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姑奶奶,你变脸变得还真是快,我都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鱼蓉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你们来干嘛?” 曹泳圈拽着凌冬进房,顺手把门给关了,一脸悲愤地哭诉起来:“姑奶奶啊,十万火急,十万火急!人汪导说明天是最后一次机会了,阿冬要是再达不到要求,就要卷铺盖走人了!我刚让他在房间练习练习,这小子怎么都不高兴!您说是不是急死个人啊!” 鱼蓉看看凌冬:“真的?” 凌冬无处安放他的目光,只好看向窗外,点了点头。 “为什么?”鱼蓉坐到了椅子上,架起二郎腿,不屑地睨着他,“不想干了?想去搬砖做牛郎了?” “不是……”凌冬紧张地抿抿嘴。 “那是什么!”鱼蓉突然提高了声量。 曹泳圈吓得手一抖,不过这次还好,手机拿稳了没再摔着。 苹果的新款,不便宜呢。 凌冬捏捏拳头,转身对曹泳圈说:“我有话和她单独说。” 言下之意,你能不能先出去? “行吧。”曹泳圈也是很识趣的,看看他后就出去了。 房门在曹泳圈身后砰然关上,可曹泳圈并没有离开,而是在门外偷听起来了。毕竟,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他也很想知道这么帅气阴郁的凌冬究竟要跟他们的姑奶奶说什么。 “外面的人走开!” 还没听呢,屋里头就传出了鱼蓉愤怒的声音。 曹泳圈在心里骂了好几个靠,再不乐意也只好悻悻地转身离开。 “你可以说了。”鱼蓉对凌冬说。 凌冬紧张极了,紧张得额头手心全是汗。 抬头望着椅子上的她,眼神深情。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把心底的话说出来,却在这时被鱼蓉拦住了。 “好了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鱼蓉瞥着他。 他一愣,他都还没说呢,她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忘了我会读人的心。” 凌冬:“……” 这样一来岂不是她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意了? “没错,我很早就知道你喜欢我。”鱼蓉说得很是随意,说完就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魔性的笑声在凌冬耳边徘徊、荡漾,刺得凌冬心里很不好受。 “小子,你听着,我再说一遍,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凌冬抿抿嘴,灰头丧气地转身:“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鱼蓉望着他落寞的背影,继续说:“记住你想要的是什么,别让我看不起你。” 这话厉害了,跟刀子似的直戳进凌冬的心。 凌冬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 鱼蓉在他走后深深叹了口气,自恋地照起了镜子。 自己果然魅力无限,重活一次和上辈子一样,都这么的讨人喜欢。 怎么办呢,她就是很漂亮,很讨人喜欢啊! *** 谢溪头也不回地直奔回到老瞎子的看相摊前。 刚才她提着大包小包回去,竟然在门外听到了凌冬和鱼蓉的对话。她一气之下扔下这么多吃的跑了出来。 老瞎子重又戴上了墨镜,坐在八卦图后面笑嘻嘻地“看”着她。 “想通了?” 谢溪咬咬牙,对老瞎子说:“给我一瓶痴情水。” ☆、第十九章 过关 鱼蓉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昨晚吃了太多东西,肚子到现在都还撑着,难受死了。 洗漱完想出去跑几圈消消食,忽然想到什么,就坐回到了镜子前化起妆来。 麻子脸、龅牙、麻花辫,这样出去能少惹些注意。 果然,她这样出行,大街上基本上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她心里很是得意,趁着这个机会乱逛起来。 跑了几圈,肚子又饿了,就在街边找了个不起眼的点心店,点了豆浆和生煎,一个人坐着吃了起来。 她不爱吃生煎包了里的肉,嫌外面的店用的猪肉馅不干净,就把肉馅挖出来扔在桌上。 胸口T恤的口袋里探出一个黑黑的蟑螂头,伸长着两根触角到处嗅啊嗅。 见主人没什么反应,灰不溜秋的蟑螂就放心大胆地爬了出来,爬到肉馅边,张开嘴巴啊呜啊呜地大吃特吃。 一人一蟑螂,看着挺和谐。 可店家不这么想。 毕竟是只人人喊打的蟑螂,怎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家的店里?被客人投诉到食品安全监督局的话他们就不用做生意了,关门大吉算了。 所以店老板一看见桌子上趴着只蟑螂,就拎了苍蝇拍气冲冲地过来打蟑螂。 蟑螂一下子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很是灵敏地跑到了桌子底下,随便找了条缝钻了下去,叫店老板再也找不到,气得直跳脚。 “哪去了?咦,奇怪了!” 店老板拿着苍蝇拍,弯下腰,掘了个屁股,在桌子底下找来找去。 正在吃生煎皮的鱼蓉摸摸瘪瘪的口袋,忽然心生一计。 “有……有蟑……蟑……蟑螂!”她指着油腻腻的地板,一脸惶恐地说。 店老板听了,赶紧直起身子跟她赔不是:“小妹妹,真不好意思啊。” 当他看到鱼蓉的脸时,心里抖了三抖。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人?这样的人也在横滨混?演的是丑角吧? 鱼蓉听到了他的心声,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大白眼。 “呸呸呸!”她变本加厉,把吃下去的东西往地上一吐,引得周围的顾客纷纷侧目。 店老板怕事情闹大对自己没好处,就拉着鱼蓉走到一边,好言好语地劝说道:“小妹妹,这样吧,这顿算我请你,你千万别投诉我,我们这的处罚很重的。” “不……不……不……” 店老板快急死了:“这样都不行?小妹妹,那你想怎么样啊?” “好……好……好吧……” 店老板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另外打包了一份豆浆和生煎包给她。 她喜欢喝咸豆浆,在等店老板给她做咸豆浆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后异样,就转过头去。 小店最右边的角落里不知何时来了个戴着墨镜的瞎眼老头。 她自认为自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明明记得那个地方根本没有人才对。 心底不由地提高了些许警惕。 瞎眼老头“看”了她一会,嘴角突然诡异地扬起,然后低下头去自顾吃起了豆浆和生煎包。 “小妹妹,你的豆浆和生煎,请拿好。” 耳边传来店老板的声音,她又回过头去,从店老板手里拎过打包的豆浆和生煎,不声不响地在柜台的缝缝里塞下了一道平安符。 拎了豆浆和生煎包再次转过身去看最右边角落里的位子时,那瞎眼老头早已经不在,桌子上只留下一份冒着热气、完好无损的豆浆和生煎包。 她刚刚明明看到那瞎眼老头低头吃了生煎,怎么生煎一个都没少? 呵!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一下。 连她这个降魔祖师都差点看漏了,看样子对方实力不凡啊。 也不知对方是什么妖魔鬼怪,又有的打了。想起这个,她就难掩兴奋,迫不及待地拎上豆浆、生煎离开点心店,追那个古怪诡异的瞎眼老头去了。 *** 太阳底下总有阴影,繁华之下总有贫困。 横滨的街头出来乞讨的小孩不少,一个个要么没了手,要么没了脚,要么瞎了眼,要么不会说话,穿得破破烂烂,手里端了个搪瓷盆,在人群中乞讨。 鱼蓉追着瞎眼老头一直追到这,那瞎眼老头从这些小乞丐中穿梭而过,她也跟着穿了过去,却被几个小乞丐团团围住,伸手要钱。 她皱紧了眉头,狠狠瞪了眼那些小乞丐。 小乞丐们被她瞪怕了,愣在原地半晌都不敢出声,后来回过神来后陆续地走开了,去寻找其他心软、好唬弄的人了。 有个小乞丐眼睛看不见,其他小乞丐走的时候没带上他,他落单了,伤心地哭了起来。 鱼蓉也非不近人情之人,她伸手摸摸小乞丐的头,把打包的豆浆和生煎包都给了这个小乞丐。 “吃吧,我等你吃完再走。” 她很清楚这些小孩子是被拐卖来乞讨的,他们背后,有个很庞大、很复杂的贩卖人口集团。或许此时此刻,这个集团的大人们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在偷偷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呢。 按她的本事,动动脚趾头就能把这个集团连根拔起。可她自诩降魔祖师,人间的事她不想管,她只管游荡在人间且危害人间的妖魔鬼怪。 小乞丐很瘦很矮,狼吞虎咽地把鱼蓉给他的豆浆和生煎全吃了。 “谢谢姐姐。” 他抬起头,拿那两个空荡荡的窟窿“看”着鱼蓉,很有礼貌地道谢。 这一刻,鱼蓉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又恢复如常,没和小乞丐说一声再见就冷漠地转身走了。 人间的事,她不想管。 *** 瞎眼老头是彻底地跟丢了。 鱼蓉很是懊恼,心想要不是自己旧伤未愈,哪轮得到一只鬼捉弄她? 想起旧伤,就想起当日的那一掌。 萧正庭。 一辆显眼的加长版劳斯莱斯从她身边驶过,她忍不住顺着劳斯莱斯那优美的车型弧线看去,目光定格在了那个车牌上。 浑身如触电般飞起鸡皮疙瘩。 那个车牌她再熟悉不过,不是萧正庭的车还会是谁? 金AYU8RO。 她还记得当年他买这部劳斯莱斯的时候就和她说起过要去弄个配得上这辆车的车牌。 后来他在拍卖行以天价一千万拍中了这个车牌。 她还嘲笑过他烧钱,一个车牌而已。 他却眨着深邃好看的眼睛,把她揽进怀里,温柔地说:“我觉得值,因为这个车牌里包含了你的名字。” YU——鱼。 RO——蓉。 她的名字。 “小言,停一下车。”萧正庭对开车的小言说。 小言也不问为什么,靠路边把车停了下来,下车给萧正庭开车门。 可萧正庭早已等不及,自己开车门下了车。 高大英俊的外表,再加上身边的这辆车,站在大街上还挺引人注目。 钻石王老五。 他神色匆匆地来到刚才转弯的地方,原地找了一圈,没找到。 小言觉得诧异,终于忍不住上来问他在找什么。 “刚刚这里站了一个女孩,个子不高,麻花辫,你有印象么?”他问小言。 小言摇摇头,他聚精会神地开着车呢,哪有工夫管街上的女孩? 不过也挺神奇的。他们的萧总身边女人这么多,都是娱乐圈里出了名的大美人,可他偏偏看上了一个扎麻花辫的女孩? 麻花辫?乡土气息? 原来他们的萧总好这口? “算了,也许是我看错了。”萧正庭拧拧眉头,一脸失落地回到了车上。 昨天陪了国外一个大客户一天,晚饭都来不及吃,就飞奔而来。 原因是他打听到了鱼蓉的下落,听说她辗转来了横滨影视基地。 自从那天她挨了他的一掌后愤然离去,他就跟丢了魂似的,心碎得一塌糊涂。 他得找到她,跟她好好坐下来聊一聊,把一些事情说清楚。 扎着麻花辫的鱼蓉就躲在拐弯处的那堵墙后面,目睹了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却是波澜不惊,凄寒一片。 *** 凌冬一早起床来到剧组做准备,除了曹泳圈谁都不愿搭理他,毕竟他是要被赶出剧组的人了。娱乐圈最为现实,捧高踩低那是常有的事。不过凌冬对此反应并不大,他昨晚一晚上没睡,脑海里一遍遍地浮现着鱼蓉的那句“别让我看不起你”,潜藏在身体内的斗志一下子就被激发了出来。 不管剧组里的其他人怎么看他,怎么刻薄他,他都一概不予理会。 他只管捧着剧本念他的台词,慢慢地培养感情,把自己的身心融合到那个情景当中去。 太阳高照,剧组还没开工,原因是女主角朱茜还没来。 汪导脾气好,等就等吧,谁叫人家风头正盛,后台强硬呢? 这也无形中给了凌冬更多的时间来做准备。 汪导看看这边正在专心背剧本的凌冬,忽然有点感动,这小伙子还是很努力的。 可光努力又有什么用?得有真刀真枪的实力才行啊! 如果还是达不到他的要求,他就要兑现诺言,临阵换人了。 讲真,他还是对凌冬抱有一丝希望的,希望凌冬不要让他失望吧。 众人又等了一个小时,朱茜还没来。 汪导有些等不及了,剧组里的其他工作人员也开始抱怨开了,朱茜耍大牌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剧组。 一辆埃尔法商务车驶入了众人的视线。 正是朱茜的车。 车子直接驶进了片场,压了一地的桃花瓣,汪导见状不由皱眉。 地上的那些桃花瓣等会可是要当道具用的。 停稳后,经纪人先下车,给朱茜开门,扶着朱茜从车里下来。 经纪人一脸抱歉地对汪导说:“汪导,真不好意思,让大家等那么久。小茜今早有点感冒,去了趟医院,所以来的有点晚了。” 说完,朱茜象征性地咳嗽了两声,以证明她是真的感冒了。 事实上是她昨晚去夜店high了一晚上,今早起不来,在经纪人的苦口婆心地劝导下才勉强起床。起来后又梳妆打扮了很久很久,两只眼睛的黑眼圈重得跟熊猫眼似的,于是临走前戴上了墨镜。 汪导拧着眉头给朱茜台阶下:“感冒可大可小,要不今天算了,过几天等朱小姐养好身子了再说?” “那哪行?”朱茜说,“我已经耽误了大家这么多时间,不能再叫汪导您为难了。” 汪导笑笑:“要是所有人都像朱小姐这般为人着想,那世上还有什么事做不成的?”说罢吩咐剧组的摄影师准备开工。 朱茜去后台换衣梳妆,经纪人一路随行。 期间她不停地催促化妆师动作快点,搞得化妆师很尴尬。 经纪人说:“别急,形象最重要。” “正庭来了横滨,我怎能不急?” 本来她是铁定起不来了,经纪人把刚打探到的萧正庭的消息告诉了她,她听后二话不说,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她只想快点结束今天的拍摄,然后去找萧正庭共进晚餐。 换装又换了一个多小时,所有人都各就各位了,就等女主角朱茜了。 凌冬一早就已经换好了装,等得久了出了汗,脸上的妆有点化。可化妆师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暴脾气谢溪见状,无名之火熊熊升起。啥也没说,拿出自己的化妆用品,给凌冬补了补妆。 凌冬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谢溪:“谢谢啊。” 谢溪笑着说:“谢啥?我不是你的助理吗?这都是助理应该做的事。” 这话说得凌冬越发的尴尬了。 曹泳圈在一边不屑地“去”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谢溪不理他,权当他这坨肉是空气。 这时朱茜换装出来了,汪导不等凌冬化完妆,直接喊他来拍戏。 “催什么催,有本事催姓朱的去!”谢溪心里很不高兴,赶紧加快速度地给凌冬微发白的嘴唇抹了些许口红。 演员就位,摄影师就位,镜头对准。 桃花树下。 女主朱茜仰起头,懵懂而天真地望着男配凌冬。 “云哥哥……” 这里女主应该有一句台词的,是叫男配在她出嫁的那日亲自给她送亲,因为她一直都把男配当作自己的亲哥哥。 可凌冬不等女主把台词说完,就直接而大胆地把女主揽进了怀里,紧紧揽着,搭在女主背上的那只大手青筋爆起。 汪导看见了凌冬手背上的青筋,赶紧吩咐摄影师给凌冬的手一个特写。 女主朱茜压根没准备好,也压根没料到凌冬居然不按常理出牌,所以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反应。而恰恰是这种自然反应下的状态,才显得更为真实。 汪导不由地在心底为这俩人,尤其是凌冬捏了一把汗。 “阿樱,别嫁。” 这句台词是剧本里没有的,是凌冬临场加上去的。 女主朱茜继续懵,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但看男配凌冬的表情,深爱中藏着一丝痛苦,痛苦中又压抑着一丝奢望。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眶滑落。 就是这颗眼泪,彻彻底底地将俩人的感情推到了最高处,也完完全全地调动了旁观人的情绪。 好!好!汪导在心底呐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女主朱茜一直是懵的,这样的表现,恰到好处。 “好!卡!”汪导摘了眼镜揉了揉雾蒙蒙的双眼。 一听到卡,朱茜立马把凌冬推开了,跑去跟汪导告状:“汪导啊,他根本不按剧本走!” 汪导不理朱茜,却径直走到凌冬面前。 凌冬正在擦眼泪,见导演过来,赶紧恭恭敬敬的:“汪导。” 曹泳圈和谢溪也赶了过来,曹泳圈把眼睛揉得红红的,对汪导说:“汪导,阿冬演的实在是太好了!你看我,都哭了好几遍了!”说罢硬挤出些眼泪来。 谢溪白他一眼,懒得戳穿他。 “小伙子有想法,前途无量!”汪导拍拍凌冬的肩膀,“那你就留下来继续拍吧。” “耶!”曹泳圈和谢溪先沸腾了,俩人很默契地击了下掌。 两只手触碰在一起的瞬间,俩人才反应过来,几乎同时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互不理会了。 “谢谢汪导。”凌冬压制住内心的狂喜,对汪导说。 “好好加油吧。”汪导又叮嘱了一句后走开了。 朱茜和经纪人站在一边傻了眼。朱茜本就看不起凌冬,再加上俩人分属两个水火不容的公司,更是对他厌恶至极。 “什么玩意?我们走。”她狠狠丢下一句后坐车走了。 接下来的戏没有女主朱茜的,所以走了就走了,汪导也没意见。 接下来要拍的是凌冬的戏,包括他卑贱的出身,他被同门师兄弟欺负,女主出嫁以及丧母之痛使得他弃道成魔,等等。 一场接着一场,凌冬卖力且认真地对待,没有一点怨言。 这些,汪导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这个小伙子是更加的欣赏了。 中场休息,谢溪拿水来给凌冬喝。 她趁人不注意,悄悄地拿出了从瞎眼老头那讨来的痴情水,往凌冬的水瓶里滴了一滴进去。 “阿冬,喝水。”事后,装作一脸无知地把水瓶递给凌冬。 “谢谢。” 凌冬正好也渴了,拧开瓶盖,将瓶口送到嘴边。 ☆、第二十章 喝水 凌冬对待工作那是全身心的投入,一天下来,已经演了五场戏了,而且基本都是一两次就过关,绝不超过三次。 这对于所有人来讲,都是好事。 早点完成就意味着早点收工。 剧组的人慢慢地对凌冬改观了,开始有人有话没话地来套近乎。 虽然都只是阳奉阴违,但凌冬还是不动声色、很有礼貌地一一回应。 在娱乐圈,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轻易得罪。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也要以礼相待,绝不落人口舌。这是他出道了十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谢溪脾气耿直爽快,自然是看不过这种虚情假意的交往。 她默默地翻个白眼,想起了什么,就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前后左右观望一番,确定没人注意,才小心翼翼地滴了一滴到凌冬的水瓶里。 痴情水很快就和纯净水融合在一起,她凑到瓶口一闻,那股恶臭味居然凭空消失了,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她壮着胆子走过去,把水瓶往凌冬面前一递:“阿冬,喝点水吧。” “谢谢。”凌冬从她手里接过自己的水瓶,拧开瓶盖,把瓶口送到嘴边。 谢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快喝,快喝,喝了从此以后你就对我一往情深,情根深种了。 有个声音在心底呐喊。 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雀跃、沸腾了起来。 喝吧,喝吧! 嘴唇刚触碰到瓶口,突然身后猛地一拍,凌冬吓了一大跳,手一抖,水瓶没有飞出去,但里面的水却晃出去了不少。 “小子你可真行啊!”曹泳圈把一条粗壮的胳膊搭在凌冬的肩膀上,神采飞扬地说道,“刚给你接了一个广告,人家老板指名道姓地要你做他们产品的形象大使!开价不低哦!哈哈!” 原来刚才他去外面接电话去了,是对方公司广告部的经理打来的。他们聊了许久,在电话里确定了代言的事情,具体细节还得等回到金州见了面再详谈,但基本上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凌冬虽然被他吓得不轻还差点被水呛住,但听到自己即将为产品代言就什么火气都没了。 出道十年,他终于有了人生当中第一个代言了。 “我要代言的是什么产品?”他对这个问题很好奇。 他想以他的外表和气质,应该能接一些服装鞋子什么的代言吧。 “这……你就别管了。”曹泳圈有些吞吞吐吐地说,“反正人家给的价钱不低,等这边的戏拍完了马上回金州,再好好谈谈合约的细节问题,看看能不能再把价钱谈高一点。” 凌冬越发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产品?” “兄弟,我跟你说,人生在世,不要介意那么多,只要白花花的钞票进口袋就行了。”曹泳圈好像在为接下来的答案作铺垫,给凌冬洗脑呢。 他越是不肯说,凌冬越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胖子,你到底给我接了个什么代言啊?” 谢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催曹泳圈:“拜托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说出来大家都乐呵乐呵。” “好吧。”曹泳圈看了凌冬和谢溪一眼,在这俩人的殷切目光下,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来,“是菜籽油。” 凌冬:“……” 谢溪:“!!!” 凌冬此时的心里有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菜籽油? 他要代言的是菜籽油? 他这么冷酷帅气的形象,代言菜籽油? 他有这么油腻,不堪入目吗? 曹泳圈见他脸都绿了,赶紧拍拍肩膀安慰道:“代言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钱,对不对?人家的开价还算良心,所以你就忍忍吧。” “不是……”凌冬开始较真了,皱着眉头对曹泳圈说,“我不是嫌代言菜籽油不好,可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做菜籽油的公司会找我代言。” 曹泳圈有点不忍心告诉他真相,但又熬不住他的再三逼问,所以只好将真相和盘托出。 “人家老板看了你演的那个小城爱情故事,觉得你在剧里的那个形象挺适合他们家产品的。” 凌冬:“……” 风中凌乱。 小城爱情故事里他演的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大反派,为了衬托男主的帅气阳光,他那个角色的形象是有目的地丑化了的,比如把角色化妆化得油腻腻的,邋邋遢遢。 油腻。 原来如此。 那也就怪不了人家了。 “哎!”凌冬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算了,有代言总比没有代言好。” “兄弟,你这么想就对了!甭管代言什么,只要有钱就行!”曹泳圈乐得两只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直接被脸上的横肉挤成了两条细线。 说了那么多,嗓子有点痛哑。 曹泳圈盯着凌冬手里的水瓶,咽了一口口水:“兄弟,借你的水喝一口。哥哥我快渴死了。” “拿去吧,我还没喝过。”凌冬爽快地把水瓶塞给了曹泳圈。 菜籽油的打击,已经令他彻底没了喝水的心情。 曹泳圈接过水瓶,开心极了,好像喝兄弟的水特别香甜似的。 可水瓶还没捂热,里面的水更是一口没喝到,就被一只手夺了去。 曹泳圈瞪着抢他水喝的谢溪,很没好气地说:“你干嘛?” 谢溪白他一眼,把水瓶牢牢护在怀里:“不给你喝,就是不给你喝!”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喝个水都不给?你这种人嫁的出去才怪!以后谁要是敢娶你,我把这颗人头砍下来给你当凳子坐!”曹泳圈生气了,横眉怒怼。 “骂我恶毒?你这头死肥猪!咒我嫁不出去!你才娶不到老婆呢!” “啥?我堂堂经纪人,会娶不到老婆?” “撒泡尿好好照照镜子,长成这副德性,要是哪个女的肯嫁给你,我把我的头砍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你……麻烦精!” “死肥猪!” …… 俩人吵得不可开交,凌冬为保性命,默默地转身离开了。远离这两个人,就是远离战火和硝烟。 他一口水没喝,又投入到拍戏中去了。 曹泳圈和谢溪的战斗最后以曹泳圈的剧烈咳嗽而告终,谢溪也好不到哪去,吵得脸红脖子粗,喉咙也嘶哑了。 她拿着那瓶下了痴情水的水回到片场外,把水瓶往自己的包里一塞,然后就去拿新的水。 瓶盖刚拧开,就有人来喊她帮忙搬道具。 她也是个热心肠的姑娘,人家一喊就去了,水也没喝一口,水瓶搁放在了自己的包包旁边。 一个穿碎花裙子的麻花辫走到谢溪的包包跟前,悄悄地把包包里和放在外面的水瓶换了一下,然后静悄悄地离开。 谢溪帮人搬完道具回来,渴的要死,想也没想就拿起搁在包包旁的水瓶,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 *** 鱼蓉打死也不要再去外面瞎逛了,万一再碰上那个人可怎么脱身哦。 她借口伤势未愈赖在房间里不动,整天不是看电视就是玩手机,吃喝全是其他三个打包回来。 凌冬自从那次表白不成,每次见到她都很尴尬,整个人很不自然。 可他不会不管她。 他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只要她开口想要吃,他就会立马去买。 可是她自打那次以后就再也没理会过自己。 他宁可她像以前那样骂他,呵他,处处找他的茬,总好过像现在这样刻意地避开。 他快被她折磨成疯子了,为了排泄心底的这种暗恋不得的情感,他把这些情绪全部投入到了拍戏当中。 戏越拍越好,他的心却越来越空。 这天拍完戏回来已经是大晚上了,他趁着曹泳圈和谢溪忙着给鱼蓉打包吃的,一个人先他们跑了回来。 鱼蓉盘腿坐在床上看电视,看的是周星驰的搞笑片,时不时地哈哈哈大笑几声。 她瞥了眼缓缓打开的房门,说:“想进来就进来呗,躲躲藏藏的算什么事哦!” 凌冬推门而入,顺手把房门给锁上了。 鱼蓉把他这些举动看在眼里,眯了眯眼,笑说:“干什么?想霸王硬上弓?” 凌冬听了俊脸一红,紧张得话都说不溜了:“不是……我来是想说对不起……那天的事……” “知道了。那种事,不用道歉。谁都有喜欢别人的权力,我不会剥夺你喜欢我的权力。”鱼蓉冲他莞尔一笑。 他被她笑得心神荡漾,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了。 鱼蓉正闲得慌,心下一计,下床走到凌冬跟前,突然伸长了一双手臂勾住了凌冬的脖子。 男人很高,她是垫着脚尖的,简直就是挂在了男人身上。 凌冬的脑子轰然一声炸裂了,浑身血液凝固,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我美吗?”鱼蓉抬起一条玉腿,慢慢地磨蹭他的腿,故意挑逗他。 眼神迷离,红唇烈焰,妖娆似火。 凌冬生生地咽了口口水,目不转睛:“美极了。” “呵呵!” 鱼蓉收回了双手,玩也玩够了,逗也逗够了,是时候收手了,不然擦枪走火了可怎么办。 可已经来不及了,凌冬的那点冲动已经被她完全勾起来了。 他趁她不注意一把将她推到床上,整个人压了上去。 鱼蓉也是惊了一惊,但很快就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凌冬被她笑得瘆得慌。 “一个将死之人还想着那事,真是好笑!” 凌冬一怔,突然腹部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一枚桃木钉正抵在腹部。只要往下一压,就会感觉到被针扎似的痛楚。 “来呀,不要命就上呀!哈哈哈哈!” 他犹豫了。 “老身我长埋地下数年,许久没尝过男人的滋味了。既然你主动送上门,那就来吧!哈哈哈哈!” 魔鬼般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凌冬犹豫半晌,才慢慢地从女孩身上爬下来,坐在床上,双手挠挠头发,头也不敢抬:“对不起。” 鱼蓉一副没事人模样,坐起来继续看电视,偶尔哈哈大笑几下。 凌冬觉得再呆下去太难受了,就起身离开。房门刚打开,就和着急忙慌的曹泳圈撞了个满怀。 后果不猜也知道,凌冬一头撞在一堵厚实的肉墙上,竟弹了回去。 “你干什么?”他一个踉跄重又跌进床里。 曹泳圈慌张地往外面张望了几下,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把房门关上并锁好,然后才放下心来,一句“妈呀”也坐到床上来了。 他一坐下来,整张床都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了沉。 鱼蓉很不高兴,瞥着这两个不速之客:“这是女生房间,你们要是没事就赶紧走。” 曹泳圈还是头一次见到鱼蓉发这么大火,想起刚才凌冬是从房里头打开门锁出来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啊! 鱼蓉瞪他:“不准胡思乱想!” “是是……”曹泳圈乖乖地断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遐想。 “我先走了。”凌冬起身走向房门。 曹泳圈急了:“别啊,兄弟……” 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阿政,你出来!出来啊!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是逃不掉的!” 是谢溪在敲门。 凌冬伸手去握门把手,曹泳圈见状,赶紧把他拉了回来。 “阿政,我知道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阿政,你不要不理我呀!” …… 发嗲的声音再加上那些让人误会的话语,凌冬一脸莫名其妙地偏过头来看看曹泳圈,眼神里全是问号。 “看我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曹泳圈欲哭无泪。 凌冬:“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那个麻烦精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吓死个人喽!刚才要不是我跑得快,一定被她缠死!” 曹泳圈双手比划着说起了刚才发生的事。 收工后,他接到鱼蓉的电话,鱼蓉说想吃西餐牛排了,他二话不说一口答应,甩了凌冬和谢溪一个人跑去买牛排。 谁知谢溪居然追了上来。 他以为他又哪里得罪她了,赶紧撸撸袖子,摆起了干架的姿势。 “哼,来啊,谁怕谁!” 谢溪来到他跟前,他看她看着自己,心里有点发毛,握紧两个拳头放在胸前做防御,吓唬她:“你……你别过来,我的拳头可不长眼,等会要是磕了碰了你别说我打女人啊!” 他以为她一定对他破口大骂,更有甚者拳打脚踢。 谁知谢溪非但没有对他破口大骂,拳打脚踢,反而冲他绽出了灿烂的笑容,嗲嗲地喊了他一声:“阿政。” 曹泳圈:“……”什么鬼? 这一声“阿政”喊得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打了个寒战,愣愣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她上来挽住了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肉乎乎的肩膀上,一脸幸福地说:“阿政,你干嘛走那么快,都不等等我,我生气啦!” 曹泳圈又打了个寒战,慢慢地推开她:“你发什么神经?” 谢溪又再挽上了曹泳圈的臂弯,黏黏得让人心里痒痒的。 “阿政,我知道我不该骂你,不该打你,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曹泳圈呆若木鸡:“???” “阿政,我喜欢你,这辈子只喜欢你,我要和你一生一世在一起。” 话落,曹泳圈的鸡皮疙瘩好比海浪,一浪更比一浪高。 牛排也不买了,寻个机会赶紧溜之大吉。 听完他的惨烈遭遇,凌冬觉着奇怪:“谢溪怎么突然间变成这样了?” 曹泳圈一边擦汗一边说:“谁知道她发什么疯,可能想整我吧。” “哈哈哈哈哈!” 曹泳圈和凌冬朝发出魔鬼笑声的鱼蓉看去。 “姑奶奶,你……” 鱼蓉关掉电视转过头来,左嘴角往上一勾:“你们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第二十一章 情蛊 谢溪锲而不舍地敲着门,喊着,哭着,闹得整幢楼不得安宁。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多,楼上楼下房间的住客很多都睡下了。 旁边房间住了一对大学生情侣,好不容易考完试放假出来好好温馨一番。男生把自己和女生的衣服都脱了,你侬我侬,热情四射。 而就在这关键时刻,忽然外面响起了谢溪的喊叫声,男生本来就很紧张,被这么一喊,直接吓得软趴趴的了。 女生嫌他秒SHE,没给他好脸色看,他推托是外面那个疯女人影响了他发挥,求再给一次机会。 女生不肯了,认定了就是他不行,还提出了分手。 俩人越吵越凶,男生火冒三丈,拉上裤子就直开门往外冲,打算找那个影响他幸福生活的疯女人算账。 “大晚上的喊什么喊!别人都要休息的知不知道!”男生指着谢溪一通痛骂。 谢溪:“……” 男生开了个头,其他房间的住客也都纷纷出来找谢溪算账。 一个,两个,三个……有男有女,男男女女。 一众男人把谢溪堵在了角落里,谢溪大气都不敢出。 房间里的曹泳圈本来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刚那男生出来凶谢溪的时候他以为凭谢溪骂人的本事一定把那男生回骂得狗血淋头,可没想到谢溪却一句还嘴的话也没有,也太奇怪了。 再加上越来越多的住客出来找她麻烦,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打成猪头。 “呵!”他被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吓得一个激灵,她怎么样关他什么事,最好被人好好修理一顿,灭灭她的威风。 凌冬倒是急坏了:“我们出去看看吧,对方人多势众,小谢只是个女孩子,万一吃了亏就不好了。” 曹泳圈坐着不动,心已经动摇了:“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话落,背上狠狠地挨了一脚,一个没留神飞将出去,一头撞在电视屏幕上。 “哎哟!”曹泳圈捂着额头,回头看着踢了他一脚的鱼蓉,“姑奶奶,你这是干什么呐!” 鱼蓉“哼”了一声,秀眉一竖,两眼一瞪:“还不快点把小溪给我接进来?” 曹泳圈一愣,还是嘴硬:“我不去,我才不去呢!” 鱼蓉笑笑:“不去是哇?呵!那就别怪我把你的心事说出来了!” 听到这话,曹泳圈一个激灵,只觉后面菊花一紧,赶紧服软:“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姑奶奶,你行行好,千万别把我的那些小秘密说出来。人生在世,谁还没点小秘密啊!” 曹泳圈边说边去开门,话音还没落下,肥胖的身体已经挤了出去。 凌冬说:“我去帮他。” 刚抬脚,就听到鱼蓉打了个哈欠:“你去添什么乱?回来,乖乖呆着。” 一会,曹泳圈领着谢溪进房来,曹泳圈一头大汗,谢溪小鸟依人地缠在他身上。 凌冬已经没眼看了,辣眼睛! “阿政,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谢溪深情款款地看着曹泳圈,眼睛里星星直冒,充满了崇拜和欣赏。 刚才曹泳圈出去的时候谢溪正被人堵在墙角里算账,那些人高马大的男人一个接着一个地骂她。他见状,怒火中烧,三两步上前,凭借自己的身体优势硬是挤出一条道来,把谢溪救了出来。 “哎!”曹泳圈深深叹了口气,看向鱼蓉,眼神是殷切的,期望的,求救的。 “姑奶奶,您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鱼蓉说:“这叫自食恶果,聪明反被聪明误。” 曹泳圈瞪大了双眼:“啥意思?” 鱼蓉从床上起来,在谢溪眼前打了个响指,谢溪这就晕将过去。曹泳圈赶紧把她抱到床上,累得气喘吁吁。 “没用的东西!”鱼蓉瞥了一眼累得直冒汗的曹泳圈,忍不住骂道,“说实话你真的该减肥了。” 曹泳圈嘿嘿笑笑,他天生乐观,对于自己不利的言语,总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鱼蓉也很无奈地轻叹口气,捉起谢溪的一只手,翻开她的手掌:“看。” 曹泳圈和凌冬凑过去看。 谢溪的掌心爆了一颗凸起的红痘痘,痘痘里面偶尔还往外顶一下,看着着实怪异。 “这是啥啊姑奶奶?”曹泳圈问。 鱼蓉说:“情蛊。” “情蛊?”凌冬和曹泳圈不约而同地反问,然后俩人面面相觑。 “没错,她中的就是情蛊,苗疆的一种很邪门的巫术。中了此蛊的人,一辈子对施蛊者情根深种,忠心不二。” 说到这,曹泳圈屁股后面的菊花一紧,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天哪,原来姓谢的一直暗恋自己! 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鱼蓉瞥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你想多了。我刚说了,她是自食恶果。” 曹泳圈顿时泄气:“姑奶奶,你就别拆穿我,让我得意一会也好的啊!” 鱼蓉翻了个大白眼,把谢溪如何想方设法地让凌冬喝下痴情水,最后却在她的捉弄下误打误撞地喝下了痴情水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 曹泳圈听完后更泄气了,低头看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再看看站在自己边上玉树临风、高大帅气的凌冬,竟自惭形秽了起来。 “原来她真的喜欢你啊!”他的话有点酸。 其实也不是吃醋,而是认清现状后的挫败感。 凌冬的脸刷地火烫,他马上看着鱼蓉解释:“我不知道……她怎么会……” “不管怎么样,她这次是死定了,哈哈哈哈!”鱼蓉笑得很是得意。 一向对谢溪没好感的曹泳圈觉得浑身不舒服,一反常态,求鱼蓉:“姑奶奶,你就大发慈悲,救救她吧。” “呵,我又不是慈善家,为什么要救她?”鱼蓉盯着曹泳圈,“你不是最讨厌她的吗,现在不是很好,她再也不会和你吵架了,还会对你百依百顺。哈哈哈!” 曹泳圈陷入了深思。 凌冬发话了:“你就救救她吧。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个团队,她是我们的一员。” “团队?”鱼蓉冷笑,“她有当我们是自己人的话就不会害你了。” 不相信团队里的队员,却宁愿信一个素未谋面、来历不明的瞎子老头,当真是双眼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脑子被门夹了,蠢到了家! 所以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给谢溪点教训才行。 “可是……” 凌冬还想说些什么打动鱼蓉,鱼蓉却不耐烦地叫他别说下去了。 这个时候,谢溪醒了,睡了一觉后脑子忽然清醒,记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惊恐地看看一言不发的曹泳圈,再看看一脸焦急的凌冬和一脸幸灾乐祸的鱼蓉。 捧着脑袋,突然掌心一阵刺痛,就张开手掌一看,当看到自己的掌心长出了一个怪异的红痘的时候,惊叫了一声。 “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人理她。 她只能求助于鱼蓉:“姑奶奶,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对他……”看向曹泳圈,突然捂住了嘴巴,“难道……” 鱼蓉呵了一声,朝她投去了犀利的眼神:“干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姑奶奶,我……”谢溪咬咬下唇,后悔死了。 “所以应了那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报应很快就会降在自己身上。” 鱼蓉一针见血地点出。 谢溪终于落下了悔恨的泪水。 “人的一切错误,都来源于一个字——贪。” 谢溪彻底悔悟。 要不是自己贪念凌冬的感情,怎会上当受骗,作茧自缚,自食恶果? 鱼蓉见她有忏悔之心,觉着还有救,也就不再咄咄逼人。 “人不是不可以贪,但要是管不住自己的贪念,就会被贪念反噬。” 谢溪抹抹眼泪,看着鱼蓉,觉得她特别像观音菩萨,头顶顶着一圈光环。 想起之前自己还无端嫉妒过鱼蓉,就懊悔不已,扬起手来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子。 啪的一下,把凌冬和曹泳圈惊得一愣一愣的。 是个狠人。 “本来呢我是不乐意救你的,但看在你真心悔过的份上,就勉为其难救你这一回吧。”鱼蓉打了个哈欠,说。 “谢谢姑奶奶!”谢溪激动地落下泪来。 “不过——”鱼蓉看也不看她,冷冷地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听懂了吗?” “我知道错了,姑奶奶,我再也不敢了!” 先是面膜,再是痴情水,吃过这两次大亏,谢溪哪还敢乱来?今后的日子里,必定好好改改莽撞冲动的性格,谨言慎行,处处提高警惕了。 鱼蓉往床上一躺,被子一盖,对众人说:“今天我困了,明天再说吧。” 三个人面面相觑会,识趣地出去了。 *** 鱼蓉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四肢酸痛,脑子里不时地跳出些不连贯的片段,看来这一觉她睡得很沉很熟,做了很多梦。 她一醒,房门就被轻轻推开了,谢溪探进头来,眨着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姑奶奶,想吃什么,我去买。” 鱼蓉笑笑,果然吃点教训就长记性,连着性子也一同变好了。 “你先进来吧,我先给你解蛊。”她对谢溪说。 谢溪二话不说推门进来。等了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为的就是这一刻。 照着鱼蓉的意思,她脱下了上衣,背对着鱼蓉。 她身材很好,凹凸有致,不像鱼蓉,该大的地方跟飞机场一样平。 鱼蓉低头看看自己的前胸,皱起了眉头,胡思乱想起来。 谢溪见她迟迟没行动,就提醒她:“姑奶奶,你怎么了?” 鱼蓉撅着嘴:“传授一下胸大的秘诀。” 谢溪:“……”能说这是天生的吗? 鱼蓉翻个白眼:“别说了,我知道了。天生了不起啊,胸大了不起啊,哼!” 谢溪:“???” 过了一会,谢溪笑着说:“姑奶奶,我的蛊毒……” “噢,差点忘了。”鱼蓉偶尔也会走神,也会发小孩子脾气。不过在谢溪看来,这样的她更平易近人,更像个人了。 鱼蓉在谢溪光光的上半身上贴上七道黄符,黄符一碰到皮肤,就发出了滋滋烤肉的响声,一股股恶臭味扑面而来。 谢溪有点忍不住了:“姑奶奶,好痛。” “忍着。” 鱼蓉说着按住谢溪摇摆不定的身子:“想好起来就给我撑着。” “嗯!”谢溪索性闭上双眼,咬紧牙关,额头青筋突起,大汗淋漓。 鱼蓉念起了咒语,那七道黄符慢慢地染成了黑色,待到时机成熟,她食指一勾,七道黄符一同飞起,落在地上燃成灰烬。而谢溪也因为疼痛难忍暂时晕了过去。 一会,谢溪醒了,浑身酸痛,尤其是背上,跟火烧似的。 张开手掌一看,掌心那红红的痘痘已经瘪下去了,欣喜若狂地说:“姑奶奶,我好了,我好了!” 鱼蓉正蹲在其中一道还没完全燃烧尽的黄符前研究着什么,听到她的喊声,懒懒地嗯了一声。 那道未燃烧尽的黄符已经变成了墨黑色,上面密密麻麻地沾满了小虫子的尸体。 这些小虫子,都是鱼蓉发功从谢溪体内□□的。 好家伙,成千上万,不得了! 谢溪也凑过来,一瞥见那黄符上的虫子,就立刻捂着胸口干呕了起来。 鱼蓉趁机开她玩笑:“几个月了?” 谢溪呕了一会直起身子,一脸苦瓜地说:“姑奶奶,你好坏,能不能别开这种玩笑啦!” “给你情蛊的那个人看样子是铁了心要你们的命。”鱼蓉说。 “姑奶奶,啥意思?” “这个情蛊不同于普通的情蛊,它的厉害之处在于只要一觉醒来就会让宿主想起之前受控时做的事,久而久之,宿主一旦熬不下去了,就会自行了断。” 谢溪吓得立马捂住了嘴巴:“这么邪门!”心想幸好自己认识了鱼蓉,不然迟早没命。 “这种情蛊现在已经不多见了,拿来害人简直天衣无缝,不留痕迹。宿主一死,体内的这些蛊虫就会弃宿主而去,寻找新的宿主。”鱼蓉看了一眼吓得脸色惨白的谢溪,说,“要不是我,你早就没命了。” “是。姑奶奶,幸好有你在,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我有缘,我只能这么说。”鱼蓉说,“对了,痴情水你是从哪弄来的?” *** “姑奶奶,就是这。” 谢溪把鱼蓉带到美食街的街尾,指着那个角落对鱼蓉说。 鱼蓉眯了眯眼,这个地方,是整条街的街尾,一个正儿八经的死胡同,也是这周围这些饭店扔垃圾的地方,每天都会有环卫工人来收两次垃圾。 “明明那个瞎子老头就坐在这里的啊,难道今天有事没来?”谢溪看着堆成了小山的垃圾堆,抓抓头发,自言自语。 鱼蓉笑了:“你确定你看到了一个瞎子老头?” “是啊,没错啊!”谢溪很笃定地说。 两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孩站在蝇虫飞舞的垃圾堆里,是个人见了都会觉得奇怪。 穿黄色马甲的环卫老婆婆骑着垃圾三轮车过来了,老远瞧见她们,就好心提醒说:“那边太脏了,快出来快出来。” 鱼蓉朝老婆婆点点头,拉着谢溪从垃圾堆里走出来。 老婆婆把三轮车往边上一停,打量她们一番,说:“你们要找什么,我帮你们找。” 老婆婆很善良热情,她笃定她们一定是不见了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才来垃圾堆里翻找。 “谢谢婆婆。”鱼蓉笑着对老婆婆说,“老婆婆,我想问您个事。” “小姑娘,你问吧,别这么客气欸。”老婆婆一边收垃圾,一边说。 鱼蓉看看旁边的谢溪,然后指着那堆垃圾问:“我想问那边的那个瞎子老头今天怎么没来,是病了吗?” 老婆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小姑娘啊,你可别吓我老婆子啊!这里根本没有人啊!” “不对啊。一个瞎子老头,每天都来这摆摊看相的。” “是吗?”老婆婆想了想,说,“小姑娘你肯定是搞错了,我每天来这收两次垃圾,都没看到过你说的那个瞎子老头。” 鱼蓉要的就是她的这句话:“噢,这样啊,可能真是我搞错了。谢谢你了,老婆婆。” 说着拉上谢溪匆匆离去,俩人找了家奶茶店点了两杯奶茶压压惊。 “怎么……怎么会……”谢溪脸色惨白,惊魂未定,大杯奶茶一口都没动过。 她是真的被吓住了。 老婆婆说那个地方从来都没见到过什么瞎子老头,那就怪了,她那天见到的那个瞎子老头难道是…… 想到这,不由地打了个寒战,牙齿咯咯响。 鱼蓉的珍珠奶茶已经喝完了,她盯上了谢溪的那杯西米露。 “别想了,那个瞎子老头就是鬼。”她把小手伸向了谢溪的西米露。 快要够到的时候,谢溪把西米露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谢溪自言自语地说:“鬼?我大白天的见鬼了?哎!怎么会这样?” “都是贪念所致。”鱼蓉站了起来,再次去够那杯西米露。 手指刚碰到,谢溪就把那杯西米露捧了起来狠狠地吸了一大口。 “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要清心寡欲,多多吃斋念佛,一心向善,这样邪祟就不会找上我了吧。是不是,姑奶奶?” 鱼蓉泄气地跌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冷着一张脸,说:“吃斋念佛,一心向善还不够,还要懂得尊老爱幼,孝敬老人。” 谢溪:“……” *** 喝完奶茶出来,俩人沿着美食街往回走。 路过横滨大酒店,见到朱茜正从酒店里气冲冲地走出来。 鱼蓉和谢溪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朱茜上了自家的埃尔法商务车,扬长而去。 这家大酒店,是整个横滨影视基地最高端的五星级大酒店。 朱茜大白天的不拍戏,从五星级酒店里出来,莫非…… “哼!”鱼蓉突然哼了一声,把边上的谢溪吓了一跳。 “咋了,姑奶奶?” 鱼蓉一掌拍在墙上,怒气冲冲地说:“记住,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说罢,转身就走,绝不回头。 谢溪莫名其妙地抓抓头,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墙。 墙上赫然印着一只小小的手掌印。 西米露在肚子里发酵,她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嗝~” 什么跟什么啊! ☆、第二十二章 邀请 凌冬的戏分正式杀青,比预定的三个月时间还少了一个月。不但拍摄时间短,而且演技在线、质量又高。 汪导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逢人就说凌冬的好,夸得那是天上有地上无。 口碑也就这样慢慢积累下来了。 在剧组的两个月里,作为凌冬粉丝群群主的谢溪也没闲着。 她撰写了多篇稿子夸凌冬的演技,称其演技已经好到了可以去好莱坞的地步。 除了夸演技,还猛夸敬业。 这是鱼蓉教她的,凌冬的口碑和事业在慢慢起来,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要给凌冬立个人人都爱的人设。 现在这个时候大家普遍还没有人设这个概念,可多年以后人设就是明星的第二条命,没了人设纷纷钟被人抛之脑后。 谢溪对“人设”二字领悟极快,没两天就给凌冬立了一个这样的人设—— 外表忧郁,带点小腼腆,内心似火,对待工作有想法有拼劲,敬业,演技一流。 她还偷偷拍了几张凌冬的日常照放上微博,没几天就传疯了。 凌冬的微博粉丝一路飙升到两百万。 每条动态微博下面都会有小粉丝喊哥哥。 讲真,凌冬除了年纪大一点,颜真的很能打,侧脸很像韩国的李敏镐。 而且年纪越大,沉淀越多,也就越成熟。成熟的阴郁风,吸引了不少小粉丝舔屏。 鱼蓉看粉丝数量达到了百万,就指点谢溪组建粉丝群,引导粉丝打榜做任务刷数据,给凌冬造势。 谢溪照做,做得如鱼得水,顺风顺水。 鱼蓉很是满意。 这个团队初具雏形。 凌冬拍戏,曹泳圈接工作和公关,谢溪幕后做数据刷口碑应对网络黑子和黑料,而她鱼蓉则负责统筹规划顺便抓抓鬼。 简直完美。 搞事业不香吗?干嘛非要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 她为她那窝囊的上辈子感到气愤和悲哀。 *** 一早,四个人收拾行李,准备返回金州。 凌冬不但要收拾自己的行李,还要收拾鱼蓉的行李,不过他乐意。 别看鱼蓉两手空空而来,回去的时候买了不少的伴手礼,光吃的就有几十种,一个行李箱还装不下,他自掏腰包又给她买了个新的行李箱。 谢溪已经收拾好了,趁着还有点时间,坐在电脑前写篇文章。 曹泳圈则在外面打电话,就是那个菜籽油的代言,双方约好了回到金州后谈细节。 就属鱼蓉最空闲,走都要走了,还抱着人家的电视机不放,恨不得扛肩上带走。 凌冬越看她越像小孩子,忍不住以大人的口吻教育她:“电视看多了伤眼睛。” 鱼蓉翻个大白眼:“关你什么事啊?” 凌冬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笑着说:“等我以后有钱了我给你买一个超大屏幕还不会看坏眼睛的电视机。” “谁要你买!”鱼蓉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实诚的很,关了这台老式电视机,慢慢爬到凌冬跟前。 “喂,我要液晶屏幕的。” “好,你看中哪个就买哪个,都听你的。” 凌冬一回头,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撞在了一起。 呼吸静止,心跳漏拍。 心底的牢笼再次打开,手上的行李一丢,双手捧起女孩的小脸蛋,对着那张鲜红欲滴的嘴巴,弯腰亲了上去。 吻到了,吻到了,他在心底呐喊。 可是,怎么感觉质感有点不对呢? 他睁眼一看,脑子轰然爆炸,自己竟然跟一个枕头亲在了一起! 再抬眼一看,女孩早就逃之夭夭了,冲着他笑得坏坏的。 “兄弟,大白天的做什么春梦!”曹泳圈打完电话进来见到此景,忍不住奚落一番。 凌冬把枕头往床上一扔,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呦呵,你小子学会顶嘴了啊?”曹泳圈看看满脸通红的凌冬,再看看跟个没事人似的鱼蓉,想了想,把凌冬拉到门外。 “小子,说,刚才你跟姑奶奶在房间里干了什么?” 凌冬一脸无辜又心虚地说:“什么也没干啊!” “那你小子脸红个什么劲?哥哥我也是过来人,都懂的。你小子那点心思真的是藏都藏不住,是个人都看出来了。话说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要不要哥哥我传授你几招,保证你抱得美人归,成功晋级成为我们的姑爷。” 凌冬看着满脸横肉的曹泳圈:“……”那些破招,还是留给你自己用吧! “让让让!”谢溪写完文章,抱着电脑从自己房间里出来,不小心听到了曹泳圈的话,两眼一翻,故意从俩人中间挤了过去。 曹泳圈:“你这人……” 谢溪挤过来后回头对曹泳圈说:“你能不能做好你自己的分内事别瞎出主意?” “什么叫瞎出主意?我这不是帮两个有情青年牵线搭桥么?成功了就是功德圆满,好事一桩!” “你这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没看见姑奶奶她根本不喜欢阿冬吗?真是!” 曹泳圈忽然笑了:“噢,我明白了,你是吃醋了!想自己和阿冬在一起呢就直说,别装的好像事事都为姑奶奶考虑似的!” 谢溪看了一眼凌冬,气急败坏地说:“反正我说这些都是从姑奶奶的角度出发,和我喜欢阿冬无关,信不信由你!” “呵!”曹泳圈不屑极了。 凌冬站在那尴尬不已,随便寻了个理由逃走了。 四个人就在这嘻嘻哈哈的打闹声中下了楼。 电梯门刚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小伙子就站在门口,吓了曹泳圈一跳。 “干什么的?”曹泳圈边走出电梯边嘀咕。 站哪不好站门口,跟个门神似的,想吓死个人啊! 鱼蓉一眼认出来这个年轻男子,赶紧躲到高高大大的凌冬身后去了。 小言笑着向曹泳圈递上自己的名片,说:“今晚萧总宴请整个剧组,还望曹经纪以及——”往曹泳圈身后看了一眼,继续说道:“以及诸位赏脸光临。” 曹泳圈盯着这张镀金的名片,顿时觉得沉甸甸的。 谢溪问:“萧总?哪个萧总?” 小言说:“那就这样,我先告辞了。静候各位大驾光临。”说罢转身就走,出了门直接坐上劳斯莱斯走了。 前台的女服务员看得双眼发直,脑子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两个字——好帅! *** 四个人重新上楼,为了晚上去不去参加晚宴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 谢溪得知萧总就是鼎鼎大名的萧正庭的时候,兴奋得一蹦三尺高,连连表示一定要去晚宴见识见识。 曹泳圈瞥她一眼,以为她也像那些女星那样赶着去巴结萧正庭,就忍不住挖苦说:“撒泡尿好好照照镜子,萧正庭看得上你这种货色?” “死肥猪说什么呢!我才不想巴结姓萧的,我只想偷拍几张照片放上网,给阿冬多增加些粉丝和话题度。” 这才是谢溪的本意。 曹泳圈说不出话了。 凌冬本来也不想去,毕竟萧正庭和自家老板水火不容,但听了谢溪的话后觉得有道理,也就改变了主意。 “既然人家盛情邀请了,不去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谢溪赞同:“对。不去的话显得我们太小家子气。” 曹泳圈看看一唱一和的这俩人,心里来气,说:“你们两个说了不算,还得看姑奶奶什么想法。” 鱼蓉见话题渐渐转到自己身上,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不去。” 曹泳圈得意极了:“听到没有,不去。” 凌冬和谢溪失望透顶,不过俩人没那么快认输。 借着给鱼蓉买好吃的,他们一同出去商量对策。 但在曹泳圈看来,他们就是狼狈为奸,暗度陈仓,心底的无名之火油然而生。 鱼蓉见状,笑得前俯后仰。 *** 凌冬和谢溪又去了那家生煎店,鱼蓉点名要吃他家的生煎包子和咸豆浆。 打包的时候老板和一个老顾客聊起了家常。 “欸,跟你说件怪事。” “啥事?说来听听。” “最近这附近不是经常遭贼吗?前两天那毛贼也盯上了我这个小破店。” “嗯,然后呢?” “平时我老婆和孩子回家住,我就住店里,就怕毛贼找上门来。那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醒了,听到楼下有动静,就知道有人撬锁进来了。果然不出所料,一个小毛贼正在翻抽屉偷钱。我刚想上去好好教训他一顿,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快说快说,别吊人胃口啊!” “我还没动手呢,一群老鼠和蟑螂赶在我前面,愣是冲着那个小毛贼去了。黑压压的一群老鼠和蟑螂啊,把那小毛贼吓得魂都丢了,撒腿就跑。” “噢,这么邪门。” “更邪门的事在后头呢。赶走小毛贼后,一只大老鼠竟然站起来跟我鞠了个躬,我当时就傻眼了,脑子一片空白,也跟它鞠了个躬。老鼠向人鞠躬,你见过没?是不是很邪门?” “真特么邪门!欸,老兄啊,你是不是在编故事啊?” “我有那么丰富的想象力早当编剧赚大钱去了,还能窝在这干苦力么?对了,我还找到了这个。”老板说着从身上掏出一道折成了三角包的黄符。 “这啥啊?” “平安符。我在柜台的缝缝里找到的,也不知道是谁塞的。”老板耸耸肩,又把平安符塞进了兜里。 生煎包和豆浆打包好了,凌冬付了钱拎了东西就走,谢溪紧紧跟上。 “阿冬,你说姑奶奶她为什么不愿意去参加萧正庭的晚宴?” 凌冬却还在想刚才生煎店老板的奇遇,那事越想越觉得是某个人的手笔。 是她的风格,没错了。 他笑了,笑得很陶醉很好看。 嘴硬心软的家伙,外表凶悍,说话带刺,但是心地善良得跟水一样。 这样的女孩,能不让他心动吗?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进去没有?”谢溪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几下。 凌冬这才回过神来:“听到了听到了。” “那你说姑奶奶她为什么不愿意去参加晚宴?” “我怎么知道?”凌冬拎着女孩的生煎和豆浆,另一只手往裤兜里一插,酷酷地快步向前走。 路过五星级的横滨大酒店,他驻足看了一眼,才离开。 今天的晚宴就在这个大酒店,自助餐特别高档,每个人四位数起。 他在楼下看楼上,殊不知楼上的人也在看他。 萧正庭拉上窗帘,回头问小言:“事情办妥了吗?” 小言说:“邀请卡已经送到他们手里了。不过不知道鱼小姐会不会来。” “她一定会来的。”萧正庭两眼放光,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 *** 朱茜和经纪人慌里慌张地从死胡同的垃圾堆里出来,正好碰上回酒店的凌冬和谢溪。 朱茜吓了一跳,在经纪人的掩护下赶紧钻进商务车。 谢溪的职业敏感性极高,连忙掏出手机对着商务车和后面的垃圾堆拍了一堆照片。 新晋小花朱茜现身垃圾堆。这个标题够劲爆。 这时收拾垃圾的环卫老婆婆唉声叹气地走出来,自言自语道:“这年头年轻人都是怎么了,怎么都这么喜欢往垃圾堆跑噢!” *** 已经到酒店门口了,凌冬把生煎包和豆浆往谢溪手里一塞,又转身跑了。 “欸……”谢溪一脸懵逼,跟着转身。 原来凌冬是跑到街对面的报刊亭里买报纸去了。 凌冬把报刊亭里所有的八卦杂志全买了,老板很高兴,还给他打了个九折。 谢溪看不懂了:“你买那么多杂志干嘛?” “你别管。”凌冬抱着一堆杂志进酒店,坐在大厅里翻了起来。 “喂,你到底想干嘛?” 凌冬边找边说:“我总觉得我好像以前见过鱼蓉。” 谢溪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找到了。”凌冬翻了许久,才从几个月前的旧杂志上翻找出一篇有关于萧正庭御用相师的报道,当然,娱乐圈的八卦新闻大多添油加醋,这篇文章就写得很夸张,暗指萧正庭的御用相师其实是萧正庭的秘密未婚妻。 “看这张照片。”凌冬指着一张并不十分清晰的照片给谢溪看。 照片是晚上,灯光暗淡,隐约印着一个女孩的侧脸。 凌冬兴奋地说:“你不觉得鱼蓉和这个人很像吗?” 谢溪左看右看,皱着眉头说:“哪像了?不过是个侧脸,而且还是晚上,根本看不清啊!” “你仔细点看,就会越看越像了。” “我看你是疯魔了。”谢溪不打算再研究这张古老的照片,催促道,“快上去吧,别让姑奶奶等久了。” *** 鱼蓉刚刚刷微博的时候刷到一条消息,是女星朱茜发的状态,大致意思是今天是她的生日,某人为了给她庆祝生日而大费周章了一番,还给粉丝们留了个悬念,具体某人是怎么大费周章地给她庆祝生日的,等会揭晓答案。还在这条微博下面配了一张酒店的照片,正是横滨大酒店的正门照。微博一发出,粉丝们纷纷跟进留言,全是祝福,好奇,吃狗粮的。 “呵!”鱼蓉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关掉手机,站在窗台前想事情。 她没那么蠢,大概能猜到这是萧正庭的手笔,朱茜不过是他逼她现身的一个棋子和幌子罢了。 既然他跋山涉水地追她到这,又千方百计地逼她见面,那她就给他这个机会吧…… 想着想着,脑子里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 这时凌冬和谢溪提着她爱吃的生煎包和豆浆回来了。 凌冬还拿了一本很老很旧的杂志,指着杂志上的照片问她:“这上面的人是不是你?你是不是萧正庭的御用相师?” 鱼蓉定睛看着一脸认真的凌冬,平静地说:“不是,我不认识萧正庭。” “……” 谢溪说:“我就说嘛,姑奶奶怎么可能跟萧正庭有关系。” 鱼蓉扯扯嘴角,笑着说:“像萧正庭这种商业巨鳄,我怎么高攀的起?阿冬啊,你好端端地买这么多杂志干什么?” 凌冬有些尴尬地笑笑,一颗悬着的心莫名地放下了。 和萧正庭没关系就好,没关系就好。 鱼蓉笑了:“对了,我决定晚上去见识一下商业巨鳄的晚宴,难得蹭顿好吃的也是不错的哟。” ☆、第二十三章 扮丑 晚上的横滨,烟火气十足。 横滨大酒店今天晚上让巨鳄萧正庭包了场,狗仔队们闻讯而来,蹲点拍照,挖掘这包场背后的故事。 有传闻是萧正庭为博美人一笑而一掷千金。 而这个美人,正是目前娱乐圈里风头正盛的朱茜。 她的出场亮瞎所有人的眼。 一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埃尔法商务车缓缓驶入众人视线,经纪人下车给她开门,她并没有马上下车,而是很有心机地先伸出一条又长又细的腿来。 狗仔们一哄上来,围得水泄不通,纷纷拿起照相机对着她的大长腿一顿猛拍。 拍够了,她才把手放到经纪人手中,猫着腰,低着头,缓缓地从车子里走下来。 弯腰出来的刹那,鞋跟踩中了拖地的裙摆,吓得她立马捂住胸口,花容失色,两脚一软差点没坐到地上去。 狗仔们又把镜头对准了她走光的胸口,其中有一个没捂住,露出了半个圆球,明天一见报肯定轰动整个娱乐圈。 “大家行行好别拍,别拍了。”朱茜惊慌失措地对狗仔们说,一副无辜受害者的样子。 狗仔们才不听呢,越是不让他们拍,他们越要拍,千载难逢的机会,怎能轻易放过? 朱茜的经纪人以及保镖赶紧护着她进酒店,她却在走进酒店后冲着玻璃门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她不知道的是,那扇玻璃门的外面,有一双火眼金睛的大眼睛把她的这些心机全看在了眼里,随后左边嘴角往上一勾,勾出了一个生人勿近的冷笑。 “怎么了姑奶奶,你在看什么?快进去吧。”谢溪过来催她。 鱼蓉收回视线,看着玻璃门中的自己,问谢溪:“我今天的打扮怎么样?” 玻璃中的她,一身土包子小碎花裙,一双很廉价的球鞋,一脸的麻子加痘痘,龅牙塌鼻梁,还架了一副厚厚的眼镜,简直就是丑女无敌。要不是天天和她在一起,谢溪绝对是认不出她就是鱼蓉本人。 谢溪有点难以启齿:“姑奶奶你其实天生丽质,底子是很好的,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打扮成这样呢?” 鱼蓉知道她想说什么,只问她:“能认出我是谁吗?” “就算天天和你在一起也认不出来。” “真的?” “真的不能太真了。姑奶奶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阿冬和死肥猪啊。” 说曹操,曹操到。 曹泳圈和凌冬走了过来,帅气冷艳的凌冬一下子就把谢溪迷得晕头转向。 凌冬轻轻走到鱼蓉身后,身影投在鱼蓉面前的玻璃门上。 墨黑色的西装剪裁得体,衬得他的身材越发俊美修长高挑。五官挺立真实,没有动过刀子,纯天然的美。浓浓的卧蚕眉下一双狭长且忧郁满满的双眼,仿佛一触碰就要滴下晶莹剔透的泪来。 而这双忧郁的双眼,此时正深情地盯着玻璃门里的她看。 鱼蓉翻个白眼,问他:“你觉得我今天晚上的打扮怎么样?” 凌冬一愣,实话实说:“很丑。” 话落,曹泳圈一拳挥来,打了凌冬一个爆栗:“敢说姑奶奶丑,不要命了啊!” 凌冬捂着头,一脸无辜。 “丑就对了。”鱼蓉很高兴地转身去找谢溪,“走吧。” 曹泳圈有点凌乱了,啥,被骂丑还这么高兴,真不愧是他们的姑奶奶,非同寻常。 凌冬看她们走了,赶紧跟上:“你明明很漂亮,为什么要把自己打扮成这样?” 鱼蓉挽着谢溪的胳膊,边走边说:“我叫关星,凌冬的实习助理,别记错了。” *** 鱼蓉一行四人私底下以鱼蓉为尊,可一到外边,尤其是这种大场合,四个人心有灵犀似的重新安排各自的位子,并在自己的位子上扮演好这个角色。 比如来的时候鱼蓉还是他们的姑奶奶,他们对她毕恭毕敬。可一踏进大酒店的大门,她就只是跟在凌冬和曹泳圈屁股后面的小助理罢了,地位低下,毕恭毕敬。 酒店里金碧辉煌,装潢、家具、食物、器具、乐队、舞池都十分的上档次,令人大开眼界。 整个剧组的人都来了,上到汪导,下到搬道具的工作人员。他们三三俩俩地聚在一块,导演制片人的圈子谈得最多的就是怎样做好一部电视电影;而搬道具的那个圈子却时时刻刻都在谈论哪个食物好吃,或者哪个服务员前凸后翘,长得漂亮动人。 人以群分。人与人的差距有时候就体现在这种微不足道的地方。 全场最活跃的莫过于朱茜。她还真的把今天晚上的晚宴当成了某人送给她的生日祝福,以女主人自居,穿梭在众人之间,殷勤地打招呼,维护着各种各样的关系。 等她成为正宫娘娘,需要她出面的地方还多着呢,这次就权当彩排吧。 她在心里暗落落地想着,得意极了,头也抬得比以前高了。 凌冬等人进来的时候她其实也看到了,但她并没有像招呼其他人那般热情地招呼他们,就连打招呼都懒得,权当他们空气,没看见。 凌冬他们也不介意,自己玩自己的不香么? 曹泳圈这个机灵鬼靠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和在圈里的一些人脉资源,很快就扎进了一个制片人圈子里,给每个制片人递上他的小名片,并不留余力地推销起凌冬来,说得那个天花乱坠,唾沫横飞。 鱼蓉和谢溪则被这些五光十色、各式各样的食物吸引住了,两个女孩手拉手地跑去吃东西,把凌冬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凌冬在原地踌躇了起来,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左顾右盼,目光越过重重人群,和远处的汪导撞到了一块。 他朝汪导恭敬地笑笑,汪导也回以微笑,并把他这只落单的孤雁拉进了他的圈子。 他的圈子非比寻常,不是导演就是投资商制片人,手上的人脉资源不是凌冬可以想象的。 “我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凌冬,在我的新戏里扮演男二号。小伙子长得俊,肯吃苦,演技又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汪导介绍凌冬的时候眼里带了些许骄傲,好像凌冬是他一手□□出来似的。 凌冬也很乖巧,说:“多亏了汪导的细心栽培,我才能在戏里发挥稳定。” 汪导一听乐开了花,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出来了,心里面是越发的喜欢这个小伙子了。 俩人一来二去的,其他制片人和投资商也对凌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你一言我一语地和凌冬攀谈起来。 凌冬凭借十年来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经验,小心翼翼却不失风度地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答得天衣无缝,诚恳谦虚,给人的印象十分的好。 一个一直沉默不说话,暗中观察着凌冬的制片人终于开口了。 “我正在筹备一部民国戏,有空的话可以来了解了解。” 凌冬又惊又喜:“我随时都有时间。” 朱茜的经纪人见凌冬和几大制片人相谈甚欢,就拉上朱茜过来攀谈。 朱茜对待制片人的态度和对待凌冬他们的态度全然不同,她是那种一看到人脉资源金钱就可以做墙头草的人。 袒胸露乳、搔首弄姿,恨不得把身上所有的货色都亮出来给几大制片人看。 当然有好色的制片人看得眼睛都不眨了,也有一心扑在事业上的制片人就对此十分厌恶了。 就比如刚才邀请凌冬加入他的民国戏的制片人。 我们在谈拍戏,你在跟前跟个山鸡似的乱发情。 那制片人不理朱茜,转而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凌冬,凌冬双手接住。 “如果要过来的话最好先打我电话。” 凌冬欣喜若狂:“谢谢,谢谢。” 制片人又说道:“我觉得我这部民国戏里的一个角色特别适合你。你来了再详谈吧,到时候把剧本给你。” “好的,谢谢。” 朱茜和经纪人一听有新戏开拍,经纪人赶紧凑了上去,厚脸皮地问制片人民国戏的女主角定下了没有。 制片人瞥了一眼朱茜的经纪人:“还没有确定。” 经纪人笑了,忙把朱茜拉到制片人跟前:“沈制片人,你觉得我们茜茜怎么样?” 沈制片人打量着朱茜,不说话。 经纪人继续说:“我们茜茜目前为止已经出演了不下二十部电视剧电影,塑造了各式各样的角色,演技和口碑获得了业内的一致好评。我可以这么说,就没有茜茜吃不定的角色。茜茜演了那么多角色,从来没演过民国戏,如果有机会的话,还真想试试看呢。” 经纪人很聪明,知道近几年民国谍战戏大火,就拼命给朱茜争取这部民国戏女主角的戏分。 朱茜自己也争取起来:“沈制片人,我还没演过民国戏呢,希望能给我个机会。” “我觉得你并不适合戏中女主的角色。”沈制片人直截了当地回绝了朱茜和经纪人。 朱茜和经纪人都傻眼了,这沈制片人还真有个性,一点面子都不给的。 圈子里的气氛一度冷到极点。众人都挺尴尬的。 汪导笑着站出来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别说这个了,说说旅行吧。去年我和我老婆去了一趟泥泊尔,喜马拉雅山脉真的威武雄壮啊!回来后我老想,要是拍一部喜马拉雅山脉的戏就好了。” “我也去过,风景如画,民风淳朴,真心是个好地方。” “噢,是吗?那下次我也要去一趟才行。” …… 圈子里有的没的说起了旅游,朱茜觉着没劲,就默默地退出了。 可她这满肚子的怒火急需个地方发泄。 一双狐狸媚眼在人群中搜刮了一番,最后落到两个小可怜的女孩身上。 *** “姑奶奶,这个好吃。”谢溪把一块芝士蛋糕夹到鱼蓉的盘子里。 “说过了在外面不准叫我姑奶奶。”鱼蓉尝了口蛋糕,芝士很新鲜,入口即化,好吃极了,要上天的节奏。五星级大酒店的自助餐果然名不虚传啊。 “是是。”谢溪吐吐舌头。 身后有脚步声在朝她走来。 鱼蓉有双灵敏的耳朵,能从纷杂的声音中辨别出靠近自己的那个声音。 她左嘴角一勾,端起手边的一杯鲜榨橙汁,猛地转身。 来人朱茜吓了一跳,赶紧逃开但已经来不及了。 橙汁泼了她个透心凉。 她懵了,这条裙子可是她为了今天这个晚宴特地包机从法国空运回来的。 法国顶级设计师马尔克斯的量身定制,选材上乘,做工精细,中西结合,上面还绣了一幅中国元素的牡丹图。 她连走红毯都不舍得穿的裙子,如今却被人泼了橙汁。 她怒了,发飙了,狐狸眼很不友好地瞥着面前的这个小不点。 长得丑,穿得土,世上怎会有这种人? 鱼蓉见自己不小心泼了朱茜橙汁,一时慌了神,不知该怎么办,杵在那一动不动,等着挨骂。 幸好谢溪反应得快,赶紧塞了她一包纸巾。 鱼蓉这才木讷地反应过来应该做什么,抽出一张纸巾按在了朱茜的胸口,使劲地擦了两下。 “对不起,对不起……” 只轻轻一按,不知怎的,胸部里的假体突然移了位,整个胸部当场变了形。 朱茜怒火中烧但又不敢当场发作,只一把推开鱼蓉。 鱼蓉跌了出去,一头撞在长桌子上,盘子碗勺等的乒乒乓乓地一通掉落,终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谢溪赶紧塞好手机跑去扶鱼蓉,刚才朱茜胸部变形的刹那,她职业敏感地掏出手机偷偷拍了下来。 “星星,你怎么样?”谢溪着急忙慌地把她的姑奶奶从地上扶起来。 这都什么事啊,姑奶奶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被一个女人一推就倒了呢? 鱼蓉缓缓抬起头,额头红红的一块突起,还流血了。 “流血了!”谢溪大呼小叫起来,指着朱茜,“是你推了她,你得负责!” 朱茜一脸懵,紧紧捂着变形的胸,呆愣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她心急如焚,脑子里一片空白。 经纪人在这个危机时刻出现,毫不犹豫地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胸前,对众人说朱茜需要去梳洗一下,然后护着朱茜走了。 谢溪见他们仓皇逃走,很是气愤,指着朱茜和经纪人的背影大喊:“喂,推了人就好了啊!” 话一出,全场惊呼。 鱼蓉蜷缩在地板上,捂着破皮的额头,嘤嘤嘤地哭泣了起来。 舆论一边倒地倒向了她这边,纷纷指责朱茜做人太过分。 朱茜下不了这个台了,又惊慌又愤愤,果然是胸大无脑,关键时刻掉链子。 她的经纪人可不是一般人,经纪人拍拍她肩膀,安抚她不要着急,然后转身回到鱼蓉跟前,装作关心的样子,问鱼蓉要不要去医院。 鱼蓉只是哭和摇头,并不说话。 众目睽睽,经纪人也不知拿鱼蓉怎么办了。 得赶快解决这件事,不然明天的网上就会出现一大波朱茜的负面新闻,而他几乎可以料到这个负面新闻对朱茜的前途是毁灭性的。 就在经纪人踌躇不定时,朱茜竟然自己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缓缓地朝坐在地上大哭的鱼蓉伸出了手。 “这位小姐,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撞到你了。你要不要紧,要不这样吧,我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吧。伤口不处理好会留疤的。” 一旁的经纪人轻轻地舒了口气。 这么多年的教导没白费。这个时候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当事人主动出来承认错误,把损失和负面影响降到最低。朱茜在这件事上处理得很好。 今天来参加晚宴的很多非富即贵,一旦给他们留下了坏印象,以后想翻盘就很难很难了。 鱼蓉怔怔地看着朱茜,暗想不愧是新晋小花,还真有一手。 她抹抹眼泪,战战兢兢地伸出自己的手去。 朱茜握住她的手后一个用力,小心翼翼地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像对待亲姐妹似的细心对待她,再次赢得一片好评。 鱼蓉跟着朱茜和经纪人走了,谢溪本来也想跟去瞧个究竟,可被刚赶上来的凌冬和曹泳圈拉住了。 曹泳圈压着声音问:“姑奶奶呢?” “跟朱茜走了。” 凌冬二话不说,挤出人群,追朱茜他们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男女主再次交手,哇卡卡卡~~~ 走过路过的亲留下你们的评论好让小梦记住你们哟~~ 爱你们哟~~~ ☆、第二十四章 交手 朱茜在横滨大酒店里有个休息室,说是休息室,其实是一个总统套房。 昂贵的家具,经典的苏格兰地毯,令人眼花缭乱的水晶吊灯,还有比卧室还大的浴室。 鱼蓉边走边打量,心想这个女人还真奢侈,挺会享受。 朱茜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后明显放松了许多,她也不管受了伤的鱼蓉,从衣柜里取了衣服直冲进浴室,水哗拉拉的响了起来,在洗澡了。 好长一段时间水声已经停了,可朱茜还不出来。 鱼蓉等得有些焦急,站得也腿酸了,就想去坐离她最近的一把欧式雕花椅子。 谁知屁股还没坐下呢,朱茜的经纪人就把她赶走了:“走开走开。” 她心里很不悦,表面上却装得很是无辜和卑微,既然经纪人叫她走开,那她就颤颤巍巍地走开。 呵,先让你们得意一会,等会有你们好受的! 朱茜从浴室里走出来,带出来一股茉莉花的清香。 她已经换上了一件墨绿色的真丝睡裙,头发湿漉漉的,脸上的妆也卸掉了。 卸了妆的她,皮肤很差,又红又多痘痘,毛孔还粗,比普通人还不如。不过胜在五官长得不错,身材也高挑,才让她在娱乐圈这片美女如云的地方渐渐站稳了脚跟。 鱼蓉对朱茜的长相和身材不感兴趣,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朱茜的胸部呢。 也不知道朱茜刚才在浴室里干了什么,出来的时候那只明明已经被鱼蓉按扁了的胸部又恢复了正常。 呵!鱼蓉在心里冷冷一笑。 朱茜往靠窗的欧式椅子上一坐,架起二郎腿,瞥一眼经纪人。 经纪人会意,马上递上香烟和打火机。 香烟点燃,朱茜猛吸了好几口,冲鱼蓉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白烟。 鱼蓉其实会闭息功,此时此刻却配合朱茜,装作被咽呛到的样子,捂着口鼻剧烈咳嗽了起来。 “呵呵!”朱茜瞧着面前这个老实巴交、任人欺负的丑女,变态地笑了。 正好她心里不爽,这里又没第四个人,何不就地欺凌,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悦? 鱼蓉听得见她的心声,心里暗笑,来吧来吧。 不过表面上却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抬头问朱茜:“朱……朱小姐,你不是……不是说……不是说要给我……给我包……包扎伤……伤口的吗?” 一开口又惊到了朱茜和经纪人。 不但长得丑,而且还是个结巴。 “哼!要我朱茜给你包扎伤口,你以为你是谁?”朱茜突然就怒了,从椅子上跳起来,把吸完了但还烫着的烟蒂狠狠地戳向鱼蓉的脸。 鱼蓉下意识地抬起胳膊,烟蒂不偏不倚刚好戳在胳膊肘上,烫得她哇哇哭喊。 耳边传来朱茜恶毒的声音:“丑八怪,你就是故意泼我的,想害我当众出丑。你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鱼蓉哭着求饶:“对……对不起……我真……真不是……不是故……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哼,你以为我会信吗?”朱茜已经丧失了理智,被愤怒驱使的她变得十分恐怖和狰狞。 她扔掉烟蒂,一把揪住鱼蓉的麻花辫,一个用力就把鱼蓉拖倒在地,然后很驾轻就熟地拳打脚踢起来。 她避开人最重要的部位,选择向手、脚、肚子这些无关紧要的部位下手。 毕竟在这方面是有经验的人,初二时校园暴力一个女生,直接毁了那个女生的一生。出道后被人爆出当年的事,当时她所在的公司还不是乌拉拉乌娱乐,包*养她的金主大大花了不少钱帮她把那件事压了下去。 从此以后,她就更加肆无忌惮。她以为只要有钱就能为所欲为。 人前是个人,人后就很难说了。被她修理过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她也不是什么人都敢惹,一般来说,她修理的全是那些无权无势好欺负的人,欺负完后再给他们一笔封口费。 鱼蓉对朱茜了解不少,上辈子朱茜也曾想欺负她,被她一个耳光打得回家的路都不认得。但是也因为这样,朱茜跑去跟萧正庭告她的状,害得她被萧正庭误会,进而俩人吵架冷战,她一气之下搬出萧正庭的大别墅。 这辈子她再也不逞这个能,适当地服软当当绿茶也不错。 她在地上滚来滚去,用尽浑身的力气撕心裂肺地哭喊。 手上、脚上乌青一块接着一块。 经纪人也看不下去了,过去提醒朱茜不要再打了,要出人命的。 可朱茜正打得起劲,哪还听得进经纪人的话? 再说,她有钱有后台,怕什么? “我还没打够,打够了给点钱打发走就是了。” 话刚落,房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了。 经纪人立马腿软地跌坐进椅子里,满头大汗。 朱茜看着怒气冲冲的来人,也震惊了,赶紧收起自己的拳头,理理衣服,假装镇定地走过去。 腰肢扭摆起来,扭得很僵硬很难看。脸上硬挤出点笑容,皮笑肉不笑,别提有多丑陋。 一双打惯人的双手缓缓抚上男人英俊的脸庞。 手还没碰到男人的脸,就被男人一把捉住,并狠狠地推了出去。 她没心理准备,鞋跟一扭,跌在地上。胸口朝下,刚好压住那只变过形的胸部,这下可好,本来已经恢复正常现在又凹进去了一块,是彻底的没救了。 萧正庭风风火火地来到扮丑的鱼蓉跟前,蹲下身来,关心地问道:“你还好吗?我送你去医院。” 说着伸出一双修长的双手,放在了鱼蓉的肩膀上。 手上的温度,通过皮肤一点点地渗入进血液里,慢慢地在血液里燃烧。 她咬着牙齿强行忍着,才没让自己的身体颤抖。 幸亏她的脸是朝地上的,不然光是她这副隐忍的表情,就已经在男人面前露了陷了。 萧正庭见她不说话,也不动一下,以为被打得晕了过去,不免怒火中烧,冲着罪魁祸首朱茜斥道:“你太过分了!” 一句呵斥,吓得朱茜身体抖三抖。经纪人也吓懵了,一晚上萧正庭都没现身,怎么就恰恰在朱茜打人的这会出现了呢? 经纪人是不会知道的,其实一整晚上萧正庭都在关注着晚会上的一切动静。他事先在总统套房里装了监控设备,所以只要坐在大屏幕前面,就能知道下面宴会厅里发生的一切。 一个穿着土冒、长得极丑的女孩闯入画面。 他向前倾去,想看得清楚一些,但女孩已经和另一个女孩一道离开了监控的范围,去远处吃东西去了,把一个后背对着他。 他边看边笑,狭长的双眼眯了起来,眼尾横着几条鱼尾,竟透着几分成熟、沧桑的魅力。 再后来就是丑女孩“不小心”把橙汁泼在了朱茜身上,朱茜胸部变形,惊慌失措…… 真的是不小心吗? 他又笑了。什么都逃不过他的双眼,没错,什么都。 正因为他发现了丑女孩的那点小手段,所以当她跟着朱茜回房的时候才派手下一路跟踪窃听。 他不是不知道朱茜这点变态的癖好,但看在她为公司为集团创造价值的份上,也就忍了。 可今天他却再也忍不了了。手下回来告诉他朱茜正在房间里打那个丑女孩,他二话不说就冲来了。 来的路上满腹疑惑,照她的性格不该是这样啊,她应该还手才对啊,怎么会甘心被打得趴地上一动不动? “萧总,我已经和李医生约好了。”这时小言进来对萧正庭说。 他目不斜视,事实上是见惯不怪了。 多少莺莺燕燕围着金主大佬萧正庭转,又有多少莺莺燕燕勾心斗角,大打出手。 从前鱼蓉还在的时候那些莺莺燕燕还不敢这么猖狂,没想到她离开不过几个月就发生了这种伤人性命的大事。 “好。”萧正庭也不打算征求地上丑女孩的意见了,直接横抱而起。 女孩很轻,跟只小猫似的。 五官很不好看,眼睛紧紧闭着,额头和嘴角还挂着血迹。 心底的保护欲被激起了。他抱着丑女孩直接往房外走去。 “正庭。”走过朱茜身边时朱茜叫了声他的名字。 萧正庭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泪水流了一脸,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乞求原谅。 “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被我发现你对人私下用刑,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了。” 冰冷的警告话语犹如刀子般戳在朱茜的心上。 她抽泣了一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男人冷冷地反问:“那又怎样?” “不要走,留下来陪陪我。”女人还抱有一丝希望。 “你以为今天的宴会是为你而设?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萧正庭走到门口又不忘再加几把刀子,“摆正自己的位子,不是你的位子想都不要想。” 这话一出,朱茜是彻底的傻了眼,伤心欲绝地嚎啕大哭起来。 男人怀里的鱼蓉在心底笑了。上辈子她栽在了这个女人手里,这辈子也让这个女人尝尝被甩的滋味。 哼! *** 凌冬不知道朱茜的休息室是哪间,就一层一层、一间一间地找过去。 找到第十层的时候,迎面碰上抱着鱼蓉的萧正庭。 他愣住了,堂堂煊熠集团的总裁居然抱着他们的姑奶奶,这是什么情况? 还有,姑奶奶身上为什么青一块紫一块,还沾上了血迹? 那些血迹,刺痛着他的双眼。 刚才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心在痛。 他放缓了脚步,边走边想。 萧正庭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放缓脚步的意思。 眼看俩人就要迎头撞上,凌冬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伸出一条胳膊拦住了萧正庭的去路。 “萧总。” 去路被拦下,萧正庭挑了挑眉,偏过头来仔细打量凌冬一番。 从他创业成功到现在,还没有哪个人敢拦他的路。 这个小子倒是胆子不小。 双方僵持了一会,各自的人也都陆续赶到。 小言默默站到一边,并不去打扰他们。 曹泳圈和谢溪可要急死了。尤其是曹泳圈,赶忙三步并两步地上来,走得太急,不小心跌了一跤,摔得屁股开花。他只好捂着□□,夹着双腿走上来,先是恭敬地向萧正庭问好,再拍拍凌冬的肩膀:“阿冬,我刚给你谈了部新戏,人家导演想找你谈谈却找不到人,没想到你来这了。” 曹泳圈的潜台词是,快跟我走,不要挡着萧正庭的路。 虽然他也看到萧正庭抱着的人是他们姑奶奶无疑,但他也无可奈何,心想堂堂总裁总不会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吧。 可凌冬站着一动不动,看着萧正庭,目光中没有丝毫退却和害怕。 “萧总,星星是我助理,还请您把她还给我。” 话一出,曹泳圈、谢溪还有小言都深吸了一口气。 圈内人都知道,萧正庭财大气粗,手段毒辣,谁都不敢忤他的意思。 曾经有个不知名的小明星当众拂了他的面子,后来没多久那个小明星就被所在公司解约开除,□□一大堆,星途尽毁,一直到现在都没站起来,只好靠着走穴站台赚点微薄的生活费。 “星星?”萧正庭念了一遍怀里小女孩的名字,笑了。 恶魔一笑,非同小可。 曹泳圈见状,菊花一紧,赶紧走上前给凌冬说情:“萧总,阿冬刚刚多喝了两杯,您千万别放在心上。”说着拉着阿冬的手愣是把他拖到一边。 前面没了障碍,萧正庭本可以继续往前走,不过他竟又不走了,看着凌冬,说:“原来你就是凌冬,我记住你了。” 曹泳圈立马打了个寒战。被恶魔惦记可不是什么好事。 谁知凌冬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直视萧正庭,回道:“谢谢。” 萧正庭冷冷一笑,又再看了眼一脸不服的凌冬,抱着鱼蓉,擦着凌冬的肩膀,走了过去。 凌冬还想去追,让曹泳圈一把拖住:“我的祖宗,你可别招惹他了!萧正庭不好惹。” “不招惹也已经招惹了。”凌冬望着萧正庭的背影,心急如焚,“她在他手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胖子,你赶紧想办法啊!” *** 萧正庭的房间在顶楼,整一层他都租下了,没有外人。 他出去出差住酒店都是住的顶层,因为他喜欢俯视众生的那种胜利者的快感。 他的总统套房明显比朱茜的高档多了。 客厅墙上的监控大屏幕特别引人注目。 鱼蓉被他抱进屋后就假装醒来,第一眼就瞧见了墙上的监控视频。 她眯了眯眼,在心里笑了。 她在楼下的时候何尝不知大厅里安装了监控,所以才演了那么一出好戏,逼躲在背后的萧正庭出面。 目的她已经达到了,萧正庭看她受欺负就真的现身了。 呵呵! 刚刚在第十层的走廊上萧正庭和凌冬正面对杠,她也假装啥也不知道,一心看好戏。 而真正的好戏,才刚刚上演。 萧正庭小心地把她放到大床上,拿了毯子给她盖上。 她睁了睁眼睛,假装惊恐地跳了起来,揪起身上的毯子紧紧裹住自己的身体。 “你……你是……是谁?想……想干……干什……什么……” 说话结结巴巴,学得很像,表情也很到位。 可萧正庭却笑了,不是冷冰冰的那种假笑,而是温柔的、像个孩子般的笑。 大手轻轻抚上她额角的伤口,心疼地说:“还痛吗?” 鱼蓉睁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他,心里却在MMP,痛不痛关你什么事,反正没那一掌痛就对了! 那一掌,差点打得她元神俱灭,她这辈子都记得。 “别装了。”萧正庭看着她的一张丑脸,说,“我知道是你。” 鱼蓉在心里一笑,紧紧蜷缩起来,身子也在发抖,害怕极了。 萧正庭的手从额角慢慢移到了女孩的脸颊边。 鱼蓉暗说不好,他要撕她的□□了! 心急之下,毯子里的手中捏起了一枚桃木钉。 而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 “进来。”萧正庭很没好气地说。 明显是气恼来人扰乱了他的计划。 小言领着李医生进来。李医生是萧正庭的家庭医生,医术精湛,本来在一家公立医院做副院长,后来做了萧正庭的家庭医生后就离开公立医院自立门户,在萧正庭的资金支持下开办了一家私人医院,远近驰名。 萧正庭从床上起来,对李医生说:“李医生,有劳了。” 李医生恭敬地点点头,把医药箱搁在床头,拿出消毒药水、镊子、纱布等,给鱼蓉处理起伤口来。 他只管处理伤口,其他的一概不会多看多问。 在处理额角上的伤口的时候,他的手明显一顿,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这么厉害的一个医生,怎会发现不了她戴了一张假面具呢? 可是很快的,李医生就缓过来了,不但继续给她包扎,还只字不提□□的事,可以说情商是非常高了。 处理完了临走前萧正庭问他:“李医生,怎么样?” 李医生说:“都是皮外伤,多休息两天就好了。” 萧正庭又问:“其他的呢?” “并无大碍。” 萧正庭有些失望地点点头,李医生提着医药箱出去,小言也跟了出去,顺便带上门。 小言送李医生到电梯口,帮他按了电梯按钮:“李医生,萧总的意思你应该明白,萧总的为人你也很清楚,可不喜欢别人骗他。” 李医生笑着说:“医者父母心,我自当竭尽全力医治里面那个女孩的伤。” 小言笑笑,而这时电梯也来了,李医生和他道别后一头扎进电梯,匆匆逃离这个是非地。 萧正庭收到了小言的信息,只有两个字——无碍。 读完立刻删了信息,把手机扔在一旁,坐到欧式沙发上去了。 房里安静了下来。 男人坐在沙发上抽起了雪茄,鱼蓉蜷缩在床上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直打鼓。 他到底想干什么? 手里的桃木钉捏得越发的紧了。 抽了会雪茄,喉咙有点干,可房里只有水,萧正庭觉着不够瘾,就打服务台电话叫了个room service。 *** 服务员推着餐车坐电梯来到顶楼。 电梯门一打开,和一个穿斗篷、戴墨镜的女人撞了个满怀。 女人的包包掉在了地上,嘴里骂骂咧咧的,服务员立刻蹲下身去捡包包和包包里面的化妆品。 而女人趁这个机会掏出一个细颈小瓷瓶,把一整瓶的痴情水倒进了餐车上的红酒瓶里。 *** “先生,您点的晚餐送到。”服务员把餐车推进萧正庭的房间后离开。 餐车上有海鲜大餐、顶级和牛,还有一瓶96年的拉菲。 萧正庭自顾吃起来,丝毫不顾床上的女孩。 鱼蓉的眼睛瞪得老大,盯着餐车上的那些美味食物一次又一次地咽下了口水。 餐车上的食物看上去比楼下四位数一个人的自助餐更诱人。 她虽然在楼下吃了不少东西,但还是受不了这香味,这色泽,这卖相。 要是能尝上一口就好了! 萧正庭这时转过头来,嘴里还在嚼着蟹腿肉,满脸笑容地问她:“要不要来一点?” 她战战兢兢地点了下头。 在美食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么没出息。 萧正庭笑笑,把盘海鲜大杂烩端到了她面前。 这盘海鲜里有大龙虾、帝王蟹、生蚝、鲍鱼、三文鱼、蛏子、鱿鱼等。而且除了帝王蟹少了个腿,其他都没动过。 鱼蓉又咽了咽口水,假装胆小如鼠地伸出了她的一双爪子。 手还没摸上大龙虾呢,大龙虾就让拿走了。 她抬头看看萧正庭,萧正庭冲她笑笑,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剥起这只巨无霸的大龙虾来。 鱼蓉看愣住了,他给自己剥龙虾,这个待遇,上辈子可没有过。 可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萧正庭剥出一块又大又肥的龙虾肉,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冲她大嚼特嚼,叫她看着又气又恼,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想吃吗?”萧正庭又剥出一块更大的虾肉,不怀好意地问她。 她假装木讷地点点头,一双大眼睛别提有多无辜和凄惨。 他的心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热乎乎又酸溜溜的。 “想吃就告诉我你是谁。” 他举着这块龙虾肉,开出了条件,脸上的笑容要多阴就有多阴。 ☆、第二十五章 暗斗 横滨大酒店一楼的自助餐厅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谁都没有觉察到平静的表象下早已暗潮汹涌。 凌冬、曹泳圈和谢溪到处奔跑寻找解救鱼蓉的办法,不知托了多少人,说了多少好话,可都没用,没人敢出面和萧正庭过不去。 朱茜已经换好了衣服化好了妆下楼来,满脸笑容地招呼客人。 她还是以萧正庭未婚妻的身份自居,做着一些不合时宜的事。 但她并不介意,她忍得下这口气。等今晚一过,萧正庭就会明媒正娶地把她娶回家做少奶奶,到时候让那些看自己笑话的人去哭吧! 为什么说今晚一过就能扬眉吐气? 她有个不能说的秘密。那就是她从街尾的看相老头那讨来了痴情水,趁服务员不注意把痴情水全倒进了红酒里。她认得那瓶红酒,是96年的拉菲,萧正庭珍藏了很多年,一直不肯拿出来喝掉,却没想到今天倒是拿出来了。 为什么偏偏今天把酒拿出来,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吗?难道是为了那个丑女孩? 女人的直觉有的时候准的可怕。 嫉妒的浪潮一浪又一浪地卷起来。 是她不够美吗?不够魅吗?不够骚吗?为什么他偏偏对一个丑的无敌的女孩另眼相看? 那个丑女孩究竟何方神圣? 不行,不行,绝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她的心如一团乱麻一般,纠缠在一起,理都理不清楚。 这时经纪人过来了,凑到她的耳边说:“我已经交代好了,他们很快就来。” 她满意地点下头:“好。我一定要那个丑八怪身败名裂。” 经纪人有点担心地说:“茜茜,我觉得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万一惹得萧总不高兴了……” “不会的,过了今晚,他只会对我死心塌地。”女人一脸自信和狂妄。 他们的对话不小心让正在倒酒的汪导听了去,汪导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既然提到了萧正庭,他就不能坐视不管,毕竟他和萧正庭之间还有很多合作的项目。 他想了一会,放下酒杯,跑去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了凌冬他们。 他只是告诉他们朱茜要搞事情败坏丑女孩的名声,只字不提萧正庭的安危。 果不其然,三个人一听朱茜要对付鱼蓉,急得直跳脚。 凌冬左想右想,左右为难之下竟然拨通了老板虞楚阳的电话。 “喂,虞总。” *** 萧正庭还在用一块龙虾□□迫鱼蓉现身。 鱼蓉当然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投降。 俩人就这么僵持着,僵持着,僵持着…… “闻闻,多香啊。乖,吃一口。”萧正庭卸下总裁的架子,跟个大孩子似的哄着小女友。 龙虾肉质透明鲜美,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味。 鱼蓉咽了咽口水,眼睛发直,张开嘴巴凑了上去。 萧正庭却在这个时候把龙虾肉拿走藏好,阴险地笑着说:“乖乖的自己现出原形就给你吃。不仅是龙虾,这一整盘海鲜都是你的。” 鱼蓉盯着盘子里的海鲜,再次咽了下口水。 萧正庭得意地笑笑,继续说:“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带你去海边吃饭,你一个人吃光了一整盘的海鲜,我那时还惊讶一个女孩子怎么胃口这么好。后来才知道,原来你是天生胃口好。” 听到他提起过去的事,鱼蓉愣了愣。 是啊,刚认识的那会多好。她被城管赶,他来救驾。第一次见面她就跟着他去海边吃饭了,那时候一点戒心都没有,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后怕,万一碰到的不是他而是别有用心的坏人呢? 在海边的大排档里,他点了很多新鲜海鲜,煮熟端上来的刹那她口水直流,一点形象都没有。 他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吃,竟开心地笑了。 那次,他笑得很开心,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了。 也是,管理这么大一个集团确实压力很大,再加上后来他们之间出现了很多的问题,更是让他焦头烂额。 …… “蓉蓉,回到我身边吧。” 萧正庭看她不说话了,以为她已经想通了,就再加把劲。 鱼蓉有那么一刹心软了,可是上辈子的死和这辈子的那一掌又再浮现,把刚刚生出的那一点点心软给生生地磨灭殆尽。 “先……先生……我……我不……不懂你……你说什……说什么……” 她已经决定了,这辈子绝不能再走上辈子的老路。萧正庭杀了上辈子的她,这辈子的她就要为上辈子的她报仇。 “是吗?”萧正庭眼里的那团希望之火慢慢灭了下去。 又恢复到了那个生人勿近、阴险毒辣的总裁萧正庭。 他看了扮丑的鱼蓉一眼,冷冷地一笑,然后端起一整盘海鲜起身。 鱼蓉以为他拿着这些吃的一个人享用去了,却没想到—— 他走到垃圾桶前,把手里的一整盘海鲜全倒进了垃圾桶,一点不心疼,眉毛都不动一下。 鱼蓉:“……”心里面对他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萧正庭把海鲜倒了,顺带把和牛也倒了,反正她也不要吃,留着干什么? 可在鱼蓉眼里,他这么做很小孩子气,就是浪费食物,浪费金钱,是败家的行为。 “既然你不是她,那就不配吃这些东西。”萧正庭扔掉了所有吃的后,转过身冷冷地对鱼蓉说。 鱼蓉很气很气,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默默地忍着。 “呜呜呜……”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好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一哭,萧正庭直接傻愣在了那。 和她认识这么久,他就没见过她哭。 她怎么会哭?别人在她面前哭才对啊! 难道这个丑女孩真的不是她?是他搞错了? 从一开始,他就笃定这个丑女孩就是他要找的鱼蓉。 那天在横滨大酒店门口,他的车子从这个丑女孩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就有一种很强烈又很熟悉的感觉。 是她,他终于找到她了。 他派人寻找女孩的下落,打听关于她的一切事情。很快就把女孩的来历翻了个底朝天。 她叫关星,是凌冬的助理,因为长得丑在人群中很没存在感,还会被人欺负。但是关于她的出身,他却怎么都查不到。 查不到任何资料就是有问题。 所以他处心积虑地借剧组杀青的名头,办了今天的晚宴,邀请全剧组的人,就是为了在今天的晚宴上彻底搞清楚她的底细和来历。 可是看样子计划进行得并不太顺利。 萧正庭站在餐车前看她哭,心里乱乱的,眉头也越拧越紧,心事重重极了。 “别哭了行吗?别搞得我好像欺负了你。” 男人看到女人哭,不管对方是美女还是丑女,或多或少都会生出些怜悯之心。 像萧正庭这种有头有脸的男人更在乎这一点,这要是万一被记者拍到拿到网上一炒作,那明天集团公司的股票估计得跳水。 鱼蓉正是抓住了他这个弱点,非但不停下来,还哭得越发伤心了。 萧正庭:“……” 一个头两个大。 最后他只好举双手投降:“算我怕了你了。别哭了,我再给你叫一份吧。” 说罢又给总台打去了电话。 总台接电话的服务员态度很好,挂了电话后却和同事吐槽起来。 “那个萧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叫了一份现在又叫了一份。” “人家有钱任性,你管那么多干嘛?” “我看啊,此事必有蹊跷。点两份餐,一个人又吃不完,难道是……” 两个女孩相视而笑,都想到那方面去了。 “可是不对啊,朱茜在自助餐厅,我刚还看到她了。那萧总这份餐是点给谁的呢?” “另一个女人呗。” “啧啧,哪个女人这么有福气。” “说得好像你很羡慕似的。” “我就是羡慕,怎么了?” “呵呵呵!” …… 两个女孩在那嘻嘻哈哈,玩笑越开越大。一个男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一脸的生无可恋。 “我什么时候能下班呀?今天我爸我妈来看我,还要给我过生日呢。可都这个点了……”这个服务员就是之前给萧正庭送餐的那个。 他一手推着餐车,一手摸出手机,当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已是十一点半,顿时泄了气。 还有半个小时生日就过了。 其中一个女孩想了想,对他说:“你走吧,我帮你去送。” 他很高兴地把餐车给了女孩,蹦蹦跳跳地下班回家和爸妈过生日去了。 另一个女孩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个女孩:“你干嘛?不是你的活也抢着干,想争领班的位子啊?” “想什么啊你?我去送餐,顺便八卦八卦萧总金屋里到底藏的什么娇。” “噢,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哈哈!” “哈哈!” *** 门铃响起,萧正庭知道是餐食送来,便起身去开门。 女孩推着餐车进来,一双眼睛东张西望的,好像在搜索着什么。 萧正庭看出她的意图,赶紧往她面前一挡,冷冷地说:“你干什么?” 男人强大而冷冽的气场吓到了小服务员,她慢慢退出房间,嘴里满是不好意思萧总,对不起萧总,等等。 萧正庭自己把餐车推进房,一眼瞥见前面那辆餐车上的那瓶拉菲。 他盯着那瓶拉菲的瓶口看了会,突然拿了起来追了出去,把这瓶价值不菲的红酒送给了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欣喜若狂,抱着这瓶红酒下楼去找同伴炫耀去了。 “这是萧总送我的红酒!” 女孩逢人就说,很快引来了领班的注意。 “一个个的不干活都干嘛呢?”领班一身正装地走过来,一眼瞥见女孩手里的拉菲,“酒哪来的?是不是偷的?” 她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人,96年的拉菲,一瓶抵得上这些女孩一年的收入了,女孩怎么可能有钱自己买,肯定是从哪里偷的。 女孩马上解释:“不是偷的,是萧总……萧总送给我的。” 她把这瓶酒紧紧抱在怀里,不舍极了。 “萧总送你酒?你以为你是谁?”领班根本不信她的话,“拿来。” 手伸到女孩面前。 女孩抱着酒摇了摇头。 “最后一次,拿来。” 在另一个女孩的劝说下,女孩终于忍痛割爱,把96年的拉菲交给了领班。 领班白了她一眼,拿着拉菲走了。 俩女孩以为领班拿走拉菲是要躲起来自己喝,可这个领班性格正直,不爱贪小便宜,她把拉菲拿到厨房,吩咐下去开瓶给今晚的客人们喝。 *** 萧正庭把新送来的大餐端到鱼蓉跟前,鱼蓉伸出手去拿那只大龙虾。 刚刚出炉的大龙虾,红里透着光泽,热气腾腾,手一碰上去就被烫得缩了回来。 萧正庭见状,就不再让她碰那些食物了。 “我来。”他说着戴上一次性手套,拎起那只还在冒着热气的大龙虾,捏着龙虾头轻轻一拧,虾头瞬间跟身子分离,接着他开始对满是肉肉的身子下手了。 不费吹灰之力地剥出一块肉,再沾一下酱料,送到女孩嘴边:“张嘴。” 鱼蓉懵了懵,真的张开了嘴巴,把虾肉吞了下去。 不愧是五星级大酒店的大龙虾,虾肉Q弹有嚼劲,满嘴的清香,回味无穷。 她瞬间觉得自己要上天了,幸福极了。 萧正庭看她一脸幸福样,眉开眼笑了起来,手上也麻利了,不但把整个龙虾剥了,还把帝王蟹、蛏子等都剥了。 “这些都是你的,慢慢吃。” 他对她说,自己却起身走到窗边去了,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鱼蓉不管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自顾自地吃着,没有一点形象可言。 叮叮叮,电话进来了。 鱼蓉不由地皱眉,他真的是多少年都不变,老土。手机铃声永远是最简单的叮叮叮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萧正庭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气喘吁吁,像是在跑步。 “萧总,壹星周刊的记者混进了宾客中,他们很狡猾,已经分头上楼了。”小言说。 萧正庭喃喃自语:“壹星周刊?” 接着笑了,回头看着床上那个吃得津津有味的女孩。 “知道了。那些人,你负责搞定。” “是,萧总。” 萧正庭挂了电话对鱼蓉说:“有人迫不及待地来救你了。” 鱼蓉一怔,谁?凌冬、曹泳圈他们? 不对不对,以他们的实力怎么叫得动壹星周刊的人? 壹星周刊,名字有点熟,好像在哪听过…… 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上辈子她也曾经跟壹星周刊的狗仔打过交道。 壹星周刊说不好听的就是专门靠扒明星私生活而活的。上辈子,她以御用相师的身份留在萧正庭身边,却被壹星周刊发现端倪,还派了不少的狗仔跟拍,手段非常的疯狂下作和无底线。 而壹星周刊的其中一个大股东正是圣辉娱乐。 *** 一辆骚包的橘色玛莎拉蒂跑车轰的一声停在了大酒店门口。 虞楚阳一身非主流地出现在酒店里,一出现就引来众人的注视,几个与他关系甚好的导演、制片人立马过来打招呼。 汪导也在其中:“虞总,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业内都知道虞楚阳和萧正庭是一山不容二虎,俩人明争暗斗了很多年都没能分出个胜负。虞楚阳有个性,但凡萧正庭出席的活动和晚宴他一概不参加,公开跟萧正庭叫板。萧正庭只把他当作跳梁小丑,根本没放在眼里。 而这个跳梁小丑,却意外地出现在了萧正庭的晚宴上。 虞楚阳可不是来吃饭的,他可是来看热闹的。 能看萧正庭出丑,比什么都重要。 那边,朱茜的经纪人慌慌张张地跑来跟朱茜说:“不好了茜茜,来的是壹星周刊的人!” “什么?”朱茜也知道壹星周刊是虞楚阳的产业,而虞楚阳和萧正庭有仇,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后吓得腿都要软了。 “怎么办?怎么办?”她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经纪人又说:“听说他们混进了宾客之中,想借机搞臭萧总。茜茜,这步棋,走错了!” 朱茜已经面无血色,眼神呆滞。她当然知道这步棋走错了,可还能有什么办法补救吗? 壹星周刊的狗仔和狐狸一样狡猾,手段更是夸张下作无底线。 被他们拍到的话,萧正庭就完了。 萧正庭一完,哪还有她好果子吃? 想着想着,喉咙堵的慌。 这时正好有服务员端着酒杯走过来,她转身顺手从中拿起一杯酒,仰头一口闷。 ☆、第二十六章 较量 小言带上人马堵截壹星周刊假扮成宾客的狗仔。 “你们,去那边,你们,跟我来!” “一号电梯,一号电梯,你们那什么情况?” “二号电梯,收到请回复。” …… 小言和狗仔斗智斗勇,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成功截获四个壹星周刊的狗仔。 这些狗仔胆大妄为,假扮宾客混入其中,想陷萧正庭于不义。一开始一个个的还很横,还搬出了法律。可当萧正庭的保镖群把他们团团包围的时候,他们就屁都不敢放了。 保镖们收缴了他们的摄影设备,像对待犯人一样赶他们到墙角,命令他们蹲下、抱头。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过激的举动。 小言在训练这些保镖的时候说过一个大前提——不能触犯法律。 狗仔们也都乖乖地认怂,蹲在那一动不动。 小言随后打电话报警,理由是有人骚扰萧正庭。挂掉电话,往四个狗仔身上不经意地一扫,眼角的余光似扫到了什么。 他定睛看去,其中一个狗仔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正亮着灯。 “你在跟谁通话!”小言呵斥一声过去把狗仔的蓝牙耳机摘了。 狗仔冲他笑笑,并不说话。 他突然明白过来,如五雷轰顶,调虎离山计! 二话不说带上几个保镖跑步上楼,同时打通萧正庭的电话。 “萧总,不好,有狗仔上来了!” *** 萧正庭挂断电话后一点不急地坐到沙发上抽雪茄去了。 鱼蓉心想,死对头都打上门了,还这么悠闲,怕不是吓坏了吧? “你以为我会怕你老板?嗯?”萧正庭突然对她说道。 鱼蓉默默吃着海鲜,不说话,说多错多,还是不开口的比较好,静观其变吧。 今天晚上好戏连连,她就置身事外,看戏就行了。 “为什么不说话?”萧正庭又问,“虞楚阳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她还是打算装傻充愣:“什……什么……先……先生你……你说……说……说……” “行了行了。”萧正庭有些许不耐烦,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然后又狠狠吐出烟圈。 白色的烟圈一个个地升腾,在天花板上聚拢,形成一团不小的云雾。 咚咚咚,突然响起一阵局促的敲门声。 “来了。”萧正庭小心地放下雪茄,起身去开门。 “警察临检,快开门!” 警察? 鱼蓉眯了眯双眼。 萧正庭已经走到了房门后面,伸手握住了门把手。 她本来想喊他别开门,可话刚到嘴边就又吞了下去。 她不插手人间的这些破事,只管看好戏好了。 咔嚓,房门打开了。 没等“警察”反应过来,萧正庭突然抓住他的肩膀,一个用力把他拖曳进屋,再一个抱摔,把“警察”摔了个四脚朝天,哇哇大叫。 “袭警!你敢袭警!” “警察”在地上痛苦地滚来滚去。 刚才萧正庭那一摔,力道非常大,好像浑身骨头都被摔断了,就连里面的内脏都错位了。 “警察?呵!”萧正庭看看“警察”身上的制服,又从裤兜里翻出一本□□和一个真孔摄像头,扔在假警察的脸上。 “执行公务必须两个人,中国警察的警号是六位数不是五位数。小子,冒充警察,伪造证件,擅闯民宅,你摊上大事了!” 假警察真狗仔一听,赶紧求饶:“萧总,你放了我吧,我也是听命行事,和我无关啊!” “听的谁的命令?”萧正庭瞥着这个狗仔,严厉地问。 狗仔一个哆嗦,就把什么都招了。 “是朱茜爆的料,但帮我们混进来的是虞总。” 穿上的鱼蓉又眯了眯眼,朱茜,呵,那个蠢女人,这次还不死! 萧正庭摸出手机,给小言去了个电话,小言一分钟后出现在总统套房,把狗仔带了出去,等真警察发落。 *** 横滨大酒店门前停了两辆警车,警察的到来让做了亏心事的朱茜很是不安。 她本来就没什么主意,如此一来就更慌了,拉着经纪人说:“怎么办?怎么办?他们暴露了,会不会把我供出来?” 经纪人也吓坏了,这次这位姑奶奶是真的玩脱了。 但他比她镇静多了,安慰说:“先别急,看清楚情况再说。” 说得倒轻巧,她怎能不急? 虽然她已跻身新四小花之列,但是娱乐圈是最残酷的地方,每年新人一茬接着一茬,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学历高又演技好的女星。她已经二十七了,再过几年就得接妈妈阿姨的戏了,商业价值越来越低,所以得趁着现在年轻漂亮还有点资本找个长期饭票,萧正庭,正是她要找的长期饭票,她也为此努力了很多年,可就是一直没有拿下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让萧正庭知道她在背后搞鬼,那她的下半辈子就…… 难以想象了。 越想越不安,越想越着急。 她忽然脸色惨白,眼冒金星,不想被别人看到她不堪的样子,就转过身去对着餐桌。 餐桌上放着一只烤乳猪,身子已经让人吃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个猪头。 猪头眼睛弯弯,嘴巴微开,好像在冲着她笑。 她看着猪头,心底泛起一股股奇异的感觉,竟伸出双手,从盘子里抱起了那个猪头。 一旁的经纪人吓了一跳,以为她忙活了一晚上饿极了,饥不择食了,忙提醒她注意形象,赶紧放下猪头。 可却她根本不吃那个猪头,而是抱着猪头嘿嘿地傻笑了起来,自言自语:“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你不要离开我。”说完还对着猪嘴深深地亲了一口。 经纪人瞬间石化在那:“……”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朱茜亲完猪头后又抱着猪头到处乱蹿,跟个疯子似的,逢人就炫耀说这是她的男朋友,她要和他结婚,生一堆孩子,永远在一起之类的话。 众人惊愕不已,摸不着头脑,当她是撞了邪,神志不清了。 经纪人赶紧把她拖离人群,找个没人的地方夺走那个猪头。 没想到这么一来竟惹得朱茜彻底发了狂,一把从经纪人手中抢过猪头,然后抱着猪头再次闯进人群,冲他们傻笑。 疯了,疯了! 汪导和几个制片人、导演站远一些,他们都没见过这种阵仗,全都没了主意。 沈制片人站出来说:“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撞邪了,得找个法师来看看。” 话落,一个穿黑马褂、拄着拐杖、脸上戴了一副墨镜的老头走了过来。 “我来看看。” 说着一把揪住朱茜,搭上了她的脉。 *** 鱼蓉吃饱喝足了开始动歪脑筋,怎样才能取萧正庭的性命。 自从那次交手,她已经知道他功力深厚,与她不相上下。如果硬拼,或许能打个平手,但太划不来。 萧正庭打趴下狗仔后回到沙发上,继续抽他未抽完的雪茄。 烟圈一个接着一个地吐出来,他的一张俊脸隐藏在这白蒙蒙的烟雾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更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鱼蓉那藏在被子里的手中仍捏着一枚桃木钉,但她不敢轻举妄动。没有把握的事,她向来不做。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过了许久,萧正庭竟然问了她这样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她好好想了想,说:“做……做助……助理……” 萧正庭皱了皱眉:“难道你想一辈子给姓凌的做助理?” 她点点头。 萧正庭站了起来来到她床边,俯下身,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环境?比如说,煊熠集团,给我做私人助理。” 啥?她在心里偷笑了起来,他大概是没睡醒。 想起来上辈子他也是靠同样的手段把她留在了他身边。 上辈子的她没啥见识和心机,一听到有人出一个月十万块钱请她做御用相师,高兴得合不拢嘴,一口答应。 “不……不……不了……谢……谢谢……” 她说着掀起被子,想从床上下来。 “很……很晚……晚了……我先……先走……先走了……” 萧正庭不由分说地抱她到地上,手却不肯从她腰上松开,仍停在上面,轻轻地按着。 大手的粗糙感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得到,好像电流般顺着她的血液流遍全身,又酥又麻,腿都要软了。 她咬牙挺着,同时伸手按住了腰上的那只咸猪手。 双手相触的瞬间,从前的种种美好回忆浮现出来。 她突然之间脑子短路了,竟忘了怎样反应。 他和她相反。 他冲她温柔地笑笑,然后一个反手,反而把她的小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紧紧地拽着,不放手。 她急了,连甩了好几次都甩不掉他的手,索性放弃,当着他的面嚎啕大哭。 “怎么又哭?”萧正庭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擦着擦着手指触到了脸颊的边缘。 她觉察到他要干什么了,赶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继续大哭。 他缩回手,刚才手碰到的确实是人的皮肤,没有任何戴面具的感觉,难道她真的只是关星? 他有些疑惑了。 “水……水……”鱼蓉假装哭着哭着干呕了起来,跟萧正庭讨水喝。 萧正庭二话不说转身去给她倒水。 她望着萧正庭倒水的背影,偷偷摸出了准备已久的桃木钉和黄符。 既然正面杠胜算不大,那就背后偷袭。 虽然这样做有些非君子,但她本来就不是君子,只要能达到目的,她就什么都能做。 手里的桃木钉瞄准了萧正庭的后脑勺,如果一击即中的话,萧正庭就此一命呜呼。 不过—— 她犹豫了会,又把桃木钉瞄准了萧正庭的屁股,比女人还翘的屁股。 屁股可以,打到开花正好看他笑话。 打定主意后,桃木钉从手中掷出,直冲男人的屁股飞去。 她的心提了上来,左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眼看桃木钉就要戳中男人的屁股,她的脑海里都已经闪出无数个被桃木钉扎中屁股后的画面,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可就在这时,萧正庭突然往边上挪了挪,桃木钉就这样直接飞进了柜子,穿破柜子的玻璃门,砰的一声戳在了墙上。 “什么声音?”萧正庭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提着水壶,弯下腰去查看。 鱼蓉愣住了,嘴角的笑容凝固:“……” 什么时候她连桃木钉都使不好了? 复活之后她整天吃喝看电视,懒于修炼,不过才短短几个月,功力就下降到这种程度了? 不行,回去得好好修炼法术才行! 萧正庭倒好了水回来,笑着把水杯递到她嘴边:“脸色怎么这么差?” 她不敢说话,接了水杯一口喝完。 “还要吗?”萧正庭笑着问她。 “嗯。”她点点头。 “好。”他又回去倒水了。 她趁他倒水,捏起一道黄符。 可这次他很快就回来了,她来不及下手,就只好先收好黄符,再找机会。 “喝吧。” 他把杯子递了过来。 她伸手去接。 没等她握住杯壁,他就放了手。 水杯从她手里脱落,她赶紧去捞。 水杯还是砸在了地上,她也被泼了一手的水,袖子湿哒哒地跟下雨似的。 而她的黄符,刚好就藏在袖子里。 黄符浸了水,就没用了。 她恨恨地咬了咬唇,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男人关心地问道,一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无辜模样。 “没……没……没事……”鱼蓉说,心里却在说,没事才怪,你丫接着演吧! 男人却在心里说:哼,允许你装傻充愣,就不许我装傻充愣? 咚咚咚,这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萧正庭去开门,来人是小言,他对萧正庭说:“萧总,警察来了,虞楚阳也带人上来了,你还是先走吧。” 萧正庭回头看看床边的女孩,说:“你先带她走。” 说完,捡起水果盘的水果刀,朝着自己的手背划了下去,血溅当场。 鱼蓉惊呆了。 *** 虞楚阳是和警察一同上来的,一路上反复地跟警察提起萧正庭“绑架”了他公司员工的事。 警察也没说什么,他们是按事实和证据办事的,如果萧正庭真的非法囚禁了一个女孩,那他们就会照章办事,管他萧正庭是何方神圣。 可是他们见到的却是这样一副场景—— 小言搀着萧正庭,萧正庭的手受了伤,正在流血。 地上躺了一个身穿警察制服的假警察,双手被反绑身后,嘴里塞着臭袜子,昏迷不醒。 众人都愣住了,来看热闹的虞楚阳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回头看看凌冬和曹泳圈,狠狠地剜了他们一眼。 萧正庭捂着手对警察说:“警察同志,我要报案。这个人冒充警察企图暗杀我,手上的伤,就是证据。” 警察把那狗仔拎起来,只说了叫他们一同回局里配合调查,就带着人走了。 警察一走,虞楚阳也想走,毕竟这个狗仔是他派来的,他要想办法堵住狗仔的嘴。 萧正庭却把他喊住了:“虞总,好久不见。” 虞楚阳没办法只好留下来寒暄两句:“原来是萧总啊,我刚都没看到你呢。” “是吗?可我一早就知道你来了,还搞出了很大的动静。”萧正庭皮笑肉不笑地笑着。 虞楚阳笑着说:“搞出很大动静的难道不是萧总你——” 故意一顿,打量下萧正庭脸上的表情。 萧正庭面色不改,气场强大。 他就接着说道:“难道不是萧总你旗下的女星朱茜吗?呵呵!萧总,朱茜已经疯了,还不赶紧下去看看?” 说着招呼都不打就扭头走了。 曹泳圈紧跟其后,凌冬却不走,自顾自地闯进萧正庭的总统套房一番好找,任谢溪怎么拉都拉不住。 最后是小言把他揪出来的。 萧正庭睨着他:“你很关心她么?” 凌冬找了鱼蓉一个晚上,都快疯了,管他是谁,一通乱吼:“她人呢?人呢!” *** 鱼蓉跟着小言指派的保镖下楼了,一下楼,她那灵敏如狗的鼻子就嗅到了一丝鬼气。 右眼在灯光的照射下瞬间裂成两个瞳孔。 她在人群中寻找,最终定格在了行色匆匆的朱茜和她经纪人身上。 朱茜在经纪人的保护下急匆匆地离开横滨,朱茜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黑马褂、拄拐杖、戴墨镜的老头。 老头忽然回头,冲她咧了咧嘴。 ☆、第二十七章 碰瓷 朱茜和经纪人已经回到了他们在横滨临时的住处,一个临湖的度假小院,私密性很好。 经纪人在瞎子老头的指示下把昏昏欲睡的朱茜抬进屋,一放下,她就醒了。 醒来的朱茜头痛欲裂,慢慢想起自己在晚宴上的行为,又悔又急又恼,拉着经纪人一直问到底怎么回事。 经纪人也是一头雾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办?怎么办?”她哭了起来,哭得妆都花了。 “不要急,不要慌。”这时瞎子老头走了过来,对朱茜说。 朱茜认得他,正是街尾摆了个看相摊,告诉她痴情水可以绑住一个人的心一辈子的瞎子老头。 “大师你怎么在这?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师,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朱茜赶紧向瞎子老头求救。 瞎子老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告诉朱茜:“喝了痴情水的人就是这样的。” 朱茜和经纪人一听都傻眼了。 “什么!我喝了痴情水?怎么可能?”朱茜惊得扯起了嗓子。 瞎子老头说:“本来你的计划天衣无缝,可是有人从中作梗,害你喝下痴情水,变成了现在这样。” “谁?到底是谁?”朱茜气急败坏地吼道。 “这个人,你对付不了,我也对付不了,只有你我联合才能为你报仇雪恨。” “怎么联合?” “你听我命令。” 瞎子老头阴阴一笑,脸朝向了窗子。 鱼蓉追得好苦才追到这,屋子里的灯亮着,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贴着窗子往里探去。 朱茜和经纪人就在屋里,那个瞎子老头却早已不知所踪。 也是,到了这里她就再也闻不到鬼气,奇怪。 突然朱茜一声尖叫,一条小虫子从她脸上破皮而出,头已经露了出来,半截身子却还在皮肤里。 她痛不欲生,伸手去揪,噗的一声,虫子被拔了出来,她赶紧丢掉,用脚踩死。 虫子爆浆,一地的黑水,黏糊糊的。 她捂着脸,翻来滚去,鬼哭狼嚎,别提多可怜。 窗外的鱼蓉见了,心想你也有今天,就想离开了。 谁知背后屋里传出来经纪人的声音:“茜茜,你先忍忍,我去找那个人想办法。” 朱茜拉住经纪人的手:“你一定要把以太大师找来啊!” 说罢又痛呼了几声。 以太大师? 鱼蓉眯了眯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茜茜你放心,我一定把大师找来。”经纪人一边穿外套,一边往外走。 走到门口,突然面前闪出一条人影,吓得他后退数步。 “你……你是谁?” 他指着面前的这个人,惊恐地问。 门口的灯刚好坏了,这个人站的位子又那么巧,整个人藏在暗处,看不清模样和表情,跟幽灵似的。 鱼蓉往屋里走了两步,如此一来,她的脸终于暴露在了光明之处。 待看清她的模样,经纪人惊呼:“是你!” “没错,是我,我回来了。”鱼蓉早已卸下丑女的妆容,恢复成本来的模样。 精致的五官,迫人的气场,犀利的眼神,不输一线女星。 屋里的朱茜听到门口的声响,问道:“是谁,谁来了?” 话刚落,一条人影飞了进来站在了她床边,她定睛一看,惊呆了。 “你你你……” “什么你你你的,老身我没有名字的吗?”鱼蓉斜她一眼,很不客气地往床头的椅子上一坐,架起二郎腿,托着腮帮子,冲着她很不怀好意地笑着。 这个坐姿,这个笑,这个说话的口气,是她,她真的回来了。 朱茜心里有点不好受,跟倒翻了醋缸子似的酸溜溜的。 好不容易想尽办法赶她走,没想到她还是回来了。 她和其他人一样,一直都知道萧正庭身边有一个很厉害的相师,可谁都没有亲眼见过,萧正庭跟藏宝贝似的把这个大师藏得很好。 有一次机缘巧合的,她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相师。不是秃头的老头,也不是和尚道士,而是一个比任何女星都要闪耀的小姑娘。 那一刻,她的心被狠狠地戳了一刀,终于明白为什么萧正庭不愿正眼看自己,为什么萧正庭要把这个相师保护得这么好了。 女人的直觉准得可怕,嫉妒跟毒草似的在心底疯狂生长。 她千方百计地离间他们,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真的吵架了,相师也从萧正庭的别墅搬了出去,从此杳无音信。 鱼蓉听到了她内心的声音,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魔性,在屋子里不停回荡,就是不肯散去。 朱茜和经纪人愣了。 “很不想看见我,对吧?”鱼蓉双眼一瞥,盯在朱茜那张破皮的小脸上。 “啧啧,一个靠脸吃饭的女明星破相了,这可如何是好呀?”说完又是一通大笑。 朱茜咬咬嘴唇,竭力压制住心底的愤怒,说道:“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呵!你害我身无分文,无家可归,我巴不得你受尽折磨而死呢。” 朱茜一惊,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她的嘴皮子比以前更厉害了。 “不过呢,上天有好生之德,老身我再不愿意也要听从上天的旨意。”鱼蓉话锋一转。 “什么意思?” “跟你做个买卖呗。” 这时经纪人冲了上来,挡在鱼蓉和朱茜之间:“我们不会跟你做什么买卖的,你识相的还是快走吧,不然我报警说你擅闯民宅。” “呵!”鱼蓉瞪了经纪人一眼,经纪人就飞了出去,再也没起来。 朱茜惊恐地说:“他怎么了?你杀了他。” 鱼蓉不屑地说:“我从不杀人。他太啰嗦碍事了,让他休息一会不是更好吗?” 朱茜抿抿嘴:“你到底想怎样?” “做买卖啊。” “什么买卖?” “你应该知道我本事不小,不然姓萧的也不会把我留在身边这么久了。” 提到萧正庭,朱茜神色明显有异。 鱼蓉接着说:“老身我呢,可以帮你除去你体内的蛊虫,让你恢复青春美貌。” “这么好?你有什么目的?” “呵,浆糊脑袋终于开窍了啊!作为条件,你得告诉我以太这个人到底是谁,怎样才能找到他。” “怎么,你跟大师有仇?” “对。” “呵呵!” “哎呀,反正做不做买卖都在于你。”鱼蓉说着站起身来往外走,“老身我可没工夫陪你耗时间。” “慢着。”朱茜马上把她喊住,“这笔买卖,我做。” 鱼蓉笑笑,重新折返回来:“识时务者为俊杰。” 接下来,鱼蓉准备着给朱茜拔去体内的蛊虫。 她没让朱茜脱衣服,而是直接把黄符贴在了朱茜的脸上。 “等会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朱茜咬着牙:“要是破相了,我一定不会告诉你以太大师的情况。” “放心吧,我技术高超,窟窿都能给你填平了,比外面的美容院好千万倍。呵呵!” 鱼蓉正着手给朱茜贴黄符,她身后,本来已经昏迷的经纪人突然手动了一下。 朱茜正好对着经纪人的方向,见到经纪人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睛都瞪大了。 “眼睛睁那么大干嘛,怕别人不知道你开过眼角吗?”鱼蓉讽刺她。 朱茜嘴唇动了两下,终究不敢当面怼她。 身后那经纪人慢慢走了过来,走路的姿势透着一股怪异。 朱茜本来还在想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等经纪人走近一些,她定睛一看,吓得差点心脏骤停。 经纪人的身体和头是朝着两个方向的。身体朝后,头却朝着他们,走路的时候脚后跟向前拖着,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一具没有生命力的木偶。 越来越近,经纪人的双手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双鬼爪。 锋利如钩的十指,缓慢地戳向鱼蓉的后背。 朱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想喊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紧张得浑身冒冷汗。 “不是跟你说了放轻松了吗,怎么还这么紧张?” 鱼蓉笑着对她说:“还是说,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了?” 话音未落,猛然向身后踢出一脚。 经纪人被踢飞出去,这一脚力道十足,附身在经纪人身上的瞎子老头直接从经纪人的体内飞了出去,一头撞在了墙上。 瞎子老头鬼气大伤,震惊不已,赶紧拔腿就跑。 可是来不及了,两道黄符飞来,分别贴在了他的额头和脚上,令他跑也跑不动,身体如火烧般痛苦难耐。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附身在经纪人身上吗!”鱼蓉一声呵斥,吓得朱茜直接晕了过去,瞎子老头惨呼一声,连连求饶。 “大师饶命,大师饶命!” “你太小看我了!”鱼蓉走到瞎子老头跟前,右眼突然裂成两个瞳孔。 瞎子老头知道她要了结他了,急道:“我可以告诉你想知道的事!” 鱼蓉听了,右眼立马恢复正常。 “真的?你可别骗我,否则灰飞烟灭,永不超生!”说着一把拎起瞎子老头,呼地飞走了。 *** 骚包的橘色玛莎拉蒂跑车疾驰在横滨影视基地的大街小巷。 开车的是凌冬,狭小的车厢里还坐了曹泳圈、谢溪以及虞楚阳。车厢空间本就不大,曹泳圈又是个两百多斤的胖子,他一坐进去,车子明显往下一沉,就连提速都慢了许多。 虞楚阳一路心情极差。一来千里迢迢打飞的来看萧正庭的笑话,结果弄巧成拙,自己差点进局子报道。二来从局子里出来他本来想走的,却被自己的员工拖住,说要借他的车找个人。他心想毕竟都是自己的员工,借就借呗,反正自己也没啥事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在横滨玩一玩。谁知道四个人一坐进他的爱车,他几百万买来的跑车就变得跟拖拉机差不多的水平了。 他们的跑车和别的普通家庭车一道停在斑马线前等红灯。 红灯一跳成绿灯,他就催促凌冬赶紧踩油门,好在一众普通车面前显摆显摆。 凌冬把油门都踩到底了,车子才缓慢地向前爬去,跟个蜗牛似的。而边上的一众普通车早已超越它跑到前面去了。 虞楚阳见到此景,深受打击,万箭穿心。 其中有一辆二手丰田车从后面赶了上来,来到他们身边时司机故意摇下车窗,冲他们哈哈大笑。 “原来跑车的动力也不过如此啊!” 说罢,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二手丰田呼的一声,像箭一般飞射了出去。 虞楚阳:“……” 他们的车,还在那慢悠悠地爬着。 虞楚阳急红了眼:“你怎么搞的,会不会开车啊!” 凌冬手握方向盘,脚踩油门,无奈地说:“油门已经踩到底了,没用啊!” 虞楚阳翻个白眼,差点气背过去。 突然前方轰的一声巨响,虞楚阳直起身子朝前一看。原来刚才那辆向他们挑衅的丰田车不知怎的撞上了路边的大树,车头变形冒烟,司机从车上下来,懊恼地打电话报警。 虞楚阳心里忽然一乐。等他们龟速一样的跑车开到丰田车旁边时,虞楚阳故意冲司机倒竖中指。 司机愣在那:“……”有病! 虞楚阳是有病,他自己也觉得。 极度洁癖,还争强好胜,有时候又很偏执、神经。 丰田车的报应让他心情愉快不少,他背靠着座椅,舒服地哼起了曲儿。 凌冬可没他这么悠闲,他一边开车,一双眼睛一边往两边来回查看,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祈祷自己能在街上和她不期而遇,不过都是他的幻想和奢望罢了,偶遇哪有这么容易,以为拍电视剧啊。 鱼蓉已经失踪了整整一个晚上,没有一点音讯,打电话发信息都不回。 昨晚晚宴过后他把整座横滨大酒店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鱼蓉。后来听前台的服务员说鱼蓉好像跟着朱茜他们走了,他又想尽办法找到朱茜在横滨的住处。 朱茜的经纪人昏迷不醒,而朱茜的情况也很糟糕,有点神志不清,好像被什么东西吓的。 为了从她口中得到鱼蓉的下落,他照顾了她一晚上,端茶送水地伺候左右。 谢溪对此很是不满,忍不住数落他。 他却说:“只要能找到她,我什么都愿意做。” 一句话说得谢溪什么都说不出了。 朱茜在他的照顾下慢慢恢复神智,但她的脸算是毁了,坑坑洼洼,跟月球表面似的。 朱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哭得很是伤心,口中喃喃自语:“我不该相信那个老头的!” 到了这个地步,她终于有所醒悟,所有的恶果和报应,都是她一手种下的种子。 凌冬问她鱼蓉去哪了,她哭得有气无力,说:“和那个老头飞走了。没错,是飞走了。” “飞去哪个方向了?” “那边。” 这就是他们在横滨影视基地的大街小巷穿梭的原因。 凌冬顺着朱茜指的方向一路找过去,地毯式寻找,一个角角落都不放过。 他一边开车,一边东张西望,忽略了车子前面。 一个人影跑了过来,吓得他赶紧一个急刹车,可还是来不及了,只听见砰的一声响,那个人被卷进了滚动的车轮。 “我去!”虞楚阳惊呼。坐在后面的曹泳圈和谢溪也惊呆了,纷纷解开安全带下车。 凌冬还没等车停稳就下了车,跑到车头一看,车子前面躺了一个骨瘦如柴的小乞丐,穿得破破烂烂,膝盖磕破了,流着血。 “小朋友你怎么样?”凌冬蹲下身来,近距离看着小乞丐,才发现他眼眶里并没有眼珠,看不见任何东西。 小乞丐呜呜哭着,并不回答。 “这样吧,我送你去医院。” 凌冬当机立断,提出送小乞丐去医院的建议。 可谁知话音刚落,一群农村人就从旁边的绿化带里翻了出来,把凌冬等人以及玛莎拉蒂跑车团团包围。 一个大老粗壮汉打头阵,撸起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架势:“撞了人就想跑啊!没门!” 两个阿婆坐在地上哭喊:“哎哟我的孙子呀,你怎么样了啊,疼不疼的啊!哪个杀千刀的把你撞成这样啊!” 还有一个年轻女子对凌冬说:“你撞坏了我的孩子,你得赔钱!” 两个阿婆随即附和:“赔钱!赔钱!” 凌冬算是看明白了,这分明就是团伙作案么! 可明白又如何,他们就是狗皮膏药,你要是不满足他们,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出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态,凌冬硬着头皮问:“想要多少?” 几个大人听了,凑到一块商量了一下,年轻女子笑呵呵地对凌冬说:“十万。” “什么?!” 凌冬惊呼了起来,虞楚阳、曹泳圈还有谢溪都气极了。 尤其是谢溪,她眼里容不得沙子,有人明摆着敲诈他们,她气愤不已,说什么都不让凌冬出这个钱。 她义正言辞地对那伙人说:“小朋友的医药费我们一定会承担,实报实销。至于别的费用,等报了警让警察来处理吧。” “报警?你什么意思啊!” “你想搞事情是不是!” “告诉你,今天拿不到钱我们就不走了!” 一伙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冲着谢溪开骂,任凭谢溪嘴巴有多厉害也骂不过来。 眼看谢溪慢慢败下阵来,曹泳圈不知哪来的勇气,往谢溪面前一站,再仰天一声大吼:“谁敢!” 这下,那些人终于安静了下来,往后退了几步,就算是那个壮汉也不敢轻举妄动。 对方吨位实在太大,打起来恐怕没有胜算。 曹泳圈得意地回头看看吓得花容失色的谢溪,笑着说:“怎么样,老子的这一身肉还是有用的吧?” 谢溪白他一眼,心里MMP。 “哎哟!”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婆突然一声哭喊,自个朝跑车上一头撞去,砰的一声,头破血流,跑车的一块漆也被蹭掉了。 众人惊呆,不知所措。 阿婆撞了头后开始了她的表演,坐在地上又是哭又是闹,哭得跟唱戏似的,吸引了很多人过来看热闹。 “他们打老婆子喽!你们给评评理哟!” “杀人喽!撞了人就不管了,理论两句就动手喽!” 阿婆哭得惊天动地,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你他妈给我闭嘴!” 虞楚阳突然闯了过来,指着无理取闹的阿婆一通乱吼。 阿婆一愣,接着哭道:“你们看见了吧,他们就是这么蛮横啊!欺负我们乡下人啊!” 这下可好,舆论一边倒地指责起开跑车的这四个人来。 同情弱者,这是人类普遍的心态。再加上这两年贫富差距越来越大,而有钱人仗势欺人的□□越来越多,使得更多的人对有钱人的偏见和仇视也越来越大。 虞楚阳被反咬一口,心里很是不爽。刚才他发火不过是因为阿婆刮花了他的爱车,仅此而已,却无端被人污蔑,滋味挺不好受的。 “你这死老太婆,贼喊捉贼是吧!” 他愤怒之极,挥拳而上,凌冬和曹泳圈赶紧拉住他,才没让他酿成大祸。 曹泳圈说:“老板,冷静冷静。” 凌冬也说:“是啊,虞总,打人是犯法的,你要是打了她,就成你的不对了。” 虞楚阳看了眼坐在地上偷笑的阿婆,恨恨地咬了咬牙,生生地把心中的那团怒火压了下去。 而舆论到这个地步已经全都偏向那伙人了。 “有钱了不起啊?” “有钱就能无视法律吗?” “快报警,把他们抓起来,看他们还横不横!” “欺负老人家算什么男人!呸!” …… 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不知如何是好。 凌冬无奈叹了口气,转身对虞楚阳说:“虞总,这样吧,你先借我十万块,以后从我赚的钱里扣。” 虞楚阳咬咬牙,点了点头。 那伙人的脸上全都露出了得意、欣慰的笑容,除了那个受伤的小乞丐。 可就在虞楚阳准备打钱给那伙人的时候,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三辆警车飞速地将现场包围,那伙人见状,撒腿就跑,但仍被英勇敏捷的警察叔叔们一一抓住。 上手铐,抓上警车,此时此刻,围观的人终于明白过来这伙人原来是一个敲诈勒索团伙。 不过明白了又怎样,大家就当看了一场戏,散场了就纷纷离去,刚说了过分话的那些人连句道歉都没有就逃一样的走了。 人群渐渐散去,曹泳圈觉得奇怪:“你们谁报警了?”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全都摇头。 “咦,那就奇怪了。” 曹泳圈抓抓头,一个转身,目光落在了人群中的一个女孩身上。 “姑奶奶?” 听到他的话,凌冬和谢溪也都转过身去。 鱼蓉冷笑着站在人群当中,一身红衣将她的皮肤衬得越发白净。 没有化妆,天然的美。 曹泳圈、凌冬、谢溪激动地迎了上去。 虞楚阳站在他心爱的跑车前惊呆了,本来黯淡的双眼重又泛起了亮光。 ☆、第二十八章 使者 因为鱼蓉说还有点事要处理,所以虞楚阳破天荒地花大价钱租了一栋小别墅给他们住。 从破旧的招待所换到豪华装修的别墅,曹泳圈觉得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胖手搭着凌冬的肩膀,笑嘻嘻地对凌冬说:“我就说吧,这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你看,咱虞总都给我们租别墅了呢。” 凌冬笑笑,是啊,自从认识他们,他的人生轨迹在一点点地改变,日子也在慢慢地变好。 “阿政,谢谢你啊。” 曹泳圈不高兴了:“自家兄弟,别这么客气行不行?还有,别叫我阿政,显得生分,跟老板一样叫我胖子吧。” 凌冬笑着喊了一声:“胖子。” “欸,这就对了嘛!”曹泳圈拍怕凌冬的肩膀,畅想起美好的未来,“这两年咱齐心协力,努力一把,你好好演戏,我呢尽我所能把你包装好了推销出去,不说拿奖,至少混个两三线还是绰绰有余的。等你红了有钱了,我想和你一起买大房子住在一起,就买这种大别野,视野宽阔,绿化率高,装修精良,住着跟度假似的。你说好不好?” 凌冬笑了:“好啊。” 大别野他这辈子想都没想过,买个普通的套房他已经很满意了。 不过他不忍心泼曹泳圈冷水,毕竟人都要有点梦想,不然活着也太无趣了。 “让开让开!”谢溪从后面赶了上来,手里大包小包的,拎得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凌冬见了,就主动伸出手去:“我来拎吧。” 谢溪本来埋了一肚子的气,听到凌冬说要帮自己拎行李,开心地把一只大箱子递给了凌冬。 这只箱子凌冬认得,正是他买给鱼蓉放零食的那只。 “等会等会。”曹泳圈往这俩人中间一站,生生地将他们分开,同时眼疾手快地把箱子从凌冬手里抢过来扔还给谢溪。 谢溪气急,狠狠地瞪着曹泳圈。 曹泳圈不屑地瞥她一眼,说:“你是阿冬的助理,拎行李这些活当然得你做了,怎么能让阿冬代劳?再说了,你在我家白吃白喝那么久,一分钱房租没付过,叫你做做苦力就当作还房租吧!” “死肥猪你狗眼看人低!”谢溪开骂。 凌冬知道这俩人又要开战了,捂着耳朵赶紧逃离战场。 凌冬一走,曹泳圈和谢溪就站在别墅外的院子里吵架,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谁也不让谁。 “死肥猪,说来说去你就是嫌我交房租交的晚喽。” “正是!” “哼,死肥猪你听着,我今天不但会补齐前几个月的房租,还把以后的房租也付了,就算是把你家买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呵,好大的口气!那你倒是付啊!你付一个我看看呀!你要是有钱付房租,我把脑袋砍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谢溪听到他这话忽然笑了起来,扔下手中的行李,慢悠悠地掏出钱包。 “死肥猪,你就等着把你的猪脑袋砍下来给我当凳子坐吧。” 她的钱包鼓鼓的,拉链一拉开,一刀毛爷爷就迫不及待地从里面蹦跶出来。 曹泳圈伸出头去偷看了几眼,心想她的钱包一直都是瘪瘪的,什么时候装了这么多钱了?公司还没发工资呢,她的钱又是从哪来的? 正想着,迎面一刀毛爷爷飞撞上来,砸得他的脑袋生疼。 原来是谢溪把钱包里的一刀毛爷爷全拿了出来,全部砸在了他脸上。 毛爷爷在曹泳圈身边飞舞,他有些懵。 而谢溪得意极了,她终于也学电视里的主角砸了一把人民币,那感觉,真爽,难怪都喜欢这么砸! “怎么样死肥猪,还不快点把你的脑袋砍下来给我当凳子坐?” 曹泳圈弯腰捡起那些毛爷爷,数了数,整整一万,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溪,严肃地问:“这些钱你哪来的?别告诉是抢银行抢回来的。” “我呸!这些钱是我靠本事赚的!” 谢溪不依不饶:“死肥猪,还不快点把脑袋砍下来?男人要说话算话。” 曹泳圈:“……”捧了这些毛爷爷就想溜。 “你给我回来!”谢溪一把揪着曹泳圈的领子,生拉硬拽地把他拖了回来。 “你还是不是男人啊?说话不算话了说吧?” 曹泳圈开始装傻:“什么?我有说过什么吗?好像没有啊,我怎么不记得了?” “好啊,想赖账是不是?没门!要是不把你脑袋砍下来,我这就去写篇博文,说你曹政,堂堂大经纪人,说话不算话,不是个男人!” 曹泳圈破罐子破摔:“你去写好了,我就不是男人了,怎么滴?” “你……” “哼,有本事你来验明正身啊!” “你……无赖!” “吵什么吵!”突然一声呵斥,俩人吓得都闭了嘴,回过头去。 鱼蓉换了一身睡裙,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们,显然是被他们吵醒后起床气发作。 “一天到晚吵,多大的人了,不觉得害臊吗?”鱼蓉斜着他们,像长辈教训晚辈似的呵斥起来,“胖子,以后不准再欺负人小溪。小溪,开玩笑的话也能当真吗?你跟我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是。” “是。” 俩人毕恭毕敬地朝鱼蓉鞠个躬,谢溪狠狠瞪了曹泳圈一眼后跟着鱼蓉进房。 曹泳圈耸耸肩,捧着一堆钱,闷闷不乐地找凌冬喝酒去了。 虞楚阳就站在院子里的一棵桂花树后面偷看。 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说话的口气却像极了一个老前辈,着实有趣。 联想起那天的事,他就越发对她感兴趣了。 小女孩的身体里藏着一颗长辈的心,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天,他们都拿那伙碰瓷的人没办法,这时警察来了,把那些人全抓了,后来才知道是她报的警。不仅如此,她还偷录了这伙人碰瓷其他车辆进行敲诈勒索的事实。警察连夜成立调查组,一夜之间就把这个团伙连根拔起,解救出了一批被该团伙拐卖、诱骗来乞讨、碰瓷的小孩。 她做这些事情,干净利索果断,又带着一股飒飒的气质,让人觉得很爽。 “关星?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喃喃自语,心里波澜起伏,不得平静。 *** 鱼蓉进房后给自己涂起了指甲油。 她的房间最大,朝着湖,一大块的落地玻璃窗,一推开窗就能欣赏前面的湖光十色,外面还有一个大阳台,种了些花草,挺漂亮的。 “这次,你赚了不少钱吧?”她问谢溪。 谢溪一愣:“姑奶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鱼蓉哼了一声,犀利的目光在谢溪身上狠狠地搜刮了一番。 “苹果手机,LV的钱包,迪奥的新款裙子,菲拉格慕的皮鞋。你一个月工资才三千,你买得起这些奢侈品吗?” 谢溪抿抿嘴,有点心虚,不敢看鱼蓉。 “你做的那些事,我无从评判,毕竟在你之后还会冒出来一个卓伟,把娱乐圈搅得一团糟。” “卓伟是谁?” “和你一样,狗仔,靠爆料明星私生活而活的一群人。” 谢溪一愣,叹了口气,说:“姑奶奶,我只要了二十万,不算多。” “嗯。你记住,这行并不光彩,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送你四个字,见好就收。” “嗯,我记住了,姑奶奶,等我赚够了我就金盆洗手,再也不干了。” 鱼蓉笑笑,不说话。 那晚凌冬他们找到朱茜,谢溪趁其他人不注意把从前拍的那些照片拿给朱茜看,朱茜一看就慌了,求她千万别爆出去。她就跟朱茜讨价还价,最后以二十万的价格把照片的底片卖给了朱茜。 “你先出去吧。”鱼蓉说。 “是,姑奶奶。”谢溪推门出去,却不想在门口碰上了听墙角的虞楚阳。 “虞总?” 虞楚阳理理笔挺的西装,瞪了谢溪一眼:“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谢溪灰溜溜地逃走了,心想他们的姑奶奶魅力无限,就连难伺候的虞楚阳也拜倒在她的公主裙下。 “你找我?进来吧。”鱼蓉早就知道虞楚阳在外面偷听。 虞楚阳乖乖地进去,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子。 想起当初她假扮丑女和凌冬来签约的情景,他就忍不住偷笑。 自恋的他把那天的相遇当作是老天安排的缘分。 “什么事?”鱼蓉头也不抬,继续涂着指甲。 她涂的是淡红色,每个上面还镶了几颗碎钻,既好看又时髦。 “也没什么事。”虞楚阳自诩情场高手,在她面前却一招都使不出来。 不但使不出那些招数,还显得有些紧张:“就是想请你吃个饭。” 够直接的,任谁都听得出来这吃饭背后的意思。 “没空。”鱼蓉毫不犹豫地拒绝。 虞楚阳:“……”不用这么直接吧? “那你哪天有空,我再去订位子。或者回金州也行。”虞楚阳耐着性子征求她的意见。 “我哪天都没空。”鱼蓉放下指甲油看了过来。 虞楚阳今天和上次签约的时候有所不同,上次签约的时候穿戴都比较随便,而这次西装笔挺,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头发梳得好好的,身上还洒了香水。 呵! 虞楚阳被几次三番地拒绝,有点不爽了:“我虞楚阳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地请女人吃饭过!” “那又怎样?”鱼蓉啪的拍了下梳妆台,气愤地起身来到他面前,“我愿意跟谁吃饭就跟谁吃饭,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你能奈我何?” 虞楚阳被她强大迫人的气场震住,许久才回过神来,缓缓吐出几个字:“不能把你怎么样。” “哼!”鱼蓉瞥他一眼,背过身去,“对了,我有件事要你帮忙。” 虞楚阳好像又看到了希望似的,赶忙答应下来,怕答应晚了她又要变卦了。 “我在外的身份是关星,你去帮我弄个身份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那吃饭……” 话还没说完,鱼蓉就不耐烦地打断:“等你办妥了事情再说。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开车。” *** 虞楚阳驱车载鱼蓉来到横滨大桥,鱼蓉下车后往桥洞里走,虞楚阳也想跟去,却被鱼蓉拦住了。 “你先回去吧。” “我陪你去吧。”桥洞里怪黑的,虞楚阳想借此机会充当一回护花使者,说不定一趟下来他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鱼蓉听到了他的心声,冷笑着说:“你确定你要跟来?”说罢右眼裂成了两个瞳孔。 虞楚阳看着她右眼的两个瞳孔,吓得双腿发软:“你……你……” “我不是普通人,懂了吗?”鱼蓉接着吓唬他,“想死就跟着来。” 虞楚阳彻底吓懵,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跑。 *** 桥洞里,黑暗中,一对爷孙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爷爷就是瞎子老头,而孙子,正是被敲诈团伙拐卖而来的孩子,眼珠子被挖了出来,哭得时候眼泪都下不来,很可怜。 这个孩子,也是之前吃了鱼蓉早餐、又假装被凌冬他们的跑车撞了的那个孩子。 孩子眼睛看不见,但心可以感觉到爷爷的存在。 “爷爷,你不要走了,不要走了好不好?”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瞎子老头抱着孙子,脸上淌下两行血泪来。 “爷爷不走了,再也不丢下豪豪了。爷爷带你回家。” 高跟鞋的响声在桥洞里响起,瞎子老头抬起头,朝着声响的方向看去,吓得身子一个哆嗦。 孩子也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抬起头来,灵敏的鼻子在空气里闻了闻,小心翼翼地问:“是姐姐吗?” 鱼蓉走了过来,摸摸孩子的头:“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闻得出你身上的味道,是玫瑰花的香味,很好闻。” 鱼蓉笑了,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如果没有被拐卖,眼睛没有瞎,那他的人生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拐卖团伙,挨千刀的! 本来她想用对付妖魔鬼怪的方法对付那些挨千刀的,可这毕竟是人间的事,人间的事,就让人间的法律来制裁他们吧。 瞎子老头说:“豪豪一岁的时候就被人抱走了,现在应该十三岁了。十二年了啊,一眨眼就十二年了,豪豪失踪了十二年,我们就找了十二年。这十二年,我们真是生不如死啊!” 鱼蓉不耐烦地说:“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你别急,我会一点点地告诉你。”瞎子老头说,“当年我在找豪豪的时候不慎摔下山死了,被阴间使者带到了地府轮回。因为我生前是巫师,给人下过毒蛊,罪孽深重,冥王就判我下地狱十层接受寒冰之罚。接受完惩罚我以为可以轮回转世,谁知道却被偷偷带出了地府,变成了厉鬼。哎!” “带你出来的是谁?” “他们都叫他以太大师。我没有见过他,只知道他是个男的,年纪不大。” “他是不是囚禁了很多像你这样的鬼,控制你们叫你们为他办事?” “没错。他把我们关在一口大缸里,那口大缸里全是刀山火海,冰川雪地,简直是第二个地狱,我们在那受尽折磨。他法术很高,我们不敢不听他的话,不敢不做他吩咐的事。”瞎子老头咬牙切齿地说,“对了,其实之前面膜和鬼藤也是我搞出来的,和张太联系的那个天净大师就是我假扮的。” 鱼蓉一点不意外:“猜到了,手法都差不多。” 瞎子老头一愣:“不愧是降魔大师。” “那个以太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照他的吩咐做事。” “那你们怎么联络的呢?” “都是他联络我。” “还挺小心。”鱼蓉笑笑。 “大师,”瞎子老头突然跪在了鱼蓉面前,“大师,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想让我帮你轮回?” “不,我想让大师你帮我照顾豪豪。” 鱼蓉看看那个瞎子小孩,说:“政府会把你孙子安排妥当的。” “大师,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收留豪豪,这十二年来他过得实在太苦了!”瞎子老头哭了起来。 他一哭,小孩也跟着哭了起来。 “够了!”鱼蓉很烦噪地呵斥起来,“你的孙子,政府自会想办法安顿他。我这又不是慈善机构,不负责收留孤儿!” 话说得很绝情,瞎子老头无奈地抿抿嘴,再也不说什么了。孩子也很懂事,安慰爷爷他可以去福利院,一定会好好念书,快快长大,做个有用的人。 听到孙子的这些话,瞎子老头又流下血泪来。 鱼蓉还是丝毫没有一点动容,她活了这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 “鱼小姐的脾气百年不变。” 桥洞里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 鱼蓉转过身去,笑着说:“你来了啊。” 一个穿黑西装、戴墨镜的年轻男人闪电般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男人摘下墨镜,板刷头,单眼皮,高鼻梁,正是那天晚宴上给萧正庭送餐的服务员。 其实那晚房门一打开,屋里的鱼蓉就看出他不是普通的服务员,他身上透着一股来自阴间的气味,是阴间使者。 “那就麻烦你带走吧。”鱼蓉笑着对阴间使者说。 阴间使者给瞎子老头铐上手铐脚链,对鱼蓉说:“这次谢谢鱼小姐了,等回到地府,我会如实禀告冥王。” “呵呵!”鱼蓉冲他笑笑,带上孩子走了。 *** 瞎子老头不舍地“看”着孙子离去的方向,吸了吸鼻子,对阴间使者说:“带我回去吧。” “呵呵!” 两声阴笑,一柄斩鬼刀朝瞎子老头砍了下去。 “你干什么!”瞎子老头的双手双脚被铐上了,动弹不得。 眼看斩鬼刀即将落下,突然黑暗的空气中飞来两枚桃木钉,钉钉地打在斩鬼刀上,同时一条人影飞来,带着瞎子老头躲过了这一刀。 “大师,是你。”瞎子老头激动地说。 鱼蓉将瞎子老头护在身后,笑着对阴间使者说:“地府里果然有内奸!” ☆、第二十九章 疯人院 在横滨又休养了半个月,一行人终于决定出发回金州去。 曹泳圈早就催得不行了,其实也不是他着急,是那个生产菜籽油的企业催着他回来签约。 一提到菜籽油,凌冬的脸都绿了。 身为老板的虞楚阳高兴极了,猛夸了凌冬一通:“不错,事实证明我的眼光还是很好的,短短几个月就演了两部电视剧,接了一个代言。照着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不出两年就能跻身一线男星之列!阿冬,我很看好你,千万别让我失望!” “我会努力的。”凌冬硬扯出些笑容给老板看,心事重重起来。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鱼蓉听了虞楚阳的这番马后炮的话,连翻两个白眼,毫不客气地说:“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死活不肯签阿冬的呢。” 虞楚阳收了收笑容,说:“我可是你老板,你对我客气点行不行?” “不行。在外,你是我老板没错,对内,我是你们的姑奶奶,你们都要听我的。”鱼蓉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把薯片,咔嚓咔嚓地嚼得欢乐。 虞楚阳笑了,他非但没生气,还觉得被她骂得浑身舒畅。 又飒又霸气,与众不同,他是越来越喜欢了,这可怎么办好呀? 车子已经驶出了横滨影视基地,要上高速的时候,鱼蓉突然想起什么,叫开车的曹泳圈调头,她要先去个地方。 *** 横滨镇儿童福利院。 正值中午用餐时间,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拿着饭盆排队买饭。 豪豪也在里边。 他剪了头发和指甲,换了干净的新衣服,整个人看上去清爽阳光多了。 他的眼睛看不见,福利院专门给他配了一根拐杖用于探路,他用着还不是很习惯。 好在这里的人都很友善,院长特别关照过护工和孩子们,要多多关心和照顾他。 所以他买饭的时候后面的孩子会帮他拿拐杖,前面的大孩子会帮他打饭,打饭的阿姨每次都把最大的那块肉给他,其他孩子都没意见。 他每次都要跟他们说好几声谢谢,说到热泪盈眶为止,懂事得让人心疼。 院长和一个年轻女护工站在窗边往里看。 院长对女护工说:“那个孩子听说是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家里人都没了,很可怜,你平时多照顾一点。” 女护工看着孩子脸上那双没有眼珠的眼睛,心痛极了:“院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嗯,他很坚强,刚来的第一天就跟我说,以后要做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很难想象一个孩子经历了那么多的苦痛还能保持健康向上的初心,太不容易了。” “那些人贩子死有余辜。” 院长叹口气,又说:“对了,有人愿意出资给孩子看眼睛,说是已经联系上了一对□□,等办好手续就能动手术了。” “那太好了!这样一来,他就能重见光明了!” “嗯。虽然这世上有很多的不公和阴暗,但好人总比坏人多,光明总比阴暗多。” “嗯。” …… 鱼蓉躲在灌木丛后面,听到了院长和护工的对话。 有人给豪豪找到了□□?是谁呢? 正想着,虞楚阳过来喊她上车,她回头看了眼食堂,转身走了。 豪豪正坐在窗边的位子吃着饭,今天吃红烧肉,阿姨多给了他一块,他吃得津津有味,眼泪啪啪地往下掉,全落进了饭里。 十几年,他是第一次吃到了红烧肉,第一次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 忽然,他抬起了头,“望”向了窗外,那片安静的灌木丛。 有股淡淡的玫瑰香味飘入鼻子。 姐姐,是你吗? …… 劳斯莱斯的车窗摇了下来,坐在驾驶座上的小言问坐在后面的萧正庭:“萧总,你为什么不去说清楚那个孩子的□□是你帮忙联系的?” “我为什么要说?” 小言被噎了一下:“你不说,鱼小姐是不会知道的。” “我为什么要她知道?” 小言:“……”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呢? 萧正庭正在研究今日股市走向,有一只股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只股上市不久,是生产菜籽油的,乍一看很不起眼。可是它已经连续十二天涨停板了,看那几根线,似乎还有继续拉升的动力。 有趣! 萧正庭合上笔记本电脑,靠倒在座椅上,闭上双眼,说:“小言,回去吧。” *** 鱼蓉他们的车下了高速,鱼蓉在驾驶座位上睡得昏天暗地,其他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闭了嘴,免得吵醒他们的姑奶奶。 鱼蓉的睡相很好,没有磨牙打呼说梦话这种,整个就是个睡美人。唯一一点奇怪的是,好像听不见她呼吸? 曹泳圈坐在边上听得很是清楚,是听不到呼吸声,还是说呼吸声太小? 他看看左右前方,确定一切安全,才敢腾出一只手来,慢慢地探向姑奶奶的鼻子。 手指刚伸过来,鱼蓉就睁开了双眼,冷冷地看着他:“干什么?” 他吓得一个激灵,车子也跟着左右扭了一下。 这一扭可好,直接冲上了边上的隔离带,砰的一声,车头直接冒烟。 坐在后排的虞楚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车冲上隔离带却无能为力,怒不可遏地开骂了起来:“死胖子,修车的费用我要从你工资里扣!” 虞楚阳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惨了,横滨之旅不仅丢面、破财、被拒绝,连他的爱车都撞成了废铁。 靠! “大师,你得给我改改运啊!为什么我最近运气这么差?”他向坐在前排的鱼蓉求救,顺便套个近乎。 鱼蓉解开安全带下车,冷冷地说:“少纵欲,多运动,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虞楚阳:“……”这——你都知道?真是神了啊! 鱼蓉回头看他一眼:“太多的女人会消耗你的精神气,同时还会带走你身上的福气。” 虞楚阳傻了:“噢。” 几个人都下了车,纷纷走到车头前查看车子和隔离带的损害情况。 但曹泳圈却趴了下来,指着车轮子底下焦急地对众人说:“快来帮忙,轧了人了!” 原来刚才车子冲向隔离带的时候,他看见有个人影从隔离带里面的树林里冲出来,砰的一声响,也不知那个人怎么样了。 众人齐心协力挪开车轮子,真的在车底下发现了个人。 是个年轻女子,不过二十多岁,一身病号服,一头波浪长发,挺漂亮的。 她身上没有什么伤,这是好事,可是神志不清,昏迷不醒,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她在说什么啊?”曹泳圈把一双耳朵凑了上去。 谢溪见状赶紧把他揪了起来:“你靠那么近,小心人家告你猥*亵!” 凌冬说:“咱们赶紧送她去医院吧。” “对对对。”曹泳圈附和。 然而关于谁把这个女子搬上车这个问题,几个人又产生了分歧。 几个男的肯定是不方便了,鱼蓉背过身去,说她才不会抬一个活人,吓得虞楚阳脆弱的心灵瞬间抖了三抖。 最后只得是谢溪把这女子搬上车,累得谢溪直骂娘。 “别杀我……别杀我……” 女子上了车后,嘴里一直念叨着这句话。 *** “许美萱,该打针了。” 护士端了个医用托盘推门进来,里面放着针筒和药瓶子。 许美萱盯着护士手里的针筒,突然神经紧张了起来,整个人缩在了被子里:“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护士配好了药回头一看病人又躲到被子里去了,叹了口气,然后把被子一掀,像哄小孩一样哄她:“别紧张,就跟蚊子咬一样,一点都不痛的。” 这个病人,是半年多前收治进来的,五天前又被车撞了,索性身上只有点外伤,但脑子是越发的糊涂了,整天念叨着有人要杀她,还处处提防着医生和护士,每次打针吃药都要几个护士齐上阵,后来护士们慢慢找到了办法,就是哄她,只要把她当小孩,她就乖乖听话。 护士坐到床边,轻轻握住她的一只手,用蘸了碘伏的棉球在胳膊上轻轻擦了两下。 针尖刚触碰到皮肤还没完全扎进去,床上的女人就大叫了一声跳了起来,护士躲避不及,被她一把推到了地上,针筒也被压坏了。 “许美萱,乖乖坐好打针,不然今天没饭吃噢。”护士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吓唬她。 许美萱却躲到了窗帘后面,用窗帘紧紧裹住身子,只探出一个头来。 她长得白白净净的,五官端正,眼睛大大的很明亮,但此刻却莫名地蒙上了一层恐惧和惊慌。 要是没得病,她一定惊艳全场,无数男人为之神魂颠倒。只可惜啊—— 护士在心里想道,缓和了语气对她说:“小美乖,打针很快的,打了针你就会好起来,就能出去玩了。” “我不打针,我没病!”许美萱躲在窗帘后面不肯出来,暴躁地冲着护士嚷嚷开了,“你给我打的是什么针?里面是不是放了毒药想毒死我?又或者是安眠药想趁我一睡不醒对我下手?” 护士懵了:“……”这病,怕是又严重了。 “那你先休息一会。”护士左思右想,最后没有办法了,只好先离开,跑去找其他同事帮忙。 一会,护士带着一帮医生护士来了,领头的竟是医院的副院长,一个戴了副厚镜片眼镜的中年男子。 窗帘后面的许美萱见状,急得捡起桌子上做手工的剪刀,把剪刀对准了这些医生护士,大声吼道:“出去!出去!” 副院长带头停下脚步,竭力安抚起来:“许美萱,你先冷静一下,别激动,把剪刀放下,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说。” “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就是想杀我,想要我的命!”许美萱怒瞪着副院长,这次把剪刀对准了自己的喉咙,恐吓道,“你们要是不出去我就死在你们面前!出去!出去!” 副院长后面的医生护士都不由自主地惊呼了起来。只有副院长还算镇定,既不惊呼,也不打算退出病房,毕竟从事这行数十年,见过了不少像这样极端易怒又被迫害妄想的病人。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想办法劝导:“小美,你不是最喜欢给我们讲故事的吗?这样吧,我过去,你给我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听到讲故事,许美萱稍稍迟疑了会,手上有些许松动了。 副院长趁此机会大步上前,眼疾手快地夺下女孩手中的剪刀,其他的医生护士见状,才敢一哄而上,几个人把女孩从窗帘后面拖了出来按在病床上,一个护士负责打针。一会,针打好了,女孩也昏睡了过去,整个病房终于安静了。 护士给女孩盖上被子,几个医生聚在一起讨论女孩的病情,讨论到底要不要加重药量。 而站在房门口,目睹了这一切的曹泳圈等人,早已吓得魂都飞走了。 *** 曹泳圈和谢溪是来医院看望许美萱的,顺便和她商量一下事故的最后处理方案,说到底就是商量赔多少医药费的问题。 导航导到这个穷乡僻壤,方圆几百里全是农田和荒地,人家寥寥无几。 医院就造在这片荒地上,前后左右啥都没有,荒凉至极。 一进去这个医院,几个人就觉得不对劲了。 医院里的病人穿着统一的病号服,蓝底白条,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小孩。 住院部的院子修得很是考究,水池、凉亭、花草、健身器材,应有尽有。 几个病人在护工的陪同下在院子里玩。 一个把尿尿进了一个瓶子,然后端起瓶子又喝了下去;一个一直哇哇喊叫,见人就咬;还有一个看见曹泳圈他们就一个劲地冲上来,学狗叫…… 还有很多很多…… 曹泳圈在躲过那个学狗叫的病人后,掏出纸巾擦擦额上的汗,说:“这是疯人院吧?太恐怖了吧?” 谢溪抱着胳膊白他一眼,气呼呼地说:“谁叫你开车的时候开小差,现在好了,你说这个事咋处理?” 曹泳圈也是一肚子的懊恼,撞个正常人赔点钱也就罢了,偏偏撞了一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听说他撞的那个女人那天是从医院里偷跑出来的,毅力可嘉,一个人跑了那么远,可最后还是被他们撞了送回到了这家医院。 “你以为我想出车祸啊?当时的情况来得太突然,我也没办法好哇?”他企图为自己开脱。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撞车吗?还不是因为你想吃姑奶奶豆腐!”谢溪那天坐在后排,刚好看到曹泳圈把手伸到鱼蓉脸上。 这下曹泳圈急了:“谁吃姑奶奶豆腐了?你别瞎说!” 谢溪哼了一声,说:“你不是想吃豆腐为什么把手放到姑奶奶脸上去?你说啊!” “我只是想探探姑奶奶的鼻息,因为我觉得姑奶奶睡觉好像没呼吸……”说到这,曹泳圈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了满脸愠怒的谢溪,笑呵呵了起来。 “咋滴?我吃姑奶奶豆腐咋滴了?关你什么事?你这么关心干啥?” “鬼才关心你!”谢溪懒得再跟他废话,推了他一把就走了。 “嘿!这个麻烦精!” 俩人一路吵吵闹闹来到住院部的主楼大厅,曹泳圈老远看到个熟人,想也没想就迎了过去。 “沈制品人,这么巧啊!” 沈制片人一身黑西装,戴了口罩和墨镜,显然不想别人认出他,可还是被眼尖的曹泳圈认出来了。 曹泳圈认人很厉害,只要见过一面基本上过目不忘。这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为了拓展自己的人脉资源。 不过有的时候这个本事用的不恰当只会适得其反。 比如在精神病医院里遇到熟人。 “小曹,你好。” 沈制片人和曹泳圈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后就匆匆走开了。 曹泳圈看着沈制片人匆匆而去的背影,自言自语了起来:“他怎么会在这?来看谁?” 谢溪在前台打听到了他们撞的那个女孩住在哪间病房,俩人捧着鲜花、提着果篮上楼去,谁想在走廊上又遇到了沈制片人。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他们和沈制片人原来是来看望同一个人的——许美萱。 *** 他们在房门口目睹许美萱当众发疯,沈制片人很无奈地摇摇头,走开了。 他去了趟副院长的办公室,交代了几句。等在门口的曹泳圈透过门缝看到沈制片人拿出一刀厚厚的毛爷爷放在副院长的桌子上,副院长欣然笑纳。 曹泳圈耸耸肩,见惯不怪了,这年头谁还不塞点红包的。 沈制片人看过许美萱后就要离开,曹泳圈和谢溪赶了过来,曹泳圈一边抹汗一边说:“沈制片人你等一下。” “什么事?”沈制片人还不知道许美萱就是被他们撞了。 曹泳圈把事实和盘托出,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来商量赔偿事宜的。 “沈制片人,请问你和许小姐是什么关系,能代表她处理事故不?”曹泳圈无奈地说,“是这样的,我们虞总的车还扣在交警大队,交警说了要双方都签了字才肯放车。你也知道我们虞总最爱跑车,那辆玛莎拉蒂又是他新买来的,你看这个事情……” 沈制片人说:“我和小美她是至交好友,但这个事并不能代表她全权处理。替我向虞总说声不好意思。” “那许美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谢溪问。 沈制片人一愣,叹了口气,说:“小美是个作家兼编剧,她写了很多畅销小说,比如现在很火的那本耽美小说《驯妖记》就是她写的,还有我正在筹备的民国谍战剧的剧本也是她亲自操刀。小美真的是个不得多人的人才,文字有灵性,情节跌宕起伏,业内都很看好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半年多前吧,当时还在写民国谍战剧本的小美突然发病,一开始大家都没放在心上,以为她是压力太大所致。过了一段时间,病情恶化,小美她整个人变得神经兮兮,整天幻想自己被人追杀。小美的亲人都在老家,没办法只好由我们这群朋友送她来看病。几经打听,都说这家医院医术高明,远近驰名,就把小美送来这了。” 曹泳圈说:“是不是写小说写得太投入了分不清现实和小说了?” “医生说这个可能性很大,目前还在研究治疗方案。治了快半年的时间,我们都以为能治好,没想到这次却偷跑出医院了。哎,我接到院方电话的时候吓了一跳,小美她为什么要逃跑?难道说病情又加重了?应该不会啊,每天都在打针吃药,怎么会病情加重了呢?” 沈制片人说到后面自言自语了起来,他也很想不通为什么一个正在治疗的病人突然之间会自己偷跑出来,到底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沈制片人,那事故的事我们还是等许小姐好点再谈吧。哎。”曹泳圈失望极了,心想回去要跟老板怎么解释才不会挨骂。 *** 公司里来了菜籽油公司的人,凌冬和鱼蓉负责接见和洽谈。 这个菜籽油公司名叫“今升粮油股份公司”,是一家专门生产和销售菜籽油的公司,据说一个月前上市至今每个工作日都涨停,是一匹黑马,外界对它接下来的涨势很是看好。 菜籽油公司来的是广告部的经理,一个短发精瘦、干练成熟的年轻女子。 她今天还带来了早已起草好的合同,一式两份,今天签完后当场支付一年的代言款,以后一年一结,年底打款。 凌冬虽对菜籽油有点膈应,但还是很高兴的,拿起笔,看都没看合同内容就想把大名签上去。 “请……请问……”扮作丑女的鱼蓉忽然开口,问对方的广告部经理,“周……周小……小姐……” 周经理这才注意到站在凌冬身后的这个小助理,微笑着问:“请问有何指教?” 鱼蓉说:“能……能不能……用……用一……一下你……你们的……的油?” “sure。”周经理大方答应,当即从环保袋里拎出来一瓶金灿灿的菜籽油放在桌上。 ☆、第三十章 做饭 鱼蓉突发奇想地想给大家伙做一顿饭。 听到这个消息的众人惊讶不已,这天纷纷早早地下班回到家中坐等他们的姑奶奶做饭给他们吃。 就连飞在日本谈生意的虞楚阳也包了机急吼吼地回来了。 曹泳圈的家中,热闹非凡,曹泳圈为了今晚的聚会还特地去买了饮料和红酒,打算等会哥几个好好喝几杯。 客厅里,几个人已经开始狂欢了。谢溪和凌冬喝酒划拳;曹泳圈被冷落在一边独自对着卡拉OK唱着最孤独的歌;虞楚阳的手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全是嫩模、女星、网红找他玩的,他一一拒绝然后拉黑,那些莺莺燕燕和厨房里的那个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帮地下,比都没法比,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此时厨房里的那个,正对着一堆乱爬的螃蟹发愁。 一箩筐的活螃蟹,买来的时候都是用稻草扎好的,她嫌它们难受就把它们全放开了,放开后就该她难受了。 一只只地从脸盆里爬出来,举着一双肥大的蟹钳,瞪着她,张牙舞爪地到处横着爬。 她一个降魔祖师,竟拿这些举钳子的家伙没办法了。 捉了一只放回去,很快就又爬出来了。 眼看螃蟹爬得遍地都是,她突然火了,对着这些小家伙一通痛骂。 这些举钳子的家伙有那么一刻确实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可不到三秒钟就又乱爬起来,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快抓狂了,说好的要给大家伙做饭吃的,结果搞了半天连螃蟹都搞不定。 她后悔了,真不该一时兴起逞能。想想上辈子,哪用得着她做饭?平时做饭给她的吃的都是保姆佣人,有时候萧正庭有空的话也会做饭给她吃。 他做的饭,好像还挺不错的…… 不对不对! 她猛地摇了摇头,怎么又想起他了,不行不行,他是杀死上辈子的她的凶手,这辈子绝不能再对他有任何奢望和留念。 既然搞不定这顿饭,她就摸出手机,准备叫几个外卖得了。 她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骄傲。 一个转身,黑乎乎的大蟑螂就趴在锅边看着她,摇头晃脑,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鱼蓉:“……” 朝大蟑螂翻个白眼:“不会做饭有错吗?” 大蟑螂甩甩头,表示不会做饭没错。可很快就又背过身去了,把一个屁股对着鱼蓉,噗的一声放了个屁。 鱼蓉赶紧捂着鼻子,抄起锅铲一巴掌拍了过去。 锅铲落下之前,大蟑螂立马展开翅膀,从窗子缝里飞出去了。 “你这家伙也敢嘲笑老身我!”鱼蓉气急败坏,愤愤地离开厨房,边走边在手机上订外卖。 唱破音的曹泳圈懊丧地一个回头,看见鱼蓉解了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以为饭已经做好了,就放下话筒,欢天喜地地冲进厨房。 他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是满脸的震惊、无奈和丧气。 满厨房爬的螃蟹,乱七八糟扔了一通的锅碗瓢盆,煎糊了的鸡蛋,炒黄了的青菜…… 还有比这更惨的吗? 谢溪突然喊道:“姑奶奶,你饭做好了呀!太好了,开饭喽!” 鱼蓉已经在手机上订了几家外卖,抬头看看谢溪,一脸镇定地说:“今天继续吃外卖吧。” 谢溪懵了:“……”啥……啥意思? 放下筛子就要冲到厨房里,被曹泳圈拦下了。 曹泳圈说:“你看什么看啊,姑奶奶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谢溪大概已经可以猜到七八分了。 手指不沾洋葱水的姑奶奶提议给他们做饭,从一开始就不靠谱,就算做成功了估计也是一顿黑暗料理。 他们太相信姑奶奶的实力了。 未免尴尬,凌冬站了起来:“现在还早,我去做吧。”说着捡起鱼蓉丢下的围裙,系上了走进厨房,一通收拾,又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了。 谢溪趴在门框上看得两眼放光:“哇塞,绝世好男人啊!不仅会演戏,还会做饭!不行,我得拍下来传到网上去!” 咔嚓咔嚓两声,就把凌冬做饭定格在了这一刻。 再把照片处理一下传到凌冬的官方微博上,短短几分钟就收获上千的点赞和评论,效果还算不错,底下全是称赞凌冬厨艺好的,几个有合作的大V马上转发,扩大影响力。 这一波操作,赞极了。 凌冬的绝世好男人人设算是立住了。 厨房里有人做饭,鱼蓉就回到客厅看起了电视,她一来,所有人都给她让座,虞楚阳也主动地把卡拉OK关了换成电视频道,还自作多情地给她找了一部抗战爱国剧,心想她老是老身老身的称呼自己,应该喜欢看这种严肃正经的剧。 鱼蓉瞥他一眼,夺过遥控器换了频道,换成了缠缠绵绵的都市爱情剧。 虞楚阳愣了愣,后来一想,也好,多看点爱情剧开窍也快点,他再努力努力,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想得真香,鱼蓉一句话彻底泼了他一盆冷水:“你就别浪费时间了,老身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虞楚阳:“……” 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当面直接拒绝他的。 他看看曹泳圈,曹泳圈怕引火烧身,赶紧背过身去:“阿冬啊,我来帮你做饭哦~”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偶有乒乒乓乓的声音传出,原来是笨手笨脚的曹泳圈不小心把盘子摔了。 “手滑,失误,失误。”这是他给出的解释。 这时,大门叮咚一声响了。 鱼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得津津有味,指挥虞楚阳去开门:“应该外卖来了,快去开门。” 虞楚阳还真的起身去开门了,大概也只有她能使唤得动他了。 门一打开,虞楚阳就愣在了那。 这…… 嘴角抽搐了一下,冷笑着看着来人:“哟,我们萧总什么时候开始送外卖了呀!” 屋里头的鱼蓉听了心中一惊,萧正庭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二话不说从沙发上跳起来,蹭蹭地跑上楼去了。 门口的萧正庭听到里面有上楼的脚步声,笑笑,忽然捂着肚子哎哟起来:“肚子痛,肚子痛,借个洗手间用一下。” 虞楚阳直接懵逼,叱咤风云、冷酷犀利的萧总居然大晚上的跑来跟他借厕所? 萧正庭的手下小言说道:“俗话说人有三急,我们萧总刚好路过此地,多有不便,还请虞总见谅。” 虞楚阳打量一番捂着肚子的萧正庭,半信半疑,直接甩门。 “等等。”萧正庭轻轻地把手放在门上。 虞楚阳推了推门,一点推不动,纳闷了。 “虞总,这附近的地已经被我拍下,接下来将配合政府对这一片更新改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记得你旗下也有一家不成气候的房产公司。” 说罢冷冷一笑。 虞楚阳愣愣地看着他的这个冷笑,看在钱的份上,很没出息地放他进屋了。 萧正庭进屋后先去了洗手间,洗手间出来后开始打量这个房子。 “刚刚装修的吧,不错不错。” 眼角的余光瞟到上楼的旋转楼梯,笑笑。 刚好楼上走下来一个女孩,正是在横滨大酒店遇到的丑女。 她走到萧正庭身边时,很乖巧地朝萧正庭鞠了个躬,然后走去和谢溪说了些什么,两个女孩换了鞋出门了。 萧正庭的眼睛跟随着女孩出门,直到大门关上,再也看不到。 虞楚阳见萧正庭一直盯着姑奶奶看,眼睛都不眨的,心里不是滋味,就说:“萧总,过来坐,咱哥俩好好谈谈你的发展大计。” 房产这一块虞楚阳想进军但总是失败,归根结底就是资历不够实力不够,如今巨鳄说要带他闯荡房地产,他何乐而不为? 掐架归掐架,这个圈子,只认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 厨房里的凌冬已经做好三个菜了,每个菜都色香味俱全,水平很高。 这也正常,一个大伙子十几岁背井离乡出来闯荡,早就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不为拍照博好感,只为填报肚子。 曹泳圈站在门口打量着客厅里的情形,说:“阿冬,你说为什么每次只要有萧正庭出现的地方,姑奶奶都要扮丑啊?” 正在切西红柿的凌冬一愣,锋利的刀口不小心划到手上去了,血流了下来。 “不知道。”他懊恼地把沾了血的西红柿扔进垃圾桶。 曹泳圈没看出来凌冬的不对劲,继续加油添醋,火上加油:“我怎么老觉得姑奶奶好像跟萧正庭是认识的呢?欸,你说要是他们真的早就认识了,会是什么关系哦?” “不知道。”凌冬捂着血越流越多的手指,扔下厨房里的一切,跑到外面去了。 刚好萧正庭回过头来,和凌冬的目光不期而遇。凌冬啥也没说,转身就走。 萧正庭看着地上那一滴滴鲜红的血珠子,站起身走进厨房,用鼻子闻了闻,说:“你们在做饭啊?不知道多两双筷子会不会不方便呢?” 曹泳圈一愣,听这意思萧总要在他的家里用餐了? 蓬荜生辉啊! 虞楚阳也站了起来,边走边说:“怎么会呢?萧总要是不嫌弃,尽管留下来吃个便饭,正好我们再好好谈谈。” “好啊,那先谢谢了。”萧正庭笑着对虞楚阳说。 “谢啥?都是自家兄弟,呵呵呵!” “呵呵!” 曹泳圈看他们一来二去的好像亲兄弟似的,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两个水火不容的人也相容了? 世纪大合照,神奇! “我看阿冬的手流血了,是做不了饭了。这样吧,这顿饭我来做吧,就当报答虞总的收留之恩。”萧正庭说着卷起衣袖往厨房里钻。 曹泳圈惊得眼睛直接瞪圆了:“……” 虞楚阳笑着说:“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嘴上说不好意思,心里却是一百个好意思。 萧正庭已经在厨房里忙开了,小言当下手,曹泳圈为了拍马屁也挤了进去。 本来就不大的厨房里挤了三个大男人,还真有点挤。 “小言,油。”穿了围裙,手握锅铲的萧总对小言说。 小言赶紧拿了瓶油递给他。 萧正庭拿过油特地看了一眼瓶子上的商标——今升。 打开瓶盖,往锅里倒了点下去。 只一滴,就香得不得了,好像有魔力似的,让人食欲大开。 而用这瓶油炒出来的菜,仿佛给菜肴镀了一层金,金灿灿的,卖相极佳。 不愧是连涨了十几天涨停板的菜籽油。 萧正庭笑了。 *** 萧正庭做饭,小言打下手,曹泳圈后来就被挤了出去,只得负责端菜,不过这样他也已经满意了,能和堂堂萧总合体做个饭,是何等的光荣啊! “哇,真香!”曹泳圈这只馋肥猪趁大家伙不注意,捡了一块咖喱鸡肉放进嘴里。 鸡肉和酱料配合得天衣无缝,口腔里在雀跃,在绽放,那感觉,就好像曼妙女子在味蕾上翩翩起舞。 曹泳圈已经好吃得说不出话了,又偷偷捡了一个鸡翅膀啃了起来。 鱼蓉和谢溪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曹泳圈蹲在垃圾桶边上啃鸡翅膀。 俩女孩大包小包的,全是外卖。 谢溪看到曹泳圈偷吃就嚷嚷开了:“好你个死肥猪,你偷吃!” 曹泳圈啃完最后一根骨头,擦擦嘴站起来,瞪着她:“怎么滴,这是我家,我要吃就吃,关你屁事!” “你……” 谢溪气急,眼看着这对冤家又要吵翻天了,鱼蓉嗯哼一声,把外卖放到饭桌上。 谢溪记起姑奶奶的教诲,就不再和曹泳圈一般见识。 外卖盒子一打开,浓郁的香味飘散空中,包括虞楚阳在内的所有人都被香味吸引过来了。 “让我看看你们买了什么。”虞楚阳跟只老鼠似的扒拉起外卖来,“披萨、肠粉、地锅鸡加贴饼、螃蟹对虾煲……” 若换做平时,他是绝对看不上这些路边摊食物的,可今天许是饿久了,看着这些不上档次的食物竟也流下口水来了。 就连挑剔的虞楚阳都对这些外卖赞不绝口,一向只吃外卖的曹泳圈却干呕起来。 “快拿开,拿开,什么味道啊,难闻死了!” 谢溪一瞪眼:“死肥猪你没事吧,这么香还说难闻?” 曹泳圈恶心得狂吐黄水:“拿走,拿走。” “你不要吃,我们要吃的啊!” 谢溪不服气地跟他理论起来,鱼蓉拉拉她袖子,示意她别再吵嚷。 谢溪看在姑奶奶的面上才不跟曹泳圈一般见识,她把外卖全搬到了另一个桌上,留下曹泳圈一个人在那。 萧正庭总算烧好了一桌菜,他一边脱围裙,一边走出来,扫视众人,当目光落到丑女鱼蓉身上的时候,锐利的目光顿时变得温和极了。 鱼蓉和谢溪一道摆放着桌椅和碗筷,她何尝不知身后的男人在看她,但她绝不回头,绝不。 到了开饭的时候凌冬出现了,他上楼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贴了个创口贴就下来了。 一桌子的好菜,可是全是萧正庭的杰作,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故意不去吃那些刚刚出炉的菜,而选择了鱼蓉和谢溪从外面买回来的外卖。 虞楚阳虽然表面上和萧正庭握手言和,但心里面还是有疙瘩,所以对于萧正庭做的饭菜,他也是一笑了之,宁可去吃不太干净的外卖。 谢溪要减肥,对着一桌的好菜,她很抱歉地笑说:“不好意思各位,我最近减肥,就不吃晚饭了,你们多吃点。” 至于鱼蓉—— 她盯着这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发呆,恍恍惚惚。 咖喱鸡块、清蒸大螃蟹配上一碗特调的酱醋、红烧狮子球、椒盐基围虾、黄豆炖猪蹄…… 全是她从前爱吃的。 “大家随意。好久没做饭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萧正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鱼蓉这才打起精神抬起头来,两道温和的目光投了过来,她不慌不乱地看了对面的人一眼,然后捡起外卖盒里的一块披萨,吭哧吭哧费力地啃了起来。 披萨冷了以后硬得跟石头一样,难吃死了。 见没人动筷吃自己做的菜,萧正庭有些自嘲地说:“看样子是我做的太难吃了。” 虞楚阳笑着说:“能吃到萧总亲自下厨做的菜,是我等几生修来的福气呢。”说着看看左右两边的人,催促他们:“你们快动筷子,别不识好歹。” 凌冬和谢溪面面相觑了会,不情不愿地拿起了筷子。 虞楚阳睨着他们,说:“瞧你们一个两个不情不愿的样,难道还怕萧总在菜里下毒吗?呵呵!” 谢溪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夹了根青菜吃。 说也奇怪,青菜吃到嘴里竟嚼出了肉的味道,香味浓郁,好吃极了。 嘴上说要减肥的她又忍不住夹了一根。 凌冬没办法也只好夹了块香菇吃,香菇滑不溜秋,回味无穷,但他并没谢溪这么夸张,一发不可收拾。 独自一人吃完一盆咖喱鸡的曹泳圈循着香味而来,他倒是很不客气,也不在意这一桌的菜是谁做的,直接用手抓来吃,吃得昏天暗地,毫无形象。 “好吃!好吃!”他对萧正庭的厨艺赞不绝口。 坐在一旁的老板虞楚阳脸都快绿了。 咋就养了一头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 萧正庭见他们吃得欢,开怀地笑了起来。 目光一转,又落在鱼蓉的身上,说:“你怎么不吃?” 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看着鱼蓉。 虞楚阳挺身替她解围说:“萧总,实不相瞒,我们小关今天身体有点不适,吃不得油腻。小关,你说是吧?” “是……是……”心里说道,虞楚阳你还真懂我呢! 萧正庭并不打算放过鱼蓉,趁鱼蓉不注意夺下她手里的披萨,皱起眉头:“这披萨冷了,也硬了,既然身体不适就不要吃这么不健康的东西了。”说着很霸气地把那块咬了个月牙形的披萨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拿起一只碗,盛了碗热腾腾的西湖牛肉羹。 “喝点热乎的,身子才好的快。” “……”鱼蓉对着一整碗牛肉羹发起了愁,牛肉羹里放了香菜和发菜,而她最不爱吃的就是香菜和发菜了,从前每次吃这个菜都会很有耐心地把香菜和发菜一根根地挑出来,等她挑完人家饭也吃完买单走人了。 可今天这个时候如果她把香菜和发菜一根根地挑出来,挑得一根不剩,就等于告诉萧正庭,她是鱼蓉无疑。 她今天为了给大伙做饭亲自去菜场买的菜,很清楚地记得根本没有买香菜和发菜。 呵!他为了逼她现身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快吃吧,小关。”萧正庭看着她,笑眯眯的。 在场的其他人惊愕不已,为什么堂堂萧总亲自给他们的姑奶奶盛汤? 鱼蓉拿起小汤勺,舀了一勺放到嘴边,看着上面漂浮着的香菜叶子和一丝丝跟铁线虫似的发菜,迟迟不肯吞下去。 萧正庭说:“怎么了?不爱吃香菜和发菜吗?” 她不说话,盘算着脱身的办法。 萧正庭又说:“我有个朋友和你一样,香菜和发菜碰都不要碰。每次和她出去吃饭,她都要把香菜和发菜挑得一根不剩。香菜还算好挑,可这发菜……呵呵!我以为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是这样的,没想到小关你也是这样,到底还是我孤陋寡闻了!” 鱼蓉此刻有点骑虎难下。 不吃,很快就露馅。吃,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就在她犹豫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凌冬忽然站了起来,把手伸了过来,把鱼蓉的那碗牛肉羹和汤勺全拿了过去。 萧正庭看着凌冬,眼里的那些温柔消散殆尽,只留下刀子般的锐利。 凌冬一边喝汤一边说:“小关她不是不喜欢香菜和发菜,她是对牛肉过敏,吃了牛肉身上就要起疹子。” “哦,是吗?”萧正庭笑笑,忽然脸色一沉,质问道,“就算她不能吃也轮不到你帮她吃吧?” 话落,其他人都愣住了,饭桌上顿时蒙上了一层剑拔弩张的硝烟味。 搞不清楚状况的虞楚阳看看他们,也跟着责问凌冬为什么要强出头。 这碗牛肉羹已经全下了肚,凌冬打个饱嗝,慢悠悠地说:“萧总,我不是故意惹您不高兴。只不过星星是我的助理,照顾我起居饮食,无微不至,我实在不忍心看她受折磨。还请萧总见谅。” 萧正庭脸上的笑容在慢慢地消失:“你对助理还真体贴。” “那是自然。”凌冬毫不客气。 萧正庭笑笑。 这顿饭吃得让人胆战心惊,还好这几个人都是场面上的人,不会当众撕逼搞得大家都很难堪。 饭后,萧正庭和小言告辞离开,也没人留他们喝口茶。 大门在身后重重关上,萧正庭回头看了眼那道门,恨得只咬牙。 凌冬的话犹如魔音在耳边回放—— 只不过星星是我的助理,照顾我起居饮食,无微不至,我实在不忍心看她受折磨。 照顾起居饮食,无微不至? 呵! 小言像是看出了他的不快,就安慰说:“萧总,你大不必把那个戏子的话放在心上。” 萧正庭整整西装,傲娇地反问:“谁说我把他的话放心上了?我有吗?哪有?” 小言叹口气,好吧好吧,你爱咋滴就咋滴吧。 “小言,继续派人盯着他们。尤其是凌冬和那个小助理的一举一动,最好一天……不,半天一汇报。” 小言:“……”萧总啊萧总,你这打脸也忒快了点吧? 坐上劳斯莱斯后,萧正庭才稍稍恢复过来,问:“小言,今天的菜你没吃吧?” 小言一脚油门:“嗯,没吃。” “没吃就好。” *** 虞楚阳借口喝了一瓶红酒开不了车,想留在这里过夜。 鱼蓉边卸妆边给出租车公司打电话:“你好,城中村第五十二号需要出租车,请尽快派车。” 虞楚阳的心在滴血:“你不用这么绝情吧?反正胖子这房间多的是……” 鱼蓉翻个白眼:“老板和员工住一起显得老板掉价,所以还是请老板回自己的金窝住吧。” 最后的最后,虞楚阳这个史上最惨老板不得不坐出租车离开,坐在车上的他心情复杂,五味杂陈,一肚子的委屈和泪无人能说,只能自己慢慢消化。 讨厌的虞楚阳一走,鱼蓉准备上楼洗澡睡觉,回头一看,曹泳圈和谢溪两个人还趴在桌子上大吃特吃,不知疲倦。 “少吃点。”她提醒他们。 可他们吃得正欢,跟猪似的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哪还听得进她的劝告? 她耸耸肩,转身走上楼梯。 “你能等一下吗?” 凌冬在她身后喊住了她。 “什么事?”她回头冷冷地问。 “我有话想和你说。” ☆、第三十一章 买油 鱼蓉进到自己的房间,房门没锁,默许凌冬进来。 她当着凌冬的面脱衣服,吓得凌冬赶紧原地一转,背过身去了,脸颊火烧似的烫。 “呵呵!”鱼蓉瞧着他一副害羞、慌张的模样,感觉好好笑,又想捉弄捉弄他了。 不过又一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坏主意,今天太晚了,她本来就睡眠不足,等她睡饱了再好好跟他玩。 她毫不顾忌地脱衣服,换衣服,再拆了包新买的面膜,敷了一张在脸上。 “想说什么快点说,说完快走,我要睡了。” 凌冬背对着她踌躇一会,终于鼓起勇气:“你就是萧正庭的御用相师吧?你和他不止雇主和员工这么简单的关系吧?” “呵,以为你要说什么惊天大秘密呢,原来还在纠结我和姓萧的关系,真是好笑!” 鱼蓉拿下脸上刚敷不久的面膜扔在地上,大步走到凌冬跟前,仰起头,点起脚尖,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这个动作太过霸道,凌冬懵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一个女孩子,竟然对男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要我说多少遍才长记性?”右眼瞬间裂成两个瞳孔,射出吓人的光芒,“小子,我不会再说第二遍,你好自为之。” 说完放开男人的下巴,转过身去。 谁想她刚转身,一双大手就从她身后揽住了她的腰肢,紧紧地将她揽在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里。 “为什么你就不能正眼看看我呢?”凌冬的心碎得一塌糊涂。 对他,鱼蓉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俯视他的样子。但对萧正庭,她的身上多了几分少女该有的温柔和娇羞。 如此不同的待遇,让他抓狂到不能自已。 鱼蓉呵呵一声冷笑,抓着他的手硬是把它们从自己的腰上扯下来,然后轻轻一推,凌东就这么飞了出去。她随后又轻轻一甩手,房门砰地关上了。 赶走了凌东,她生无可恋地躺在了床上,忽然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捡了他,为什么要把他的老相好变成蟑螂。 事情走到这一步,她很难没有责任。 她得赶紧想个办法才行。 *** 曹泳圈和谢溪难得这么合拍。 俩人最近几天都早早地起床,一起来就一头钻在厨房里做好吃的,早上做鸡蛋饼,中午做煲仔饭,晚上做鱼头汤,吃得不亦乐乎,真的快成猪了。 尤其是曹泳圈,本来就已经够胖的了,这么一吃,呵呵,直接奔三百斤去了,站在磅秤上磅秤都失灵了。 凌冬闻到饭香也有点忍不住,但比他们好一点,能够控制自己。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最近大家的胃口都这么好,一闻到那股香味,浑身的细胞都被勾引去了似的? 他开始找原因,从厨房开始。 曹泳圈正在厨房里煎牛排,关键时刻拿起油瓶想往里头倒一点油下去,可瓶里的油一滴都没有了。 他有些懊恼地关了火,举着油瓶朝凌冬大吼:“阿冬,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帮我买瓶油去!” 凌冬自从拍完那部古装戏就一直没接到剧,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和家里。 自打他稍微有点名气,曹泳圈就把二楼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他住,他再也不用住那个杂货间了。 “知道了。”他换了双鞋子,准备出门。 “慢着,等等。”曹泳圈在后面喊住了他,蹬蹬的几声脚步声,冲了上来。 “?”凌冬看他举着一只空油瓶,一脸懵逼。 曹泳圈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把空油瓶塞到他怀里:“走那么快干嘛,你还不知道要买什么油呢。” 凌冬拿起怀里的油瓶看了一眼,瓶子不大,只有五百毫升,瓶身上贴着“今升”两个字,正是他代言的那个菜籽油品牌! “记住买这个牌子的,别的不行。”曹泳圈认真地叮嘱道。 “对了,他们家有直营店,别的超市是买不到的。”这时谢溪也过来了,和曹泳圈一道,俩人一唱一和了起来。 曹泳圈说:“这个牌子的油有好几种,菜籽油,花生油,橄榄油,你就买菜籽油就行了,最便宜。” 凌冬“哦”了一声,拿着油瓶转身就走。 他开了曹泳圈的车,找了半天才找到今升的直营店。 店面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三间朝南,里头人山人海,都在排队买油呢。 凌冬被眼前这副景象震住,当初签约的时候也没那么火,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工夫就火成这样了。 店里的墙上挂着他的海报,新出的油瓶上也贴着他的照片,他进去前先打扮了一下,戴墨镜,再贴两撇小胡子,这样就没人认得出他了。 店里配备了很多导购,基本上是一个顾客一个导购,所以凌冬一进去就被空闲着的导购盯上了,导购赶紧挎上篮子过来,殷勤地向他介绍起他们的油来。 “先生是第一次买我们的油吗?我们是直营店,下面有工厂,生产的油有菜籽油,山茶油,花生油和橄榄油,全是高级食用植物油,百分百从植物中提取,营养又好吃,顾客的回购率很高,您看我们店就知道了。” 导购又继续说:“先生,由于我们的油每瓶的规格都不大,所以我建议您一次性可以多买几瓶回去,毕竟平时做饭都用得到的。” 说着已经从货架上拿下了菜籽油、花生油、茶油、橄榄油各一瓶。 “先生,我们现在搞活动,这样一套油装组合现在只要三千八百八十八,比单买便宜了很多很多呢。” 四瓶油,将近四千,一瓶近一千,什么油这么金贵? 凌冬边想边看货架上的油的价格,劈里啪啦在心里一通计算,结果和导购说得差不多,如果单买的话,一瓶菜籽油就要一千两百八十八呢。 “先生,我们这个活动到今天为止,过了今天就再也拿不到这个价了。”导购继续加把劲鼓动道。 凌冬有些心动了,咬咬牙,自掏腰包一口气买了四种油。 付钱的时候真的有点肉疼,不过又安慰自己说,等会拿着小票回去跟曹泳圈实报实销,这样一想心里就好受多了。 导购领他到柜台付钱,其他的导购看到她的篮子里装了四种油,都投来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她骄傲地昂起胸脯,抬起头,把篮子往柜台上一放:“总共三千八百八十八。” 收银员看看她,一边扫码一边笑说:“你好厉害啊,连续一个月销售冠军!” 导购说:“主要还是咱家的油好。要是我有钱我也想买一瓶试试呢。” 说着拨弄起指甲来,指甲涂了鲜艳的果冻绿,上面还画了卡通画皮卡丘。 收银员朝她笑笑,转向凌冬说:“先生您好,一共三千八百八十八。您是付现金呢还是刷卡。” “刷卡。”凌冬掏出一张信用卡递给她。 这是公司给他办的卡,吃穿用度都在这张卡上,不过有额度限制,一个月五千,超过额度部分公司财务不予报销。 “好的,先生。”收银员接过信用卡,开始操作起来。 在等刷卡的时候,一个搬运工人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向她们求助:“我本来要拉一批货的,可是和我搭档的那人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你们谁有空跟我去一趟仓库?” 没人理他。 她们才不干不属于自己的活呢。 这个搬运工也是公司里的人,但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尤其是她们导购,做成一单就可以拿提成,如果把时间用到搬东西上去了,不但没有提成拿,被领导知道了还要扣工资,多不划算。 “各位姑奶奶求求你们了,我实在找不着人了。今天要是不把货拉来,周经理一定开了我。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啊!”搬运工都要跪下来了。 可这些导购还是无动于衷,你上有老下有小,难道我们没有吗? “我跟你去吧。”这时,涂了绿指甲的导购挺身而出。 搬运工好像看到了希望似的不停地说谢谢。 收银员冲导购使使眼色,导购一副乐天派的模样,笑呵呵地说:“没事,很快就回来,你帮我看着点哦,如果经理找就说我去医院看我弟弟了。” “哎,你为了你那个弟弟也真是操碎了心!” “没办法,爸妈死得早,我就只有他一个亲人了。” 导购和搬运工走了,搬运工开了辆大卡车来,在他熄火跑进店里求救的时候,卡车后面的货柜门打开了,悄悄下来一个人,光着脚丫子。看有辆奥迪车打着双跳灯,就过去拉开后排的车门,钻了进去。 *** 凌冬拎了四瓶油回到车上,把四瓶并不大的油放在副驾驶座上。 在系安全带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窸窸窣窣的好像有声响,便回过头去,迎面一张俏丽但苍白的脸庞。 “啊!”他吓得一声尖叫。 而女人却冲他咯咯直笑。 “你……你……你是谁?”凌冬掏出手机打算报警,可定睛一看,又觉着这个女人很眼熟,到底是谁来着? 哦对了! 他一拍脑门,总算想起来了:“我记起你是谁了,你就是从疯人院里跑出来又被我们的车撞了的那个!对了,就是你!” “嘘——”许美萱冲她做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紧张兮兮地看看车窗外,低声对凌冬说,“有人在跟踪我,想要杀我,你千万别出声。” 凌冬:“……” 许美萱的情况他也听曹泳圈和谢溪说起过,说是写小说写得精神不正常了,分不清现实和小说,整天幻想别人要害她。 她是怎么跑出来的?被这样的病人缠上,凌冬觉得很无奈。打电话给院方又怕这个疯女人疯起来做出过激的事,不打电话通知亲人朋友也不行,难道一辈子跟着他吗? “许小姐,你到底要怎么样?我们撞了你是我们不对,你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我们都会赔偿的,你开个价。” 他以为疯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出来是要向他们讨钱。 “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吧。我没有疯,我没有病,我很正常!”许美萱双手合十,乞求凌冬。 凌冬有些半信半疑,凡是精神失常的人都说自己没病,而且这个女人的状态看上去真的不太正常。 犹豫再三,他说:“我帮你打电话,有病就要治。” 手机刚打开,一只手伸过来迅速夺了去。 那锋利的指甲不小心划过凌冬的手,凌冬的手背上顿时出现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女人见状,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凌冬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说:“没事。”叹了口气,认真严肃地对许美萱说:“许小姐,你这样叫人很为难的。你不高兴回医院,那你想去哪里,我送你吧。” 许美萱想了想,说:“你去哪我就去哪。” 凌冬:“……”疯了! 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不行。” 许美萱失落极了,过了一会,她问:“那你给我找一个好一点的降魔师吧。” 凌冬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奇怪了:“你要找降魔师干什么?现在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把病治好吗?” 许美萱把手机还给了凌冬,神秘兮兮地凑到凌冬耳边说:“那个医院,有鬼,很多很多,太恐怖了!” 凌冬是彻底无语了,他怎么会相信一个精神病人说的话? “许小姐,我看你现在急需要回医院打针。” 说罢插上车钥匙,然后一脚油门,崭新的奥迪车忽的一声飞了出去。 他朝医院的方向开去,经过几个红绿灯,许美萱看出他的意图,激动地捣起乱来,还企图去抢他的方向盘。 他怕又再像上次那样撞车,就只好刹车停在路边。 “许小姐,你再这样我就只能报警了。”他威吓她,他才不会报警,太麻烦。 许美萱突然呜呜地哭了,捂着脸自言自语:“你们都不相信我,你们都不相信我。” 凌冬头都大了,无奈只好举双手投降:“好吧好吧,你先别哭,我带你回家还不行吗?” 许美萱听到他的话,立马就不哭了,还冲他绽放出甜甜的笑容来。 凌冬看她笑,不觉得好看反而还觉着有丝丝淡淡的惊悚。 他打了个寒战,调头回家。 *** 曹泳圈和谢溪等凌冬等得花都要谢了,所以一看到奥迪车进来,俩人就很激动地开门迎了出去。 可下一秒俩人都愣住了。 车上还下来了一个又高又瘦、脸色苍白的女人。 曹泳圈和谢溪都认得她,就是患有严重精神病的许美萱。 曹泳圈皱着眉头拍拍凌冬的肩膀:“你小子行啊,叫你出去买油你却带回来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精神病人。你到底想干嘛啊?” 许美萱听到别人叫她精神病,很是不服气地纠正起来:“我没病,你别乱说!” 那凶悍的样子吓了曹泳圈一跳。曹泳圈耸耸肩,不再理会这个疯女人,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把油一瓶瓶地拎出来。 “哇塞,阿冬,你发财了啊,买了这么多!”曹泳圈两眼放光,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似的。 凌冬按按自己瘪瘪的口袋,无奈地耸耸肩:“口袋破了个大洞,希望公司能给我报销。”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凌冬笑了。 虽然有四瓶油,但由于每瓶油都很小,所以曹泳圈一个人拿就绰绰有余了。 他抱着四瓶油,笑呵呵地往屋里走。 可不知怎么的,许美萱突然发狂似的撞向了曹泳圈,曹泳圈躲闪不及,扎实的身子没有倒下,怀里的油却乒乒乓乓地摔在了地上。 许美萱对着这四瓶油一通乱踩,激动地大叫:“不能吃!不能吃!” 三千八百八十八买来的四瓶油一眨眼就被踩扁了,油漏了一地。 凌冬心痛至极,而等着用油炒菜吃的曹泳圈和谢溪却彻底炸毛了,谢溪一把推开许美萱,开始开骂,许美萱也不甘落后,反手揪住了谢溪的一把头发,谢溪气红了眼,也揪住了许美萱的头发,两个女人你揪我头发,我揪你头发,开打了。 “别打了,别打了!”凌冬大喊着过去拉架。 谁知两个女人的战斗力非同一般,尤其是许美萱,抬腿就是一脚,本意是踢谢溪的,可不想来拉架的凌冬中了招,倒了大霉。 凌冬双手捂着大腿根部,痛得两眼发直、脸色惨白,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曹泳圈看着他,同情地说:“兄弟,你兄弟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瞧瞧?” “没……没事……”凌冬忍着痛,一会,额上大汗淋漓。 他回头看了眼还在那打架的两个女人,恨得咬牙切齿:“你大爷我要是生不出儿子你们都要给我陪葬!” “嘿!”曹泳圈不厚道地笑了,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去拉架,不然断子绝孙的事情就落到他头上了。 这可不行,他还答应过他妈要给曹家生个大胖儿子呢! 谢溪和许美萱已经打到地上去了,可俩人仍紧紧纠缠在一起,滚来滚去,把地擦得倍儿亮。 “住手!” 屋里一声呵斥,鱼蓉穿着大红色的睡裙,一边打哈欠一边走出来。 双眼眯了眯,轻轻一甩手,就把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幼稚女人给分开了。 曹泳圈见状,赶紧上去拖住谢溪,怕她再乱来。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早上会睡回笼觉,叫你们不要来吵我,你们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吧?” 姑奶奶发威了,凌冬、曹泳圈还有谢溪排排站好,低着头,乖乖地接受姑奶奶的痛骂。 许美萱见到此副情景,觉得很神奇。 门口站着的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五官很精致,可看上去有点发育不良,矮普通人一个头。 凌冬等三人好像都很害怕这个小姑娘似的,对她毕恭毕敬,就连和她打架的那个谢溪也乖乖地不敢再造次。 她到底是谁? 正想着,两道凌厉的目光投了过来,许美萱在心底打了个寒战,强装镇定地说:“我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不识好歹。” “噢?”鱼蓉哈哈大笑了起来。 魔性的笑声,灌入女人耳中,女人竟头痛欲裂起来。 “我倒想听听你是怎么为我们好的。”鱼蓉转身进屋,“你进来吧。” ☆、第三十二章 求助 鱼蓉穿了个睡裙在家里走来走去,曹泳圈壮着胆问她在找什么。 “早饭。”鱼蓉说着拉开了冰箱。 这只冰箱除了曹泳圈,就只有她有权拉开,可此时里面却啥都没有。 她不由皱眉,摸摸扁平的肚子,咽了咽口水。 机灵的曹泳圈马上把自己做到一半的牛排双手奉上:“姑奶奶,你吃我的牛排吧,可香了!” 鱼蓉瞥了眼平底锅里那块泛着金黄色泽的牛排,冷冷一笑,并不感兴趣。 她指指刚打完架的谢溪:“你不是精力过剩吗,去给我买早饭。我要灌汤包、烧卖、锅贴还有咸豆浆。目前就这些吧,没睡好食欲都差了。” 谢溪扎好打架中松散开的头发,愤愤地看了眼许美萱,出去给姑奶奶买早饭了。 谢溪一走,鱼蓉往沙发里一躺,打开电视机,津津有味地追剧。 小城爱情故事在这个电台已经播放好几遍了,她也追着看了好几遍。 她会一边看一边跟着剧里的主角哭和笑,跟个孩子似的。 有时候还会对凌冬在剧中的表现指手画脚一番,直截了当地指出凌冬的演技并不稳定,还有很多的提升空间,以此来激励这个男人。 凌冬也很谦虚,对她的批评一一接受、改进。对于他来说,被她批评好过被她遗忘在冷板凳上。 可这次鱼蓉却一句话不说,只顾看电视,表情冷漠得让人捉急。 凌冬的心跟打鼓似的,她该不会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吧? 他后悔极了,真想抽自己几个大耳光,怎么就这么控制不住自己呢? 是啊,为什么对着她,他就失常了呢? 整个客厅除了剧里的声音,都不说话。 鱼蓉忽然转过头来,盯着许美萱:“你还不快说?” 许美萱:“……” 有点被搞懵,无辜地说:“你没叫我说话啊。” 鱼蓉说:“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嗯?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 许美萱听到这话有点生气地说:“小姑娘你是谁啊,怎么说话这么刻薄?” “哼!”鱼蓉睨了她一眼后从她身上移开,重新落到电视屏幕上,“看你这个样子,好像挺正常的。” “我本来就没病!”许美萱又激动了起来,“是他们硬要说我有病然后硬把我关在那个鬼地方的!”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冤枉你有病把你关起来?” 许美萱不肯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你们会不会是他们派来套我话的?我可没那么容易被你们抓住把柄。” 鱼蓉笑了:“说你正常真是抬举你了,整一个被迫害妄想症发作。” “他们很厉害,我不得不防。” 许美萱的警惕心强到无人能摧,这不禁让在场的人感到奇怪,她是否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才变成这样的? 凌冬想起她刚才在门口的一些话,就对她说:“许小姐,你不是要找降魔师吗,我们姑奶奶就是,她是降魔祖师。” “降魔祖师?”许美萱显然是不信的,狐疑地在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身上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年纪小就不说了,整一个洋娃娃似的,哪哪看着都不像降魔祖师啊! “你还是第一个觉得我长得像洋娃娃的。”鱼蓉看着她的双眼,笑着说。 许美萱惊呆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曹泳圈抢着说:“因为我们姑奶奶是降魔祖师啊!还有,别叫姑奶奶洋娃娃,她会不高兴的。” 鱼蓉瞥了一眼曹泳圈,笑着说:“洋娃娃这个比喻也不错,至少显得我可爱天真无人能敌,呵呵!” 曹泳圈:“……”咋滴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许美萱有些难以置信,一方面不愿相信这么小的小姑娘是什么降魔祖师,另一方面又不得不信,因为小姑娘读的到她心里在想什么,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真的是降魔祖师?”许美萱很警惕地再三确认。 鱼蓉都快被她问烦了,直接甩手不干了:“你有完没完?姑奶奶我一早被你们吵醒现在还困着呢,没空跟你浪费时间。我要上去睡会。”说罢关了电视机,起身朝楼梯走去。 “等一下。”许美萱急了,连忙拉住鱼蓉的手。 鱼蓉却一个反手将她的手握住。 许美萱一惊,小姑娘的手柔柔软软的,但力道却很大,被握住后动弹不得,一动手上的骨头都要断了。 不用再怀疑了,面前这个小姑娘正是她要找的世外高人了! “大师饶命。”许美萱身上看似嚣张的气焰顿时灭了一大半,好声好气地对鱼蓉说,“大师请手下留情。我也是被吓怕了才会怀疑你。事实证明,你是真的世外高人,是我心心念念要找的那个人!” 鱼蓉也不会真的和一个人类小辈过不去,就放开了她,瞥她一眼:“有话快说,我给你十分钟时间。” “好。”许美萱此刻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也不知从何说起,“那家医院有问题。” “什么问题?”鱼蓉问。 “一到晚上,走廊上就会有拖曳的声音,那种声音很奇怪,好像是尖利的东西比如指甲刮着地板的声音。” 曹泳圈听到这,盲目地下结论:“有鬼!”想起自己还去过那家瘆人的医院,不由地菊花一紧。 鱼蓉狠狠瞪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可怜的曹泳圈赶紧捂捂嘴巴,摇摇头,表示不再发言了。 “你接着说。”鱼蓉对许美萱说。 许美萱趁着刚才曹泳圈被鱼蓉呵斥这波时间,赶紧组织了一下思绪和语言。 “如果一天两天是那样我就不会奇怪了,可几乎天天这样,我就忍不住了,一定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概是三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我故意没睡着,就等着那个声音。一直等到半夜两点,那个声音真的又响了,我就下床开门……” 说到这,凌冬和曹泳圈都不由自主地夹紧了双腿,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鱼蓉回头看看这两个胆小如鼠的凡人,有点恨铁不成钢。 许美萱也看出他们有点紧张,就把细节淡化了:“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就是我听到声音就去开门,从门缝里往外看,想搞清楚他们到底在拖什么东西。可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我什么也没看到!外面什么都没有!” 话一落,曹泳圈直接腿软跌坐在了地上,吓得大汗淋漓:“妈呀,有鬼,有鬼!” 凌冬尚算镇定,但也吓得不轻。 鱼蓉看看他们两个,对许美萱说:“你确定你什么都没看到?该不会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吧?” “他们也是这么说我的,说我患有幻想症,不停地给我加重药量,后果就是我没病都给我治出病来了!那群无良的庸医!” “你真的听到声音了?” “是真的,我真的是在意识很清醒的状态下听到的,不是臆想。” 许美萱急于证明自己,手舞足蹈的,反而让他人觉得她过于激动,有点不正常了。 凌冬说:“我最近看了几篇你写的小说,其中有一篇就是写疯人院的,小说里也写到了晚上听到指甲刮地板的声音,是不是你把你自己代入到小说里去了?” “放屁!”许美萱这回是真的炸裂了,“你仔细看看我这篇小说是什么时候写的,是我刚入院不久写的,是我根据现实写的,不是我臆想出来又把我自己代入进去。” 凌冬摸摸头,掏出手机查看了一下那篇小说的发表日期,推算起来果然和许美萱说的差不多。 他没话讲了。 鱼蓉一阵见血地问道:“我一直有个问题不明白,既然你说你没病,那你一开始去那医院干什么?” “因为我说过,那家医院有问题。”许美萱沉了沉气,镇静下来说,“大概半年多前有个妈妈托人辗转找到我,求我帮忙调查个事。你们一定会问为什么偏偏找我,是这样的。我一毕业就在报社当记者,最喜欢跑现实新闻,曾经卧底黑工厂揭露黑工厂非法开采矿石的新闻,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社会反响,黑工厂被一举捣毁,我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但我从没就没有害怕过,所以当时业内也送给了我一个外号,正义铁娘子。我后来因为太过激进就辞职了,专职写小说和写剧本。也许是这个原因,那个妈妈才千方百计找到已经辞职的我,哭着让我帮她的忙。” 她在说的时候凌冬就忙不迭地百度,凌冬查到了当时的黑工厂新闻,说:“是真的,当时抓了五十多号人,全被判了刑。” “我去,真看不出来你胆子这么大!”曹泳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对许美萱这个疯女人有点刮目相看了。 许美萱不屑看他:“人活着要有正义感,要勇于把社会不好的一面揭露出来,敢于站出来讲真话,而不是躲在盛世后面自扫门前雪。” 曹泳圈啥也说不出了,只能冲她竖竖大拇指。 鱼蓉对这些不感兴趣,什么匡扶正义,什么惩恶扬善,统统与她无关。她活了那么多年,看的还不够多吗?这人世间,哪里来的真正的正义和公平?都是相对的。 “继续说。”她不耐烦地催促,“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许美萱赶紧往下说道:“那个妈妈有个十七的儿子,从小就遗传了父亲家族的精神病,疯疯癫癫,生活无法自理。她和她前夫离了婚,带着儿子四处求医,散尽家财,还倒欠了一屁股债。终于到了去年,有人跟她说金州的那个医院看精神病很有名气,她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把儿子送到了医院。刚开始院方很重视也很认真地给她儿子看病,她也渐渐地安下心来,彻底地信任了医院和医生。为了还债和交医药费,她一个人打四份工,一个月才看儿子一回。有一次她去医院看儿子,却被告知她儿子已经死了。她受不了这个打击,要看一眼儿子的尸首,又被告知院方已经将尸首火化。她就反问院方为什么她儿子死了这么大的事都不通知她,她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喘口气继续说:“院方给她的答复是,她儿子有天晚上□□出院摔死的。至于为什么没有通知她,是因为他们联系不到她,又怕尸体放久了会腐烂才会提前火化。” 曹泳圈插话:“这完全是毁尸灭迹么。医院都有停尸房的,把尸体放停尸房冷冻起来不就可以了?怎么可以私自处置尸体呢?” “是这个理。”许美萱终于正眼看了曹泳圈一眼,“可是那个妈妈文化水平低不懂那么多,再加上人也老实,收了院方的一笔两万块钱的抚恤金后就签了个协议走了。后来才慢慢回过神来觉得不对劲,多次去找院方理论,院方都以协议为由,不予理睬。也报过几次警,警察却认为是她敲诈院方。后来她找到我,我暗中调查了一下,这家医院成立不到两年,却在这短短的两年时间里先后死了二十多人,而无一例外的是,院方都给了家属一笔不菲的抚恤金,而家属都很满意,没有报案的。” 鱼蓉笑了:“对于家属来说,拿钱比养个精神病人划算。正常,符合人类贪婪的本性。” “我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正常的医院怎么可能在两年里死那么多人,而且每次都能轻松摆平。所以我想了个办法,假装精神失常进了那家医院,想暗中调查清楚。没想到……” “没想到你是羊入虎口,对方早就看穿你了呢。”鱼蓉每次都那么一针见血,“知道他们为什么到现在都还留着你吗?因为你有用啊。只要你在,就有源源不断的钱进来。” 曹泳圈把那天在医院看到沈制片人给副院长塞红包的事也告诉了鱼蓉,鱼蓉才有了这样的结论。 许美萱一时没听懂。 曹泳圈就直截了当地说:“你的好朋友,沈制片人给院方塞了不少好处呢。” 许美萱这才恍然大悟,开始怒不可遏地指责院方的贪婪无度。 “听上去还挺有意思的。”鱼蓉边想边说。 “大师,我觉得那家医院有鬼祟作怪,求你大发慈悲,收了那些作恶的鬼吧。” 鱼蓉大笑了起来,笑够了才说:“到底是鬼太恶还是人心太贪婪,这都不好说。让我先吃饱肚子睡饱了再说吧。” “大师……” 凌冬看许美萱还想说点什么,赶紧把她给拦下了:“她不喜欢别人忤她的意。” “噢。” 这个时候,谢溪买早饭回来了。 “姑奶奶,今天早餐店打折便宜嘞,我多买了两份!” 谢溪兴高采烈、兴致勃勃地把早餐往姑奶奶面前轻轻一放。 鱼蓉用她灵敏的鼻子凑上去闻了一闻,把头往外一撇:“还是给我煮点小米粥吧。” 谢溪一脸懵:“咋了姑奶奶,早点有什么问题不?” “我不爱吃,你们也别吃。去给我煮粥。”命令式的口吻。 “噢。”谢溪满脸可惜地看看那些煎得金黄的煎饺,不依不舍地拎来扔垃圾桶了,转身进厨房给姑奶奶煮粥去了,顺便把他们几个的也煮进。 吃了那么多天的大鱼大肉,煮点粥清清肠吧。 鱼蓉又看向许美萱:“知道我为什么不吃那些东西吗?” 许美萱摇摇头。 “油不对。当然早餐店不可能买这么贵的油,他们用的是别人用剩下的地沟油。呵呵!” 许美萱懂了,说:“那油,不能吃啊。” “为什么?” “实不相瞒,我看到过今升装货的卡车从医院后面的仓库里开出来。” ☆、第三十三章 牵红线 许美萱留了下来,这是鱼蓉的意思,谁也不敢有反对意见。 最不开心的是谢溪,因为她和许美萱打了一架,到现在俩人的关系都没缓和。 最开心的是曹泳圈,因为沈制片人的那部民国谍战剧的编剧就是许美萱。他想着如何利用主人家的身份讨好编剧大人,然后通过许美萱和沈制片人的关系,给凌冬谋个男主角的角色。 凌冬虽然已经演了两部戏反响都不错,当然那部古装戏还没上映,应该反响也差不到哪去,但演来演去都只是男配角。现在的凌冬需要的是一个男主角的角色来彻底打响知名度。 曹泳圈做经纪人还是很靠谱踏实肯拼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鱼蓉看中他的最重要的原因。 许美萱也看出来他的目的,看在他收留自己的份上,让凌冬当场表演了一段剧本里的情节,凌冬也很卖力地表演了,她看完后得出了和当晚沈制片人一样的结论。 “我还是觉得凌冬更适合剧本里一个反派的角色。” 凌冬:“……”我是反派专业户吗? 曹泳圈也无语了,靠,演来演去怎么都是反派,这可不行啊,不转型到时候定型了就很难再有发展了啊! “许小姐,我们阿冬演主角也是很出彩的,并不是只有演反派才演的好。” 许美萱有她自己的见解:“我知道,凌冬是有些实力的,可是我这部剧的男主角他是真的不适合。他更适合剧本里的另一个男配,是个少帅,无论是形象还是性格都和凌冬的匹配度很高。演戏嘛,最重要的是演适合自己的,不是吗?” “可是……” 凌冬立马拉住曹泳圈:“许小姐你说得很有道理。” 许美萱倒是对凌冬改观了不少,冲他点头微笑了一下。 这一幕正好落进鱼蓉的眼睛里,鱼蓉笑笑,想到个主意。 她暗中给凌冬和许美萱各绑了一条红绳,然后美滋滋地坐等姻缘降临。 凌冬晚上找曹泳圈聊天喝闷酒,曹泳圈正好也有心事,两个大男人就这么聊上了,还聊得很欢。 曹泳圈看凌冬闷闷不乐的样子,已经看出来端倪,就说:“你是不是又和姑奶奶吵架了?” 凌冬喝了一口啤酒,说:“没有。” “没有?你脸上都写着呢。哎,我多说一句吧。姑奶奶她非凡人,不是你能驾驭的了的。我看啊,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以后有机会找一个合适的不是更好?” 凌冬又猛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一低头,瞧见了自己脚腕上绑着的一条红绳,便解了下来拿在手里把玩。 “这是什么呀?”曹泳圈有点好奇。 “你喜欢啊,那给你吧。”凌冬把红绳递给曹泳圈。 曹泳圈想都没想就把红绳绑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还美滋滋地给凌冬看:“瞧,我戴着比你戴着好看多了。” 凌冬匆匆瞟了一眼,提不起精神来:“嗯,是你戴着好看点。” 谢溪又肚子饿了,偷偷下楼来做夜宵。 做了几张饼,都觉得不好吃,思来想去应该是油用得不对,想明天一早去超市买油。可又一想他们白天说的那些事,又有点心慌。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许美萱看上去疯疯癫癫的,说的话也不能尽信。 正想着事情,身后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怎么又吃?” 谢溪转过身去,抱着胳膊睨着许美萱:“关你什么事啊?” “哼,我是为你好,免得你得什么病了。”许美萱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你才得病呢,不对,你已经有病了。”谢谢反唇相讥。 许美萱最讨厌别人说她有病,脾气上来了就要动手,整个一躁狂症。 谢溪当然也不甘示弱,为了自卫,不得不接她的招。很快俩人又扭打在一起,打着打着把水杯、水壶全碰到了地上。乒乒乓乓的声响吓了谢溪一跳,她怕吵到鱼蓉又要挨骂受体罚,就主动停战。 “不是我怕你,我是不想跟你一般见识。今天就到此为止。” 许美萱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连厨房都不收拾。 谢溪只好留下来把厨房收拾干净,不然早上起来那个死肥猪看到又要跟她吵了。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她身体时好时坏,精神也不好,实在不想和人多吵。 收拾地板上那堆杯子碎片时,她无意中找到一条红绳,觉得好看,就洗洗干净绑在了自己手上。 *** 鱼蓉今天起得比往常都要早,起来化个美美的妆,换上她喜欢的小裙子,顶着个波波头下楼去了。 其实她是能起早的,只是懒而已,没有别的其他原因。 当然,她起得早肯定是有特别重要的原因。比如说,看看昨天牵的姻缘红线效果怎么样啦。 她先去敲凌冬的房间,敲了很久也不见人来开门,突然脑洞大开,这小子不会这么快就霸王硬上弓钻人家房间里了吧? 想到这,她不厚道地发出了鸽子一样的奸笑声,飞快地下楼去敲许美萱的房门。 “谁啊,一大早的。”房间里踢踢踏踏的拖鞋声,许美萱很不耐烦地来开门。 一看见是妆容精致的鱼蓉,立马瞌睡虫醒了,恭敬地说:“你好早啊。” 鱼蓉不理她,自顾挤到房间里去,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往房间的大床上迅速一扫,咦,人呢,不在啊! “你干嘛?”许美萱觉得奇怪。 鱼蓉有点失望地退出她的房间,问:“你昨晚是一个人睡的?” 许美萱一愣:“那不然呢?” “噢。”鱼蓉一个低头,看到她手腕上的红绳不见了,又问,“你手上的红绳呢?” 许美萱越发奇怪了:“我手上有红绳吗?” 鱼蓉看看她,不想再废话了,转身就走。 下到一楼时,正好遇到凌冬从外面跑步回来。 入冬了,凌冬就穿了个背心和短裤,浑身湿透,跟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那露在空气里的臂膀、大腿和小腿上的肌肉鼓鼓的,健美坚实,古铜色的皮肤上覆了一层细细的晶莹的汗珠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金光闪闪。 鱼蓉盯得眼睛都不带眨的,她又开始馋他的身体了,只是身体而已。 凌冬边进门边擦汗,碰到鱼蓉时微微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绕过她上楼去。 “站住。”鱼蓉眉头一挑。 这小子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见到她连招呼都不打了,哼! 凌冬不得不住脚,无奈地回过身来:“你有什么事?” “难道我只有有事才能叫你吗?怎么,拍了几部戏走上正轨了就想过河拆桥了吗?” 鱼蓉说话很难听,和她不熟的人压根顶不住她的冷言冷语。 凌冬一听就急了:“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只是……”说着说着就低下头去了,湿漉漉的头发一根根地贴在俊美的脸庞上,发梢滴滴答答地滴下水来。睫毛又细又密,上面也布满了细细的汗珠,亮晶晶的挺好看。 昨晚他和曹泳圈不醉无归,曹泳圈不停地劝他转移目标,不要再自讨没趣,天下间好女人这么多,总有一款适合他的。可他越喝越想她,怎么都无法从这段单相思的恋情中抽出身来。喝着喝着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经睡在了自己的床上。为了醒酒,他选择出去跑步,一个人沿着大马路跑了几十公里,一停都不停,边跑边想,边想边跑,发泄出来了心里才稍稍好过一点。 “昨天的事,我当你小孩子冲动不懂事。”鱼蓉看出他的心事,说。 凌冬一愣,小孩子?心里不免有点凉。 “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会控制住我自己,不会再冒犯你了。”他始终低着头,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嗯,孺子可教。”鱼蓉笑着说,“对了,你脚上的红绳呢?” 凌冬看看自己的脚腕,说:“昨晚给了胖子了。” “啥?”鱼蓉彻底晕了。 她昨天处心积虑牵的红线,一个压根不知弄到哪去了,一个送人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堂堂降魔祖师怎么连个红线都牵不好了,说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 凌冬看她呆萌呆萌的忍不住笑了起来,比起她板着脸一脸严肃,他还是更喜欢她可爱乖巧的样子。 “红绳怎么了?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他也想到了姻缘红线的说法,以为她要给他俩牵红线呢,心里一个激动。 鱼蓉无情地戳穿了他美好的幻想:“看你和许美萱这么谈得来,本来想给你们牵个红线的。不过现在看来你们是注定没有缘分了。” 凌冬凌乱了:“什么?我跟许美萱?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和她谈得来了?你千万别误会……” “哎!老身我这次是阴沟里翻船了。”鱼蓉自言自语着转身走了。 凌冬望着小姑娘落寞的背影,忽然枯萎的心底又重新长出了希望的嫩芽。 原来她是误会他和许美萱有私*情才拒绝他的。 原来她是在吃他的醋! *** 曹泳圈兴高采烈地从外面回来,直奔热火朝天的厨房。 鱼蓉本来想上楼补觉来着,看到他手里又拎着一瓶油,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说了多少遍了不能吃那油,还是不听,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小溪溪,你看我买什么回来了?”曹泳圈一开口就把鱼蓉给雷倒了。 什么情况?从前不是都叫麻烦精的吗,怎么一夜之间变成小溪溪了? 她好奇地跟到了厨房,躲在门外偷看。 谢溪围了个围裙,一手拿锅铲一手拿着锅,锅里煎着煎饺,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曹泳圈把油盖打开,往锅里倒了一些进去。 刺啦一声,升起一阵白烟,熏得谢溪眼睛都睁不开。 曹泳圈立马找来干净的毛巾给谢溪擦脸,擦得那个小心翼翼,温柔体贴。 “谢谢你,honey。”谢溪回头冲曹泳圈笑说。 “是我不好,小溪溪。”曹泳圈放下毛巾,双手从谢溪身后揽住了她的腰,一手抚着那腰肢,一手握住了她拿锅铲的小手。 “honey。” “小溪溪。” “honey。” “小溪溪。” “honey。” “小溪溪。” 门外的鱼蓉看得目瞪口呆,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凌冬不知何时来到鱼蓉身后,看着里面的情景,吓了一跳:“他们在干什么?” 厨房里那对你侬我侬的俩人一番亲昵的叫唤后,头越靠越近,嘴巴也越来越近。 眼看着俩人的嘴唇就要碰到一起了,鱼蓉踹门而入,抄起案板上的菜刀,刷刷两下砍断了俩人手上的红绳。 红绳断,俩人立即清醒过来。 “你干嘛!” “你干嘛!” 曹泳圈和谢溪俩人几乎同时大叫,跳开一米,瞪着对方。 谢溪抱着胸,曹泳圈捂着嘴,都在回想刚才的事,又羞又恼又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 “死色鬼,想吃我豆腐啊!没门!”谢溪指着曹泳圈,怒不可遏地骂道。 “是你想吃我豆腐吧,你个女色鬼!我告诉你,我就算再找不到女人也不会找你!” “哼,最好记住你今天的话!” “你放心,我对你啊,一点兴趣都没有!” “呵,没兴趣你抱着我干嘛?耍流氓啊!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就跟你没完,你这个死色鬼!” “……”曹泳圈突然懵了,对噢,他怎么会好端端地抱了谢溪? “不对啊,哪里不对劲。”曹泳圈有点缓过神来,弯下腰在地上找着什么。 但那两条红绳已经让眼疾手快的鱼蓉先捡了去。 曹泳圈看到鱼蓉身后藏了什么,摸摸头,问:“姑奶奶,我们刚刚是不是中邪了?你给我们看看吧,是不是有鬼缠着我们。” 鱼蓉面无表情地说:“没有。” “没有?那我们刚刚……”曹泳圈有点不信。 “我说的话都不信了吗?”鱼蓉发飙了。 曹泳圈立马怂了:“姑奶奶,您别生气,我不是不信您,是我不对,不该质疑您老人家。” “那还差不多。”鱼蓉也是心虚了,头一撇,哼起曲来了。 凌冬看着很想笑,一个不经意瞥见了曹泳圈新买回来搁在大理石台面上的那瓶油。 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拿起那瓶油,拧开盖子把油全倒进了水槽里。 曹泳圈心疼极了,赶紧扑过去抢救:“你干嘛呀,几百块钱呢!”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瓶里的油被倒得一干二净了。 凌冬在水槽里捡起一片东西,定定地观察着。 曹泳圈凑了过来:“啥玩意?好像是片指甲啊,还是绿色的呢!” 话一出突然缓过神来:“啥?油里面怎么会有人的指甲?”说着捂着肚子呕吐起来。 不止是他,谢溪和凌冬也出现了呕吐的症状。 凌冬赶紧把那片绿色指甲扔了,对着垃圾桶把在路上吃的早饭吐了个干干净净。吐完的他脸色惨白,眼神迷离,状态非常不佳。 “谢溪,快,把阿冬现在的状态拍下来,传到网上去。”鱼蓉吩咐道。 谢溪虽然不知道鱼蓉要干什么,但还是啥都没问,照着做了。 图片一发,引来一批粉丝心疼的留言。 “姑奶奶,我好难受。”曹泳圈肚子痛,喉咙痛,骨头痛,浑身就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 “油里,油里为什么会有人的指甲?”谢溪也是一样的症状,浑身不舒服,只想吐。 “难道他们真的用活人榨油?”谢溪又加了一句。 “活人榨油?”凌冬惊呆了。 曹泳圈更是吐得稀里哗啦,不能自拔。 这时许美萱出现在了厨房外,跟看好戏似的看着屋里:“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看到今升的货车从那个医院开出来,这就说明他们的确是用活人榨油。你们近段时间吃的,都是人油。” “我的妈呀!”曹泳圈一声惊呼,一个剧烈咳嗽,吐出一大口胆汁,感觉整颗胆都要吐出来了。 许美萱接着说:“我说的没错吧,一定是人油,一定是的!” “姑奶奶,怎么办呀?”谢溪和曹泳圈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鱼蓉不急不慢,左嘴角微微一勾,说了一句:“时机刚刚好。” ☆、第三十四章 鬼榨油 副院长坐在办公室的电视机前收看今日新闻。 几乎每个电台都在播放一个新闻—— 医院里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病人,他们的病情相似,恶心呕吐、四肢无力、浑身酸痛,甚至发热度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更有甚者发狂无法自制,还要去伤害别人,跟失去理智的丧尸一般。 发病原因尚不明,但很多人已经把矛头指向了今升生产的油。 许多人高举横幅,高喊口好,把今升的直营店围得水泄不通,讨要说法。 警察来了方解散,但民怨难平,网上的负面舆论铺天盖地,越传越快,连带今天的股市也受影响,一落千丈。 啪,副院长看到这里马上把电视机关了,然后抽了张纸巾擦起汗来,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今升、医院、油、丧尸…… 这一切联系起来不禁令他心慌不已,想拿茶杯喝口水润润喉,却发现双手颤抖得不停,哪还拿得住茶杯? 他只能先坐在那镇静一会,等心里没那么乱了再拿起茶杯喝水。 茶杯里面已经没水了,他起身去倒水,转身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人,吓得他失声惊叫,差点没把茶杯给扔了。 等看清了来人,他才稍稍安下心来。 “是你啊,周经理。”他抚抚自己的胸口。 周经理一头波浪长发,踩着高跟鞋,就站在他面前紧紧盯着他,脸上浮起一丝鄙夷的笑容:“瞧你这熊样,能做什么大事?” 副院长喝了口茶压压惊,说:“今天的新闻看了吗?我们卖的油出问题了!” 周经理一脸的不为所动:“那又怎样?这正是以太宗主想要的。” “什么?”副院长扶了扶眼镜,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这个浓妆艳抹却没有一点温度的美丽女人,“把人变成丧尸是你们的最终目的?当初不是说好了吗,只是赚钱,赚钱而已啊!” “这又有什么区别?你赚的这些钱难道就是干干净净的吗?别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宗主要我来告诉你一声,计划照常进行。” “什么!你们还要继续害人!”副院长算是有点看清楚这帮人的真面目了,当初他们找到他的时候承诺只是一起赚大钱,结果却是他被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要是医院和今升勾结的这些事被查到,那他这辈子就玩完了! 周经理轻蔑地笑说:“现在我们坐在同一条船里,船要是翻了谁都没好果子吃,你自己想清楚吧。听话,继续为宗主办事,说不定最后宗主还能拉你一把。否则,呵呵,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副院长打了个寒战,说不出话来了。 上了贼船,哪有这么容易下船? 做梦! “好了,打起精神来,别被电视里的新闻吓到。那些事,宗主自然会解决。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周经理说完这一句就凭空消失在了空气里。 副院长早已对此见惯不怪,只是刚才的对话让他到现在都还心惊肉跳,他想着该如何尽快脱身,难道真的一条黑路走到底? 他钱也赚够了,副院长也当够了,现在只想带着妻儿远走他乡,重新开始。 可哪有那么容易? 他们神通广大,他走到哪他们就会跟到哪。 怎么办?怎么办? 正当他无助茫然、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有护士来报告说又有一个精神病人要来住院。 听到精神病人,他精神一抖擞,整理下衣服和思绪,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出去迎接。 精神病人就是他们这个产业链的最底端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家里有个精神病人的丢掉还来不及,哪还顾得上那么多?所以这就给了他们对精神病人下手的机会。一旦得手,要是家里人来闹,就给笔钱了事。那些家里人又拿了钱又摆脱了精神病人的羁绊,何乐而不为? 但这个医院也并非全是精神病人…… 想到这,他已经站在了一辆骚包的橘色跑车前,微笑着迎接车主的下来。 虞楚阳一身骚包衣服下车,一下车就直奔副院长,热泪盈眶地说:“太好了,终于找到一家专业的医院了!真是太好了!” 副院长看虞楚阳穿着光鲜亮丽,又开这么好的跑车,想着他一定很有钱,双手就不由自主地搓了起来。 “你好,请问来看病的是哪位?” 虞楚阳拍了拍脑袋瓜子,回去打开车门,从车里揪出来一个双手双脚绑着绳子、嘴里塞了纸团的麻子脸、塌鼻梁的丑女孩。 副院长看呆了:“这……” 虞楚阳无可奈何地把扮丑的鱼蓉揪到副院长跟前:“院长,真不好意思,这是我妹妹,小的时候摔坏了脑子,看了多少医生都不见好。听我朋友说贵院在这方面医术高超,就把我妹妹带来了。”又凑到副院长的耳边轻声说:“我妹妹发起狂来会咬人,很凶的。” 副院长扶扶眼镜,说:“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治好令妹的。” “那我就把我妹妹交给你们了。”虞楚阳笑着从裤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趁别人不注意塞到副院长的手心里,“小小意思,还请院长好好照顾我妹妹。” 薄薄的银行卡远没有现金来得有厚度有温度,但副院长并不介意,脸上马上堆满了笑容:“先生您请放心,我敢打包票,不出半年,令妹一定可以恢复健康。” “那就拜托了。”虞楚阳笑笑,钻进跑车里扬长而去了。 开出一段路,他把车子停在路边,给手下的人去了个电话,叫他们时刻关注医院的动向,一有动静就报警。 昨天,他在和客户谈生意的时候接到个陌生电话,接起来一听竟是鱼蓉打给他的,把他激动得生意都不想谈了。 鱼蓉找他办事,他一口答应,想都不想的。 能给喜欢的人做事,是何等的荣幸和幸福。 他自恋地想,如果多办成几件事,会不会就能直接上位了呢? 嘿嘿嘿! 他在车里想得够美滋滋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可这时手机响了。 接起来一听,对方就是他派下去的手下,手下哭诉起来:“虞总,你说的那个地方哪有医院啊?不就是一块荒地吗?” “有医院的,你再好好找找,是不是没找对地方啊?” “老板,我们现在就在你说的那个地方,不信你可以来看啊,真的没有医院啊!” 挂了电话,虞楚阳是满心的疑惑,想了想调头回去,和几个手下汇合。 他开门下车,望着眼前这一片大荒地,荒地被开发成许多片,搭了保温棚,里面种了各种蔬菜瓜果。他直接傻了眼,刚刚明明看到有个医院的啊,怎么会这样? 他感觉头有点晕,几个手下在他快要晕倒之前跑来搀住他,手下的头头说:“虞总,你还好吧?” “我得缓缓,得缓缓。”不仅头晕,他还双脚发软,脸色苍白。 手下们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哪有医院,不会是大白天见鬼了吧?” “嘘,别乱说话,虞总还在呢。” “我说咱虞总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来的?太邪门了。” …… “都给我闭嘴!”虞楚阳惨白着一张脸,用力呵斥道。 这一呵斥,手下人都不敢多嘴了。 “虞总,看,有人。”有个手下眼尖,一眼看见从荒地里做活出来的老大爷。 虞总点点头,手下跑去把老大爷请了过来。 老大爷是这附近的居民,每天这个时候来这种地,肩上扛着大铁锹,背上的背篓里放满了萝卜、大蒜和菠菜,这是他刚刚从自家的暖棚里摘的,正准备回家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儿子一家做菜吃,谁知却被这些人拖来了,当然,人家也不是硬拖他来,塞了他钱的,没理由不来。 “这位老板,你找我有啥事?”老大爷还是蛮有眼力劲的,一看到虞楚阳身后的跑车脱口便是老板。 虞楚阳镇定下心情,问:“我问你老人家,这里有没有一家看精神病的医院?” 老大爷一愣:“哪?” 虞楚阳转身指了指背后搭满了白色棚棚的荒地。 老大爷又是一愣:“老板,你是找错地儿了吧?这块地,从前有个老板拍下了说要盖楼,可是地刚拍下那老板就死了,地也一直荒着。我们附近的老人看地荒着挺可惜的,就商量着把地分一分种点蔬菜什么的。几年下来一直都是我们几个老人在种地,根本没听说要造什么医院啊。医院也不可能造在这里吧?” 虞楚阳的脸色几近白纸,他缓缓转过身,望着这一片的暖棚蔬菜,在心底连打了好几个寒战。 鱼蓉啊鱼蓉,你还好吗? *** 鱼蓉刚来的时候发了一场疯,护士给她嘴巴里的纸团一取出,她就开始跟狗似的乱咬人,把护士的手都咬坏了。 院方不得已给她打了针镇定剂,这不,她一觉睡到了太阳落山,还挺好睡,没想到他们的针这么管用,直接让她把之前的觉全补了回来。 这样也好,养足精神干大事。 她下床走到窗边,撩开窗帘,好奇地往外面瞅。 外面,很大的一个花园,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花花草草,跟古代皇帝的御花园没区别了。如果都是真的话,那这家医院可真算得上首屈一指了。 没错,她说的是如果都是真的话。 右眼不知何时早已裂成两个瞳孔,一只瞳孔看人间,另一只瞳孔看人间看不见的任何东西。 另一只瞳孔看出来的景象却是—— 外面全是白色的塑料大棚,大棚里长了许多很肥美的蔬菜,个个冲着她抖身子,好像在召唤她赶紧去采它们。 没有什么小桥流水,没有亭台楼阁,更没有什么医院,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有人施的障眼法罢了。 就连她睡的这间房,也不过是某个大棚而已,地上还长了一排刺鼻的大蒜。 有趣,着实有趣!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耳朵微微一动,她立马上床躺好。刚好有个护士走过,开门看看她还在睡就走开了。 外头传来两个护士的对话。 “她还没醒吗?” “嗯,我刚看过,还睡着呢。” “副院长说了要好好照顾她,千万别让她想不开了。” “她这哪是想不开?把我咬成这样,到现在还疼着呢,也不知道有没有狂犬病。” “反正她暂时不能死,得好好看着,当然,也不能让她跑了,再跑一个我们都不用混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啰嗦。” …… 夜深人静,鱼蓉假装睡觉,一双灵耳时刻准备着。 到了半夜十二点,房门外真的响起了指甲划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她听得非常的清晰。 左嘴角微微一扬,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到门背后,握住了门把手,轻轻一转。 门开了一条缝,她就透过这条细小的缝缝往外看。 门外面,一个身穿黑斗篷的阴间使者拖着一只鬼的双脚往前走,这只鬼明显不是自愿的,双手抓着地板,细长的指甲因此在地板上刮出了很怪异、惊悚的声音。 当经过鱼蓉的门口时,这只鬼似有察觉,竟转过头来看了房门一眼。 鱼蓉与它一个对视,冷冷地笑了笑。 *** 医院的后院有个封闭的仓库,阴间使者把鬼拖进仓库后仓库门就自动关上了。 整个仓库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油焦味,仓库中央放了一个大油锅,油锅里的油正剧烈地沸腾着,底下的柴火也烧得正旺,可怜的副院长和他的一干医生护士正卷着袖子和裤管,干起了加柴火的重活。 周经理站在一旁督促副院长等人干活,手脚不麻利的还会被她抽上一鞭子。 “快,加柴火,磨蹭什么呢!” 啪的一声,鞭子落到了一个小护士身上,小护士顿时皮开肉绽,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其他人见状,就不敢再怠慢,赶紧往油锅底下添柴火,让火烧得更旺,让油沸腾得更快。 “大人,囚犯已带到。”阴间使者把鬼往周经理面前一扔。 这只鬼一看见油锅就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周经理面前连连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啊,我生前并没做什么恶事,为什么要将我处以油锅之刑啊?” 周经理冷笑着说:“我们也只是执法者,判你刑的可是高高在上的冥王。听懂了吗?” “这……”鬼愣住了,边想边说,“我下地府的时候看到他们都抱着很多金银珠宝,一路上分给阴差大人们,而我却一点准备都没有。难道就是这个原因就要杀了我不让我轮回转世了吗?这还有天理吗?” “哼,天理?谁见过?没人见过。”周经理笑得很是惊悚,朝最低级的阴间使者使个眼色,这个阴间使者会意,抓住鬼的两条腿,用力往油锅的方向一甩。 鬼凄厉地叫了一声,朝油锅飞去了。 眼看着鬼就要落入油锅炸成干,一条人影飞了出来,愣是把这只鬼救了下来。 “什么人!”周经理和阴间使者纷纷亮出兵器,周经理是鞭子,阴间使者则是斩鬼刀。 “哈哈哈哈!” 仓库上空忽然响起一阵魔性的笑声。 这笑声,异常的熟悉。 周经理循声而去,抬起头,却见油锅边上竟站着个小巧玲珑的女孩子。 女孩很丑,却站得很稳很稳,让人意外。 女孩的一只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另一只手里还拎着刚刚差点被扔进油锅里的鬼,鬼已经吓晕过去了。 “你……你是谁?”周经理问得很没底气。 鱼蓉把手里的棒棒糖扔进了油锅,油锅顿时刺啦一声,升起一股白烟,待白烟散尽,她原本的容貌也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周经理吓了一跳:“是你,鱼蓉!” “阿周,好久不见了。”鱼蓉嫌拎着个鬼碍事,就把鬼推到了地上。 “世人只知你阿周用活人榨油,却不知你其实是用鬼榨油,真有你的,把地府的刑罚变成了赚钱的工具,哈哈哈!” ☆、第三十五章 任命 曹泳圈和谢溪“变异”了。 一夜之间。 这天早上凌冬和往常一样起来出去跑步,下到一楼时,听到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走过去一看,惊呆了。 曹泳圈和谢溪两个人竟趴在垃圾桶边捡里面的垃圾吃,两个人的精神状态很差很差,不像正常人。 凌冬吓坏了,跑到外面一看,外面更夸张,又吓得跑回来了。 许是大门关得太重,关门声引来了曹泳圈和谢溪,他们像丧尸似的扑向了他。他赶紧拔腿往楼上跑,刚好许美萱开门出来,他就一头钻进许美萱的房间,顺手把房门给锁上了。 许美萱不明所以:“你一大早的干什么?” “嘘。”凌冬冲她做个噤声的动作。 门上传来了指甲划动的声音,刺啦刺啦,很是刺耳。 许美萱这下终于明白了,捂着耳朵,说:“怎么办?怎么办呀?” 门外的两个人抓了会门后又开始撞门了,凌冬拿背抵住门,对许美萱说:“赶紧报警。” 许美萱刚要拿起手机报警,却一想,不对啊,又立马看向凌冬。 凌冬快顶不住了:“报啊,你在等什么呢!” 许美萱看着凌冬的脸:“你也吃了今升的油,为什么你没事?你是不是故意假装没事想谋害我?” 说着,从桌上抄起了一把水果刀,把刀尖对准了凌冬。 “我去!都什么时候了!”凌冬是彻底对她无语了,她不是没病,而是病得不轻,对谁都不信任,在这个节骨眼上犯疑心病。 “你别过来,我会杀了你的!”许美萱举着刀子,冲凌冬大喊。 凌冬根本不想过去,可是背后突然大力一踢,他招架不住,就这么朝许美萱飞了过去。 *** 鱼蓉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周经理还有她的手下打趴在地上。 背后的油锅子也破了一个大洞,油淌了一地,散发着阵阵恶臭。 副院长和一干医生护士直接昏厥在地,不省人事。 鱼蓉笑呵呵地一屁股坐在周经理的身上,可怜的周经理在刚才的战役中技不如人,被打得满地找牙,身为地府一级阴间使者的她,居然成了他人的坐垫,这怎能不叫她气愤? “姓鱼的,你给我下来,我们再大战三百回合,我就不信我打不过你!”周经理大放厥词。 “哈哈!”鱼蓉乐得拍起了小手,讽刺了起来,“再打三天你也打不过我。你哪次打得过我了,阿周?” 地府的阴间使者分成九等,最低级的就是第九等,一级最高级。这个周经理就是一级阴间使者,上辈子就和鱼蓉不对付,因为鱼蓉在地府人缘好,朋友多,追的人多,她就嫉妒鱼蓉,暗地里搞小动作。俩人是火星撞地球,一见面就开打,整个地府都知道她们关系差。可是关系差归差,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背着地府偷偷在人间作怪。 这个把柄,鱼蓉可不想这么容易就放过。 “哼,你身为阴间使者,居然干出这种勾当,如果我告你一状,你觉得你还有脸再留在地府吗?” “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周经理也是急了,直接开骂,“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骂吧骂吧,再骂狠一点,我怕等会到了地府你就再没机会骂了!哈哈哈哈!” 鱼蓉的嚣张直接惹怒了周经理的手下,那个被鱼蓉打得双手骨折的最低级阴间使者奋起反抗,不顾手骨的疼痛,抓起身边的那柄砍鬼刀,朝鱼蓉一刀砍来。 鱼蓉早有防备,猛地转向阴间使者,右眼的瞳孔分裂成两个。 只一眼,阴间使者和他的砍鬼刀全都被击了回去,阴间使者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哈哈哈!”鱼蓉得意地笑了。 周经理气愤地说:“你打伤阴间使者,也是罪加一等。” “嘘——”鱼蓉突然坏笑一下,凑到周经理的耳边,说,“我何止打伤过阴间使者,我还打死过一个呢,那要怎么算?来抓我回地府受审呀!哈哈哈!” “你……什么……”周经理大惊失色。 她是万万没想到鱼蓉竟然胆大到杀死阴间使者。 这个女人,从来就没有正常过! 鱼蓉直起身子,说:“还记得你的手下,在横滨大酒店当服务员,企图杀死瞎子老头嫁祸给我的那个阴间使者吗?” 周经理一愣。 “要不是他告诉我你的事,我怎么能这么快就锁定你呢?哈哈哈!” 周经理又是一愣。 那日在横滨大桥下,阴间使者挥刀,想要杀死瞎子老头。幸亏鱼蓉早有防范,当场揭穿了阴间使者的阴谋。 阴间使者被她打得七孔流血,她逼他说出实情,否则打得他魂飞魄散。 阴间使者说:“我也是听命行事,杀了这个瞎子,然后嫁祸给你。” “谁的命令?” “阿周。” “阿周?”鱼蓉想了想,又问,“她在哪,怎样才能找到她?” 阴间使者于是把周经理开办油厂,和医院的勾当统统告诉了鱼蓉。 鱼蓉得了这么重要的信息,本想放他一马的,谁知这个阴间使者竟然在背后偷袭她。她上辈子就是被人偷袭而死,所以对偷袭特别的深恶痛绝,二话不说揪住阴间使者的脖子,狠狠一拧,就把他的头颅给拧了下来。 阴间使者身首异处,当场灰飞烟灭。 杀了这个阴间使者后她装作无事的样子和凌冬他们一同回到了金州。 恰好生产菜籽油的企业又来催凌冬代言的事,她化了丑妆同去,果然在签约的现场遇到了阿周。 当时周经理并没认出她来,因为她事先掩藏了自己的元神,一般的妖魔鬼怪、使者精灵是看不出来的。 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她早有预料,却故意放任自由。 她要看好戏,当然也要人赃并获。 “阿周,你说你堂堂一级阴间使者,为什么一定要做这种事呢?” “不用你管。” “呵!这么大的一个局,想来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完成的。你背后是不是还有人在操控?是谁?告诉我,我可以替你向冥王求情。” 周经理冷冷一笑:“无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干的,佛牌、面膜、鬼藤、痴情水、菜籽油,都是我做的。” “噢,是吗?”鱼蓉拨弄了一下额间的几缕头发,笑着说,“你说我是相信你呢还是相信你呢?” “哼,随便你吧,反正我这么做都是为了陷害你,要你好看。你算什么东西,又不是阴间使者,又不是冥王的亲戚,打着降魔祖师的名号在地府来去自如,还要别人奉承你,讨好你,围着你转。我就是看不顺眼,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想尽办法地除掉你!既然事情败露,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干脆杀了我吧。” “呵呵!既然你这么想死,我鱼蓉就做回好人吧。”说着,眼中凶光毕露,手上的桃木钉已经刺入了周经理的脖子。 “慢着!”一团黑雾卷来,桃木钉从手中脱落,叮咚一声落在地上。 鱼蓉瞥眼瞧去,黑屋散尽,走出一个穿黑斗篷的人来。 沈制片人。 她笑了。 她拍拍大腿从周经理身上站起来,起身后还不忘把一只脚踩在周经理的头上,让周经理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沈制片人让她这番操作给逗笑了:“小鱼还是那个小鱼,一点都没变。” “沈大人阴间使者都不做了,跑人间当制片人了,啧啧!”鱼蓉也揶揄他。 这沈制片人是一级阴间使者,但职位比周经理高,直接隶属冥王麾下,有很高的话语权。 “小鱼,实不相瞒,地府最近这段时间很不太平,本该轮回转世的鬼一下子少了很多,冥王派我来人间调查,发现是一个名叫以太的人从地府偷偷带走了那些鬼,也不知意欲何为。”沈制片人一本正经地对鱼蓉说。 鱼蓉眉毛也不动一下的,这些事,她早就知道了。 “那又怎样?能从地府轻而易举地把鬼带出来的,难道不是地府里的人干的吗?” 沈制片人看了一眼被鱼蓉踩在脚底下的周经理,说:“所以我要把她带回去好好审问。” 鱼蓉低头看看奄奄一息的周经理,拿开了自己的脚,说:“带回去吧,好好查。” 沈制片人松了一口气,连连道谢。 人也抓了,也人赃并获了,鱼蓉觉得无趣,就想走。 沈制片人喊住她说:“小鱼,等等,我还有事跟你说。” “啥事啊老沈,我忙活了一晚上肚子都饿了。”鱼蓉不耐烦了起来。 沈制片人从身上掏出一个卷轴递给她:“看看。” “这是什么呀?”鱼蓉打开卷轴,几缕黑丝在眼前组成了一段文字。 大意是要她成为新的一级阴间使者。 她看完后把卷轴扔还给了沈制片人,不屑一顾地说:“我不喜欢当官,你知道的,我就喜欢无拘无束地生活,人间、地狱任我来去自由。” “冥王的意思是,你可以先代理一段时日试试看,如果真的不喜欢可以不做的。当然,在这段时间里呢,冥王希望你能帮忙调查以太的事,帮地府早日追回下落不明的阴魂。” “呵,冥王打的一手如意算盘啊!我要是不代理还不行了是吧?”鱼蓉有点生气。 这哪是求她办事,分明就是挖坑让她跳么! 沈制片人赶紧安抚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小鱼,你要这么想,这些年你在地府来来去去,闯下了不知道多少祸,大家能帮你扛的都扛下了,冥王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没有骂过你责怪过你。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你在横滨打死一个阴间使者,你以为冥王他老人家不知道吗?那他老人家有没有派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来押你回去?没有啊!我来之前他老人家还语重心长的跟我说,小鱼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偶尔犯点小错误也是难免,年轻人嘛,应该多给点机会的。你看,冥王是多么通情达理啊!小鱼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他老人家,帮他老人家分担点呢?” 一番好话说得鱼蓉心里头有点怪怪的,以往那股子嚣张跋扈的脾气是怎么都发不出来了。 沈制片人最后再加把劲:“小鱼,你不是带了个新人叫凌冬吗?他不是想演主演吗?可以,我给他这个机会。过完年上来,你带他来试个镜,行不行就看他自己了。怎么样?” 鱼蓉翻个白眼,扭捏起来:“呵,我是稀罕呢还是稀罕呢?” *** 附近种地的老大爷扛着锄头来耕地。一进到自家的暖棚,就傻了眼。 副院长就坐在暖棚里,衣服破了,眼镜镜脚折了,皮开肉绽的双手里捧了一堆鲜红的人民币,冲着老大爷嘿嘿傻笑。 “钱,好多钱,嘿嘿!” “我要去美国,我要去拉斯维加斯,我还要去威尼斯……” 老大爷吓了一跳,壮着胆走上去:“喂,你没事吧?” 副院长不理他,自顾抱着一堆钞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任谁都叫不醒。 看着这么多的钞票,老大爷心生歪念,竟悄悄偷了一些来。 可奇怪的事又发生了,当这些钱到了手里后,本来一张张鲜红的人民币眨眼之间就变成了灰不溜秋的冥币。 冥币! 老大爷立马扔了这些冥币,吓得拔腿就跑。 *** 鱼蓉回到家中,看见曹泳圈和谢溪两个人被绑住了扔在沙发上,许美萱正在给凌冬受伤的手上药,虞楚阳开着电视看时事新闻。 “怎么回事?我才离开一个晚上,一个个的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她瞥了那些人一眼,自顾上楼。 “你……” “你……” 凌冬和虞楚阳几乎同时站起来,可虞楚阳却霸道地抢在了凌冬前面对鱼蓉说:“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鱼蓉反问。 虞楚阳看到她平安回来,心里是既开心又担心,也不知昨晚这一晚她都经历了什么,有没有吃亏。 “放心吧,姑奶奶我只会让别人吃亏。”鱼蓉听到他的心声,说。 “那就好。”虞楚阳终于笑了,忽然发现自己是越发喜欢她了,有个性! 不过很快他又笑不出来了,指指电视机对鱼蓉说:“现在这个事情闹得很大,吃过今升油的人都变成了丧尸,我们这就有两个,这可怎么办呢?你有办法治好他们吗?” 鱼蓉冷冷地回了一句“我可不是救世主”,就转身上楼了。 虞楚阳望着她决绝的背影,又看看沙发上这两个变成“丧尸”的家伙,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电视里还在播报相关新闻,凌冬和许美萱突然激动地叫了起来:“太好了,有药了!” 虞楚阳听到后回到电视机前。 几乎所有的电视频道都切换到了煊熠集团的帝国大厦。 煊熠药业的医疗团队正式对外宣布,研制出了治疗“丧尸”病毒的药剂。 一众专家在帝国大厦前摆摊就诊,免费给老百姓吃药打针。 吃过药的人真的都恢复了正常,他们狂欢、拥抱,甚至对着帝国大厦磕头道谢。 “有救了!有救了!”许美萱和凌冬两个人激动得跟孩子似的,手舞足蹈起来。 虞楚阳默默地看着电视机,嘀咕了一句:“这么快?” ☆、第三十六章 搬家 曹泳圈洗心革面,决心跟凌冬一同健身。 小背心、大裤衩,跑起来身上的肉肉咕咚咕咚地上下左右摇甩。 壮美有型的凌冬、一塌糊涂的曹泳圈,一路上回头率百分百。 “看,那个小短腿,好好笑噢!”路边有个女生指着曹泳圈对同伴说。 曹泳圈刚好跑到她们身边,听到了这话,回头冲她们做了个鬼脸,吓得两个小女生惊叫得跑开。 你大爷的,这该死的看脸的社会! 他愤愤地想道,长得胖是他的错吗? 等等,好像还真是他的错呢。 读书那会还没那么胖,毕业后尤其是当了经纪人之后,各种饭局各种宴会如云,愣是把他吃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他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照镜子,不是自惭形秽,而是再大的镜子也装不下一个完整的他。 人胖了,心仪的小姑娘看不上他了,看上他的都是来骗钱的,比如之前仙人跳那个。 好在他天生乐天派,胖就胖了吧,日子还不是一天天的过? 可是经历过这次菜籽油事件后,他有点醒悟了。 身材任其发展也不是个办法,看看人家凌冬,一身健美的肌肉,到底好看,讨女孩子欢心,而且身体也健康,啥啥三高都没有,不像他,跑两圈就头晕,大脑供氧不足。 “等……等……等……”他已经跑不动了,趴在路边的绿化带上喘起了大气。 汗水劈里啪啦地往下砸,跟暴雨似的。 小背心湿透了紧紧贴在肉上,勾勒出一个、两个、三个……游泳圈。 抬起头,凌冬早跑没影了。 “你大爷的!”他忍不住爆粗口。 说好了一起跑步,结果就把他一个人扔下了。 没义气! 双腿酸胀麻木,动弹不得,他索性挨着路边的大树坐下来休息。 冬天的金州萧索肃穆,树丫子上一片叶子都没有。看着看着,不知怎的,竟莫名生出些伤春悲秋的情感来。 “春花秋月何时了……”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背起了李煜的词。 背着背着,一只哈士奇闯入了视线中。 哈士奇歪着脑袋看着他,冲他摇尾巴,吐舌头。 他看着哈士奇,感动得热泪盈眶:“在我最潦倒困苦的时候,只有你对我伸出了友谊的双手。” 早上这一路,让他心碎。同伴抛弃他,路边的行人嘲笑他。 就在他人生最暗淡的时候,一只哈士奇披着金光朝他走了过来,它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怜悯和同情,它好像从天而降的天使,给人生低谷的他带来了光明和希望。 “宝贝,过来,过来。”他朝哈士奇伸开了双臂,期待哈士奇扑进他的怀抱,达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最高境界。 “阿哈,怎么还没拉啊?”一个老太太提着鼓鼓的菜篮子走过来。 哈士奇回头看看老太太。 老太太看了眼曹泳圈,皱了皱眉,对曹泳圈说:“小伙子啊,你能不能让一让?” 曹泳圈:“?” 老太太拿拐杖指指曹泳圈背后的那棵树,说:“小伙子啊,我们家阿哈每天认准了这棵树才肯拉,不然不肯拉屎。你能不能……” “……”曹泳圈低头看看自己坐着的这个天然的厕所,以为哈士奇冲他摇尾是要安慰他,却没想到…… 真是人生处处有伏笔,就问你服不服。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地站到一边。 哈士奇这才昂首挺胸地走到大树下,抬起一条后腿,一股清流从某个不可名状的地方喷射而出,把树干淋得湿湿的。 曹泳圈已经石化在原地:“……” 脚边卷过一片枯叶,忽~~~ 老太太带着上完厕所的哈士奇走了,他还待在那,看着大树底下那一滩液体发呆。 凌冬回来找他了,跑着跑着回头一看,曹泳圈不见了,吓得他以为曹泳圈掉坑里了,赶紧马不停蹄地折回来找他。 “你小子才来找我。”曹泳圈有点委屈,香菇。 凌冬觉得把他一个人丢下怪不好意思的,就说:“走,我请你吃早饭去。” 曹泳圈不买这个账:“吃毛线早饭?老子我要减肥。” 凌冬好心好意地劝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减肥嘛,等吃饱了再说。” 此话正中曹泳圈下怀:“此话甚是有理。” 俩人于是在附近找了家早餐店,曹泳圈圈没跑几圈,饭量倒是又大了许多。 大大小小的盘子、碗啊摆了一桌。 曹泳圈呼啦啦几下就把一蒸笼的灌汤包给消灭了,他看凌冬只吃了一个肉包子,感叹起来:“哎,明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想吃什么还由不得自己。可怜,悲哀!” 凌冬笑笑。 “兄弟,我跟你说啊,想当年我刚毕业那会其实是有机会当明星的,当时有个导演看中我,要我演他的剧,我愣是没答应。你猜为什么?我就怕以后当了明星后就不能随心所欲地吃喜欢吃的东西,做喜欢做的事了。” 一番话说得凌冬内心很有触动。 十年了,他为了保持现在这个身材,饭不敢多吃,水不敢多喝,每天健身跑步,还得做各种保养,活得一点不自在,就好像被束缚在了一个狭小的框框里似的,想吼吼不出,想出出不去。 曹泳圈看他在想心事,就说:“不过呢,人生在世,总归有得有失。你失去了自由但拥有了名利,我拥有了自由却失去了身材。哎!” 说着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一圈圈的泳圈,缅怀起大学时代的自己了。 “噗!”凌冬被他的这番言论逗笑了,“俗话说心宽体胖,曹大经纪你不必太过忧虑。” “娘啊,那我这心得有多宽噢!”曹泳圈拍拍自己的肚子,笑得脸上横肉丛生,把两只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都挤没了。 俩人边吃边聊,也不觉得时间过得快。 凌冬起身去买单的时候曹泳圈接到一个电话,等凌冬买单回来,曹泳圈举着手机,兴奋地向他宣布:“我家要拆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拆迁了!” *** 拆迁,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自然是曹泳圈这个拆二代。金州的土地寸金寸土,这一拆,曹泳圈身价飞涨,从十万元户直接飙升为千万元户,不带夸张的。 所以他一接到通知就急吼吼地赶回家,捧着计算器,劈里啪啦一通计算,乐得他眉开眼笑,不能自拔,时不时地发出猪一样的笑声。 天上掉馅饼,大抵就是这样的情形。 忧的人就多了。 首先担心自己没地方住的就是谢溪了,她刚入职圣辉不久,抠门的虞楚阳给她开的工资极低,除去日常开销和月租,她月月都是月光族。 虽然之前在朱茜那小赚了一笔,但都被她报复性地花完了。如果早知道要拆迁,她就把钱存下来买房了。失策失策! 刚刚从杂货间搬到大房间的凌冬也是很无奈,自己的事业刚步入正轨,薪酬没拿到多少,曹泳圈的房子又大租金又便宜,真拆了要他上哪去找这么便宜的房子? 不过无奈归无奈,他还是很替曹泳圈高兴的,毕竟拆迁这种好事,一个人一辈子能碰上一回也是祖坟冒青烟了。 “有说什么时候拆吗?”凌冬问陷在沙发里无法自拔的曹泳圈。 曹泳圈说:“说是过完年上来就要拆。” “噢,那就是说我们现在就得想办法找房子了。” 谢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没钱搬家啊!” 曹泳圈很是厌烦地说:“我不管啊,反正过完年你们都得搬,租金嘛,到时候我会退给你们的。” 谢溪哭得越发大声和凄厉了。 “你鬼哭个什么?拆迁这么好的事被你一哭,多晦气!”曹泳圈真是服了她了。 谢溪一抹眼泪鼻涕,说:“对你是好事,对我们是坏事,我们还要去找房子呢。哪这么容易找得到又便宜又好的房子啊?” “哼,我真是谢谢这次拆迁了,终于可以和你这个麻烦精分道扬镳,以后都不用见面了。” “你……”谢溪气急,竟无力开骂了。 拆迁这种事,也怪不得曹泳圈,要怪就怪自己为什么没房子,寄人篱下就要做好随时被人赶走的心理准备。 凌冬倒是挺积极向上的,已经开始着手找房子了。 以前的中介听说他当了明星,现在是赶鸭子似的求着他来找房子。 鱼蓉睡醒了下楼,看到客厅里这几个人一个更比一个病怏怏,忍不住叹了口气后拐进厨房。 谢溪冲着厨房的门说:“姑奶奶,我们要被赶出去了,这可怎么办呀?” “既来之则安之。”鱼蓉在厨房的冰箱里翻出了一包牛肉面,打算给自己煮个面了事。 “姑奶奶你难道就不着急吗?死肥猪说过完年就要我们搬出去。这离过年没几天了呢。” 鱼蓉没有说话,过了会,她端了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出来,往电视机前一坐,一边看电视,一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仿佛搬家这事跟她无关似的。 “姑奶奶,你有想好住哪吗?”谢溪是真没办法了,心想反正鱼蓉也要搬家的,索性黏着她撑过这段艰难的日子再说。 “没啊。”鱼蓉答得很是爽快。 “你不急吗?” “有什么好急的。”鱼蓉呼啦啦一下,把碗里的面条全吸进了小嘴里。 坐在一边的凌冬直接看呆。 窗外轰的一声响,一辆骚包跑车开了进来。陷在沙发里的曹泳圈艰难地来了几个鲤鱼打挺,起身去开门。 “老板好。” 虞楚阳穿得花里胡哨,一点不正经的样子。一进屋就直冲鱼蓉而去,各种殷勤各种讨好。 “听说这一片要拆了,你们还没地方住……” 谢溪马上抢话:“是啊虞总,我们都没地方住呢。虞总今天来是不是给我们带来好消息的呀?真是太谢谢虞总了,虞总你真是大好人,知道我们都在为住的地方发愁呢!” 虞楚阳被抢话抢得莫名其妙,不得不澄清自己的说法:“我知道你们都是租的房,这里一拆就要再找房子。可我没说要解决你们所有人的住房问题啊!” 谢溪愣了:“啥意思啊虞总?” 虞楚阳说:“我说,你们自己想办法找房子去,这年头钱不好赚,我还是跟人租的办公室呢。” 桃花眼往看电视的鱼蓉身上一瞟,又说:“鱼大师,我想聘请你做我的御用相师,月薪十万起,包吃包住。我给你买了一套房,你随时可以住过去。” 谢溪柠檬酸了,什么跟什么啊,说好的钱不好赚的,怎么一转身就买了一套房子了呢? 鱼蓉吃着面,不理虞楚阳。 虞楚阳有些心急了,往她面前挡了挡,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什么都答应。” 一边的谢溪更酸了,这种好事咋就轮不到她呢? 这下鱼蓉终于有反应了,懒懒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我现在就有个要求……” 话还没说完呢,虞楚阳自作多情了起来:“你说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也不用赴汤蹈火这么严重啦。你只需要走开一点,挡着我看电视了。”鱼蓉说。 虞楚阳:“……”默默地往边上挪了挪,尴尬到爆。 “噗!”谢溪忍不住笑出了猪声。 凌冬翻个白眼说:“你笑起来和胖子越来越像了。” 只一句,同时得罪了两个人。 谢溪:“我哪跟那个死肥猪像啦!” 曹泳圈:“阿弥陀佛,被那个麻烦精缠上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这俩人又火星撞地球似的吵起嘴来,凌冬自知说错了话,赶紧顶锅盖逃走。 鱼蓉可没空管他们,她自顾着吃面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放一部都市爱情剧,朱茜主演,男主是不知名的小鲜肉。朱茜在剧里的扮相显老气,演技也是尬得一塌糊涂。可她还是看得津津有味,那是因为能看着曾经伤害过她的女人被全国老百姓吐槽,也是挺爽的。 奇怪的心理。 虞楚阳看看电视里的朱茜,说:“她已经凉了,听说脸毁了,还赔了不少代言费呢。” 她也上网,当然知道这个事。 四小花之一的朱茜一夜之间毁容,前途尽毁,多家代言终止代言并要求赔偿,为了支付违约金不得不变卖名下产业,现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戏接不到,代言没有,负面新闻一大堆,就连走穴都没人要。 想起上辈子朱茜在她跟前耀武扬威的样子,此时的她莫名地觉得很爽。 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好了,太爽了。”她看完了,也爽完了,伸了个懒腰。 “你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她看向虞楚阳。 虞楚阳立刻抖擞一下精神:“你什么时候搬家,我可以给你叫搬家公司。” “无功不受禄,我鱼蓉不喜欢白吃白住别人的。”鱼蓉说。 虞楚阳一愣,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呢,不喜欢一个人住,最好和谈的来的几个人合住。虞老板,不知道你的房子多大,能不能容得下我们几个人呢?” 鱼蓉说着看看凌冬他们。 凌冬等人都愣住了,谢溪好像看到了希望似的激动地大叫:“姑奶奶你真好!” 虞楚阳已经难受得说不出话了。他为了追求鱼蓉,特地买了个房子给她,但他又很抠门,只买了个五六十平够鱼蓉一个人住的小房子。心想着只要鱼蓉能住过去就行了,却没想到鱼蓉居然不按常理出牌,搬家也要拉上另外几个人。 “呃……” 鱼蓉看看他,笑说:“那我也不为难虞老板了。这样吧,这几个人未来三年的薪水,麻烦你先预支一下。” 几个人直接懵逼,姑奶奶这是要干嘛? 虞楚阳更是一头雾水:“为什么?” 鱼蓉不喜欢别人问她为什么,所以很没好气地瞥一眼虞楚阳,说:“这里要拆迁了,我们总得找个地方住吧。我想过了,大家拿钱出来一起买个大房子,比单住不是更好更划算?” 这个提议一出,谢溪第一个举手赞成。 曹泳圈也觉得可行,之前在横滨的时候他就想和凌冬一起买大别野来着。 凌冬想了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虞老板,”鱼蓉看虞楚阳迟迟不肯答应,就说,“别这么小气啦,爽快一点行不行?” 被人说小气,尤其还是喜欢的那个人,虞楚阳有点拉不下面子,犹豫再三后终于松口:“好吧,就依你吧。” *** 几个人拿到了虞老板预支的三年薪水,马不停蹄地到处找房子。 经过一番实地查看、对比之后,终于定了下来。 金州北城区的一个精装修的复式楼盘,上下两层一共一百五十六平,由于他们买的是顶楼,还附赠一个小阁楼。 搬家那天曹泳圈把公司的房车开来了,大大小小的全装车里,一次性全搬了过来。 可一到小区就傻眼了,电梯坏了。 几个人只好提着大包小包地跑楼梯,累并快乐着。 鱼蓉的行李扔给了凌冬,自己则一个人先跑到新房子里去了,说是去通风换气,其实是去挑好房间的。 谢溪手拎行李箱,背上背个大背包,正艰难地往上爬。 “我说我们不是四个人买房吗,为什么姑奶奶她就不用出钱啊?” 她想起那天鱼蓉提出一起买房的建议后,所有人都表示同意。可到了出资的时候,鱼蓉却把头一甩,傲娇地来了句:“姑奶奶我可没钱。” 曹泳圈已经汗如雨下,却说了句实在话:“因为她是姑奶奶啊!” 一句她是姑奶奶,就把谢溪堵得死死的,一句怨言都发不出了。 正说着话,几个壮汉从后面赶超上来,他们也是大包小包的,忙着搬家。 他们经过曹泳圈等人身边时还会小声嗤笑一番。 “喂,你们谁啊,笑什么笑!”谢溪的爆脾气又要上来了,冲着那些人一通吼。 凌冬默默地爬着楼梯,听到吵声回过头来说:“别管他们,我们再加把劲,马上就到了。” 一伙人好不容易爬到了顶楼,除了凌冬,全都歇菜。 刚好,刚才在楼梯上嘲笑他们的那些壮汉也到了,两伙人面面相觑,那些壮汉二话不说把大大小小的行李拎进了他们的对门。 一层有两户人家,凌冬他们的门牌是1801,对面那户的门牌是1802。 谢溪本来还在嘀咕这伙人是什么人,原来竟是邻居雇的搬家公司,真是活久见了。 对门好像刚刚装修完,大门是电子锁,光从大门就可以看出里面的装修不会差到哪去。 “看什么呢,还不快点把东西搬进去?累死宝宝我了!”曹泳圈不耐烦地催道。 “你催个什么劲!”谢溪瞪了曹泳圈一眼,提起行李。 刚转身,对门墙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转了一下。 她立刻停下来看过去,忍不住惊呼:“我去,监控啊!” ☆、第三十七章 买年货 大年三十的前两天,金州下雪了。 雪下得还不小,路封了,火车飞机停了。 本来要回家过年的人,只好留了下来,打算等雪小了再回家。 谢溪就是千千万万被迫留在金州过年的大军中的一员。 搬完家她就去买车票,却被告知车票早就卖完了。她不死心,又通过各种人脉找到一辆回她老家的私家车,和车主说好一同回家,费用平摊。可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金州下暴雪,十年难得一遇,彻底把她回家的希望给掐灭了。 坐在自己房间的窗边,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她的眼睛红红的。 五分钟前老家的父母给她打来一个电话。 “溪溪啊,饭吃了吗?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腊肠,等雪小点就给你捎过去。” “溪溪啊,我是爸,今年咱家大丰收,母羊下了一窝小羊崽呢。” “姑姑,你什么时候回家呀?我想吃你买的糖。” …… 听到电话那头亲人们的声音,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老家比较落后,不是家家有电话,她的父母是走了两里路去镇上的小卖部里给她打的这个电话。 电话费不便宜,最后的最后,父亲作为一家之主叮嘱了几句:“溪溪,今年如果回不来就不要回来了,也别寄钱来了,我和你妈够花呢。还有啊,一个人在外一定要吃饱饭,别饿肚子知道吗?” “爸,我混得好着呢,哪还会饿肚子啊!” 电话那头的父亲听到这话,过了很久才说:“那就好,那就好……” “谢溪,你一定要加油!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她抹了抹眼泪,自己给自己打气。 “我们打算去菜场买年货,你去吗?”鱼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谢溪回头一看,他们的姑奶奶裹得跟个洋娃娃似的,棉衣、帽子、手套,一应俱全。 “嗯,好,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谢溪心想反正在家也是无事可做,不如出去散散心呢。 四个人一辆车,冒着风雪,赶去最近的菜市场买年货。 菜场里人声鼎沸,热闹得不得了,大家都赶着这会风雪小点了出来买年货。 虽然天气不是很好,但这年还得过。 一到菜场,四个人就分头行动,曹泳圈和凌冬一组,鱼蓉和谢溪一组。 “姑奶奶,你想大年三十那天吃点什么?”谢溪拉着鱼蓉在年货摊前晃悠,琳琅满目的年货让她心情大好,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跟父母一道买年货的情景。 鱼蓉其实对过年并没什么大的感触,上辈子这个年是在萧正庭的那个别墅里度过的,萧正庭花重金请了一个米其林三星大厨来做年夜饭,菜是好吃,但好像缺少了点什么。 “黑松露酥皮汤、帕尔马干酪舒芙蕾、鳟鱼慕斯配鳌虾酱……”她随口报出了几样上辈子从萧正庭那吃到过的美味佳肴。 谢溪震惊到石化:“妈呀我的姑奶奶,你说的这些好像很高级的样子!” “有吗?” “有啊,光那个黑松露,就很难买到了。”谢溪重新打量起鱼蓉来,“姑奶奶,你是不是千金小姐离家出走啊,是的话我劝你还是尽早回家去,家里人会担心你的。” 鱼蓉不耐烦地翻白眼:“我没家人。” “什么?你没家人?你是孤儿?”谢溪是越发对她感到好奇了。 鱼蓉瞪了她一眼:“不该问的就别问。” “好吧好吧。”谢溪耸耸肩,忽然觉得鱼蓉挺可怜的,小小年纪流浪在外,自谋生路,也难怪脾气这么奇怪了。 这么一比,她就心理平衡了。 虽然鱼蓉招人喜欢又有本事,但不像她有个温暖的家。 想通了这点,之前那些憋屈的想法也就一扫而光了。 “走,我们挑年货去。”她又挽住了鱼蓉的胳膊,鱼蓉不乐意,甩了几次没甩开,只好翻个白眼,任凭她拖着走。 俩女孩来到一个卖各种坚果的摊前,谢溪指着那些坚果对鱼蓉说:“我们买点坚果回去吧,明天就可以一边看春晚一边吃了。” 鱼蓉对坚果不是很感冒,但看到谢溪这么热情,也不好扫她的兴,就说:“嗯,你挑吧,我不会。” “好嘞!”谢溪欢天喜地地挑了起来。 核桃、瓜子、夏威夷果、碧根果……各种各样,挑了很多很多。 等到要付钱的时候谢溪才反应过来自己没带那么多钱,再加上预先透支了三年的工资,恐怕结不起这个账了。 “这个……”她挠挠头,不好意思地伸进装着核桃的袋子里,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抓出一些。 老板发现了她的这个举动,笑着说:“这位小姐,我们今天有抽奖,不如先过个称,要是嫌多再拿出。” “抽奖?抽什么奖?”谢溪显然对抽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是个节俭的人,从大学到现在,吃的穿的用的,几乎都是从各大平台抢的优惠券买的。她的一大技能就是收集各种优惠券,然后凭本事搭配出最优消费组合。只是这个技能在她赚了第一桶金,也就是从朱茜那赚了二十万后就渐渐退化了。从前的勤俭节约也变成了报复性的消费。 但经过搬家一事,她又重新捡回了这个技能。 “本店的活动,满三百就能抽奖三次。小姐,我看你这些东西够抽奖了,不如先抽着看看,说不定就能抽中我们的大奖噢。”老板耐心地解释给她听。 “大奖?”谢溪一听到大奖,眼睛都放光了。 “是的。大奖是免单,二等奖打九折,三等奖打八折,参与奖奖励两包纸巾。” “不错欸。”谢溪有点心动了。 一旁的鱼蓉对此嗤之以鼻:“这种商家的促销技俩你也信?” 老板一听不高兴了,捧出一个抽奖箱子,一本正经地对鱼蓉说:“要是不信你们可以先抽。我可以保证人人有奖,如果没有你们可以去投诉。” “切!”鱼蓉不屑地切了一声,背过身去了,“小溪,你抽吧,我才懒得做这种事。” 谢溪乐呵呵地把手伸进了抽奖箱子,一边抽一边在心里祈祷,保佑她一定要抽到一个大奖。 第一次,她抽中了谢谢参与奖。 鱼蓉不看也知道结果,冷讽道:“我怎么说来着,现在该相信了吧?” 奇怪的是,谢溪非但没有失望,反而越挫越勇:“不急不急,还有两次机会呢。” 鱼蓉无语地叹了口气,这傻孩子! 谢溪开始了第二次的抽奖,可还是谢谢参与奖。 鱼蓉:“算了,别抽了,坚果也别买了,这玩意硬成这样有啥好吃的?” 老板听不下去了,说道:“小姑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人活着要有点希望不是吗?说不定第三次抽奖就中了呢?” 鱼蓉:“……”心想中你个鬼,中了我把头砍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小姐,还有一次机会,继续吧。”老板催道。 这次,谢溪做足准备工作,又是哈气又是摩拳擦掌的,憋着一口气把手伸进抽奖箱子里。 心里默默祈祷,手也在箱子里四处游走,一番挑拣,她闭着眼睛拿出一张抽奖卡,递给老板。 “死就死吧!” 老板展开卡片,惊呼:“恭喜你啊小姐,抽中一等奖!” “啥?”谢溪睁开双眼,有些难以置信地从老板手中拿过卡片,定睛一看,兴奋得简直要飞起来。 “我中了!我中了!”她兴奋得忘了形,竟抱住了鱼蓉蹦蹦跳跳起来。 鱼蓉懵了:“……”暗自庆幸幸好没有打赌,不然她高高在上、傲娇冷酷的姑奶奶形象就要崩塌了。 坚果店老板包装好坚果递给她们:“请拿好。” 整整两大包坚果,一个女孩拎一包,正好。 可偏偏鱼蓉就是不伸手出去,她甩了甩头,傲娇地说:“反正我不吃。” 谢溪冲老板不好意思地笑笑,从老板手里拎过了另外一袋。 买完坚果她们就去和凌冬、曹泳圈汇合了。 凌冬和曹泳圈两个人也太夸张了,手上拎着,背上背着,脖子里缠着,一路过来引来一片笑声。 活的鸡鸭鱼、一只大火腿、一大块新鲜猪肉、各种蔬菜、腊肠,等等。 凌冬左手一只大公鸡,右手一条还在扑腾的大包头鱼,脖子里还缠了一条腊肠,就这么毫无形象地朝俩女孩走来。 谢溪先忍不住笑出了猪声:“哈哈!看看我们的大明星,够接地气的!” 职业的灵敏性让她掏出手机,咔嚓一声,把这一幕永久地记录了下来。 刚好凌冬走到她跟前,想去抢手机:“千万别发网上,糗死了。” 眼疾手快的谢溪早已经发了上去:“来不及了噢!” 凌冬满头黑线:“你发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谢溪把头一甩:“考虑你感受干啥?我只要考虑粉丝们的感受就行了。” 凌冬:“……”完了完了,他的微博不能再让她打理了,迟早被她玩崩。 曹泳圈背着个大火腿过来了,凌冬找他诉苦。 “胖子,这画风不太对啊,说好的人设呢?这样下去不行啊,我还要不要形象了?” 曹泳圈累得直翻白眼,才懒得管这个破事:“都杵在这干嘛?还不快点拾掇拾掇回家去?” 凌冬见没人给他撑腰,心碎了一地。 鱼蓉是他们几个当中最冷静的一个,她扫了几眼凌冬和曹泳圈手上的年货,粗粗算了下价格,皱起了眉头:“买这么多,你们是发财了吗?” 曹泳圈得意洋洋地说:“姑奶奶,我跟你说,我曹政是时来运转了。这么多年货,你猜我们花了多少钱?才一百块钱!” “怎么回事?”鱼蓉问。 曹泳圈说:“这些东西全是我们抽大奖抽回来的!厉害吧?” 话一出,谢溪也说:“你们也抽中大奖了啊?我们也是欸!” “啥?”曹泳圈傻眼了,刚才那股兴奋劲很快就不见了。 连这个麻烦精都抽中了大奖,他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切,你那是巧合,我这个才是真本事!” “切毛线切,你切西瓜啊?”谢溪不服气地说。 曹泳圈白她一眼:“我切啥关你屁事。” 俩人又要吵起来了,鱼蓉赶紧打住:“好了好了,回家吧,我肚子饿了。” 这水火不容的俩人看在鱼蓉的面上,才没有当街吵起来。 一伙人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兴高采烈地回家去。 只不过鱼蓉在临走前又扫视了这个菜场一遍,直觉告诉她,天上不会无缘无故地掉馅饼,他们都抽中大奖这事背后肯定有大文章。 *** 农贸市场的总经理办公室。 小言风风火火地跑来报告最新消息:“萧总,他们已经回去了。” 萧正庭坐在总经理位子上,架着二郎腿,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监控视频。 “我知道。”他抬头看了小言一眼,问,“他们总共花了多少钱?” “一百多,不算多。” “那就好。”萧正庭满意地笑了。 “哎。”小言叹起气来。 萧正庭问:“你叹什么气?” “萧总啊,我觉得您这样做太不值得了。” “此话怎讲?”萧正庭挑了挑眉。 小言是萧正庭的心腹,跟了萧正庭很多年,对萧正庭忠心耿耿,也操碎了心。 “萧总,您为了追求鱼小姐,把这不赚钱的农贸市场买下来变相给他们发福利,还把那套房子便宜卖给他们。您做了这么多,可鱼小姐一点都不知道,这样真的值得吗?” 萧正庭笑笑,说:“小言,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本来也是我有错在先,我得好好补偿她。等她气消了,她自然就会回到我身边的。” 小言说:“萧总,实不相瞒,我真的看不出鱼小姐有要回到您身边的意思。您看她现在多逍遥自在,整天跟那个小明星在一起,现在倒好,还住在了一块。我怕啊,这时间一长……哎!” 提到这点,萧正庭不淡定了,他当初为了拆散他们拍下了曹泳圈家那块地,心想房子没了他们总该各过各了的吧。谁知道女孩竟然反其道而为之,想出了出资合买房子的馊主意,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没办法,不忍心看着女孩流落街头无家可住,就背后暗暗做了手脚,把那套房子以便宜市场价一半的价格卖给了他们。 想起这个,他就一肚子憋屈,真真是双手把喜欢的人送给别人。 不行,这怎么能忍? 想着想着,头顶直冒烟。 他霍地起身,穿上长款皮大衣,对小言说:“走,回家去。” *** 鱼蓉到家后没有马上进屋,她走到对门,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 右眼突然裂成两个瞳孔。 砰的一声响,监控摄像头直接爆裂,碎成了玻璃渣渣。 “什么声音?”曹泳圈听到了这声爆裂声,拖着拖鞋出来。 当看到对门地上那一地的玻璃渣渣,急得他赶紧把鱼蓉拉回了屋。 “姑奶奶,大过年的咱能不能消停点?对门跟咱无冤无仇的,咱还是不要去惹他。” 鱼蓉翻个白眼,独自上楼去了。 正在厨房整理年货的谢溪听到对门的事,就说:“咱对门看样子不是什么善茬,监控都装上了,也不知道在防谁。” 曹泳圈呛她:“说不定是个高富帅哦,你得好好抓住这为数不多的机会。”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算他是玉皇大帝下凡我也看不上。一来就装监控,搬来这么多天连个鬼影都没见到,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搞得神神秘秘的。”谢溪的吐槽真要命。 曹泳圈把火腿挂到窗外去:“这对门确实是怪,搬家那天搞得风风火火的,搬完就没人了,不知道是啥人,好不好相处。往后这日子还长着呢,要是不好相处就麻烦了。邻里邻外,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你管好你自己就不错了,管人家干啥?”谢溪回呛他,“话说搬家那天你那一箱子的臭衣服臭袜子怎么样了?洗了吗?我可告诉你死肥猪,家里只有一台洗衣机,不许你把你的臭衣服扔洗衣机!” “嘿,晚了!老子我昨天晚上就扔进去了!嘿嘿!” “你!死肥猪!你给我去死!” …… 凌冬受不了这俩人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寻了个扔垃圾的理由逃离了战场。 雪已经停了,但路面上的积雪很厚很厚,环卫工人正奋力地清扫着大马路上的积雪。 风很冷,吹在脸上就跟刀子刮过似的。 他缩了缩脖子,把垃圾往垃圾桶里一扔就转身回去。 转身时,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瞥到了什么,使得他又回过头来一看究竟。 一辆熟悉的加长版劳斯莱斯驶入视线,车子在他身边停下。 小言先下车,打开后排的车门。 萧正庭从车上下来,一身名贵时髦的皮大衣,气场很大,凌冬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萧正庭睨了凌冬一眼,冷冷一笑后提步走进楼里。 凌冬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赶紧赶上去,赶在电梯门关上之前挤了进去。 电梯里,三个男人,一路无言,气氛冰冷到极点。 凌冬上了电梯后按了18楼,他看萧正庭没有按几楼,就鼓起勇气问:“萧总,几楼?我帮你按。” 萧正庭笑着说:“你不是已经按了么?” 什么! 凌冬犹如当头棒喝,当场愣住了,久久缓不过来。 ☆、第三十八章 大年夜 “胖子,你鱼杀好没有,怎么这么慢?” “鸡跑哪了?我明明关在卫生间了啊!” “姑奶奶,你也动一动吧,我们来不及呢!” …… 一大早的,家里跟打仗似的,鸡飞狗跳。 为了晚上的那顿年夜饭,四个人可真是拼了老命了。 不对,应该是三个,鱼蓉才懒得做这些。其他人都在忙着的时候,她就坐在一楼的大厅里看电视,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 屋子里开了中央空调,暖烘烘的,她只穿了一件毛衣,盘腿坐在新买的沙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 她可喜欢看电视了。 春节期间的电视节目丰富多彩,凌冬和朱茜演的那部古装戏静悄悄地在某个小电视台播放了,没啥水花,扑得一塌糊涂。 这也是意料之中,主演朱茜出事,被扒出出道前的很多黑料,尤其是暴力这块,更是惹人愤慨。能播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要想出成绩是难于上青天了。 本来想靠这部戏更上一层楼的汪导此刻哭晕在自家的卫生间里,千不该万不该找朱茜主演。可当时又有谁知道这茬呢?说到底都是命。 凌冬也有些失望,毕竟这部戏他投入了很多心血和精力,谁想结果却是这样。 不过他的微博又涨了一百多万粉,全是看了这部戏后找来的。 小年纪的粉丝也有,已经工作了的阿姨粉丝也有,可谓老少通吃。 他微博最新的一条动态是他左手一只鸡右手一条鱼脖子里挂着一串腊肠的照片,底下评论已经过万,粉丝们出奇一致地夸他接地气,就像邻家大哥哥一样,就连路人也对他路转粉了。 本来还担心这张照片会损坏他形象,如此一来他好像找到了正确的打开方式,杀个鸡要谢溪拍一张,煎个牛排再一张,洗个碗又一张,不亦乐乎。 谢溪给他拍照拍得不亦乐乎,咔嚓咔嚓的,闪光灯各种乱闪。 “我说得没错吧,粉丝们喜欢你这样。” 凌冬笑着说:“嗯,多亏你了。” 男人的笑好像蜜糖似的甜到谢溪心里去了,谢溪不好意思了起来:“今天就拍到这吧,我去挑照片。” 说完捧着照相机转身上楼。 阁楼就是她的房间,头顶一大块玻璃,晚上的时候可以看星星。因为这个原因,她才选了阁楼当房间。 看她上楼,正在卫生间里杀鱼的曹泳圈急了眼,赶紧喊住她:“喂喂,你上哪去?是不是想偷懒?” 谢溪才跑了两个台阶,听到曹泳圈的话,懒懒地回头:“我去选照片,很快就下来。” 曹泳圈已经把那条包头鱼的头砍了下来,拎着个鱼头就从卫生间里追出来了,抬头望着楼梯上的谢溪:“照片等会再挑,你给我下来干活。” 新鲜的鱼头滴滴答答地滴着血,谢溪见了真的从楼梯上跑下来了:“你个死肥猪,没看见鱼头在滴血吗?敢情这地板不是你拖的就无所谓是不是?” “你说对了,怎么滴,怎么滴?”曹泳圈拎着鱼头,故意在原地转起了圈圈。 “死肥猪,你给我等着!”谢溪放下照相机,冲到阳台上拿了拖把过来。 搬家的时候他们说好了,三个人轮流做值日,大年三十这天刚好轮到谢溪。 “走开!走开!” 谢溪拿着拖把朝曹泳圈的脚上一通乱拖,曹泳圈原地蹦蹦跳跳地躲避拖把,玩够了才乐呵呵地跑进卫生间继续杀他的鱼。 谢溪把地板上的血拖干净了后把拖把洗干净了放在阳台上。 她去的时候,鱼蓉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回来的时候,鱼蓉还是坐在那无所事事。 “姑奶奶,今天大年三十,您老人家也好歹动一动吧。” 鱼蓉瞥了谢溪一眼:“我可不会。” 谢溪说:“不用你杀鱼杀鸡,你就洗洗菜,怎么样?当初搬家的时候说好了四个人都要为这个家服务的,怎么到头来就我们三个在忙呢?” 鱼蓉翻个白眼直接躺了下来,怀里抱着一罐阿里山瓜子,跟孩子似的闹起了别扭。 “我就不高兴。”说着抓了一把瓜子放进嘴里,一会吐出一堆瓜子壳。 这技术,牛逼! 谢溪愣了会,瞥见地板上的一堆瓜子壳,又炸毛了。 “姑奶奶,不要随地吐瓜子壳啊!” 她的嗓音很高,一声吼之后,仿佛整幢楼都颤抖了几下。 “敢情你不用拖地是吧?”可怜的谢溪又去阳台上拿扫把和畚箕了。 鱼蓉看着她把地上的瓜子壳扫完,说:“看在今天大年三十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要是换做平时,你敢这么对我大呼小叫的,小心倒大霉运!” 姑奶奶发威了,谢溪也就软了下来,笑嘻嘻地讨好起鱼蓉来:“姑奶奶,您别生气,我也是太急了,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好不好?” “哼。”鱼蓉傲娇地哼了一声,又抓了一把瓜子,“有什么好急的?吃年夜饭还早呢。” 这把瓜子还没塞进嘴里,就被谢溪抢了去。 “姑奶奶,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吃□□的吗?”谢溪又把鱼蓉怀里的那一整罐瓜子给抢了过来。 一整罐瓜子,现在只剩下半罐了。 鱼蓉有点不高兴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要吃□□了?” 谢溪:“……”这变脸也太快了点吧? 正在厨房里做肉丸子的凌冬听到客厅的争吵声,连忙关了煤气灶的火出来。 一米八的个,围了一条皮卡丘的小围裙,有点可爱。 他大概知道谢溪和鱼蓉为什么吵架,就出来做和事佬:“没事没事,她要吃就给她吃好了,吃完了我买。” 谢溪不高兴了,撅起了小嘴:“偏心。” 鱼蓉故意刺激她:“就偏心。” 这时,门铃响了,谢溪趁机逃离此地去开门。 门一开,她就傻了。 萧正庭一身随意的居家服,正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她。 “萧……萧……萧……”她紧张到舌头打结。 虽然早就知道对门是萧正庭的房子,但没想到大年三十这么重要的日子,堂堂煊熠集团的萧总不回别墅过年,而是窝在了这个小房子里。 屋里的鱼蓉耳朵何其灵敏,听到是萧正庭来了,赶紧蹭蹭地上了楼,化妆去了。 这人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偏这个时候来,到底要干嘛? 萧正庭朝屋子里东张西望了一番,说:“呃……家里的扳手坏了,想跟你们借一个,谢谢。” 堂堂萧总亲自来借扳手,谢溪兴奋得有点找不着北了,赶紧转身去找扳手了。 很快她拿了一个扳手给萧正庭:“萧总,大家都是邻居,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不用这么客气。” “谢谢。”萧正庭拿着扳手,一双深沉的眼睛还在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谢溪没有领会到他的真实意思,说了声不用谢后就把门关上了。 萧正庭叹了口气,拿着扳手默默地转身回自己的屋子了。 *** 萧正庭的房子格局和鱼蓉他们的房子是一样的,装修得很好,富丽堂皇的。但他总觉得这个屋子不好,好像缺少了一种烟火气和人情味。 他不顾小言的劝诫,执意从他那个大别墅搬了过来。 搬来还没几天就已经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 对门经常闹哄哄的,一会尖叫,一会吵架,热闹得不得了。 而他的屋子,冷冷清清的,好不寂寞。 有好几次他都在幻想对门里到底是怎样一副景象,女孩在干什么,有没有被他们欺负,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有没有想他…… 可一开始他还拉不下这个脸去敲门。 他是谁?他可是堂堂煊熠集团的总裁,政商娱乐界的大佬都要给他三分薄面的那种超级大佬,怎能低声下气地去敲门呢? 他想着他们会主动来找他,巴结他,讨好他,谁知…… 他们明明知道对门住的人是他,却根本不当回事,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该玩玩,真真地把他惹急了。 为了出师有因又不失风度,他和小言两个人想了一晚上的办法,才勉强想到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本来想着鱼蓉来开门,这样一来他就能和她说上几句话。可现实永远比想象骨感。 “接下来怎么办?”萧正庭把扳手往昂贵的金丝楠木桌子上一扔。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小言吓了一跳,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昨晚被自家老板拉着头脑风暴,到现在都还困着呢。 “萧总,这个好办,等会你再去还不就行了。” 萧正庭捏着下巴,说:“万一等会又不是她开门怎么办?” “这个……”小言也没辙了。 他都没谈过恋爱,咋知道怎么追女孩子? “要不我装病,你去跟他们借药。她知道我病了就会来看我了。”萧正庭已经几个晚上没睡好了,人有点憔悴。 小言犯难:“萧总,我看难的。鱼小姐在对门过得那么开心,才不会关心您是不是病了。” 萧正庭叹口气,快要抓狂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 “你是我的得力干将,怎么能不知道?”萧正庭说,“吃年夜饭之前你必须给出三个可行性方案来,不然今年的年终奖就别想了。” 小言欲哭无泪:“……” 明明是老板感情受挫,为什么受伤的却是他? “萧总,要不然还是跟他们讲穿得了,就说您没地儿吃年夜饭,想和他们一块吃。” “这怎么行?”萧正庭打死不愿意这么干,“这么一来,不是让他们瞧不起了?尤其是姓凌的那个小明星,还不笑话我?” “哎!”小言忍不住叹气。 心想:又想混进人家的圈子又拉不下这个脸,老板啊老板,您这追妻路怕是难于上青天了! *** 鱼蓉匆匆忙忙地化了妆下楼,小心翼翼地看向大门,问:“走了?” 谢溪回答说是。 “他来干嘛?”又问。 谢溪正在厨房里帮凌冬炸爆鱼,说:“来借扳手。” 借扳手? 鱼蓉狐疑地看看大门,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突然,门铃又响了。 鱼蓉吓了个激灵,往沙发上一坐,对另外三个人说:“你们谁去开门?” 曹泳圈正在给大公鸡放血:“姑奶奶,我没空,忙着呢。” 厨房里的谢溪紧接着说:“我也没空,炸爆鱼呢。” 回头跟凌冬说:“阿冬,要不你去?” 凌冬还在捏肉丸子,头也不抬:“我也腾不出手。” 鱼蓉看看这三个大忙人,叹了口气,只好她自己去开门了。 门一打开,迎面一阵香水味,熏得她头晕眼花,直打喷嚏。 “阿嚏!阿嚏!” 站在门口的萧正庭愣了一下,不由地皱眉,她怎么又扮成这副样子了? 在他面前故意扮丑,是下定决心要和他一刀两断了吗? 自从横滨一别,他就想方设法地调查关星的底细。 虞楚阳很厉害,给关星造了一个假的身份。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很快就查出来关星的身份有问题。再深入调查下去,尤其是买了这里的房子装了监控后,他终于可以确定,这个关星就是扮丑的鱼蓉。 那天他从农贸市场匆匆赶回家,发现监控摄像头坏了,碎了一地的玻璃。 助手小言还在发愁找物业理论去,可他却很开心。 在这个世上,有这个隔空碎物能力的,除了她也没谁了。 正想着,鱼蓉已经认出他来了。 “萧……萧……萧总……”她故意装作结巴,也真难为她了。 他笑着把扳手递给她:“刚借的,还给你们。” “哦。”鱼蓉伸出手去拿男人递过来的扳手。 萧正庭却趁机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还轻轻捏了几下。 没错,是这个手感,就是她! 她立马缩回自己的手放在背后,一言不发,心里却在MMP,丫的想吃老身豆腐,没门! 想着,背后的小手里捏起了一枚桃木钉。 杀心已起。 “怎么了?”凌冬听到门外不太对劲,就洗洗手出来了。 一看到萧正庭,脸色沉了沉。 “给我吧。”他伸出手去,把扳手拿了过来。 接着把鱼蓉往自己身后一扯,做出要关门的动作。 “慢着。”萧正庭见他要关门,有点急了,竟伸手扶住门框,做出不让关门的架势。 凌冬冷冷地说:“萧总,你还有事吗?” 萧正庭此时是有苦说不出,一万匹草泥马奔腾。 “那个……那个……”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个所以然来。 也是,堂堂煊熠集团总裁,政商娱乐界的大佬,穿了个居家服,站在邻居家门口扭扭捏捏,让人掉眼镜。 凌冬皱皱眉:“萧总,到底什么事,我们都忙着呢。” 萧正庭脸上尬笑着,心里却恨透了这个小明星,碍眼不说尽给他添堵,走开点不行吗? 鱼蓉躲在凌冬身后听到了萧正庭的心声,就拉拉凌冬的衣服,凌冬会意,想硬来把大门关上。 “等等。”萧正庭马上往门里走了一步,高大的身体抵着大门,愣是不让大门关上。 做了一番剧烈的心理斗争后,他硬着头皮说:“今天大年夜,我家里没人烧饭。我看你们忙得热火朝天的,方不方便搭个火?其实大家一起吃年夜饭也热闹点。呵呵。” 凌冬:“……” 鱼蓉:“……” 萧正庭又说:“我家里有一瓶96年的拉菲。” 一瓶96年的拉菲,换一顿年夜饭。 凌冬和鱼蓉算是听懂了。 鱼蓉又拉拉凌冬的衣服,在他背后写了一个字——不。 “萧总……” 凌冬刚要开口回绝萧正庭,这时曹泳圈闻声赶了出来,看到是萧正庭,脸上马上堆满献媚的笑容,一口一个萧总,不要太热情哦。 了解到萧总想和他们一块吃年夜饭后,曹泳圈的大屁股一撅,把凌冬和鱼蓉挤到一边。 然后敞开大门,向萧正庭做了个“请”的动作,笑说:“萧总大驾光临是我等之荣幸,您快请进,请进。” 虽然煊熠集团旗下的乌拉拉乌娱乐公司是他们圣辉公司的死对头,但曹泳圈从来都不想和乌拉拉乌尤其是萧正庭作对。这年头,朋友难交,敌人易结,为什么要得罪人给自己处处树敌呢? 萧正庭看了一眼曹泳圈,顿时觉得圣辉娱乐的人也并不都是那么讨厌。至少眼前这个,识时务,是个人才。 顺利蹭上年夜饭的萧总心里雀跃无比,但面上仍旧一副清高冷漠的总裁模样。 一分钟后,小言抱着96年的拉菲来窜门了。 这个家里,因为多了两个不速之客而变得越发的有趣了。 *** 晚上七点,一伙人终于吃上了年夜饭。 在这之前,做饭的做饭,看电视的看电视,一群人几乎没有互动,整个气氛怪怪的。 曹泳圈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萧正庭,凌冬在厨房里忙一阵就忍不住出来看看萧正庭有没有欺负鱼蓉,鱼蓉故意躲萧正庭远远的,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萧正庭一直盯着鱼蓉看,多次想找机会和鱼蓉说话却都被凌冬打断……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是几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晶。 吃饭前小言把拉菲开了,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轮到鱼蓉时却换了果汁。 对此,老板萧总甚是满意。 “新年快乐,干杯!” “新年快乐!” 几个人一同举杯。 喝过这杯后,坐下来开动这一桌的美味佳肴。 谢溪和曹泳圈同时看中了大鸡腿,谢溪快一步把大鸡腿抢了来,嘲笑曹泳圈长得胖身手不够敏捷。 曹泳圈白了她一眼,伸手去拿另一只鸡腿:“切,一只鸡又不是只有一只鸡腿。” 可是—— 盘子另一只鸡腿也没了,被凌冬抢先拿了去。 凌冬把抢来的鸡腿放在了鱼蓉的碗里:“现杀的鸡,肉嫩着呢。” 曹泳圈的心在滴血,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一旁的谢溪快要笑死了,却忘了嘴里还啃着鸡腿肉,这一笑直接呛到气管,猛烈咳嗽起来。 “哈哈!”曹泳圈乐了。 “星星,吃虾肉。”萧正庭默默地剥了一盘虾,把虾肉全夹给了鱼蓉。 鱼蓉的碗里,一只大鸡腿,一盘虾肉。 她定定地看着她的碗,呃…… “咦,这鸡腿怎么还有血丝,好像没怎么熟。”萧正庭说着把大鸡腿从女孩碗里拿了来。 总裁举着一只大鸡腿,对小言说:“小言你看,是不是有血丝?” 小言硬着头皮附和:“嗯,是有血丝。” 萧正庭高兴了,随手就把鸡腿扔垃圾桶了。 凌冬看着来气,这鸡明明是他煮的,怎么可能没有熟? 他以牙还牙,说:“这虾肉的壳没剥干净吧?” 说罢就把鱼蓉碗里的虾肉全倒了出来,然后夹了一块爆鱼给鱼蓉。 众人:“……” 萧正庭也来气了,把爆鱼夹了来,又对小言说:“这爆鱼炸得太焦了,是不是?” 小言只能闭着眼附和:“是是。” 萧正庭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夹了根青菜给鱼蓉。 众人:“……” 鱼蓉低头看着碗里的青菜,MMP。 “这棵青菜被虫子咬过了,不干净。”凌冬又把青菜给夹出来了。 众人:“……” 还有完没完了? 鱼蓉快要发飙了,还能不能让她好好吃饭了? 曹泳圈时刻洞察饭桌上的一切动静,一有不对劲就站出来调和。 这大过年的,别搞得不欢而散了。 “春晚开始了吧?”他打开电视,转到中央1台。 春晚刚刚开始。 众人的注意力终于从饭桌战场转到了春晚上。 正在唱歌的是王力宏,唱的是《十二生肖》。 曹泳圈指着屏幕里的王力宏,对凌冬说:“阿冬,我们争取明后年也上一个春晚。” 凌冬笑笑,这也太遥远了吧? 萧正庭说:“阿冬,你要是一直在圣辉,估计这辈子都上不了春晚。不如来乌拉拉乌吧,我可以给你最好的资源,能不能红就要看你自己了。” 凌冬的斗志立马被点燃了:“谢谢萧总的好意,不用了,我在圣辉过得很好,圣辉就像我的家一样。而且我相信通过我的努力,我也一样可以红。” 萧正庭笑了:“年轻人有斗志是好事,但是盲目自信就难免让人觉得好笑。” 凌冬说:“好不好笑就要看以后了。” “好,拭目以待吧。” 两个男人在一边剑拔弩张,鱼蓉跟没事人似的,把□□全拿了来,一颗一颗剥着吃,心想终于可以安静地吃会东西了。这大过年的太不容易了,一桌子的菜,她竟然没吃饱,说出去都没人信。 萧正庭许是听到了剥□□的声音,他把注意力转到了女孩身上,看女孩剥得着实辛苦,就抓了一把□□,帮着剥。 凌冬见状,也赌气似的抓了一把□□剥了起来。 两个大男人开始了剥□□比赛。 一人面前一个碗,比谁剥的快,剥的多。 一会,两个人的碗都满了。 其他人似乎已经见惯不怪,默默叹口气,自管自,不作声。 剥完了,萧正庭和凌冬几乎同时把碗递到了鱼蓉面前。 鱼蓉看看他们,暗自叹气,把他们的碗推到一旁,自己剥自己吃。 砰!啪! 窗外,烟花在夜空里绽放。 “烟花!”谢溪兴奋地指着窗外,“有烟花欸!我们去看烟花吧!” 萧正庭笑了:“好。” *** 夜空飘着小雪,路边站了不少的行人,老婆婆挽着自己的老伴,丈夫搂着妻子的肩膀,爸爸脖子上坐着啃手指的儿子,妈妈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婴儿…… 这些人和鱼蓉他们一样,都是看到烟花才下楼的。 也不知谁在放烟花,反正整个金州的夜空,烟花璀璨夺目,给冰冷的城市增添了几分暖意。 小言走到萧正庭身边,凑上去轻声说道:“都准备好了。” 萧正庭点点头:“开始吧。” 话刚落,头顶砰的一声响,夜空中绽放出一排脚印,随着围观人的一声惊呼,无数烟花齐放,在夜空中组成了四个大字—— 新年快乐。 “哇!”人们惊叹不已。 鱼蓉更是让眼前的烟花深深吸引,兴奋得右眼差点就要裂成两个瞳孔。 又是突如其来的砰的一声,她吓了一跳。 身后突然伸来一双温暖的大手,为她轻轻捂住了耳朵。 心脏骤停,空气凝固。 “别怕,有我。”萧正庭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长了老茧的双手温柔地抚摸着她柔软的耳廓。 ☆、第三十九章 水军 这大年夜的晚上,很多人失眠了。 鱼蓉还陷在萧正庭的“摸耳杀”里无法自拔,心里面如一团乱麻,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她在男人的温柔和上辈子的仇恨中摇摆不定。 萧正庭也睡不着,一晚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看烟花的那一幕。 他已经百分百确定,关星就是鱼蓉,鱼蓉就是关星。 可是她对他的态度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当他抚摸她耳廓的时候,他不经意地发现她的一双小手里竟捏着足以杀死人的桃木钉。 心顿时凉了半截,她要杀死他吗? 她当真恨他恨到了杀死他的地步? 可是为什么? 他翻来覆去,想着这个问题,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要说他和她吵架,起因完全是朱茜从中作梗,挑拨离间,如今朱茜已毁,相信她也明白其中缘由了,为什么还不肯原谅他? 难道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上次的那一掌? 他伸出右手放到自己面前,陷入了深思。 凌冬也一夜没睡,脑海里浮现出萧正庭给鱼蓉捂耳朵的画面,跟刀子似的刺在他心口。 烟花砰然响起,他本来想喊鱼蓉捂住耳朵,谁知一回头,竟看到萧正庭已经走到了女孩身后,伸出双手捂住了女孩的双耳。 那一刻的他犹如万箭穿心,心里头不是滋味。 他怔怔地看着他们,想上去阻止他们却被曹泳圈拦下了。 曹泳圈劝他:“那位可是煊熠集团的总裁,你惹不起的。” 他默默地捏紧了拳头,整个身子都僵了。 是啊,人家是堂堂煊熠集团的总裁,而他只是一个十八线小明星,无权无势无钱,怎么跟人家比? 自身条件不过硬,连喜欢的人都没资格追。 一晚上,他既愤慨又自卑又自尊心爆棚,暗暗下决心,等年过完后就立马开工,拼命接活,拼命赚钱,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只有这样,他才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才有资格追求她。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在暗自神伤的时候,他的窗台上,停着一只大蟑螂,大蟑螂深情款款地看着他,眼里落下泪来。 同样难眠的还有谢溪。 她对凌冬一直没有彻底放下,当看到凌冬这么在意别的男人亲近鱼蓉的时候,心里跟倒翻了醋缸似的,酸溜溜,苦涩涩的。 不过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她睡不着就不会逼迫自己去睡,而是干脆起床干活。 既然情场失意,她就专注于事业。 两样,总要有一样搞得有声有色。 披件厚实的棉袄,盘腿坐在床上,把笔记本拿来放在大腿上,再拆一包薯片,就这样开启了完美的加班模式。 白天给凌冬拍的居家照还没修好,修完了还要上传到网上。除了照片,她还要去粉丝群里转转,以凌冬的名义空降一次祝福粉丝们新年快乐,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对于这些,她驾轻就熟,仿佛生来就会似的,根本不用去学。 一打开电脑,她就被一条微博内容吸引住了,而且这条微博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热搜榜前五十进发。 这条微博曝光凌冬是今升的代言人,今升的油害得许多人受苦受难,作为代言人的凌冬也难辞其咎。 下面水军清一色地讨伐凌冬,势头很猛,好像背后有大资本在推动似的。而且挑在大年夜这晚爆料,真是居心叵测,其心必诛。 谢溪敏感地觉察到这条微博非比寻常,于是果断采取措施,去粉丝群里喊话,组织粉丝下场反黑。 今天是大年夜,粉丝们都还没睡呢,守夜的守夜,打牌的打牌,狂欢的狂欢,一接到群主的任务通知,全都停下了手头上的事,纷纷披了马甲下场救援。 凌冬的粉丝群说少也不少,近一万人的忠粉,二话不说涌到那条微博下面,和水军展开了激烈的口舌之战。 在粉丝们冲锋陷阵的时候,谢溪着手调查起发布那条微博内容的博主的底细。奈何她人脉还不够广,怎么都查不到幕后的推手是谁。 犹豫再三,她抱着笔记本冲出房间,下到二楼,乒乒乓乓地敲响了曹泳圈的房门。 曹泳圈是他们当中唯一睡着了的人,他无忧无虑,心态甚好,倒头就睡,睡得可香了,梦里还和天上的七仙女一一约会了一番,那滋味,又甜又爽! 正做着美梦呢,怎么耳边就响起了砰砰砰的声音了? 他很不情愿地从美梦中醒来,揉揉朦胧的双眼,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地下床去开门。 “谁啊,大晚上的吵你爷爷我睡觉!” 房门一开,大眼瞪小眼。 随后,两个人同时“啊——”地惊叫起来。 曹泳圈低头看看自己光果着的上半身,神速地躲到门背后,大手用力一推房门。 谢溪眼疾手快,腾出一只手撑住房门不让关上。 “这么晚了,你……你……你想干嘛?”曹泳圈躲在房门后面,死死地护着自己的身子,惊恐万分。 “十万火急!”谢溪是真急了,干脆抬起腿来就是一脚。 砰,房门被踹动了,躲在门后面的曹泳圈躲闪不及,一鼻子撞在门上,流下两行鼻血。 “你神经病啊!”曹泳圈一边捂着鼻子,一边痛骂,恨不能掐死这个麻烦精。 大过年的,不让他好好睡觉,还让他见了血。 晦气! 当初就不该同意和她一同买房住在一起! “姓曹的,你人脉广,快点帮忙查查到底是谁在黑阿冬!” *** 谢溪的一番大动静,吵得鱼蓉和凌冬也彻底没了睡意,俩人披了衣服出来看究竟。 谢溪就把网上黑凌冬的微博给其他人看,说:“现在这条微博太火了,粉丝们快顶不住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找出这个幕后黑手。我人脉不行,姓曹的,这次只能靠你了。” 曹泳圈临危受命,动用自己一切可以动用的人脉资源,劈里啪啦几通电话,查这个博主的底细去了。 在曹泳圈打电话的时候,凌冬想不通了:“我不过是个名不经传的十八线小艺人,是谁要往死里整我?” 鱼蓉抱着皮卡丘抱枕,说:“你挡了别人的道,别人当然要整你。娱乐圈,最乌烟瘴气,尔虞我诈了。” 凌冬歪着脑袋,皱着眉使劲想:“我挡了谁的道了?我复出不过半年,拍了两部戏,都没什么水花,我能挡谁的道呢?” “先别急。”鱼蓉一脸镇静,看着谢溪,说,“把上次阿冬吃了今升油中毒的照片再拿出来炒作,组织一部分粉丝刷这张照片,目的是想传达这样一个信息,阿冬对此完全不知情,他也是受害者。” “OK。”谢溪接到命令,马上行动。 谢溪在网上劈里啪啦一番操作,舆论从本来的谴责凌冬慢慢地朝着同情和理解凌冬的方向转了。 但是黑凌冬的水军依然不在少数,这边越是澄清,黑子们越是活跃。 鱼蓉想了想,又说:“小溪,赶紧草拟一份道歉信吧。” “为什么?阿冬又没做错什么。”谢溪不理解。 “不管有没有做错,我们都要给大众一个诚恳承认错误的态度。先道歉先掌握主动权,晚了恐怕大众都不买账了,到时候更麻烦。” “好的,我听你的,姑奶奶。”谢溪也没再多问,赶紧开动大脑,草拟起道歉信来。 谢溪把键盘敲打得噼啪作响,这时曹泳圈打完电话回来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怎么样?”凌冬很关心到底是谁在搞他。 曹泳圈摇摇头说:“托了很多关系都查不到,看样子这个人背后的势力很大啊!” 凌冬有些乱了方寸:“那怎么办?任由他这么黑我?” 曹泳圈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不是,可是……” 谢溪本来在起劲地写着道歉信,快要结尾的时候,突然收到一条微博私信。 她忙着打字,本来想不看的,谁知对方又接二连三地发来很多条私信。 这下她就不能放任不看了。 打开私信,有几条留言,内容是黑凌冬的博主的姓名、家庭住址、身份证号码等信息。 谢溪不管是不是真的,赶紧把这些信息转发给曹泳圈。 曹泳圈狐疑极了,但仍把这些信息发给了自己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很快,这个朋友就发来了博主的基本情况。 “王大力,现就职于光影传媒,IT高手。难怪怎么查都查不到这小子了,我朋友说他用的是国外的基站,登陆信息都是层层加密的。” 曹泳圈念着朋友发过来的博主的信息,忽然灵光一闪,惊呼:“光影传媒!” 凌冬问:“光影传媒怎么了?” 曹泳圈看着凌冬,说:“阿冬,你演的那个男配,就是汪导那部古装戏,本来定的是光影传媒的一个小生,名叫盛凯迪。我当时太想一下子捧红你了,就花了些手段把那个角色抢了过来。这么一想,全都通了。” 谢溪说:“也就是说盛凯迪因为记恨阿冬抢了他的角色,所以就利用今升的事黑阿冬。” 曹泳圈说:“应该是这样。哎!” 鱼蓉倒是见惯不怪:“这种事在娱乐圈不是很多见吗?娱乐圈的饼就这么大,你抢我的,我抢你的,拉低别人捧高自己,不是很正常?你们也不用这么愁眉苦脸的,照我说的去做,阿冬很快就会没事,相反还要谢谢光影传媒花钱出力给阿冬制造话题。呵呵!” “姑奶奶说的对,我们不要这么悲观,说不定坏事会变好事呢?再说,现在网上的舆论开始慢慢偏向阿冬了。”谢溪说。 “这就好,这就好。”曹泳圈用纸巾擦擦头上的汗,“对了,发给你王大力信息的人是谁啊?” 谢溪看了一眼对方的微博名,守望深渊。 “不知道,就是一个网友。不过我总觉得她很眼熟。哦,对了,她好像是阿冬的粉丝,阿冬每一条微博动态她都第一个留言点赞,是个绝对的死忠粉。” 凌冬听说是死忠粉,好奇地凑过来一看究竟。 当看到这个死忠粉的微博名时,他兴奋地惊呼:“原来是她啊!” 曹泳圈、谢溪异口同声地问:“她是谁?” 凌冬说:“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她是我在低谷的时候还一直鼓励支持我的粉丝。” 是的,在他陷入人生最低谷时,经常在微博上留言鼓励他的,就是这个名叫守望深渊的粉丝。 凌冬对她的印象非常的深刻。 “欸,对了,她是怎么知道那个博主的信息的?” 谢溪也想到了,就私信回复守望深渊,先感谢她的帮忙,再旁敲侧击地问她这些信息是从哪里来的。 可守望深渊一直没有回复。 谢溪好奇死了,又进到守望深渊的微博页面。 守望深渊的微博清新一片,原创的和转载的都是很正能量的内容,再配上优美的图片,给人的感觉很好。 不过最新的一条微博内容竟是2011年10月27日,而这一天,也恰好是守望深渊的生日。 *** 初六那天,沈制片人打来电话,打给凌冬的经纪人曹泳圈的。 “曹老弟,先给你拜个年,新年快乐!” 曹泳圈以为沈制片人是来邀请凌冬过去试镜的,兴奋地说:“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沈制片人,是不是有好消息?” 电话那头的沈制片人叹了口气,然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深思。 曹泳圈不傻,嗅到了一丝丝不好的气息。 “曹老弟,是这样的……” 沈制片人在电话里跟曹泳圈说明了情况,意思是凌冬现在正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而他这次这部民国戏倾注了很多的心血和资本,实在不敢冒险启用一个负面影响很大的演员。 电话的最后,沈制片人再三致歉,并对曹泳圈说:“曹老弟,替我向鱼小姐说声不好意思。我虽然是制片人,但也无法完全作主。说到底这是资本的时代,能作主的只有资本方。” “哦……”曹泳圈还沉浸在凌冬被拒绝的噩耗中,等回过神时沈制片人也挂了电话。 他刚刚说什么了?替他向鱼蓉道歉?为什么? 他们的姑奶奶和鼎鼎大名的沈制片人又是什么关系? “靠,姑奶奶这人缘真是绝了!”他深叹了一口气,然后想着如何婉转地把这个噩耗告诉凌冬。 一大早的,凌冬又出去跑步了,他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雷打不动地锻炼身体,光这份毅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曹泳圈就比不上了。 曹泳圈才跟着凌冬跑了几天就偃旗息鼓了,他发现,跑步减肥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要是可以的话,他宁可选择其他捷径来走。 凌冬元气满满地回家,他已经决定了好好拍戏努力赚钱,算算时间,距离试镜的日子也不远了。 一回到家,他就看见曹泳圈有气无力地瘫在沙发上,就一边擦汗一边说:“最近几天怎么都不去跑步了?胖子我告诉你,跑步真的可以减肥,我又减下三斤,你看看我的身材是不是更好了?” 曹泳圈无精打采地看了凌冬一眼,凌冬的身材确实没的说,标准的倒三角,结实的肌肉,腹部还练出了正宗的八块腹肌。放眼整个娱乐圈,真正有这种身材的并不多。 “哎!” 凌冬听到曹泳圈长叹一口气,以为他是因为没去跑步而自责,就安慰说:“没事,今天不跑明天再跟着我跑,咱们从头开始,还来得及的。” 曹泳圈说:“我不想跑步了,这玩意太累了,不适合我。” 凌冬皱皱眉头:“你怎么说不跑就不跑了?当初不是决心满满的吗?” “哎,不想说了,总之就是不想跑了,以后你自己跑吧。”曹泳圈还在纠结怎么跟凌冬开口说沈制片人的事,心里乱糟糟的,语气也不是很好。 凌冬看出他的反常,坐了过去,问:“胖子,怎么了?” 曹泳圈又叹了口气,然后看看凌冬,才说:“阿冬,你答应我,无论接下来听到什么都要保持冷静。” 凌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点点头:“你说吧,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住的?” “阿冬啊,沈制片人那,不用去试镜了。” “为什么?”凌冬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激动情绪。 关于试镜一事,大年夜过后他一直都在努力准备着,大晚上的都在研究剧本,为了能够通过试镜,连朋友间的小聚会都不参加了。 曹泳圈当然也知道他为此付出的努力,就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和鼓励。 “今升那事,虽然舆论已经控制住了,但是对你的影响还是挺大的。沈制片人说他也没办法左右资本的决定,所以只好……” 凌冬:“我知道了。” 黯然地起身朝卫生间走去。 曹泳圈很担心地看着他的背影,说:“阿冬,你千万别想不开。这部戏演不了我可以给你去接更好的戏。放心,开了年你一定能接上戏!” “嗯。”凌冬一头扎进卫生间,卫生间的门砰然一声关上。 *** 戏哪有这么好接? 这个年已经过得差不多了,凌冬还是没戏可接,只能偶尔赶几个通告,给不知名的品牌站站台,仅此而已。 没戏拍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漫长而寂寞。 那边,沈制片人的民国戏,已经向外界官宣电视剧的出演人员。 其中,光影传媒的盛凯迪出演的竟是之前本来打算安排给凌冬的那个少帅角色。 在发布会上,演员们定妆出现在媒体面前,盛凯迪虽只是出演一个配角,但少帅装真的太适合他了,又帅又酷,一亮相就直接压倒了男主角的扮相,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盛凯迪本人也很会表现,一场发布会下来,话题讨论度最高的不是男主,反而是他这个配角。 可谓戏还没演,就已经收割了一批热度。 凌冬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屏幕里的盛凯迪对着媒体侃侃而谈,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觉得憋得慌,想要发泄。 这个角色本来定的是他,才没几天就换了人。 不过这在娱乐圈纯属正常现象,有的是开拍前一天才换角色,一切都是资本的力量,旁人左右不得。 “哎!”他无精打采地叹口气,起身去厨房的冰箱里拿啤酒。 谢溪正在厨房里做饭,看他进来开冰箱拿啤酒,想起来最近一段时间他心情极差,经常借酒浇愁,就怎么都不肯让他再喝了。 她死死地守着冰箱,一本正经地对凌冬说:“酒喝多了伤身,你不能再喝了。” 凌冬很是暴躁地反问:“我现在没戏拍,整天在家,不喝酒还能干嘛?” 谢溪坚守防线:“反正我不会让你喝酒的。” “你就别管我了行不行?”凌冬伸手去扯谢溪的胳膊。 可是,手刚碰到谢溪的胳膊,就被另一只手捉住扭了过来,疼得他直哼哼。 “没出息!”鱼蓉睡醒了下楼找吃的,却看到刚才这一幕,忍不了的她直接出手揪住了凌冬的手,然后狠狠地掰扭过来,叫凌冬哭爹喊娘,哭天抢地。 鱼蓉的力气很大,凌冬根本不是对手。 她瞥他一眼,然后重重一甩,人高马大的凌冬一个踉跄,差点撞墙上去。 鱼蓉走到锅子前一看,锅子里正在煮红烧肉,她很满意地点下头:“不错,记得多放点冰糖,把汁收干。” “好的,姑奶奶。”谢溪重新回到锅子前,拿起锅铲铲了一下粘在锅底的肉。 鱼蓉看看凌冬,冷嘲热讽了起来:“怎么,一点点的挫折就要借酒浇愁了?你这样的心态怎么在娱乐圈混啊?我看还是算了吧,回家种田吧,混什么娱乐圈?” 凌冬被说得头都抬不起了:“不是,我……” “我什么我?”鱼蓉立马打断,很鄙夷地瞧了他一眼,“我跟你说过,凡事都有两面性,你看到的好并不定是好,你经历的坏不一定是坏。抢角色这种事在娱乐圈太常见了,你有什么好不开心的?你要这么想,之前那部古装戏你还不是抢的人家的角色,现在只不过是还人家而已。出来混,迟早要还,这是硬道理。” 凌冬彻底说不出话了,脸色很难看很难看。 “你怎么会没事干呢?曹大经纪这么拼命,你要相信他才对啊。”鱼蓉一转身,瞥见角落里的垃圾桶,就弯腰去把垃圾袋收拾了起来拎在手里,“扔垃圾去喽,省得在家看到某些不争气的人生气!” 凌冬的脸更红了。 *** 鱼蓉借口下楼扔垃圾,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给沈制片人打了个电话。 她是地府的代理一级阴间使者,自然有沈制片人的联系方式。 当初沈制片人把私人电话给她的时候就说过,有事可以随时找他。 电话通了,那头人声嘈杂,像是在片场。 “喂,我问你,阿冬的角色怎么说没就没了?” 沈制片人忙得晕头转向,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她:“凌冬之前代言今升,影响太不好了……” “姓沈的,别跟我来这套!阿冬的负面影响远没有想的那么严重。” 沈制片人见鱼蓉发火了,就不好再敷衍了事。 “小鱼啊,实不相瞒,今升那个事只是幌子和借口,真正的原因是资本方想捧盛凯迪。”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你不要骗我,不然什么狗屁一级阴间使者我就不做了!” 沈制片人叹气说:“哎,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小鱼。你知道我们这部民国戏背后最大的投资方是谁吗?” “谁?” “煊熠集团。” “什么?” “这下你该明白为什么了吧?” 和沈制片人通完电话,鱼蓉原地抽了一根烟,然后把垃圾往垃圾桶一扔,转身回到大楼里。 萧正庭从公司回来,俩人不期而遇。 依然是丑妆,但萧正庭一点都不介意。 鱼蓉低着头想从男人身边走过,就当作素不相识的样子。 “等一下。”萧正庭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我有话跟你说。” “什……什……什么……” “别装了,我知道是你,蓉蓉。” 萧正庭趁她不注意,摸上她的脸,一把揪下戴在她脸上的□□。 鱼蓉吓了一跳,但什么都已来不及。 一张精致可爱的小脸已经完完全全地展露在男人眼前。 萧正庭慢慢地捧起这张熟悉的脸庞,深情注视:“你花那么多钱买化妆品,就是为了这张人皮。蓉蓉,你就这么恨我?” “哼!”鱼蓉冷哼一声,手中的桃木钉已经抵在了萧正庭的胸口。 “放手,否则桃木钉刺入你的心脏,你就没命了。” ☆、第四十章 黑料 凌冬在厨房里面壁思过,谢溪本来想安慰几句却找不到合适的词,只能对他说:“红烧肉烧好了,准备吃饭吧。” 说着关掉煤气灶,把红得发亮的红烧肉盛到大盘子里。 凌冬木然地从碗柜里取出四套碗筷,拿到水槽里洗干净。 红烧肉的香味引来了躲在房间里谈业务的曹泳圈。 “饿死了饿死了!”他大喊着饿死了,捧着圆滚滚的肚皮跑下楼来。 冲到饭桌旁,手也不洗地从盘子里捡了一块五花肉塞进嘴里。 “好烫好烫!” 刚刚出锅的红烧肉滚烫如铁,在口腔里不停地翻转倒腾,终于一口吞了下去。 谢溪见状,又忍不住数落起来:“等凉了再吃会死啊!瞧你这副吃相,还真是二师兄投胎转世。” 曹泳圈往椅子上一坐,这时凌冬刚好洗好碗筷拿过来,他就顺势拿了一只碗和一副筷子,夹了几块红烧肉到自己的碗里,呼噜呼噜地大吃特吃。 “今天忙死我了,肚子老早就饿了。” 谢溪说:“看你每天都这么忙,也没见得你给阿冬接到什么戏了呀!” 曹泳圈听出她的话外之音,瞥了一眼,说:“你以为戏这么好接的?这一行竞争大的很,年轻帅气的艺人那是一茬接一茬的,有背景有资本的也不在少数,要和他们竞争,难着呢。” 凌冬盛了饭走过来,听到了曹泳圈的话,心里咯噔一下。 曹泳圈看看凌冬,说:“兄弟,我不是说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只是感慨一下而已。咱们虞总毕竟实力不够,如果阿冬你有个实力雄厚的后台,那娱乐圈这条路就好走多了。” “我想靠自己的实力,这样才能走得稳走得远。”凌冬夹了一块五花肉,就着米饭吃下肚去。 “有志气。”曹泳圈拍拍凌冬的肩膀,“那我们就慢慢熬吧。有姑奶奶在,一定能熬出头的。” 说到姑奶奶,凌冬猛地抬起了头,四下张望,问谢溪:“她去扔垃圾还没回来?” 谢溪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说:“应该是吧,没看见她回来。” 凌冬听了,马上放下碗筷,擦擦嘴巴,起身开门下楼去找鱼蓉了。 他心急火燎地下楼,电梯门刚开,就愣在了那。 鱼蓉和萧正庭面对面地站在一楼的大厅里。 鱼蓉脸上的□□捏在萧正庭的手里。 萧正庭的另一只手握着她的小手,而她的手里捏着一枚桃木钉,抵在萧正庭的胸口。 “放手,否则桃木钉刺入你的心脏,你就没命了。” “那你来吧。”萧正庭突然握住她捏着桃木钉的小手,往自己的胸口一个用力。 桃木钉刺破西服、毛衣和衬衫,直接刺入皮肉。 鲜血立马冒了出来,把西服染红了一片。 萧正庭忍着剧痛,冲她笑笑。 鱼蓉非但没有收手,竟还加大了力气。 自己送上门来的,她有什么理由不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上辈子她被他一掌打死,这辈子她要他血债血偿! 想着想着,右眼慢慢地分裂成了两个瞳孔,冷冽、无情、仇恨。 “住手!”小言停好车过来,推门进来竟然看到自家老板胸口冒血,急得他狂奔而来,二话不说从鱼蓉手里抢过桃木钉扔在地上。 “萧总你没事吧?”小言扶住脸色煞白的萧正庭,恨恨地瞪了鱼蓉一眼。 萧正庭顶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冲鱼蓉笑笑:“气该消了吧?” 鱼蓉侧过身,抱着胳膊,不去看他,冷漠极了。 小言看不下去了,说:“鱼小姐,萧总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真的已经可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鱼蓉冷哼一声,不作答。 小言继续说:“萧总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杀了他?想当初你落魄街头,是萧总帮的你,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听到这话,鱼蓉再也忍不了,刚想说点什么,却被萧正庭抢了话去。 “小言你闭嘴!” 小言叹了口气,真的闭嘴不再说话了,可心里头不爽极了。 萧正庭又转向鱼蓉,说:“我打了你一掌,你也刺了我一刀,我们算扯平了吧?蓉蓉,闹也闹够了,跟我回家去吧。” 鱼蓉突然激动了起来:“萧总你真是好笑,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家?那个家也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这里,这里才是我的家。” 萧正庭说:“你是我的未婚妻,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么?” 躲好了听墙角的凌冬听到“未婚妻”三个字,大吃一惊。 “呵,未婚妻?”鱼蓉哈哈大笑起来,狂妄、任性、不羁。 上辈子她到死都没能从他口里得到这三个字,这辈子却这么轻易地从他嘴里听到了,觉得太轻浮不够慎重,天晓得这个男人对多少女明星说过这种话。她不是傻子,才不上这个当! 萧正庭被她笑得心里不舒服,板起了脸:“蓉蓉,你认真点好吗?” 鱼蓉的笑声戛然而止,冷着脸说:“萧总的未婚妻,谁爱做谁做去。我只想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你别来打扰我了,行不行?” “不行。你一天不原谅我我就不会放弃。” “呵。” 听墙角的凌冬这时再也忍不住了,从墙后面走出来,大跨步地来到鱼蓉身边,说:“你原来在这,吃饭了,快回家吧。” 这个小子来得刚刚好,鱼蓉勾了勾嘴角,忽然挽住了凌冬的胳膊。 对于她这个举动,凌冬愣住了,萧正庭也怔在了那。 几个人,大眼瞪着小眼,现场的气氛一度冷到冰点。 鱼蓉点起脚尖,把头靠在了凌冬的肩膀上,笑嘻嘻地对萧正庭说:“萧总,你还不明白吗?” 萧正庭咬了咬牙,没说话,脸色已经阴沉到极点。 “小言,我们走。”他冷酷地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心被伤得一塌糊涂,一时半会是愈合不了了。 萧正庭走后,鱼蓉才放开凌冬,然而凌冬还沉浸在鱼蓉的男朋友的角色里,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鱼蓉打了一下他的头,很凶地说:“不是真的,不要太当真。” 凌冬说:“我不知道你和萧正庭是什么关系,但是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随时牺牲自我给你当挡箭牌。” “不用了。”鱼蓉转身去按电梯。 凌冬追了上来:“我随叫随到的,真的,而且是免费的,只要你有需要。” “我说了不用了你听不懂?”鱼蓉不耐烦地朝他吼了一句,“有这个时间好好磨练一下自己的演技吧。” 一句话,给凌冬泼了一头的冷水,从头冷到脚,从外冷到心。 她就是这样,嘴巴不饶人,专爱打击人。但他不打算放弃,因为他看到了她对萧正庭的态度,一样的不理不睬,甚至还想杀了萧正庭。光这一点,他就觉得他比萧正庭好太多了,也比萧正庭更有优势。 *** 萧正庭受伤回家,小言找出一只急救箱子,给他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包扎好了,萧正庭仰躺在躺椅里,双手枕在头下,脑海里回想着刚才在楼下的那一幕幕。 小言边整理急救箱,边嘀咕起来:“鱼小姐也真是的,下这么重的手。” 萧正庭说:“小言,放话出去,谁要是敢用凌冬,就是和我萧正庭过不去。” 他的脑回路是,全怪凌冬那只男狐狸精把他的女孩迷得五迷三道的,只要除掉了男狐狸精,他的女孩就能回到他的身边。 小言叹气说:“知道了萧总。” 忽然想起什么,又马上说:“对了萧总,齐总邀请你今天晚上参加他孙子的周岁宴。” “我就不去了,你替我送个礼。”萧正庭脱口而出。 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马上改口说:“算了,我还是去吧,整天闷在家里追在她屁股后面也不是办法,太把她当回事她就越发不把我当回事。” “可是萧总,你的伤……” “不碍事。”萧正庭顿时有了个主意,得意地笑了。 *** 三天后,八卦杂志的头版上赫然出现这样一个标题—— 圈内某巨佬赴宴玩得嗨,左清纯小花右成熟少妇腿上还坐了个新疆美女。 底下还配了一张黑漆漆的照片,几个人,包括巨佬和三个娱乐圈女明星,没一个看得清脸的。 网上的猜测很多,开扒的人也很多,甚至对三名赴宴女星到了指名道姓的地步,吓得三名女星赶紧发通告澄清。 至于这位圈内巨佬,更是众说纷纭,猜来猜去也没有最后的答案。 但鱼蓉一看就知道是谁,呵,男人,三天前还拉着她的手说她是他的未婚妻,转身就去参加那种不正经的宴会,还玩得这么嗨。 这么一来,她是彻底对他死了心。 大猪蹄子,谁稀罕谁拿去! 越想越气,拿在手里本想吃芝麻糊的铁勺子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断成了两截。 坐在窗边捧着电脑写文章的谢溪听到声响转过头来,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一根铁勺子,就这么被他们的姑奶奶捏成了两截。 这是什么神力? “姑奶奶,你没事吧?”谢溪有点担心地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鱼蓉把断了的勺子往垃圾桶一扔,然后去厨房拿了个新的来,一口气把她的芝麻糊吃完了。 谢溪看她状态有点不太对,就耸耸肩,不再去招惹她了。 吃完芝麻糊,心窝里顿时暖暖的,心情也瞬间开朗许多。 这天凌冬和曹泳圈都不在,他们出去谈业务了,家里只有她和谢溪两个人,清净许多。 她继续上网浏览,注册了一个马甲,疯狂地在八卦微博下面刷评。 吐槽三个女星不要脸,碰到个大佬就往上贴。 尤其是那个少妇,她还专门@人家老公,也是圈内的某星。 再去新疆小美女的微博底下吐槽人家的颜,空口鉴整容。 等等。 对门的萧正庭对着电脑,笑呵呵地指着某个上蹿下跳的马甲对小言说:“小言,我说这招有用吧,她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小言满脸黑线,生气了有什么好,还不是要哄好来?心累。 鱼蓉披着马甲刷得不亦乐乎,殊不知对门的萧正庭已然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 当了回键盘侠什么气都出了,还真是爽,怪不得这么多人要当键盘侠了。 刚想关电脑,微博热搜的第五十位引起了她的兴趣。 这条微博的标题是,女中学生痛斥盛凯迪开房不戴套。 光看标题,就猜到里面的内容是有多劲爆了。 鱼蓉舔舔嘴唇,点了进去,里面的内容叫她大跌眼镜。 原来是一个女高中生在网上实名扒皮盛凯迪,说是前年盛凯迪约了她,俩人在酒店开房,她把宝贵的第一次给了盛凯迪,盛凯迪却不珍惜,骗她不戴套子,害她后来得了治不好的妇科病。 尺度之大,惊呆了一众网友。 这个女孩并非嘴上说说,还晒出了自己的妇科诊断书以及和盛凯迪的聊天记录。 从聊天记录中可以看出,盛凯迪和这个女生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炮*友关系,盛凯迪唤女生为老婆,女生也自然而然地唤其为老公,聊天记录语气暧昧,十分露骨。 女生似乎家境不错,经常给盛凯迪买这买那。关于这点,盛凯迪的粉丝组团来质疑,痛骂女生是为了蹭自家爱豆的流量而栽赃陷害。结果,女生一气之下直接贴出了购买记录,其中不乏名牌球鞋和手表,最贵的是一块劳力士的表,价值二十万。 巧的是,盛凯迪曾经戴着这块手表参加了很多活动和综艺,照片多得满天飞,想洗都洗不干净。 铁证如山。 鱼蓉看着这条微博从五十名直冲到前十,后来又慢慢回下来了,想是后面的资本在想办法降热搜了。 此时的盛凯迪已经进了民国剧的剧组,拍了两天的戏,结果却爆出这样的丑闻来,整个剧组都挺尴尬和难办的。 他本人以及工作室也是焦头烂额,表面上发通告,发律师函,私底下联系那个女生,竭尽全力把这件事摆平。 但这事似乎并没那么容易摆得平。 鱼蓉隐隐觉得,这事爆得甚是蹊跷,像是有人在故意整盛凯迪似的。 她想了想,抬起头,刚好目光扫过正在努力工作的谢溪,落在谢溪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问:“你在干什么?” “我在工作啊。”谢溪一边回答一边把电脑合上。 鱼蓉眼疾手快,一把把笔记本拿过来,掀开一看,左嘴角不由地扬了起来。 “果然如此。” 她早就想到盛凯迪的丑闻这个时候爆出来肯定是有人精心策划,而和盛凯迪有如此大的仇恨的,掰手指头都能想的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凌冬本人的意思。 “姑奶奶……”谢溪很怕鱼蓉骂她,有点紧张。 鱼蓉把电脑还给她:“阿冬和胖子知道吗?” 谢溪马上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那个盛凯迪太可恶,得想办法治治他。” 鱼蓉说:“不错啊,很有狗仔的潜质。能查到那个女生和盛凯迪的关系并怂恿女生爆料,有你的,小溪。” 谢溪看鱼蓉并不责骂她,就放下心来,说:“我哪有那个本事查这么多事哦?” “什么意思?”鱼蓉眯眯双眼。 这事,还有内情? “其实是有人向我爆料,然后我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个女生,那个女生刚被盛凯迪甩掉,心情不好,被我这么一挑拨就直接披挂上阵爆料了。呵呵!” 鱼蓉越发觉得这事有趣了:“哦?有人向你爆料?什么人?” 谢溪说:“就是阿冬的那个粉丝,守望深渊啊!” 鱼蓉笑了:“一个粉丝,知道这么多的事?” 谢溪愣住了。 鱼蓉接着说:“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守望深渊为什么知道那么多的事?之前王大力的信息也是她给我们的,这次也是,她到底是什么人,你有没有想过?” 谢溪说不出话了,她从没想得这么复杂,可仔细一想,这中间好像真的有点奇怪。 那个守望深渊的粉丝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那么多的事?连曹泳圈都没办法查到的信息,为什么她就能查到? 一阵寒冷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看着鱼蓉:“姑奶奶,我怎么觉得这事有点不太对劲啊?” “是很不对劲。”鱼蓉说,“对方是敌是友尚不明确,做那么多到底为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慎重起见,小溪,你好好跟她聊着,想办法套她的话。” “是。” 这时,鱼蓉的手机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是虞楚阳越洋打来的。 这个年,虞楚阳去了美国的家里过,因为天气关系才迟迟没有回国。 大晚上的他刷国内的微博,刷到了盛凯迪的那条热搜,猜到了这肯定是鱼蓉他们的手笔,觉得很赞,就打了个越洋电话过来夸夸他们。 “这次反击干得漂亮!这么一来,我看那个盛凯迪还怎么翻身!” “虞总,夸奖最好落到实处。”鱼蓉看着谢溪,趁机敲竹杠,“这次小溪功不可没,虞总你考不考虑给小溪升个职加个薪水?” 谢溪听到鱼蓉为自己说话,眼睛都亮了。 电话那头的虞楚阳愣了一下,心情复杂。 本来打过来只想口头表扬几句,鼓励他们再接再厉的,谁想鱼蓉不按常理出牌,竟抓住机会跟他开口要加薪。 他是出了名的对外人很抠门,恨不能雇三个人只给一个人的工钱。 可电话那头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为了不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份,他只能咬着牙齿硬答应下来:“好,你说怎样就怎样。” “好,那就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鱼蓉得意地笑了。 “不会,我对任何人都可以不守信用,对你可不会。”虞楚阳马上换个话题,“我在美国,你想要什么礼物,我给你带回来,衣服啊鞋子啊包包什么……” 嘟嘟嘟,鱼蓉达到了目的早就挂了电话,不想再听他逼叨。 虞楚阳:“……” 心碎得一片一片的。 *** 对门的萧正庭也知道了盛凯迪被扒皮的事。 小言说:“萧总,你看我们要不要出手?那部民国剧咱们煊熠投了不少钱,要是因为盛凯迪的丑闻而使整部戏损失惨重,那太不值得了。” 萧正庭摸着下巴,双眼如炬,深思了一会朝小言摆摆手:“盛凯迪只是个男配,不行就换别人上,我们暂且静观其变。” “是。” “联系一下沈制片人,把盛凯迪换掉。” “是,萧总。”小言摸出手机给沈制片人去了个电话。 通完电话,小言一脸震惊。 萧正庭觉察到不对劲:“怎么了?” 小言说:“盛凯迪死了。” ☆、第四十一章 顶替 盛凯迪是跳楼死的。 对他的死因,外界众说纷纭,但最多的猜测是因为他受不了舆论压力而自杀。 合情合理。工作室也基本认可这个说法。 这么一来,谢溪就要内疚死了。 这些天她为了这个事,整个人都恍恍惚惚,无所事事的。 “完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她走到哪唠叨到哪,状态很差很差。 曹泳圈捂着耳朵,对凌冬说:“她疯了。” 凌冬说:“她也是无心的,谁知道盛凯迪……哎!” 说罢起身去找谢溪,拉住她的胳膊。 谢溪一回头,看到是他,哇的一声哭着扑进了他的怀抱。 凌冬木然地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曹泳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心中燃起一团莫名之火。 “是个男人就扑上去,不要脸!” 谢溪听到了,抬起头来瞪着曹泳圈:“狗嘴吐不出象牙!” “呵,还不承认了?” “怎么样?怎么样?” …… 凌冬趁他们吵架,偷偷地逃离了战场。 他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然后上楼去敲鱼蓉的房门。太阳都晒屁股了,鱼蓉还没起床,他是怕她饿坏了,所以才去喊她起床。 鱼蓉的房门没锁,他一推就进,可她并不在里面,被子、衣服、袜子、化妆品扔得满地都是,乱糟糟的。 他皱了皱眉,任劳任怨地帮她收拾起房间来。 把扔在地上、床上的衣服袜子一一捡起来叠好、放好。 忽然手指触到了一样柔软的东西,他一愣,把那东西捡了起来。 是一条粉色的小内内,没多少布条,卡着屁股缝那种。 他拎着这条小内内,脸上如火烧云般滚烫。 看着这条小内内,他的心波涛汹涌,一个邪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把鼻子凑上去,迅速一嗅小内内。 满满的少女的味道,好闻极了。 然而等他回过神时,他立刻丢下小内内,接着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羞耻。 胸口闷得慌,喘不过气,他跑到窗边把窗帘拉开,打开窗子通风。 窗子一打开,低头一看,竟意外地看到鱼蓉就站在楼下,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抽烟,有些震惊和意外。 颠覆了他对她的看法。 她的对面,好像还站了一个人,只是刚好被一堵墙挡着,只露出了一双皮鞋。 看皮鞋的长度和款式,应该是个男的。 她一大早地和一个男人约会? 想到这个,凌冬浑身不舒服,二话不说冲出房间,开门下楼去了。 *** 沈制片人趁着天还没亮就来找鱼蓉。 鱼蓉是被他的连环call吵醒的,她懒得跑楼梯,就索性翻窗子下去了。 “什么事啊,一大早的?”她最恨被人吵着睡觉,所以一见到沈制片人就各种发脾气。 沈制片人请她去附近开得最早的一家早餐店吃早餐,有的吃,总算是哄住了她。 鱼蓉吃完就走,头也不回:“谢谢你的早餐,我要回去补觉了。” “欸,等等,我还有话说呢。”沈制片人忙不迭地付了钱,赶紧追上去。 俩人你跑我追地来到大楼下面,沈制片人终于捉住了她,耐心地说道:“小鱼,你来都来了,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啊。” 鱼蓉站住不动,从身上取了根烟,点着了吐了沈制片人一口烟,笑着说:“那你说啊。” 沈制片人有点懵:“小鱼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鱼蓉很不耐烦:“我抽烟都要向地府报备?” “不是不是。”沈制片人看她不高兴了,就马上转唤话题,“盛凯迪死了。” “嗯,听说了,跳楼自杀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 鱼蓉看着他:“哦,怎么说?” 沈制片人说:“我在片场感觉到了不对劲,盛凯迪不是自杀而是有灵物鬼怪作祟。” 鱼蓉说:“既然如此,沈大人何不将其捉拿回地府?来找我干嘛?” “问题就出在这。”沈制片人说,“此灵物隐蔽性很强,我一靠近就消失了,而且根本追踪不到。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希望通过你我二人之力,将其捉拿。” 鱼蓉笑说:“连堂堂阴间一级使者的沈大人都没办法捉拿,我一个代理阴间使者又有什么办法?不好意思啊,我真的没睡醒,得回去睡觉了。” “慢着。”沈制片人咬咬牙,拿出筹码,“盛凯迪一死,他的角色就空出来了。你带的那个小明星不是一直都想来演这部剧么?我就给他这个机会,作为交换,你得来帮我捉拿那个灵物。” “呵呵。萧正庭向外界放话不许任用阿冬,你这样忤他的意不怕他打击报复?”鱼蓉问。 沈制片人笑笑,说:“萧正庭没你想的这么不堪。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小鱼你应该很清楚啊。” 鱼蓉笑笑,没话说了。 “我敢用凌冬,难道他不敢演我的剧?”沈制片人又说。 “我敢。”这时,凌冬走了上来,目光坚定地看着沈制片人,“我喜欢演戏,沈制片人请你给我这个机会。” 凌冬下楼来找鱼蓉,其实是想看看那个一早就和鱼蓉的男人是谁。 是沈制片人,他稍稍安心了些。 但当他听到萧正庭想封杀他的话,就奋不顾身地走了出来,向沈制片人表明自己的决心。 沈制片人看看凌冬,对鱼蓉说:“小鱼啊,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在剧组等待你们的到来。至于那边的工作,还得你去做才行啊。” *** 三天后的一大早,凌冬、曹泳圈、谢溪收拾了行李出发前往剧组。 他们和沈制片人谈妥了,盛凯迪一死,原来盛凯迪饰演的那个少帅角色就由凌冬顶上。 为表诚意,沈制片人还把剧本提前给了凌冬。 所以这几天凌冬除了晨跑,其余的时间都在闭门研究剧本,任谁都动摇不了他要演好这部剧的决心。 话说回来他已经演了两部剧了。 第一部剧让他稍微有了一点名气,但初出茅庐,关注度并不是很高。 第二部剧,他投入了很多的心血,结果因为女主角的原因这个剧扑了街,连带着他也一同扑了街。 现在这部民国谍战大戏,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演,同时祈祷剧组别再出事了。 房车就停在楼下,曹泳圈和谢溪拎着各自的行李下楼,曹泳圈回头看了眼还在收拾的凌冬,催促了一句:“阿冬,快点,要走了。” “噢。”凌冬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慢吞吞地把衣服塞进行李箱。 抬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鱼蓉,心里百感交集。 鱼蓉跟个没事人似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捧了一包豆腐干,吃得津津有味。 凌冬好几次想说点什么都没说出口,犹豫不定,踌躇不决。 “哈哈!”鱼蓉看到了什么好笑的画面,跟着大笑了一声。 “你……”凌冬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道,“你真的不去吗?” 鱼蓉的双眼直直地盯着电视屏幕,并不搭理他。 凌冬有些沉不住气了,二话不说走过去把电视机关了。 这下,还在兴头上的鱼蓉发飙了。 “你干嘛关我电视?翅膀硬了敢和我叫板了是吧?”她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凌冬一屁股坐在电视柜上,看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块去?” 鱼蓉翻个白眼,玩弄一下散在肩膀上的头发,说:“我是不是干什么都要向你报备?” “不是,可是……”凌冬被她这么一唬有些乱了阵脚,刚才的那股子气势立马就焉了下来。 “那要不这样,你什么时候来,我开车来接你。”求生欲满满。 “不用了。”鱼蓉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那……” “你很空吗?”鱼蓉瞪着他,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和讥诮,“好好演你的戏,机会来之不易,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的。我这个人呢最不喜欢被人捆着绑着,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你管得着么?” 几句话,把凌冬说得头都抬不起了。 在她面前,他卑微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做了一番挣扎后,他垂头丧气地站起身来,拎起行李箱就往外走。 走了两步好似想到什么,又回过来对鱼蓉说:“冰箱里蔬菜肉都是新鲜的,我还给你买了你爱吃的□□,就放在橱柜里。还有,晚上睡觉记得锁好房门,每天洗完澡记得给太阳能上水……” 鱼蓉愣愣地看着他:“……”比老妈子还啰嗦啊! 凌冬叮嘱了一大堆,也不知道鱼蓉听进去多少,但不说他又很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说完后他就真的走了,和曹泳圈他们汇合去了。 曹泳圈老远看他拎着个行李箱,灰头土面地朝他们走来,便打趣地跟谢溪说:“哟,看样子又在姑奶奶那碰壁了。” 谢溪听到了当没听到,往自己耳朵里塞上了耳机。 心里又很放不下,就转过头,隔着玻璃车窗看出去。 凌冬真的太帅了,廉价的风衣穿在他身上竟穿出了大牌的感觉,简直就是行走着的衣架。 不管是五官还是体态身姿,他都是一级棒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里总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些许忧郁的神色,看着让人心疼。 谢溪刚认识凌冬那会凌冬全身也透着忧郁的气质,但并不是很明显。相处的时间长了,她发现他是越来越忧郁了,心里头好像藏了很多很多的心事似的。 他为什么这么心事重重,难道和鱼蓉有关? 她笃定了这一切都和鱼蓉有关,心里面就更不是滋味了。 三个人出发前往剧组,曹泳圈开车,谢溪坐在副驾驶,凌冬坐在后排。 和平时一样,凌冬往耳朵里塞了耳塞,手里捧着个PAD,边听音乐边玩游戏。 今天他的发挥很不正常,玩三局输三局。到最后,他干脆把PAD往边上的椅子上狠狠一扔。 坐在前面的俩人听到后面的声响,曹泳圈看了眼后视镜里无精打采的凌冬,笑着说:“这是怎么了,刚还好好的。” 谢溪敏感地察觉到凌冬的反常应该和鱼蓉有关,就转过头去说:“阿冬,你要不要睡一会,休息一下?” 凌冬想了想,对谢溪说:“把我的微博账号密码给我,我要登微博。” 自从谢溪接管了凌冬的全部社交网络账号后,她就把所有的账号密码都改了,而且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谢溪愣了一下:“你想干嘛?” “不干嘛。心情不好上个网。” 谢溪犹豫起来。 一旁开车的曹泳圈催道:“你就给他玩会吧。” 谢溪想了想,到底心太软,把微博账号密码给了凌冬。 “阿冬,你浏览可以,但是不要随便发布动态,也不要空降粉丝群。”她叮嘱道。 “知道了。”凌冬拿到账号密码后立马登陆进去,一条私信随即跳了出来。 他打开私信一看,是守望深渊发来的。 内容是:【哥哥,是你吗?】 他一个激动,立马回复:【是我。你好。】 *** 萧正庭从二楼的会议室里出来,他刚刚开了一个视频会议,听取了各个子公司负责人对去年一整年的总结,有功就奖,犯错就罚,赏罚分明,还布置了新的一年的工作任务。 这个会开了整整四个小时,集团下面的公司实在太多,把每个负责人的发言时间控制在十分钟之内也得两个小时。 开完会出来他伸了个懒腰,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往下看,对在一楼厨房里做饭的小言说:“他们走了?” 厨房门没关,小言听到了自家老板的召唤,马上关上煤气灶,围着个围裙出来:“是的萧总,他们刚刚走。” “呵!”萧正庭解下领带捏在手心里,慢慢地走下来,“沈云好大的胆子。” 小言吓了个哆嗦,低下头去,不敢接话。 萧正庭已经下到一楼,领带被他丢在了沙发上,白衬衫领口的几个扣子也在下楼的时候解开了,露出了一小片麦色的肌肤。 “他是不想干了么?”萧正庭走到吧台前,取下一瓶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气喝完。 小言战战兢兢地站着,思考着如何应对老板的提问,内心焦灼。 这时,门铃声响了。他仿佛找到了脱身的方法,一溜烟地跑去开门了。 大门一开,他僵在了那。 鱼蓉整个人靠在门框上,一身宽松的居家服,上衣领口极大,还露了一个肩膀。 她眨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冲他笑呵呵的。 “鱼……鱼……鱼……”小言惊得舌头打结,话都不会说了。 “嘻嘻!” 屋里的萧正庭听到门口女孩的笑声,奔出来一看,激动得心都要漏跳半拍。可当目光扫过女孩的肩膀时,脸立马拉长了。 他一只手牵着女孩的小手往屋里走,一只手扯着女孩的领口往上提了提,勉强把两个肩膀都遮住才罢休。 “大冬天的你就穿这个?” 萧正庭打量着女孩的这身打扮,上身宽松的大领口蓝毛衣,下身一条花色毛绒裤子,对她的打扮和品味着实不敢恭维。 “是啊,怎么了?”鱼蓉把这当自己家一样,往吧台前一坐,伸手去拿吧台上的那瓶威士忌。 “小孩子不能喝酒。”萧正庭眼疾手快从她手里拿过威士忌藏了起来。 鱼蓉翻白眼:“我已经不小了。” “就算你活成老妖精也不行。”萧正庭的口吻有点像教训自家叛逆的女儿。 和她在一起的这些年,他不都是一边当男朋友一边当老爸的吗? 给她买衣服,给她收拾房间,给她做好吃的…… “我问你。”萧正庭也坐了下来,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女孩的露肩毛衣,说,“你在那边也经常穿成这样?” 鱼蓉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他怎么还记着这个?挺逗的。 “是啊。”她双手托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他,很迫切地想看他的反应。 果然,萧正庭黑起一张俊脸,郑重其事地对她说:“从今以后不许再穿。” “呵呵!”她笑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听到了吗?” “嘻嘻!” 萧正庭把这件事当成了一回事,可她依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叫人七窍生烟。 聪明的小言趁着自家老板和久违的小女友谈心,溜进厨房继续做他的饭。 菜香味从厨房悠悠飘来,鱼蓉伸长了脖子使劲往空气里一嗅,赞叹了一句:“好香!” 萧正庭说:“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鱼蓉一口答应:“好啊,我家里没人做饭,我正愁上哪蹭饭呢。” 萧正庭帮小言把做好的菜端出来,小言在厨房拉着萧正庭,神神秘秘地说:“萧总,我怎么觉得今天的鱼小姐有点不对劲啊。” 萧正庭笑笑:“别瞎想。” 说完端着一盘炒猪肝推门出去。 鱼蓉趴在吧台上一动不动,手边倒着一个酒杯。萧正庭见状立马放下盘子冲将过去,捡起酒杯闻了一下,一股酒味直冲鼻子。 “小迷糊!”萧正庭宠溺地唤了一句,横着抱起醉酒的女孩,往楼上去了。 ☆、第四十二章 找证据 萧正庭把鱼蓉抱到了二楼自己的大卧室里,小心地放在大床上。 鱼蓉砸砸嘴,翻了个身,把背对着他,睡得昏天暗地,还打起了呼噜。 “小东西。”萧正庭宠爱地笑了,拎起一床小被子,轻轻盖在了她身上。 完了见她鞋子没脱,又弯下腰来帮她脱了鞋子。 做完这一切,他才蹑手蹑脚地开门出去,下楼和小言一同吃饭去了。 小言已经盛了饭坐在了饭桌边,看到萧正庭下来,立马起身:“萧总,鱼小姐她……” “嘘。”萧正庭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睡了,别吵着她。” 小言摸摸头:“鱼小姐从来不碰酒怎么今天……” 萧正庭扫了眼桌上的菜,对小言说:“小言,把红烧肉给蓉蓉留着,等会等她醒了再热一下。” “噢。”小言乖乖地应道。 鱼蓉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大晚上,醒都不醒。 萧正庭洗了澡,穿了个浴袍坐在一楼的大厅里看电视。实则是为了等她醒了做东西给她吃。 可一直等到了天黑她都没醒,一旁的小言忙活了一天早就累了,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萧正庭于是关了电视对小言说:“小言,你先去睡吧。” 小言立刻精神了,强睁着双眼:“萧总,我不困,我行的。” “我也困了。”萧正庭站起身朝楼上走,他的房间鱼蓉睡着,他只能在会议室里打地铺了。 睡之前他又去大房间里看了几次,鱼蓉睡得很香,根本没有醒来的征兆。 夜,又深又静。 侧躺在大床上的鱼蓉突然睁开了双眼,看了眼盖在身上的被子,起身下床。 房间很大,但很黑,她的右眼很快分裂成两个瞳孔,这只异瞳,能让她在黑暗中看得一清二楚。 她轻手轻脚地在房间里转悠,柜子、抽屉、床底,甚至窗帘后面,都翻了个遍。 没找到她要找的东西。 她想了想,赤着脚开门出去,轻手轻脚地一路摸进男人的书房。 书房门一开,一股桂花清香扑面而来。 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她对这个味道再熟悉不过,他大别墅的书房也是这个味道。 书房的布局、设计、色调也和大别墅的书房一模一样。 屏风、檀木书案、毛笔、宣纸、砚台、青瓷笔筒…… 是他的调调。 她第一次去他的大别墅,他就是在书房里招待的她。 他有写毛笔字的习惯,那股桂花清香其实是墨汁的味道。她不知道,还以为是香薰。 那次他刚好有事要办,就给她泡了杯茶让她先喝着,而他则先办事。 透过镂空的木屏风,她看到书案后面的他弯腰抽开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信封。 这个信封,有些古老,是镶金边的。 他把写好的信折起来放入信封,再盖上戳,然后再折成一只纸鸟。 她一直以来都想不通为什么他要把好端端的一封信折成纸鸟,上辈子她也只看到他把信封折成了纸鸟,至于后续,就不知道了。 他折完后把纸鸟放进抽屉锁好,然后就出来找她了。 她当时好奇地问他为什么要把信折成纸鸟。 他笑着摸着她的头,说:“习惯了。” 她那会也没怎么多想,就当他是习惯好了,可重活了一世,此前的种种回想起来还真是疑点重重。 此时的她就站在屏风后面,目光已经定在了屏风后面的书案上。 绕过屏风,来到书案前,凭借记忆摸到书案底下的小抽屉,拉住抽屉上的圆环,轻轻一拉。 啪,头顶上的吊灯竟然亮了,将整个书房照得灯火通明。 她吓了一跳,立马抬头。 屏风后面,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那个人越来越近,透过镂空的屏风,隐约可以看到敞开着的浴袍衣领里那熟悉的麦色肌肤。 锁骨的地方,还露出了小半个鸽子血纹身。 她一手摸进抽屉,一手摸出了一枚桃木钉,双眼紧紧盯着屏风后面的动静,谨慎、专注,像极了狩猎的猎豹。 萧正庭穿了个拖鞋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却没有走近,而是靠在屏风上,双手交叉环胸,笑着看着有些许惊慌失措的鱼蓉,说:“你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何必偷偷摸摸?” “呵。”鱼蓉冷冷一笑,摸在抽屉里的那只手慢慢抽了出来。 抽屉里,什么都没有。 真够谨慎的。 “你早就知道我是装的了。” 萧正庭也注意到了她的手从抽屉里抽出来,笑说:“本来不想怀疑你的,但是你太心急了,让我不得不怀疑。” 一开始,鱼蓉来蹭饭,萧正庭是一点都没有怀疑,他还以为她想通了主动来示好来了。结果,她当场喝醉酒一觉不醒,这就不能不让他对她的目的有所怀疑了。 他却故意没有揭穿,所谓做戏做全套,为防止被她怀疑,他还故意在客厅看了整整两个小时的电视,直到确定她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才上楼睡觉。 他二楼的会议室是密码加指纹加瞳孔识别,也就是说这个世上只有他一个人才能进出。 而重要的文件资料,也都放在会议室里。 会议室除了开会,还是个指挥中心,家里甚至公司的监控全都在这。 所以,刚才鱼蓉在房间以及书房的一举一动,尽数被监控拍下。 鱼蓉是太心急了,也失策了,竟没想到这个男人在自己家里也装了那么多的监控。 “你在找什么?”萧正庭问她。 “我在找你作案的证据。”鱼蓉笑着说,脸上毫无惧色。 她怕他什么,大不了再打一架,打不过就溜。 “我作案?蓉蓉,你在说什么?” 鱼蓉一屁股坐在了书案后的雕花椅子上,架起了二郎腿,看着靠在屏风上的男人,说:“我从前太傻,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信封折成一只纸鸟。” “呵呵。”萧正庭笑了,“怎么,现在你就知道了?” “我最近才想起来,这世上有一门名叫飞鸽传书的法术,用一张纸折成一只鸟,再做法把纸鸟变成真鸟,这只纸鸟就能帮忙传递信息了。而且纸鸟一旦成功传递信息,就会自燃变成灰烬,如此一来,简直神不知鬼不觉。”鱼蓉缓缓道来,一边说一边打量着男人的反应。 萧正庭淡定自若,临危不乱,不愧是管理这么大一个集团的老总,这么点料根本吓唬不了他。 于是鱼蓉继续加猛料:“你,一个上市集团的老总,为什么掌力这么厉害?你到底是什么人?” 萧正庭笑了,看着椅子上翘二郎腿的小不点,越看越觉得有趣、可爱。 鱼蓉见他没有反应,有点搞不懂他什么意思,以往在凌冬他们面前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威风劲在这里也有点不太好使。看着他笑,她心里特没底,而且还会发怵,手里的桃木钉是捏得越发紧了。 毕竟上辈子和这辈子都中过掌,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嗯哼!”她咳嗽了一声给自己鼓劲。 “呵呵。”萧正庭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男人一笑,本来压抑、严肃的气氛瞬间破功。 “想说什么,今天都说了吧。”萧正庭说。 他倒想要听听,女孩还想说点什么。 鱼蓉嚣张跋扈的气焰在他面前根本就燃不起来。 她懊恼极了,心里大骂了男人无数遍。 斜着萧正庭,故作严肃地问:“你——是不是以太?” “什么太?”萧正庭一脸懵。 鱼蓉说:“你就别装了,法术高强,又懂得飞鸽传书给那些厉鬼下达命令,不是你还会有谁?” 萧正庭说:“很想知道答案?” 鱼蓉一愣,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呵呵。”萧正庭冷笑了一下,两边的嘴角弯成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想知道答案呢,就自己去找。” “你放心,我会的,我一定找到证据让你百口莫辩。到时到了冥王那,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好,我很欢迎。”萧正庭说完走到鱼蓉跟前,双手撑在她背后的椅背上,好似一座巍峨的大山,慢慢地压了下来。 鱼蓉被禁锢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一抬头,就是男人的眼,男人的鼻,男人的唇。 她又急又恼,更多的是慌乱无措。 就在这种情况下,她情急出手。 萧正庭早有防备,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愣是把她手里的桃木钉给夺下了。 她更急了,一脚飞出,直踹男人的命根,又狠又绝。 萧正庭急忙往后一闪,眼疾手快地握住了那只小脚,拿在手里把玩起来。 女孩人小,脚也小,握在手里小小一团,滑不溜秋的,而且清香扑鼻,丝毫没有脚臭。 “你有病啊!”鱼蓉是真急了。 自己的脚被握在他人手中,想挣却挣脱不出,急得小脸蛋都给涨红了。 “嗯,是病了,还病的不轻,你要不要给看看?”清高冰冷又禁欲的煊熠集团总裁在喜欢的人面前油嘴滑舌,撒起娇来。 鱼蓉发了狠心,裂变成两个瞳孔的右眼狠狠瞪了一眼萧正庭。 砰,空气中有火花燃起。 萧正庭慌忙逃开,浴袍沾上了一朵小火花,拿嘴一吹,火花灭了,但这件浴袍也是毁了,被烧出了一个洞。 “蓉蓉。”他皱了皱眉,没想到她会这么狠,一点情面都不留。 “哼,被你识穿了算我技不如人,不过以后不会了。”鱼蓉笑着擦着他的肩膀走过,“困了困了,回家睡觉喽!” “等一下。”他喊住她。 “干嘛?还有什么事?”她停住脚步,却不回头。 他走到她身后,嘴角的笑意高深莫测:“不是要找证据么,留在我身边,随你怎么找。” ☆、第四十三章 买衣服 凌冬在片场被男主角扇了一个耳光,事情闹得挺大,全组人都知道了,但导演为了把事情压下去强行调和,一方面劝男主角跟凌冬道个歉,另一方面劝凌冬不要把事情闹大,对谁都没好处。 好好的拍戏,凌冬怎么就和男主角杠上了还挨了打呢? 事情是这样的。 今天一早大家伙来到一处废墟的厂房,要在这里拍一段凌冬饰演的少帅带兵剿匪的戏。 这个“匪”,就是男主饰演的乔装打扮成商人的地下党。 这段戏在整部戏中极其重要,起到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所以所有人都提起了十二分精神,势必把这段戏拍好。 凌冬也不例外。 他早就熟读这段戏,甚至把一些细节问题都考虑到了,在脑海里演绎了不知道多少遍。 因此到了片场后他发挥正常,台词一句不落,还加进去了自己对这个角色处于这个情况下的一些小动作和小表情,把这个人物演绎得活灵活现,充满张力。 对此,导演表示非常满意。 导演对一旁的副导演说:“这个凌冬确实不错,我以前听张导提起过,还以为张导吹牛呢。” 副导演也肯定了凌冬的演技:“他演技是不错,听说是非科班出身。” 导演说:“所以我说什么来着,任何事,只要肯钻研肯努力,就一定行。” 两个导演在一边谈论得火热,突然,片场上空一声呵斥,他们赶紧循声望去,男主角和凌冬已经扭打在了一块,边上的工作人员赶紧上去把他们拉开。 导演喊了一声“卡”,气冲冲地奔上去,对着凌冬一通呵斥:“怎么回事!” 谢溪作为凌冬的助理见状,赶紧跑来给凌冬撑腰。 “导演,你干嘛骂阿冬,阿冬又没做错事。” 男主角的经纪人、助理还有保镖也都围了上来,两方人马,实力悬殊。 导演又不是傻子,这个男主角名叫江枫,一线小生,去年刚拿了白兰花最佳男主角奖,在圈内炙手可热,听说背后的资本很厉害,是某电台近两年力捧的男艺人。 这样的人物,导演可惹不起,所以只好先痛斥岌岌无名的凌冬。再说,江枫是他们好不容易才请来的,片酬是按时间算的,他们剧组虽然有煊熠集团投资,但钱也不是这么烧的,能提前拍完就提前拍完。 “刚才怎么回事?”导演还是看向凌冬。 凌冬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少帅服上的灰尘,再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实话实说:“他打了我一耳光。” 他说得很是平静,眼神也极其平静,这下,导演倒慌了。 导演转向男主江枫,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笑嘻嘻的。 江枫的经纪人往江枫面前一站,来了个恶人先告状:“导演,你说我们拍戏是不是要按照剧本来?” 导演说了句是。 “那好,剧本上明明写了,枪战过后男主受伤,不幸被少帅擒住,少帅在押解男主离开废弃的工厂的时候应该是走在男主后面的。可是凌冬他根本不按剧本来,偏要走在男主前面,挡了男主的镜头不说还自作主张地掏了烟出来耍酷。导演,你说这是不是自以为是,是不是想抢风头想疯了?” 导演想了想,说:“是,是……” 转向凌冬,马上换了一张脸,说:“阿冬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演戏要照着剧本来,剧本叫咱干嘛就干嘛。要是都像你这样,岂不是乱套了?” 江枫和经纪人一伙人见导演偏向他们一边,得意极了。 尤其是躲在经纪人后面一副无所谓的江枫,竟趁机掏出手机玩起了游戏,压根没把刚才打人的事放在心上。 凌冬也不是包子,据理力争:“导演,我觉得少帅在那种情况下掏烟出来是合情合理的。他和男主自小认识,称兄道弟,感情非同一般。长大后二人的道路因为二人的家庭和个人选择的不同而分道扬镳。男主本来家境优越,因为奸人陷害搞得家破人亡,而他也阴差阳错地结识了地下党情报组组长,为地下党搜集情报。少帅的父亲本来就是一方军*阀,他继承父业,无可厚非。多年后,二人重逢,此时的他们立场不同,看法不同,做法更不同。但从小那份感情还是在的。在这种情况下,少帅的父亲命令他亲手抓捕男主,他的心情应该是很复杂的。他既怕抓不住回去被父亲责骂,又怕抓住了对不起这个兄弟。所以在最后押解男主出去的时候才抽了根烟,这个动作是完全符合这个人物在这个情境下的反应的。” 一番高谈阔论,听得围观的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这……”导演也说不出话了。 仔细一想,凌冬说的很有道理。刚还和副导演讨论说凌冬在演戏上很有自己的想法呢。 江枫的经纪人见导演快动摇了,就说:“简直胡说八道。这个剧本是金牌编剧许美萱小姐花了两年的时间才完成的,无可挑剔,很多细节问题她肯定也是深思熟虑过的。为什么她没有把你刚才抽烟的这个情节写进去?就是因为这个情节不合理才不写的。许小姐是资深编剧,难道你比她牛?如果是的话,你还演戏干嘛,当编剧去不就完事了?” 凌冬被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谢溪听不下去,撸了撸袖子,叉起腰肢冲着江枫的经纪人说:“先不说剧本的事,我们阿冬挨了一耳光,这个是事实吧?怎么,打了别人一耳光一句道歉都没有就好了?虽然我们阿冬没有你家江枫出名,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要不这样,我把这事写个文章发到网上让大家评评理?” 话一出,激起千层巨浪。 包括导演、经纪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开始劝起谢溪来了。 “谢小姐,你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干嘛非要把它搞大呢?” “打人是不对,我会让江枫道歉的。” …… 江枫的经纪人权衡一下利弊,态度缓和了起来,没刚才这么冲了。 都是欺软怕硬的,看对方的小助理是个杠精加刺头,他也就收敛了一点。 他拉着谢溪好言好语地说:“小姑娘,你看反正也没多大点事,干嘛要搞得这么僵?这样吧,今天晚上我们做东请你和凌冬吃个饭。” 导演在一旁附和:“就这样吧,大家以和为贵。” 潜台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行!”谢溪这个爆脾气彻底被引爆,哪有这么容易灭火? “吃饭?吃什么饭?我们吃不起吗要你们请?” 经纪人一愣,导演也一愣,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现场的气氛一度尴尬到爆,而这种气氛因为曹泳圈的到来而终于缓和了。 曹泳圈去片场外打了几个电话,回来就见一群人聚在一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随便拉了一个现场的工作人员,给了根烟,那工作人员接过烟马上把刚才发生的事如实告诉了他。 “曹大经纪!”江枫的经纪人一看见曹泳圈就热情得不得了,和刚才对凌冬的态度全然不同。 “怎么了这是?我家阿冬犯什么事了?” “也没有,就是……”江枫的经纪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句子来说这事。 “噢,那就是你家江枫犯了事了。” “不是……”江枫的经纪人脸都绿了,左右一环顾,搭着曹泳圈的肩膀把曹泳圈拖到没人的地方。 “兄弟,这事我们阿枫是有错,但是你们凌冬也难辞其咎。一个出色的演员,一定要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做人要低调,不要总看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说对吗,兄弟?” 曹泳圈咧咧嘴,朝他露出了最善意的笑容。 他以为曹泳圈明白了自己的话,高兴地搓起了双手:“这就好了嘛,皆大欢喜!”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啊?”曹泳圈忽然收敛笑容,满脸愁容地看着江枫的经纪人,“刚才萧总还给我打电话说要请阿冬给旗下的服装品牌代言呢,可现在阿冬被无缘无故地打了一耳光,还不知道脸上的伤能不能赶在代言前好呢。真是愁死人了。” “兄弟,兄弟……”江枫的经纪人一听到萧总二字,吓得魂都没了。 曹泳圈却故意不理会他,扭头就走。 “愁,真是愁!” …… 这事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江枫私底下给凌冬道了歉,凌冬也接受了道歉,答应不把这事闹大。 讲真闹大对凌冬也没好处。这点,他心里很清楚。 娱乐圈,这个纷繁复杂的名利场,要想不被欺负,就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想归这么想,心里总归是有点不舒服的。 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想起鱼蓉来,想得快要发狂了。 片场休息,他摸出手机,犹豫了很久才按下她的号码。 那头嘟嘟嘟了很久才接起来。 “喂,什么事?”是熟悉的声音,但听上去懒洋洋的,没有一点精神。 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是我。” “知道是你啊,我问你打来干什么。”那头很不耐烦。 “我……我就是……就是……” 想你这两个字刚要蹦出来,那头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然后电话就给挂掉了。 他握着冰冷冷的手机,有些发懵,太阳穴突突的。 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是萧正庭? *** 鱼蓉从萧正庭手中抢过手机,很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干嘛挂我电话?” 萧正庭知道打给她的人是谁,心里跟倒翻了醋缸子似的酸溜溜的。 “那个小明星?” 鱼蓉白了他一眼:“不要小明星小明星的,人家有名字的,叫凌冬。” “呵,凌冬,叫得挺亲热的。”萧正庭的脸抽了一下。 “哼!”鱼蓉一个漂亮的转身,几缕发丝扫过萧正庭的脸,又痒又麻。 她重新走到衣架前挑选衣服,店里的店员这才敢围上来,众星捧月似的伺候着她。 这天一早,她就被萧正庭从床上拖了起来,不情不愿地梳洗打扮加吃早饭,坐上他那辆豪华的劳斯莱斯,来到这家时装店买衣服。 这个牌子是煊熠集团旗下的,门店遍布全国,主打高档时装,请的都是国内外著名的服装设计师,比如迪奥的一个设计师就被萧正庭花重金聘请了来。 萧正庭是有意带她来买衣服的。 之所以选择自家门店,一来自家的服装要给以支持,二来自家的门店没有外人。 他打算从头到脚给她换一套新的,包括内衣内裤。 想起那天那件露肩的毛衣,他就要抓狂,什么审美,什么品味,也太随便了。 鱼蓉好像听到了他的心声,故意挑了一件露肩、深V领口的纯羊毛毛衣裙。 这款是春季新款,看吊牌要吓死人,四位数,还不打折。 她这也是故意的,专挑最贵的。 取下毛衣裙,她放在自己身前对着镜子比划起来。 几个店员在一旁叽叽喳喳地夸赞个不停,鼓动她试穿。 她朝着镜子里的自己翻个白眼,她个子不高,而这条裙子却很长,可以预见穿在身上是极其不合适的。身边那些店员简直就是睁着眼说瞎话。 但是为了气某人,她爽快地答应了:“好,试试就试试,又不要钱,嘻嘻。” 一个店员帮她把衣服从架子上拿下来,另外两个引导她朝更衣室走。 萧正庭迈开他的大长腿,从后面追了上来,从店员手中把衣服夺了过来。 店员一惊:“萧总,有什么不妥吗?” 萧正庭皱着眉头说:“你们平时也是这么招待顾客的?明明不合适也硬塞给顾客?” 几个店员听出了老总话中的怒气,吓得一个个都站好了,低着头,等着挨骂。 鱼蓉抱着胳膊坐在一边看好戏,煽风点火:“这也怪不了她们,谁叫你的衣服卖这么贵,买的起的人有几个?好不容易进来一个当然能宰就宰啦!哈哈哈!” 话一出,几个店员瑟瑟发抖。这话,显然是戳中她们的软肋了。 萧正庭看看幸灾乐祸的鱼蓉,冷冰冰的脸上忽然绽出了笑容:“谁是店长?” 可这个笑容在店员们看来就是死亡的象征。 集团上下有谁不知道萧总对员工是出了名的严厉? 年轻的店长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萧总,我就是金州门店的店长,我叫……” “行了。”萧正庭无情地打断。 店长本来就心中忐忑,这么一来,就更加恐慌了。 听别人说有次集团总公司开会,负责会务的员工没有检查话筒而被当场开除。这么小的一个错误都被开除了,那她这次岂不是玩完了? “你不要紧张,我不会开除你的。”萧正庭微笑着对店长说。 店长更加忐忑了,这个笑,在她看来,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店长的眼睛立马亮了。 “给她配三套衣服,只要有一套我不满意,你们几个就都得走人。” “是,是……”店长立马带着手下的人给鱼蓉挑衣服去了。 坐在一边看热闹的鱼蓉已经笑不出来了。 本想看萧正庭当场发飙辞退员工,没想到他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 呵呵,有趣! 店长和手下们很是卖力地给鱼蓉挑选衣服,鱼蓉很听话地一套一套地试,毫无怨言。 萧正庭坐在外面安静地等待成果,三套衣服,鱼蓉试穿了出来给男人过目,还调皮地原地转了几个圈,送了几个飞吻。 萧正庭的心被撩得痒痒的,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怎么样,萧总?”店长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不错。”萧正庭笑着看着面前活蹦乱跳的女孩。 店长轻轻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的饭碗算是保住了。 “那我给您包起来。”店长又说。 “嗯。” 店长吩咐手下把刚才试穿的三套衣服包起来,分别放了三个袋子。 “萧总,另外还要看看吗?” “不用了。”萧正庭吩咐小言拎上三个袋子,回头喊鱼蓉走了。 可鱼蓉却趴在了柜台上,从兜里甩出一张信用卡给店长,笑嘻嘻地说:“三套衣服多少钱,刷卡吧。” 店长心里一个咯噔,不敢伸手去拿这张信用卡,小心地看看萧正庭。 萧正庭折返回来,问鱼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买东西当然要付钱了。”鱼蓉笑嘻嘻的,转向店长,说,“刷吧,不刷我就不要了。” 店长和几个店员面面相觑,如临大敌,不知该怎么办好。 面前的这个女孩,看着年纪不大,古灵精怪的,想来应该是萧总新交的女朋友。这个小女友个性十足,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萧总的面子,让堂堂煊熠集团老总下不了台。 萧正庭皱了皱眉,心里压了一团火,他把鱼蓉拉到一边,问:“你一定要跟我算得这么清楚?” 鱼蓉笑着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和你又是什么关系,凭什么白拿你的东西?” 上辈子天上掉下个有钱总裁,她从此过上了白吃白喝白拿白住的日子,在外人看来是多么的幸福和幸运。可女人没有收入和工作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上辈子只要他们一吵架他就拿她没有工作说事,还叫她搬出去。这也是后来她执意要闯荡娱乐圈的原因,男人靠不住,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只不过上辈子她沉浸在纸醉金迷中迷失了方向,落得个惨死的下场。重活了一次,她早已决定自食其力,和这个男人分得清清楚楚,再也不靠这个男人,不拿这个男人一件东西。 萧正庭听了这话无话可说,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鱼蓉笑笑,转身回到柜台前:“你们萧总已经同意了,刷卡吧。” 滴,店长拿着她的信用卡在POS机上轻轻一划。 鱼蓉满意地笑了,萧正庭的脸却越发的臭了。 *** 开车回家,萧正庭一路冷着一张脸,鱼蓉则一脸没事人的样子,玩起了手机。 到了住的地方,电梯门一开,鱼蓉拎着三套衣服头也不回地直奔自己家中。 萧正庭还想和她说点什么,可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愣是叫他吃了个闭门羹。 “……”他对着冷冰冰的大门,恨恨地咬了咬牙。 鱼蓉飞快地冲进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查看自己的信用卡到底被刷走了多少钱。 一看刷了十万零两千,她两眼一翻,差点晕厥过去。 十万多,三套衣服,都够买三个LV包包了。 她瞧了眼被她随意扔在床上的三个袋子,尤其是看到袋子上的那个商标,恨得直咬牙。 该死的男人,衣服卖这么贵,害她这个月连同下个月下下个月都要喝西北风了。 想起刚才在时装店里傲娇地充大款,她想死的心都有了,早知道干脆就不要了也就没这么多麻烦了,偏要在男人面前逞能,这下可好,口袋破了个大洞,该怎么补救呢? 胡思乱想了一番,她打开了自己的邮箱,这个邮箱,是她用来接生意的。 做什么生意? 当然是接一些做法事、驱邪测字、看风水的生意。 别看她这一天天的睡了吃吃了睡无所事事的样子,其实她心里亮堂的很,明白赚钱是人生第一大事,所以打从重生起,她就暗落落地做起了自己的小生意。 上辈子是摆摊,被城管赶差点被拖进去蹲监狱。重活一次,她换了个套路。 这回她利用互联网,在某网站上注册一个账号,发布帖子,帖子上留下自己的邮箱,有需要的可以EMAIL她。 一开始她的帖子没什么人气,自然也接不到什么生意。她一看这样下去不行,就又注册了很多小号,每天轮着顶帖子。慢慢的,她的人气就上来了,生意也就慢慢地来了。 有找她看相的,有找她挽回女朋友心的,也有找她做法事的…… 生意源源不断地进来,她的收费也是水涨船高。 从前买一道符只需要八十块钱,现在要八百八十八。 从前做一场法事两百块钱搞定,现在却是四位数打底。 …… 她坐在电脑跟前掰着手指头毛估估了一下,十万块钱,至少得做百来场法事。 顿时她就绝望了,瘫在椅子上一动也动不来了。 叮咚一声,一封邮件进来了。 她的手机也绑定了邮箱,所以有邮件进来的时候手机也会跟着响。 又来生意了,不知道是几块钱的小生意。几块钱在十万块钱面前,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无足轻重。 心在滴血,她愁眉苦脸地点开了邮件,当看到邮件上的内容时,身子不由地往前一倾。 邮件上写道,他家的少爷最近莫名其妙地被人打耳光,他们调了监控却找不到打人的人,怀疑有鬼祟作怪。 发邮件的人匿了名,但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呵,大生意来了! 她立马从椅子上跳下,换了套衣服,准备准备出门赚大钱去了。 ☆、第四十四章 鬼粉丝 曹泳圈一早接到导演的电话,说是全剧组休息三天再开工。 休息?曹泳圈觉得奇怪,就问导演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休息,他的第一反应是,是不是投资方中途撤资了,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啊! 电话那头的导演叹了口气,说:“曹老弟,你就别问了,趁着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吧。” “不,导演,你得跟我交个底啊,不然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没底呢,连饭都吃不好了。” “哎——”导演又是一声叹气,“曹老弟,你说我这是走了什么霉运了,这戏拍到一半就发生这种事,今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这话说的,害得曹泳圈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咋了啊导演,你可别吓我哈!” “曹老弟啊,我也就跟你说说,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你说你说,我保证不说出去。”曹泳圈的心吊了起来,难受的很。 “江枫他可能演不了这部戏了,你说这下可咋办?” 曹泳圈听了,悬着的心莫名就放下了。 “咋了,他为什么不演了?嫌片酬太低?” “一集八十万还嫌低?不是不是……”导演一个激动,嘴巴快了,一不小心就把江枫的片酬透露了出来。 曹泳圈在心里劈里啪啦地狂打算盘。 一集八十万,一共四十集,这部戏江枫净赚三千多万。 乖乖! 凌冬演一集才十万,还不是每集都有,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想着,曹泳圈的心里酸了起来。 那头的导演不知道曹泳圈在想什么,继续往下说着:“江枫怕是见了鬼了,一觉醒来脸肿得跟什么似的,哎!” 曹泳圈听到鬼才反应过来,忙问:“啥?他干啥了?” 导演说:“他压根就没干啥,晚上睡觉睡得好好的,早上起来脸就肿了,被人抽的,可是调了监控又找不到人,你说这事怪不怪?真是见了鬼了……” …… 凌冬一早出去跑了步回来,谢溪已经贴心地准备好了早饭,他漫不经心地吃了两个包子就完事了,收拾收拾准备去片场开工。 曹泳圈从外面回来,一进来就说:“今天咱三个去镇上玩玩吧,听说镇上有个塔,可好玩了。” 谢溪喝了一口瘦肉粥,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玩什么玩,阿冬等会要开工的你不知道啊?真是的,睡一觉把猪脑子也睡没了。” “你这人说话怎么就这么不中听呢?活该一把年纪了还没人要。” 曹泳圈又要跟谢溪吵嘴了,凌冬赶紧逃开,一个人跑到自己的房间研究剧本去了。 这次抠门的虞总破天荒地大方了一次,竟然给他们订了一个总统套房。当然,这是他知道鱼蓉也要进组的时候临时做的决定,如果鱼蓉不进组,他才舍不得花这个钱呢,房车住一下就不错了。 吵了一阵,曹泳圈觉着无趣,就主动打住,谢溪以为自己赢了,得意得手舞足蹈。 曹泳圈看看她,说:“我这是好男不跟女斗。话说,剧组这次得休息好几天。你们猜是怎么回事?” 谢溪不耐烦地催道:“快说。” 屋里的凌冬也立即竖起了耳朵,怎么好端端的要休息了呢?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曹泳圈把江枫晚上被“鬼”抽耳光的事告诉了他们。 “欸欸,你们说好笑不好笑,睡了一晚上起来就变成了猪头,也不知道是哪个侠士干的,干的好!那祖宗,傲慢无礼的很,是要好好教训一下!” 曹泳圈说得神采飞扬,仿佛出了一口恶气似的。 凌冬不看剧本了,从房间里走出来,对曹泳圈说:“这有什么好开心的?不开工就没有工作,没有工作就没有片酬啊!” 还在那大笑的曹泳圈突然就不笑了,转眼哭丧着脸说:“哎,兄弟,你还真现实。可不是吗,要是一天不开工那你的片酬就一天拿不到,那太惨了,不好跟虞总交代啊!哎!” 凌冬把剧本卷了起来拿在手里,已经没想法了,有些丧丧的。 一直没插话的谢溪突然神经兮兮地蹦出来一句:“不好了不好了,见鬼了,真的见鬼了!” “你干嘛了?也见鬼了?让我看看,脸好着呢,没肿呢。”曹泳圈打趣她。 这回她并没有回怼曹泳圈,而是神秘兮兮地冲进自己的房间,把笔记本捧了出来,打开来登陆了自己的小号微博。 “完了完了,真的见鬼了。” “干嘛呢,神经兮兮的。”曹泳圈一边骂她一边凑到电脑前看。 “靠!”曹泳圈吐槽起来,“看不出你还是个键盘侠!小号上写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是骂人吐槽人的,满满的负能量!” 凌冬握着剧本也过来瞄了一眼,心想到底是什么东西把谢溪搞得神经兮兮的。 只一眼,他就看到了谢溪小号发布的一条微博动态。 内容是吐槽江枫打了凌冬一耳光,整条微博把江枫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还加了一句—— 要是把江枫也打一顿就好了。 当然,她没有把江枫和凌冬的名字打出来,而是写了拼音缩写。 看到这句话时,凌冬的心咯噔一下,问谢溪:“这是你写的?” “嗯。”谢溪脸色苍白地点点头,打开这条微博底下的评论,说,“更恐怖的是这个。” 这条微博下面总共三条评论,其中两条评论都很正常,但是有一条评论就很恐怖了。 她是这么留言的:姐姐你放心,我会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的。 这个留言的网友的名字叫—— 守望深渊。 “又是她!”曹泳圈惊呼起来,“欸,我就奇怪了,怎么哪哪都有她?她到底什么人啊?这么神通广大的!” 谢溪已经恐慌得说不出话了,她把微博翻往前翻了翻,指着一条微博对他们说:“你们再看看这条。” 这条微博是过年那会发的,大意是凌冬的角色被人抢了,诅咒那个抢凌冬角色的人不得好死。 守望深渊第一时间留言,内容同样很惊悚—— 姐姐,是那个人吗?你放心,我一定让他不得好死。 “我去!”曹泳圈又惊呼了一声,不止是他,凌冬也吓了一大跳。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谢溪深呼吸了一口气,竭力安抚自己惊恐的心情:“你们说,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凌冬说:“一次两次都这样,我觉得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曹泳圈一边抚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说:“第一次可以理解成巧合,可第二次呢?你一发微博说了阿冬挨打的事,第二天江枫就被人打成了猪头。这事也太巧合了!而且,前后两次,那个守望深渊都留了那种吓人的评论,你要说这事和她没关系,打死我都不相信啊!” “那……那……那现在怎么办?”谢溪也是慌了,她万万没想到不过是自己的几句吐槽,竟然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 “如果真的是守望深渊,我觉得很有必要想办法联系到她,我想和她谈谈。”凌冬很认真地说。 曹泳圈马上打消他这个念头:“谈什么谈啊?这种躲在微博后面偷窥的人,你不觉得很恐怖吗?” “完了完了完了……”谢溪又开始自言自语了。 “你干嘛啊,怎么又完了?还有完没完啊!”曹泳圈极其不耐烦。 谢溪说:“如果说那个守望深渊是按照我的微博来做事的话,那就完了啊!” 说着把微博翻到最新一条,内容是:某某演员演技浮夸,拿个破奖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像这种人怎么能继续在娱乐圈混得顺风顺水的呢?这种人,就应该永远在娱乐圈消失! 微博的发表时间是今天早上,曹泳圈回来之前。 微博底下,守望深渊又是第一个留言,这次她没留一个字,只留下了一个标点符号,句号。 “你们说她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留了个句号?”谢溪问。 “不好,她该不会要对江枫下手吧?”凌冬说。 “那怎么办?” “赶紧联系守望深渊啊,不能再让悲剧重演了!” 凌冬转向曹泳圈:“胖子,想想办法啊!” 曹泳圈也深知此事非同寻常,急忙摸出手机,给自己当警察的朋友去了个电话。 电话打完,他对另外俩人说:“别担心,我朋友已经在查了,一定会没事的。” 话刚落,手机就响了,是他朋友打回来的。 “对对,网名是叫守望深渊。嗯嗯……什么?你说什么?” 挂了电话,曹泳圈两眼发直,脸色惨白。 “你朋友怎么说?”凌冬问。 “见鬼了见鬼了!” “胖子,你怎么了?什么见鬼了?” 曹泳圈原地抖了抖身子,牙齿也跟着打起颤来:“我……我朋友说……他说这个守望深渊11年就死了!” “什么!?”凌冬和谢溪吓得叫了起来。 “我朋友还说,守望深渊死的时候才读初三,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生日那天跳楼自杀了。” 凌冬和谢溪完全懵了。 “既然人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能在微博上活跃呢?你们说,是不是见鬼了?” *** 当地最好的酒店,建在半山腰,环境清幽。 江枫就住在这家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里,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了,吃喝全是经纪人、助理从外面买回来的,经纪公司也知道了这个事,大老远地打飞的给他送来一个医生。 医生医术不差,当下就给江枫的脸敷了药,江枫的脸消肿了不少。 可第二天起来,江枫的脸又被人打成了猪头,这次,真的是没眼看了。 经纪人把监控前前后后翻了几百遍,都没找到打自家艺人的匪徒。 这下,他才意识到,这事,或许不是医生能够解决的。 于是他通过别人的介绍,买了个邮箱账号,给一个大师发去了一封求助信。 算算时间大师应该快到了。 经纪人紧张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还特地去门口张望、驻足了许久,可就是不见大师的身影。 怎么还没来? 他等得很不耐烦,定金已经付了三万,余下的款子等做完法事再付,本来说好今天中午见面的,可到现在都不来,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耍了骗了。 再等三分钟,如果还不来他就要去网上发帖子揭穿那个神棍的把戏了。 三分钟一到,还是不见人影,他哼了一声,关上门,转身进屋,准备去网上发帖子了。 可他却愣住了。 欧式沙发上不知何时坐了个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不过十来岁,却打扮得很成熟,穿的衣服并不便宜,他一眼就认出那是煊熠集团旗下的时装品牌,这个牌子的衣服四位数起,小花朱茜从前代言过。 小姑娘靠着沙发,架着二郎腿,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他。 惊为天人的长相,左嘴角上扬,勾起一个讥诮的笑容。眼神犀利,跟刀子似的在他身上搜刮起来。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他转身回屋,盯着沙发上的女孩。 鱼蓉撩撩前额的头发,指指身后的窗户。 她身后的窗户,不知何时打开着,冷风一阵阵地灌进来,怪不得冷飕飕的。 虽然年已经过了,也已经立春了,但天还是很冷,风吹在身上跟刀刮一样。 经纪人打了个寒战,过去把窗子关好。 身子探出窗外才一点点,就吓得缩了回来。这个酒店有十多层,他们住的又是最高楼,往下看一眼还真叫人胆战心惊。这要是摔下去恐怕粉身碎骨,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来。 这个古怪的女孩就是从下面爬上来的,爬上来的,上来的,来的…… 经纪人的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 “你到底什么人?” 鱼蓉以为爬楼上来足以证明自己的身份和能力,结果这个经纪人原来是个智障。 “email。”她又给出个提示。 这回,经纪人恍然大悟:“你就是鱼大师!” 这大师,还真年轻,跟想象中不大一样。 “虽然眼睛有点问题,但脑子还算可以。”鱼蓉损他。 经纪人一愣,这小姑娘牙尖嘴利的,恐怕不好对付。 “鱼大师,我家少爷就在屋里,我带你去看看。”经纪人自始至终隐瞒他们的真实身份,没有向鱼蓉透露任何关于江枫的信息,可以说是十分之敬业了。可鱼蓉是谁,她又岂会不知他们是谁? 鱼蓉笑笑,跟着经纪人来到江枫的房间。 不愧是一线小生又拿了最佳男主角奖的艺人的待遇,这房间又大又金碧辉煌,光佣人就两个,还有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江枫坐在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白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咕噜噜地打量着什么,远一看还以为是埃及木乃伊从金字塔里爬出来了。 床边放着一份午餐,鱼蓉迅速扫了一眼,靠,全是米其林三星餐厅的菜式,够奢侈的。可这份饭菜根本没怎么动过,也不知是不合口味还是张不开嘴巴吃饭。 两个佣人一个推着吸尘器拖地,一个拿着江枫的臭衣服出去洗。 医生正在做准备工作,打算给江枫换药换纱布。 他们见经纪人领进来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全都好奇地停下了手中的活。 这个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尤其是身上那股子气场,往那一站,简直要把星星月亮都比下去。 “她是谁?”缠了纱布的江枫说话的时候口齿不是很清楚,但勉强能听懂。 经纪人说:“阿枫,这就是鱼大师。” “啥?这么年轻?不会是骗子吧!”江枫脱口而出。 在场的其他人也觉得这么年轻的大师太少见,一般干这行的不都是银发长须,仙风道骨的么? 鱼蓉毫不客气地往大床对面的椅子上一坐,呵呵直笑。 经纪人对江枫说:“鱼大师应该不会是骗子,网上的评论很好,都说管用呢。” 既然经纪人都这么说了,江枫也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江枫说:“那赶紧做法驱邪吧,我都快被折磨死了。天天等我睡着了来打我,我的脸变成这样,以后还怎么混娱乐圈?” 经纪人一看自家的艺人生气了,连忙连哄带骗地先哄着,等江枫情绪平定下来,回头跟鱼蓉说:“大师,请你快点做法吧。” 鱼蓉坐在那懒洋洋地摆摆手:“急什么?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经纪人问。 “反正不是时候。从现在起,一切都得听我的命令。所有人不得离开这个房间半步。” “什么?”经纪人惊呼,其他人也懵住了,那个拖地的佣人惊得把手里的吸尘器都掉到地上去了。 鱼蓉看了眼那个佣人,佣人弯腰慢慢地把吸尘器捡起来,然后转过身去,继续跟个机器人似的拖起地来。 “呵呵!”鱼蓉笑着说,“要想他好起来就听我的,从这刻开始,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得离开这个房间。” 经纪人和江枫商量了一下,经纪人把商量的结果告诉鱼蓉:“好吧,就照你的意思办。可要是不管用,那剩下的钱我们不会再付给你。” “哎!爬了那么高的楼,肚子都饿扁了!”鱼蓉全当没听见经纪人的话,指着正在拖地的佣人说,“去给我做个牛肉面,不要葱和香菜,牛肉熬烂一点,再放几棵青菜。” 佣人说:“冰箱里没牛肉了,要不我现在去买吧。” “那算了。”鱼蓉说,又把目光投到了江枫那份根本没动过的午餐上。 “哎,这可怎么办呢,我肚子还饿着呢。那要不……”她冲经纪人眨了眨眼睛,使了个眼色。 经纪人马上会意,心想反正江枫也吃不了饭,就把江枫的午饭端来给了鱼蓉:“阿枫没动过,你要吃的话你吃吧。”然后又跟佣人说,给江枫煮点易食的白粥。 床上的江枫一脸懵逼:“……” 啥?被打不说,现在沦落到饭都没的吃了? 鱼蓉对着这一桌的米其林三星餐厅的饭菜,心里可乐开了花。 又能看好戏,又能吃好吃的,不枉此行。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说罢对着面前的饭菜一通狂轰滥炸,就跟蝗虫过境似的,吃得渣渣都不剩。 经纪人没眼看了,抬起手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而江枫则对着他那份午餐咽了咽口水,留下了委屈的泪水。 ☆、第四十五章 神棍 鱼蓉一来,本来一伙人围着受伤的江枫转,就变成了一伙人围着她转。 她不担把江枫的饭吃了,还跟老鼠似的愣是把江枫藏在冰箱里的零食也拿出来开吃。 江枫出生在海边,从小喜欢吃海货,所以每次出远门比如拍戏都要带很多海货零食。这次他就带了不少,全放在冰箱里,有小鱼干、鱿鱼丝、烤鳗鱼丝、腌虾、蟹子酱等等,因为太爱惜了怕坏掉,所以一来就藏进了冰箱,本来打算的很好,每天放工后吃一点解解馋打打牙祭,谁知道居然全被这个神棍给搜刮了,害得他有的看,没的吃,难受得跟上断头台一样。 床上包裹成木乃伊的江枫眼睁睁地瞧着鱼蓉拆了一包又一包,看她吃得倍儿香,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巴巴地喊来自己的经纪人。 经纪人很了解他,一个眼神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于是果断拒绝。 “不行,你忘了医生的叮嘱了,你现在伤成这样,得多吃清淡的。” 江枫流下两行清泪,太难了。 经纪人又说:“阿枫,你是个艺人,得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你的粉丝和观众。我看啊,那些零食你以后都不能再吃了,每次吃完你脸上都会爆痘痘,要是给居心不良的狗仔拍到又要大做文章了,干脆趁这次彻底戒了吧。” 江枫愣了愣:“……” 瞬间觉得这个世界灰暗了。 连最爱的海货都要忌口了,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鱼蓉吃着吃着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包装袋和包装盒,使唤拖地的佣人阿姨:“阿姨,过来扫一下地。” 佣人阿姨乖乖地过来,弯着腰,拿干净的扫把把地上的包装袋和包装盒扫掉。 扫掉后,才发现地毯上沾上了些油渍。 佣人阿姨见了二话不说拧了根毛巾,跪下来一遍遍地擦。 鱼蓉吮吮手指头,笑着看了眼趴在她脚边擦地的佣人阿姨,又把手伸进了新拆的甜辣鳗鱼丝里。 揪出一根塞进嘴里,她吃不得辣的,才咬了一下就辣得不行,眼泪都要淌下来。 “妈呀,这么辣!”她夸张得从椅子上一蹦而起,手上一抖,把整包鳗鱼丝都给抖在了地上。 “哎呀,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呢。”她笑着弯下腰去捡那些零零落落的鳗鱼丝。 佣人阿姨毫无怨言,擦干净地毯后又开始去捡鳗鱼丝。 一个不小心,和鱼蓉碰了一下头。 鱼蓉抬起头,笑嘻嘻地看着佣人阿姨的眼睛:“阿姨,你怎么都不生气?还真是天生做佣人的料。” 佣人阿姨呆呆地看了她一眼后又低头去捡鳗鱼丝了,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既不生气也不开心。 “呵呵!”鱼蓉笑笑后起身坐回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楞啊楞的,别提多悠闲自在。 另一个佣人听了鱼蓉刚才的话心里很不高兴,就出来打抱不平:“小姑娘,说话留点口德吧,职业不分高低贵贱,我们虽然给人当佣人,但也是靠自己的双手吃饭。” 鱼蓉回头看看这个佣人,这个佣人年纪很大了,头发都白了,但精神奕奕。相比之下,趴在她脚边的这个佣人阿姨年轻许多,不过三四十岁,脸色极差,眼睛无神,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呵呵!”鱼蓉笑着对这个佣人说,“阿姨,给我倒杯水,辣死我了。对了,我要喝冰水,要是没有的话麻烦吹凉了再放冰箱冻一下。” 大年纪的佣人沉了沉脸,转身朝厨房走去,边走边嘀咕:“现在的年轻人啊!” 冰水还没拿来,鱼蓉先伸了个懒腰,愁眉苦脸了起来:“哎,腰酸背痛,怎么是好?” 雷达一样的双眼扫到江枫的私人医生身上,笑着勾了勾手指:“大夫,麻烦你给我捏几下背,好吗?” 医生愣在了那:“……”什么鬼,我是大夫,不是按摩师。 “我知道你不是按摩师,可是我的背真的很疼呢。”鱼蓉冲医生撒起了娇。 医生又年轻又好看,关键身材好,这才是她撒娇放电的主要原因。 医生:“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呵呵。”鱼蓉并不想多做解释,“小哥哥,给我按一下背吧,我快要疼死了。” 声音又甜又嗲,嗲到天上去了,哪个男人受得了? 年轻的医生腿都软了,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给她捶起背来。 江枫和经纪人都呆住了。 江枫暗暗地在心里骂了一句,该死的臭神棍! 鱼蓉马上朝他投去两道厉光,冷哼了一声,说:“要骂就当面骂,不要在背后骂,挺没素质的,呵呵。” 江枫:“……”啥,她怎么知道我在骂她? “肩膀也疼,麻烦捏一下。” “往下一点,对,就这,这特别酸疼,也不知道怎么了。” “脖子也酸,最近晚上都睡不好,对,就这,多捏几下,真舒服啊!” 鱼蓉一边享受着医生小哥的按摩,一边对江枫的两个佣人呼来喝去。 “阿姨,我的冰水好了没啊?我快渴死了。” “我刚看到冰箱里有只西瓜,麻烦你去一下皮。” “剩下的半个西瓜给我榨杯西瓜汁吧,加点冰。” …… 一眨眼大半天过去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几个人围着鱼蓉转,累得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经纪人憋了一口气,他从没见过这样无法无天的小姑娘,所以看天色暗下来了就立马催鱼蓉做法。 “鱼大师,差不多该做法了吧?” 鱼蓉打了个哈欠:“吃饱了就想睡,让我先睡一会吧。” 经纪人忍了她大半天,这下可真忍不了了。 “你就是来骗吃骗喝的吧?什么大师,什么合适的时候,都是骗人的吧?” 鱼蓉懒懒地窝在椅子里,打了个饱嗝,一股混合气味冲口而出。 经纪人捂着鼻子,咬着牙说:“你不是样样精通的全能大师吗?这样吧,你给我算一算我的过去,要是算的不对,呵呵!” “你这是干什么?想考我啊?” “就是考你。你现在就给我算。” 鱼蓉往椅子里一缩,做出一副害怕了的样子,瞪起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眼神忽暗忽明,闪烁不定。 “算就算,谁怕谁!” 伸出右手一掐,一对眼珠子咕噜噜地乱转,眉头也拧得紧紧的,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怎么样,算清楚了吗?”经纪人问。 “催什么催,在算呢。” 经纪人于是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 许久过去了,还是没动静。 “哼,你根本就算不出来吧,骗子!” 鱼蓉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心虚地大嚷起来:“算不来又怎么样,又不犯法!姑奶奶我今儿个不做你们生意了,你们爱咋咋滴吧!”说着跟泥鳅似的刺溜一下溜到了门口,回头冲他们做了个鬼脸后开门逃之夭夭。 经纪人恨得直咬牙:“神棍!骗子!” 年轻医生感叹道:“这么白白净净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年纪轻轻地干起了这种勾当呢?” 经纪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付了三万,顿时火冒三丈:“我要报警,我要曝光她,我,我……” 医生安慰道:“消消气,何必跟一个小丫头大动肝火?也许她有难言之隐呢?再联系看看,如果不还钱再报警。” 他是被鱼蓉撩上了,所以才会帮着鱼蓉说话。 医生身后的垃圾桶里,探出了一个圆溜溜的蟑螂头,一对触角跟天线似的在空气中不停地摆动。 *** 鱼蓉被赶出来后笑得前俯后仰,经过的人还以为她疯病发了,纷纷绕道走。 到了一楼,迎面遇上凌冬三人。 凌冬他们打听到了江枫的住处,特地赶来告诉江枫有鬼要害他。 “你还真是圣父,自己都焦头烂额了还有空担心别人。”鱼蓉推门往外走,“欸,哪里有烧烤,我想吃烤串了,好久没吃了。” 五分钟后四个人已经坐在了最近的一家烧烤店里,菜还没上,饮料已经倒上了。 “姑奶奶,有鬼,真的有鬼。”曹泳圈吓得话都不会讲了,这一天过得,提心吊胆,恍恍惚惚。 “是真的。”谢溪为了印证他们的说法,还带来了自己的笔记本,打开了笔记本给鱼蓉看自己小号微博上的内容。 鱼蓉才懒得看:“有什么好看的,不看。” 其实她是什么都知道。 “不是啊,姑奶奶,已经有一个人死了,不能再死第二个了!”谢溪一激动声量就不自觉地提高,又尖又细。 声音引来了店老板和店员的注意,他们朝这边看看,眼神里满满的奇怪和恐慌。 曹泳圈马上笑着对店老板和店员说:“没事没事,我们说的是游戏,游戏里有人死了。” “噢~”店老板和店员终于放下心来了,回过头去继续给他们烤串。 “你要死啊,说话轻一点不行的啊?哇啦哇啦的跟菜市场的大妈大婶似的!”曹泳圈瞪了谢溪一眼。 谢溪懒得理他,压低了声音对鱼蓉说:“姑奶奶,这次真的是出大事了。那个守望深渊,11年就死了,现在这个是鬼,她已经害死了盛凯迪,马上就要对江枫动手了。我给她发了很多私信,劝她千万不要乱来,可她没回复我,会不会已经把江枫那个了?” 鱼蓉喝了口饮料:“放心,我刚从江枫的屋里出来,他好着呢,就是那张脸,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到从前,好笑!” “姑奶奶,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笑的出来?人命关天啊!虽然江枫是混蛋了点,但罪不该死吧?”谢溪一点都耐不住性子,跟□□一样随时燃爆。 “你急什么?我在这,你有什么好急的?”鱼蓉瞥她一眼,有点烦她。 叽里呱啦地在耳边烦个不停,要命! “对,我们一定要冷静。”凌冬说话了,他看着一副没事人样子的鱼蓉,心里莫名的有安全感。 只要她在,没有解决不了的怪事。 鱼蓉好像听到了他的心声,转过头来看着他,一双大眼睛弯成了两道新月。 “你好像越来越好看了。”她托着腮帮,直直地看着他,嘴巴难得的抹了蜜,甜到粘牙。 凌冬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上滚烫如火,心里的小鹿砰砰乱撞。 谢溪有些吃味,起身去找店老板拿烧烤盘子。 第一盘烧烤刚拿来,鱼蓉似乎听到了什么,无可奈何地起身离开:“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姑奶奶吃饭的时候来。干活了,干活了!” “姑奶奶,你要去哪?”曹泳圈问。 “去救江枫啊,去晚了我怕他就此一命呜呼,娱乐圈从此没了这号人物,哈哈!” “噢,姑奶奶加油!”曹泳圈举起一串牛肉串,啃得刺溜作响。 鱼蓉被气到了,翻个白眼,指着曹泳圈等人:“不许吃完,我干完活回来还要吃呢。” 话音未落,就已消失在了茫茫夜色当中。 *** 江枫发脾气了,把佣人阿姨给煮的白粥倒翻,吵着要吃海鲜粥,不要吃白粥。 经纪人一面使唤佣人把房间打扫干净,一面哄着江枫。 两个佣人已经走了一个,本来她们俩人是轮班的,今天刚好轮到年纪大的佣人。可另一个佣人却叫年纪大的佣人先回家休息,由她代劳。年纪大的佣人对此感激不尽,不停地说谢谢,还说明天一早要给她带葱油饼子和豆浆。 佣人阿姨很听话地跪着擦房间的地板,无怨无悔,面无表情。 江枫在经纪人的开导安慰下总算安静了,让医生换了药和纱布后就乖乖关灯休息了。 经纪人和医生的房间就在江枫房间的隔壁,俩人一间房,医生忙了一天倒头就睡,经纪人抽了根烟,磨磨蹭蹭了大半天才躺到床上去。 旁边的床上已经传出打呼声,经纪人睡了一会没睡着,满脑子的那三万块钱,躺在那越想越气,就干脆坐起来,捧起笔记本,准备发个帖子揭露那个神棍女孩的骗局。 才写了一段话,从旁边的房间里传出来乓的一声。 他以为江枫大半夜起来上厕所不小心踢翻了什么瓶瓶罐罐,就没太放在心上,继续写他的帖子。 可是很快又传来砰的一声。 这下他就不能不提高警惕了,赶紧放下笔记本,下床出去看个究竟。 推开房门,他愣了一愣,等搞清楚房间里的人想要干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大叫着奔跑过去。 江枫的房间有一排落地窗,正好对着对面的山,名为观山房,是酒店力推的一大特色。 可此时此刻这排落地窗却打开着,冷风灌进来,脸上缠了纱布的江枫就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经纪人张开了双臂,任经纪人怎么喊都不回头。 经纪人看不见,江枫的身上,其实附了一个小鬼,小鬼做了个张开双臂的动作,江枫自然而然也跟着做了这个跳楼前的动作。 “阿枫,不要啊——” 小鬼回头冲经纪人诡异一笑后,跳了下去。 经纪人还没来得及赶到,江枫就已经一跃而下。 “啊——”吓得瘫倒在地,两只眼睛瞪得跟灯泡一般大。 可就在江枫的双脚刚离地的时候,一个人影如箭般射来,双腿踢中江枫的胸口,愣是将江枫踢进了房间。 连番操作,经纪人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看向落地窗,呆住了,屏住了呼吸。 此时鱼蓉站在落地窗的边边上,半只脚掌在外面,一不小心就要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经纪人真为她捏一把汗,紧张得直咽口水,脑子里一团浆糊,搞不清楚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也搞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飞上来的…… 江枫被踢了一脚后一头栽在床上,紧接着一个跟头又翻出床,一屁股坐在了垃圾桶里。 垃圾桶里的大蟑螂在他滚出床前急忙爬出来,回到鱼蓉的身上。 它站在鱼蓉的肩膀上,一对触角在空中不停摆动、摩擦,发出了一种普通人听不到的声响。 它就是靠这种声响给鱼蓉传递的消息。 现在它跟鱼蓉说的是:小心,这鬼很厉害。 “哼,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鱼蓉一声愣哼,斜了斜嘴角,一道黄符从手中飞出,直接贴在了江枫的额头上。 附身在江枫身上的小鬼惨叫一声从江枫身上脱离,一枚桃木钉随即射来,将刚脱离出来的小鬼钉在了墙上。 鱼蓉笑笑,这才走进房间,瞥了眼倒地不醒的江枫,对江枫的经纪人说:“给你看看鬼的样子。” 说罢掏出一把黑狗血粉撒在经纪人眼前。 经纪人的双眼顿时如开了天眼般,看清楚了被钉在墙上的那个小鬼。 他两腿一软跪了,喉咙已经彻底失声,脸上大汗淋漓。 墙上的女鬼,披头散发,一只眼球突在眼眶外,手脚都是反方向折过去的。 “你杀了我吧!”女鬼冲鱼蓉厉声喊道。 鱼蓉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够了才说:“守望深渊,干嘛取这样一个绝望的网名,你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令你这么绝望乃至跳楼自杀?” 女鬼一愣。 “你是含冤而死,怨气很大,入了地府也入不了轮回。难道你想一辈子做孤魂野鬼,投不了胎做不了人?” 女鬼轻蔑一笑:“做人有什么好,还是做鬼自在,力量无穷。” “呵,这样吧,我让你见一个人。”鱼蓉说着走出房间,走到门口停了一下,看了眼躲在门背后的医生小哥哥。 医生听到声响起床过来看究竟,鱼蓉刚才那把黑狗血粉有少许落到了他眼上,所以他也看到了墙上的女鬼,吓得躲在了门后,心里一直念叨,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鱼蓉不屑地哼了一声,径直走进厨房,把晕倒在地上的佣人阿姨如拎小鸡般地拎进了房间。 女鬼一看见佣人阿姨就放声大哭,鬼的眼泪,鲜红如血,从眼眶中流淌而下。 门后的医生直接晕倒,经纪人也吓得失魂落魄。 “守望深渊,快跟你妈问个好。” ☆、第四十六章 以太 凌冬漫不经心地吃着烤串,东张西望,心神不定。 对面的曹泳圈吃得满嘴油光发亮,额头细汗涔涔。吃完一串又一串,眼见着盘子里的烤串快被他一扫而空了。 这时凌冬才回过神来,赶紧把盘子端走递给店老板,嘱咐老板藏起来,等会再热一下。 曹泳圈吃得不过瘾,满腹牢骚:“你这小子真不够意思,吃几串烤串怎么了,大不了再叫呗!整天脑子里就只有姑奶奶,哎,中毒不浅!” 谢溪心里不是滋味,拼命地啃着鸡翅膀,啃得七零八落再一把丢进垃圾桶里。 “我是为了你好。”凌冬狡辩说,“看看你的身材,比年前更胖了,这样下去可不行。我建议啊,等回到金州,你去做个全身检查,该减肥减肥,该忌口忌口。” 天真的曹泳圈以为凌冬是真的关心他,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我才不去检查呢,人生在世,爱吃就吃。” 自打身材走样开始,曹泳圈就很少去医院体检了。 他接着说:“不去医院还能多活几年,去了估计活不过明天。” “呵!”谢溪笑了,“真是好笑,不去体检,病就能自己好了不成?” 曹泳圈听了双眼一瞪:“我哪里有病了?我身体好着呢!都能打死一头牛呢!” 也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怎么了,下一秒他就捂住了胸口,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没事吧?”凌冬起身扶住了他,关心道,“真不能再拖了,回金州就去给我体检。” 口吻宛如一位长辈。 曹泳圈感动地说:“哎,你能不能别这么啰嗦,比我妈还啰嗦……” 说起妈,他眼眶发热,想妈妈了。 “好了好了,别搞得这么严肃嘛,等回金州了我就去医院,这样行了吧?” 凌冬点点头:“好,我会监督你的。” “老妈子!” “哎,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把鬼制服。”凌冬抬头望着夜空,想起了鱼蓉。 曹泳圈说:“放心吧,姑奶奶她神通广大,别说把鬼制服,说不定现在正在跟鬼玩呢!” *** 佣人阿姨缓缓醒来,抬头看看鱼蓉等人,拍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我怎么在这?”忽然,又好像想起什么,神经兮兮地东张西望起来,“我的静静呢?静静,你在哪?妈在这,你出来见见妈吧!” 老母亲哭得肝肠寸断,墙上的女鬼也哭得惊天动地,可惜母亲却听不见也看不见。 “想不想和你妈见一面?”鱼蓉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笑着对墙上的女鬼说。 女鬼愣了愣,犹豫不决。 鱼蓉又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生前走得那么突然,都没和她见一面,难道不想趁这个机会见上一面?赶紧做决定吧。” 女鬼看着鱼蓉,脸上还在淌着血泪,又看看瘫在地毯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猛地点头。 “让我见我妈一面,求你了。” 鱼蓉笑笑:“见面可以,你得答应我,我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不许弄虚作假,嗯?” “我保证,我保证!” “如果说谎我就让你灰飞烟灭。”鱼蓉说完这句后起身给佣人阿姨眼睛上涂上了黑狗血粉。 女人终于看见了被钉在墙上的女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已经是鬼的女儿走去。 泪流不止。 “静静啊,妈就知道,你一直都在妈的身边,从来没离开过。” 女人将女儿拥入怀中,母女俩抱头痛哭。 “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啊!都是妈不好,妈没用,没能给你一个好的条件!” “妈,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是我自己不争气,害你这么伤心。” 话落,闪过一道金光,披头散发的女鬼变回了生前的模样。 长头发,大眼睛,一身干净的校服,脸上的笑容阳光明媚,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两个小酒窝。 “静静,到底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啊?”女人看着女儿生前的模样,实在想不通阳光开朗的女儿怎么会跳楼自杀,弃她而去。 “我活着很痛苦,每天都在煎熬,要不是凌冬,恐怕早就死了。” 女人惊讶得嘴都合不拢:“这……到底怎么了?” 女人是离异的,独自把女儿带大,每天努力赚钱就是为了给女儿一个好的生活条件。 “妈,我知道你每天拼命工作,甚至下了班还去打第二份工,是为了给我一个好的未来。你费尽心思,砸了不少钱把我送进私立学校,想我有出息考个好大学。可你知不知道,那种学校都是有钱人才去的,我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去了只会被他们排挤和看不起。” 女人惊呆了。 女鬼继续说,声音变得哽咽起来:“我努力读书,回回考年级第一,可那又怎么样?我在那根本没有朋友,每天还要被他们嘲笑。放学后她们把我堵在厕所里,扒我的衣服,抽我耳光,把口水吐我脸上,还给我录视频,叫我快点滚出这个学校。我去找老师反应,她们一口否认,说我污蔑她们,老师也不能把她们怎么样。我想找你,可你每天晚上都打工到十一二点,一回来就喊累睡了,我根本找不到时间和你说……” 女人听到这,崩溃大哭。 她以为她努力打工赚钱就是给了女儿所有,却不知是她亲手把女儿送上了不归路。如果那时她肯耐着性子倾听女儿的倾诉,如果她晚上没有出去打工赚钱,如果…… 可这个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如果? “那个时候,我唯一的安慰就是阿冬。我粉了他七八年,从他一出道就粉了,但我很少在他微博下面留言,每天只是默默地翻他的微博,看到他一切安好我也就满足了。” 鱼蓉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自杀?” “她们那伙人里面有个的老爸是大老板,她骗我去参加她爸爸的酒会,偷偷在我的酒里下药,我喝了以后什么都不知道了,等醒过来已经在床上了,什么衣服都没穿……” “啊——”女人惊呼一声瘫在了地上,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鱼蓉处变不惊,继续问:“所以你就跳楼自杀了。可你死后你的灵魂就被阴间使者带走了,为什么能逃出地府?是什么人带你回人间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回到了人间,我以为地府不要我,要我做个孤魂野鬼。” “噢,是吗?我说过了你不能骗我,骗我的后果很严重。” 女鬼急了,慌张无措起来:“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鱼蓉笑笑:“好,我信你。回到人间后,你隐藏在你的微博里,高调地给阿冬留言点赞刷评论,想让阿冬关注到你。当你得知阿冬的角色被盛凯迪夺走了,你就把盛凯迪从房间里推了下去。当你知道阿冬被江枫欺负了,你想故技重施,也把江枫推下楼去摔死,对不对?” “是。” “呵。”鱼蓉冷笑一下,突然狠狠地斥道,“还想撒谎吗!” 女鬼一怔。 鱼蓉指着地毯上的女人,厉声说:“在两起事件中,你妈都有推不掉的嫌疑。” 然后翻个白眼,呼了一大口气,说:“阿姨,你别再演了。其实你早就知道你女儿的死因,也早就和你女儿见过面。你女儿哀求你帮她杀人,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为你心有愧疚,所以女儿要你做什么你就会做什么,包括杀人。你应聘做了盛凯迪的保姆,偷偷地在他的晚饭里下迷药,然后假装被鬼附身昏迷不醒,在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你女儿就把盛凯迪推下了楼。这次也一样,江枫的那碗白粥里也放了迷药,呵呵!” 女鬼和女人全都怔住了。 经纪人更是听得大气不敢喘。 想起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江枫是个夜猫子,不管收工多晚都要玩一两个小时的手机再睡觉,今天怎么喝了一碗白粥就睡了,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细思极恐。 “其实我有几个问题没想明白。”鱼蓉笑着说,“第一,既然重回人间,为什么不找当初欺负你的人报仇而是潜伏在微博里?第二,你给你妈的迷药不是普通的迷药,它来自地府,无色无味无形,人类的技术根本检查不出来,这也是为什么警察会把盛凯迪的死定性为自杀的最主要原因。那么问题来了,是什么人给你的迷药?最后一个问题,你做那么多的事真的是为了追星吗?还是说你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跟我妈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女鬼咬咬嘴唇,过了很久才憋出这么一句来。 鱼蓉满意地点点头:“好,我可以不揭穿她,但是有条件的,你懂的。” “我们换个地方谈。”女鬼也开出条件。 鱼蓉想了想,还有几个人在,实在不是谈正经事的地方。 “好。”嘴角一弯。 一人、一鬼、一蟑螂说走就走。 转身时,鱼蓉瞥见瘫在地上的女人和经纪人,说了句等一下,过去把手掌放在他们眼前一晃,洗掉了他们刚才的记忆。 “走吧。”她回来对女鬼说,“别动歪脑筋,我会读心,包括鬼,哈哈哈!” “放心,我还不想灰飞烟灭。” *** 凌冬他们还在烧烤店里等鱼蓉回来,烤好的烤串热了一遍又一遍,老板都烦了,催了很多次让他们结账,他要关店休息了。 曹泳圈被老板催得实在不好意思,就劝凌冬:“别等了,打包带走算了。” 凌冬对于某些事情是非常的执拗。 “不行,她说过会回来吃的,我就一定要等,就算等到天亮都要等。” 曹泳圈:“……” 谢溪:“……” 店老板也是无语了,但看在他这么执着的份上,说:“好吧好吧,那再等等吧。小伙子啊,如今像你这样说话算话的人可不多嘞!” 又说:“那个小姑娘是你女朋友吧?你对你女朋友真好,我们外人看着都感动得不得了呢。” 凌冬尴尬地笑笑。 女朋友? 他的心里出现了奇异的变化。 *** 寂静无人的大桥上,鱼蓉和女鬼面对面,把话说清楚。 “好了,这里没人,你可以说了。”鱼蓉打个哈欠,抱着胳膊,歪着脑袋,冷漠地看着这个女鬼。 “对,你猜的没错,我来人间是有别的目的。”女鬼说,“不过之前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没有骗你,我是因为被欺负所以才跳楼自杀的。” “行行,关于你的生平,我不想多听,我只想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鱼蓉很不客气地打断女鬼的话,直奔主题。 她可没空听女鬼再说一遍生平的遭遇,简直浪费她的宝贵时间! 女鬼说:“是以太让我来的。” “继续。” “他让我潜伏在微博里,为凌冬杀人。” “怎么说?” “如果你不那么早发现我们的阴谋,那我们后面就会把一切罪过推到凌冬头上,让他永远不能翻身。” “呵,原来如此。” 鱼蓉明白了,如果没有揭穿他们的阴谋,后面他们就会对外公布作为凌冬助理的谢溪的微博小号,把一切罪过都推到凌冬头上。再加上前面菜籽油代言的事,民愤积累到一定程度,到时候凌冬就算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以太是谁?带我去见他。” 女鬼忽然阴邪一笑:“你心里不是很清楚是谁吗?” “我不知道啊。” “在这个世上,谁最讨厌凌冬,最想让凌冬消失,谁就是以太。” 鱼蓉笑笑。 突然,耳边传来嗖的一声响。 她的反应不算慢,立马伸手去抓,可还是来不及了。 一支透明的火箭从她的后斜方飞来,直直地戳进女鬼的胸膛。 箭穿入女鬼的体内,瞬间烈火熊熊,将女鬼活活吞没。 “救……救……救我……” 女鬼朝鱼蓉伸出鬼爪,哀求地看着她,希望她能伸出援手。 鱼蓉冷冷地一笑,双手插入大衣口袋,安静地、冷漠地、眼睁睁地看着女鬼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 “对不起了,我今晚心情不好。”她邪笑着说。 女鬼燃尽,地上留下一枚透明的火箭头。 普通人根本看不见,她过去把它捡了起来。 这枚箭头,三个叉,中间的最大,两边的稍矮且有倒钩,是地府的东西。 呵,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她没急着去追放暗箭的人,想来那人也已经跑了不会等她去抓。 她原地站了会,理理思路,摸出手机,先给凌冬去了个电话。 凌冬他们一直等到了第二天凌晨两点,她的来电让他们都为之振奋。 “你在哪,烤串都给你留着呢。”凌冬雀跃极了。 “我不来了。”鱼蓉冷冷地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凌冬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那头却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他耸耸肩,有些失落。 鱼蓉又紧接着给另外一个人去了个电话。 “萧总,这么晚还没睡啊,介不介意我来找你?” ☆、第四十七章 伤势 萧正庭的大别墅大半夜了还亮着灯。 小言站在大铁门口东张西望,挺着急的,好像在等什么人。 突然,一个黑影从对面的草丛里蹿出来,小言眼尖,一声“萧总”迎了上去。 萧正庭一身黑礼服,左手紧紧捂着右肩,鲜红的血液透过手指缝淌下来。 “萧总,你受伤了!”小言惊呼。 “快,给我消毒包扎。”萧正庭迈开一双大长腿,走得飞快,神色匆匆。 小言不敢怠慢,跑着进屋翻出医疗箱子,而这时萧正庭也正好赶到,他二话不说脱下黑礼服,穿在里面的白衬衫袖子血红一片,右肩上的伤口触目惊心,肉都翻不出来了。 他脱了衬衫,光着膀子躺进椅子里,闭上眼睛对小言说:“来吧。” 小言不敢多问,赶紧麻利地给自家老板消毒包扎,处理伤口。 处理到一半,萧正庭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萧总,这么晚还没睡啊,介不介意我来找你?”是女孩打来的。 萧正庭睁开了眼睛,笑着说:“家里还在开派对,正在兴头上,既然你要来我就让他们先走吧。” “那好,我马上来找你。拜拜。” 挂了电话,萧正庭想了想,对小言说:“给我多包几层,要快,蓉蓉她快来了。” “是是。”小言看老板一脸严肃,更不敢多说什么了,赶快加快速度,给伤口多包了几层纱布。 *** 鱼蓉已经到了男人的大别墅外。 天还是黑的,周围寂静一片,毫无声响。 高大的铁门里面是一栋五层的大别野,欧式风格,背靠着山,两边环河,从风水上讲,是个不折不扣的聚宝盆,一块风水宝地。 此时,别墅里还亮着灯,远远望去灯火璀璨,如同人间仙境。 面前的大铁门自动开启,她眯了眯眼,往事一幕幕地在脑海里浮现。 她正是从这扇门进去的,也是从这扇门出来的。 还记得那天已经天黑了,她和萧正庭因为朱茜吵得不可开交,萧正庭脱口而出让她搬走,她就真的收拾收拾东西走了。 那天这扇大铁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彻底地将她和这个男人、这栋房子隔离。 而如今,她又回来了。 左嘴角飞一样地上扬,勾起了个不屑的笑容。 她可不是来求他收留她的,她是带着任务来的。 “鱼小姐,快请进,萧总在里面等你。”小言热情地领她进门。 跨进铁门的刹那,她的心里头涌上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一切都没变。 别墅前本来有个音乐喷泉,因她说了一句话,不喜欢喷泉喜欢游泳池,男人二话不说把喷泉推倒了给她造了一个游泳池。她超喜欢这个游泳池,几乎每天吃了晚饭都要游几圈,说也奇怪,她从没学过游泳,水性却出奇的好,在水底下闷上半个小时都没问题。 游泳池还在,边上打了五彩的灯光,泳池里漂浮着几个泳圈,岸上摆了好几个躺椅,饮料罐子和零食扔了一地,看上去像是派对匆忙结束的样子。 “小言,”鱼蓉走在小言的后面,一边观察着沿路的一切,一边问,“今天晚上都有谁来参加派对了?” 小言照着老板给他的话术本回答说:“有齐总、黄总、张导、吴仪、哈妮娜,还有几个小明星,名字我一时也说不上来了。” “噢,原来是一伙男人背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和一群美女鬼混!”鱼蓉总结的很是精辟到位。 小言挠挠头,竟是无言以对。 自家老板叮嘱过的,说多错多,尽量少开口为妙。何况对方还是个人精。 可人精问了不说也不行,真是太难了。 他一个小小的助理,拿一份工钱,干着几份活。 生存不易! “鱼小姐,请。”小言忽然停下了,侧着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鱼蓉往前一看,萧正庭这个男人大晚上地躺在游泳池边的躺椅上,身上穿了件宽大的黑色浴袍,领口开得极低,露出半块坚实的胸肌。一双长腿光溜溜地从浴袍下面伸出来,腿毛茂盛。 她的目光落在那两条爬满腿毛的长腿上,一条长腿是屈着的,沿着屈着的长腿一点点地往上看,浴袍底下黑幽幽的,不知是灯光关系还是她眼花,她总觉得他没穿内裤。 “蓉蓉,你来了,他们刚走。”萧正庭从躺椅上直起身子,指指身边的一张躺椅,“过来,一起看会星星。” 小言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功成身退。 鱼蓉坐过去了,一双机灵的大眼睛贼溜溜地在他的长腿上往返逗留,忍不住咽了几下口水。 上辈子,她没少看男人的身体。她对身材棒的男人毫无抵抗力,每次男人游完泳上来她都要对着他的身子馋上好一阵,他就会捏着她的小脸蛋,喊她小馋猫,然后把她横抱起走进房间…… 不敢想下去了,她摇了摇头,逼自己将视线转到别处。 萧正庭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故意把浴袍撩高一些,没正经地对她说:“想看就大方地看,你还少看么?” “哼!”鱼蓉转过头来,伸手揪着他的浴袍一把拉下来遮好大腿,笑嘻嘻地说,“大冬天的,别冻坏了身子。” “已经春天了。再说能给你饱饱眼福我牺牲一点又何妨?” “免了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董事会那些人还不把我千刀万剐?” “你还会怕那些凡人?” “我怕你,呵呵。” 俩人越凑越近。 “怕我什么?怕我吃了你?” “是啊,我好怕怕。” 鱼蓉又凑过去一点,近到俩人的鼻子顶在了一起。 但他们都没有因此退缩。 男人的眼睛落在了女孩微厚的红唇上,脑子里冒出了许多少儿不宜的画面。 女孩的眼睛却机灵许多,东看看,西瞅瞅,将男人的身子瞧了个遍,最后落在了男人的右肩膀上。 她右眼的视力很强大,除了鉴别妖魔鬼怪外,还有透视的功能。 透过厚厚的黑浴袍,右眼看到了绑在了右肩膀上的一些奇怪的东西。 类似纱布之类的。她不是十分确定。 眼睛的透视力毕竟有限,盯着看了会就累了,需要休息。休息完再看时,男人已经将手放到了她的腋窝和屈腿处,轻而易举地把她横着抱了起来。 她没有反抗,反而乐呵呵地由他将自己抱进屋。 “你还真猴急呢。” “难道你不想?” 俩人的对话和从前一样,又骚又暧昧又露骨。 两米宽的大床,萧正庭轻轻一抛,鱼蓉掉入床中后微微弹跳了几下,仰躺着望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哈哈大笑起来。 萧正庭一点不惊讶,他笑着俯身下去,两只大手撑在女孩头顶两侧,投下来一大片阴影,将女孩牢牢地包裹其中,任她想逃都逃不走。 鱼蓉也不想逃,她笑呵呵地望着男人那双明暗不定的眼睛,一双小手慢慢抚上男人坚毅的脸庞,再慢慢地从脸上一路往下,一直抚到肩头。 “穿这么多,你热不热?来,我给你脱。” 她的声音又嗲又甜,再加上大眼放电,萧总裁骨头都酥软了。 小手捏住了男人的衣领,正要往下剥的时候,萧正庭突然想起了什么,立马从女孩身上翻了下来,裹了裹浴袍坐在一边点了根烟。 下腹肿胀不堪,火烧一般难忍,但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坐着闷闷地抽烟。 这个样子,又落寞又好笑。 鱼蓉忍不住笑了,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的背影,说:“怎么了,今天玩累了?” 萧正庭回过身来,看着她一对聪明的眼睛,笑着说:“蓉蓉,你还是那么主动。” “你怕了啊?” “我是高兴。” “那还等什么,你脱衣服啊。” “我话还没说完。” “那你说,我听着。” “我一方面很高兴你这么主动这么直截了当,一方面又很不习惯。你知道的,我身边的那些绯闻女友没一个像你这样的。” 男人的嘴还真是毒,一句话,就说得鱼蓉脸色大变。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咬咬牙,重新躺倒了下去,不再追着扒男人的衣服了。 男人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第一回合,看似男人赢了。 萧正庭继续坐在床边抽雪茄,想着心事。 躺在床上的鱼蓉也整理整理心情,想着心事。 两个人,同床异梦,想着各自的事。 “抽完了吗?”鱼蓉看看他。 “快了,还有一口。”萧正庭抽完最后一口,起身漱了漱口,回到床边。 床上的女孩已经把自己脱光了,躲在了被子里,一对玉臂伸在外面,光洁无暇。 萧正庭咽了咽口水,问:“你不回家?” 鱼蓉翻个身对着他,掀起被子,笑着说:“我今天不走了,快进来呀!” 萧正庭笑笑,穿着浴袍躺了进去。 鱼蓉觉着奇怪:“睡觉不脱衣服的吗?会不会热坏?” “我不像你,没有裸*睡的习惯。” 鱼蓉脸一沉,这话说的,好像她很放荡似的。 想了想,她把毛裤拽进被子,偷偷地穿上了。 睡在一边的萧正庭知道她偷偷摸摸的在干什么,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萧正庭把房间的灯关了,只留一盏昏黄的壁灯。 “蓉蓉,你能回来我真的很开心,不要走了,好不好?” 鱼蓉翻个身背对着他:“再说吧。” 萧正庭也翻个身,从身后搂住了她的身子。 她的身子,又娇小又柔软,还有一股甜甜的奶香味。 “上次的建议,考虑一下。” “什么?” “我们订婚吧,我想给你个名分。” “呵呵。”鱼蓉冷笑。 “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为什么你还是不能原谅我?” “是吗?” “什么?”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萧总,你连个求婚仪式都没有就想人家嫁给你,未免太儿戏了吧?” “你看我,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好,我答应你,一定给你个难忘的求婚仪式。” “再说吧。”鱼蓉又冷笑。 她暗想:任你怎么求婚,我都有千百种理由拒绝,呵呵! “睡吧睡吧。”萧正庭搂着女孩,闭上了眼睛。 鱼蓉忽然翻了个身,把头枕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而这个肩膀,正是受伤的右肩膀。 男人疼得睁开了双眼,看看自己怀里的女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鱼蓉眨着眼睛问他。 “没什么。睡吧。”口上说没什么,伤口疼得已经没话好说了。 他紧咬牙关,忍住了剧痛。 低头看看怀里的小人儿,已经睡着了,睡得没心没肺,还打起了呼噜。 他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的,醒来的时候整个右手臂加肩膀都动弹不得,而边上的人已经不知所踪。 “蓉蓉!”他马上下床冲到屋外,小言正在外面修剪绿植,他把小言叫到跟前,问:“蓉蓉呢?” 小言放下剪子,说:“鱼小姐一早就走了。” “走了?那你怎么没拦着她呀?好歹也留她下来吃完早饭再走啊!”萧正庭有点不高兴了。 “这还用留?鱼小姐是谁,不用我开口,早把家里能吃的都吃了,还把萧总你前两天在拍卖行拍的那瓶百年红酒给喝了。” 萧正庭有点无语了:“什么?那瓶红酒是我拍来送给齐总的……” “哎,我可拦不住鱼小姐。鱼小姐一个眼神就能把我杀了。” 萧正庭跑大厨房一看,大冰箱的门打开着,里面上好的食材全都不翼而飞,那瓶他花了几百万投来的百年红酒喝了一半扔在垃圾桶里,水槽里也多了一堆脏兮兮的锅碗瓢盆筷。 他气不打一处来,她这根本不是想回到他身边的意思,整一个拆家专业户! “小丫头片子,存心给我找不痛快是吧?”萧正庭想了想,翻出手机里的照片,选了一张满意的照片给那个小明星发了过去。 “我也给你找点不痛快。” 发送完照片,萧总憋屈的心终于得到安慰,蹦跶着洗漱换衣服去了。 小言看着老板的背影,无奈地摇头叹气:“幼稚!” ☆、第四十八章 住院 剧组的拍摄恢复正常。 一连拍了好几天,再也没出现异常,江枫的脸也神速地好了,脾气也收敛了不少。 沈制片人来探过一次班,对剧组的表现很是满意,还请全剧组吃了甜品。 事实上探班只是幌子,来找鱼蓉才是真正目的。 俩人趁所有人都在忙的时候,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太可惜了,赵静死了,没人知道以太是谁了。”沈制片人说着打量起鱼蓉来,“你调查得怎么样,有眉目了吗?” 鱼蓉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懒洋洋地背靠一棵大树,说:“人海茫茫的,哪有这么快查到谁是以太?我不过是个降魔捉鬼的,又不是神。” “呵呵,伶牙俐齿的,我说不过你,说不过你。”沈制片人也是很无奈了。 “老沈,我问你,地府究竟丢了多少鬼魂?”鱼蓉问到了点子上。 “对了,你不说我都把正事给忘了。”沈制片人掏出一个卷轴摊开给鱼蓉看,“这些,就是地府丢失的鬼魂名单。” 鱼蓉看着这上面一长串的人名,脑壳发疼:“这么多!” 沈制片人点点头:“你记一下。” “啥?不是给我的啊?”鱼蓉的手都伸出去了,听到沈大人说要死记硬背一下,手在半空一顿,脸都绿了。 “冥王交代,这份名单不能外传。所以只能辛苦小鱼你硬记一下了。”沈制片人说。 鱼蓉两眼一翻,心想做个什么狗屁代理阴间使者还真是麻烦,不仅要捉鬼还要背书,改明儿寻个理由辞官得了。 沈制片人笑嘻嘻地说:“小鱼啊,快背吧。” 鱼蓉只好把名单硬背了下来,背完这份名单太阳都下山了。 她背得口干舌燥,奄奄一息。 沈制片人不太放心,说:“小鱼,要不你再背一遍我听听?” 鱼蓉回头瞪了他一眼,恐吓他:“你别催行不行?现在好了,被你这么一催满脑子的名字乱飞。我后边背得可不太熟,你给我小心一点!” 沈制片人一怔:“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可千万要背熟了啊!不行不行,还是再背一遍比较稳妥。” “不背了不背了,姑奶奶我头晕目眩,肚子也饿了。先去吃饭,吃饱了看心情吧。” 说完转身就走,得意地笑了。 沈制片人木然而立,望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忽然回过神来,哭丧着脸追上去:“小鱼,等等我,我请你吃饭。” “我要吃大餐!” “好好好,没问题,只要你能把名单背一下。” *** 俩人去市里吃了顿海鲜自助餐,一人八百八十八,沈制片人虽然有钱,但也心疼得很。 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可剧组还没有收工,绿幕棚里热闹极了,原来接下来要拍一场男主江枫和男二凌东抢女主的对手戏。 凌东一身少帅服出现在鱼蓉面前,鱼蓉看得两眼发光,口水都要淌下来了。 可凌冬却看都不看鱼蓉一眼,一头钻进了绿幕棚。 鱼蓉:“……”这小子又发什么疯? 最近几天,凌冬对她的态度就是这般不冷不热,爱搭不理的,和从前热脸贴她冷屁股的时候天差地别。 她不知道那天凌冬找了她一晚上没睡,差点跑去派出所报警。第二天早上他收倒一条短信,以为是女孩发来报平安的,就兴冲冲地打开。一看,脸都拉长了。 这是一张照片。女孩睡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身上盖着被子,一双玉臂却伸在被子外面。旁边还有另外一条坚实的胳膊,不看都知道这是一条男人的胳膊。 她和别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她一晚上未归原来就是……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五味杂陈,很想找她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可这次他却意外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当什么都不知道,把注意力全放在拍戏上,不再关心女孩的事。 “凌冬好像对你挺有意思的。”沈制片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他怎么都不理你,奇怪。” “关你什么事啊?你管好地府就可以了,人间的事你少管。”鱼蓉说。 “好好。”沈制片人笑着说。 这时,江枫也换好了服装,进绿幕棚前,他和经纪人恭敬地朝鱼蓉微微鞠个躬,才钻进棚里。 沈制片人又好奇了:“江枫是出了名的傲慢难搞,怎么偏偏对你恭敬有加?你对他做了什么?” “呵,不告诉你。” 事情还是得从那晚说起。 那晚,鱼蓉和女鬼出去谈判了,第二天一早鱼蓉又来找江枫了。 江枫的经纪人一见到鱼蓉,吓得两腿发软,一下子就跪下了。 原来鱼蓉删去的只是部分记忆,而关于她英勇抓鬼的部分,一点都没少。 这下经纪人才相信她是一个真正的降魔师。 鱼蓉是去要剩下的尾款的,经纪人二话不说把剩下的七万块钱打到了她卡上。 她收到了钱,心满意足地离开。 经纪人却叫住了她,问她能不能治好江枫的脸,毕竟江枫是个艺人,靠脸吃饭的。 她两眼一眯,脑子一动,笑着说:“行啊,不过得加钱。” 经纪人一口答应:“没问题!” 紧接着叮咚一声,她的卡上又进账十万。 而且从此以后,江枫和经纪人一看见她就向她鞠躬,礼貌有加。江枫还说要给她介绍生意,她当然说好,明星的钱,谁不想赚? *** 两个月后,凌冬正式杀青,四个人打道回府。 一路就曹泳圈和谢溪闲着没事拌拌嘴,其他两个人跟陌生人似的,一句话都不讲,等到了自家楼下,曹泳圈刚把车停稳,凌冬就自管自地下车了,别说鱼蓉的行李不拿,连自己的行李也不拿,头也不回地直奔电梯而去。 “靠,这小子抽什么风?这还没红呢就摆谱,以后火了还了得?”曹泳圈开了一天一夜的车,头昏眼花,骨头都要散架了,心情也是一落千丈。 鱼蓉瞧了凌冬一眼,也跟着下车了,头也不回的。 “欸,姑奶奶……”曹泳圈回头看看后面一排行李箱,头都大了。 无奈看看坐在自己边上的谢溪,一副讨好的面孔:“要不你帮我拎几个?” 谢溪斜他一眼,开门下车:“我只拎我自己的,其他的你搞定。” “靠!”曹泳圈火冒三丈了,“你不是阿冬的助理么,他的行李箱你不拎谁拎?” 谢溪已经打开了后排的车门,从一堆花花绿绿的行李箱中挑出了自己的行李箱和笔记本电脑。 “你还是他的经纪人呢!再说了,你不是要减肥么,这么好的减肥机会,千万不要轻易错过喽!” 谢溪拎起行李箱走上台阶,一头钻进了电梯里。 曹泳圈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都弃他而去,把重活累活丢给他,欲哭无泪。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胖子? …… 凌冬和鱼蓉先回家,凌冬一回来就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发短信。 鱼蓉一屁股坐在沙发里,双脚架在前面的茶几上,抬头看一眼凌冬的背影,说:“这些天你怎么了?” 凌冬听到了她的声音却仍然往上走,并不停留,也不答话。 “站住!”鱼蓉觉得自己受到了怠慢,气急败坏。 凌冬在楼梯上稍稍停顿,回了一下头,冲鱼蓉笑笑后继续往上走,直到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的房间已经两个多月没开窗,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 一进房他也不急着去开窗,而是紧紧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好像在等待一个很重要的短信或者电话似的。 叮咚一声,一条短信进来了。 他立马打开来看—— 等见面了详谈。 发短信的是他的老板,虞楚阳。 看完后他马上把这条短信删除,紧绷的脸上终于绽出了释怀、轻松的笑容。 …… 鱼蓉不知道凌冬这段时间怎么了,她只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藐视和挑战,得想个办法好好治治他,不能再这么下去。 正想着,谢溪拖着行李箱进来了,懒懒地喊了她一声“姑奶奶”。 她回头一看,谢溪的行李箱鼓鼓的,看上去挺沉的。 “这次可不要把钱都花完了,好歹存点。”鱼蓉笑着说。 谢溪一愣,把行李箱一扔,跑过来坐到鱼蓉身边,神秘兮兮地说:“姑奶奶,你怎么知道的?” “哼,你们的一举一动别想瞒过我的眼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拿着照片去找江枫了吗?看样子这次收获颇丰,奢侈品都装不下一个行李箱了。”鱼蓉又看了眼谢溪那个满满当当的行李箱。 “哪有?姑奶奶,你千万帮我保密啊。” “保密可以,封口费拿来。”鱼蓉摊开手掌。 “姑奶奶,你这么会赚钱,还有萧总追求你,应该不差我这点钱啦!” “小气!”鱼蓉斜了她一眼,又开始想心事了。 沈制片人让她背的那个名单,她背是背出来了,可一下子不知道从哪下手,她又不知道那些鬼魂上哪去了,怎么抓? 谢溪看她有心事,问:“姑奶奶,你怎么了?” “没事,头有点胀痛,大概年纪大了,不中用了。”鱼蓉托着自己的头,无精打采地说。 谢溪:“……”明明只有十几岁。 这时,房外传来曹泳圈骂骂咧咧的声音,不一会,拎了两个行李箱的曹泳圈推开房门慢悠悠地走进来了。 “惨无人道。见死不救。世风日下。人间冷暖。” 曹泳圈把俩行李箱往地上一扔,两眼一翻,吐了吐舌头,就这么一头栽了下去。 “死胖子!” “胖子!” 凌冬刚好下楼,在楼梯上见到这一幕,立刻飞奔赶来,扶起曹泳圈把他放到沙发上。 “快打120!”凌冬一边给曹泳圈做人工呼吸,一边喊。 谢溪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拨通了急救电话,电话通了,她的声音却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鱼蓉看着沙发上的曹泳圈,不急不慢地伸出手去,在他鼻下探了探。 她笑了:“他没事,不用紧张。” 凌冬还在卖力地按曹泳圈的胸口,满头大汗地说:“他都这样了,你还说风凉话!” “呵。”鱼蓉不悦,手摸到曹泳圈的腰部,轻轻挠了几下。 “噗!哈哈哈哈!”曹泳圈立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嘴巴不偏不倚地在凌冬的那张俊脸上留下了一个吻。 凌冬傻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又懊恼又愤恨地捂着自己的脸,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个死胖子!” “哈哈哈!”这下曹泳圈心中的那口怨气终于出了,捧腹大笑起来,“没想到你们真的这么关心我啊!哈哈哈哈!” 打完电话回来的谢溪见到此副情景,暴跳如雷:“死胖子,你要死啊,拿这种事开玩笑有意思么!” “哈哈哈……”曹泳圈笑着笑着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脸色一下子惨白如纸,脸上大汗淋漓。 “死胖子,还想装!”谢溪愤愤地踢了一脚曹泳圈。 鱼蓉突然严肃了起来:“不对,这次是真的。” *** “你疼痛的部位是胆囊,你的胆囊上发现多发□□肉数枚,其中有一枚直径10毫米,我们建议即时割除。此外,通过对你的全身检查,我们还发现你患有中度脂肪肝,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胆固醇严重超标……” 医生捧着满满三大张的检验报告读给病床上的曹泳圈听。 “行了医生。”曹泳圈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说,“医生,你就告诉我,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吧。” 医生郑重其事地说:“先做胆囊摘除手术,然后减肥。” 曹泳圈看着医生那副不容还价的模样,暗暗叹了口气,默默地接受了身体亮起红灯这个事实,乖乖地签字画押,躺在了手术台上。 手术做得很成功,医生在术后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忌口,怕他忍不住,又再叮嘱了凌冬他们几遍。 “一定不能再海吃胡吃了,食物以清淡为主,多吃水果和蔬菜,多运动……” 凌冬和谢溪认真听讲,谢溪更夸张,听到一半掏出个小本子记了起来。 医生大为感动,看着他们,说:“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就放心了。” 鱼蓉在一旁笑嘻嘻地说:“那可不一定哦,他那个人啊,自制力特差,稍稍一怂恿就屁颠屁颠跟着去大餐了。呵呵。” 医生回头看看这个才十几岁、说话刻薄的小姑娘,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总之,胆囊摘除后饮食上千万要注意了。还有,他才三十多岁,体重两百五十多斤,真的该减肥了,刻不容缓。” “是是。”凌冬和谢溪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医生走后,几个人开始商量照顾曹泳圈这个事。 鱼蓉直接退出这个话题:“我可不会照顾人,别算上我。” 凌冬看都不看她,对谢溪说:“要不我们轮班照顾吧,你是女生,你白班,我来夜班。” 谢溪马上反对:“不行不行,你是艺人,怎么能抛头露面?” “那怎么办?” 鱼蓉忍不住插话进来:“你们傻啊,请个护工或者保姆不就行了。这笔钱,我先出,等胖子出院了再转给我。” 凌冬终于笑了:“好,那就这么办吧。” 病房里的曹泳圈听到了他们在门外的对话,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凌冬等人以为他又哪里不舒服了,立马推门进去,一个个地围在他的病床边,嘘寒问暖,安慰鼓励,叫他好生感动,泪流不止。 凌冬:“胖子,你哪里不舒服,快说啊。” 谢溪:“对,快说出来,我们马上去叫医生来。” 几个人在一边心急如焚,抓心挠肺,曹泳圈一点不急,哭着哭着还笑了起来。 “没事,我没事哈,你们都别担心。”他抹了把鼻涕眼泪,笑着对凌冬他们说。 凌冬担心地说:“胖子,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们。” 曹泳圈挽住了凌冬的胳膊,跟个害羞的小娘子似的把头靠在了凌冬的肩膀上。 “我只是觉得太幸福了。如果你们能永远这样对我好,我生一辈子病都愿意!” “胡说八道!”凌冬低头看看,曹泳圈的鼻涕都擦在他袖子上了,着实恶心。 他嫌弃地推开曹泳圈的头:“正经点行不行?要撒娇找你女神去。” 凌冬的话好像一下子点醒了曹泳圈,曹泳圈直起身板,紧握拳头,两眼放光,一副斗志满满的模样。 “阿冬你说得很对,上天既然赐给了我这样一个偶遇,我没道理放弃。我一定要加油,为了我心目中的女神,冲啊!” 凌冬鼓励他:“这就对了,加油,你的女神看着你呢,你一定要减肥成功。” 曹泳圈举起双手:“耶,阿冬,你也要加油,我们一起加油!” 谢溪在一旁听得稀里糊涂了,后来实在忍不住就把鱼蓉拖出了病房。 “姑奶奶,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女神?怎么回事?” 鱼蓉笑着看着她:“你很关心啊?” 谢溪切了一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谁关心啊?笑话!我不过八卦一下而已,姑奶奶你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啦。” “噢~”鱼蓉的这声噢意味深长,尾音拖得老长了。 这时,楼梯上走下来一个风华绝代的小护士,脸蛋精美,前凸后翘,看到谁都点头微笑,笑起来要多甜就有多甜。 小护士也朝她们微笑点头了,即便并不认识她们。 一路走过去,不管是医生还是病人,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跟小护士打招呼。看得出来,小护士在医院里的人缘非常的不错。 鱼蓉指着小护士的背影对谢溪说:“她就是胖子的女神,入院第一天认识的。” 谢溪看着小护士的背影,撇了撇嘴。 鱼蓉接着说:“针灸科的,听说还是医院的院花。” 看看谢溪,拍拍她肩膀:“少女加油往前冲,姑奶奶我看好你。” ☆、第四十九章 回魂 曹泳圈真是住院、泡妞两不误。 每天起个大早跑到医院门口假装做锻炼,一边做伸展,一边贼溜溜地往门口张望。 一辆红色奥迪缓慢通过门禁,不用看车牌,他心里门儿清似的,趁着奥迪的主人打卡,迎了上去。 “菲菲护士,你早啊。”他举起右手,笑着冲驾驶座招了招手,像极了可爱的招财猫。 胡菲摇下车窗,看着面前这只穿着病号服的招财猫,笑着说:“曹大经纪,你早,起来锻炼身体吗?” “对对。”曹泳圈猛点头,原地随便做了几个扭腰、伸展的动作。 在动物界,雄性的动物都有在雌性动物跟前展现美丽、才华、能力的习惯。 人是动物进化来的,所以也不例外。 为了在女神面前展示自己超凡脱俗的一面,曹泳圈咬咬牙,拼了老命地原地来了个劈叉。 咔嚓一声响,腿还没压下去呢,□□先破了。 他老脸一红,赶紧捂住□□,尴尬地朝车子里的女神笑笑。 “这医院的病号服质量也太差了,改明儿我以个人名义捐赠一批质量好的。” 边说边努力地把两条大象腿收回来。可是,双腿被迫撑开,一时半会收不回来了。 胡菲看出他的窘迫,赶忙下车帮他的忙:“你没事吧?身体柔软性不好的话还是别做劈叉的动作,有一定风险。” 曹泳圈看着女神精致的脸庞,心旷神怡地说:“菲菲护士,谢谢你的关心。” “你行不行?”胡菲问。 “行!我曹泳圈是谁……”话还没说完呢,又是咔嚓一声,两腿一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下,一个标准、完美的劈叉完完全全地呈现在了女神的面前。 胡菲吓了一跳:“你要不要紧?” 曹泳圈憋红了脸,痛苦的脸上硬挤出点笑容来:“没事没事,我做锻炼呢。菲菲护士,你看我的劈叉做的怎么样?” “好,好……”胡菲只觉得满头黑线,头顶无数乌鸦飞过。 “对了,我要上班了,先走了。”胡菲趁着时间还早,院里人还不是很多的时候,借口溜走了,免得留在这个地方贻笑大方。 女神一走,曹泳圈也深深松了口气。 可这个姿势,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他试了试站起来,可两条腿早已痛到极限,麻木了动弹不得。 “谁来帮帮我?”他哭丧着脸左右环顾,把目光投向了门口站岗、安保的保安大叔。 保安大叔也正好转过身来,俩人相视一下。 “大叔……”曹泳圈以为保安大叔会向他伸出援助的大手。 谁知保安大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后又背过身去了,权当没看见他。 曹泳圈:“……” 他不知道他早就被保安大叔列在黑名单上了。每天早上来堵人,短短十天之内有七天造成交通拥堵,其中有一天四辆车连环撞,还有一天两个病人互殴,最重要的是,胡菲是医院的院花,镇院之宝,凭啥给这头傻乎乎的猪拱?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人也越来越多,有来看病的病人和家属,也有来上班的医生护士,路过曹泳圈身边时都要向他投上奇怪的眼神,却没有一个人扶他一把。 原因是,门口的保安大叔关照过,曹泳圈做劈叉是复健的一项重要内容。 头上的汗越冒越多,最后直接哗哗地砸了下来。 曹泳圈到底还是要脸的,发觉自己这个动作着实不雅,就抬起胳膊遮住了自己的脸。 内心在咆哮,凌冬你们怎么还没来,快来救救我啊! 想啥来啥。 终于有人把手伸到了他面前。 他以为是凌冬,开开心心地放下了遮在脸上的手,手放下的刹那,脸部肌肉抽搐了两下。 “怎么……怎么是你?” 谢溪弯下腰,笑嘻嘻地看着被太阳晒得满脸通红、一头大汗的曹泳圈,露出了她的小虎牙。 “孔雀开屏还开开关关呢,你这一开就是大半天,够意思的啊!” 曹泳圈细细品味着她的话中话,突然反应过来:“你你你你早知道我起不来也不来扶我一把,你你你你……” “我干嘛要搅你的好事啊?”谢溪笑容一收,两眼一瞪。 她一早就来医院了,也看到了曹泳圈跟只发情的孔雀般在胡菲跟前乱开屏。曹泳圈为博女神一笑搞得自己出丑,她也没即时出去帮他,而是远远地躲着看笑话。 死胖子那种人就该吃点教训和苦头,好好长点教训。她心想。 “最毒妇人心啊!”曹泳圈骂道。 “哼,你还想不想起来了?算了,我看你乐在其中不想起来了。”谢溪扭头就走。 她走得极慢,心里默默数着步子,数到五的时候,死胖子终于忍不住了,喊了她的名字。 她很得意地转身回去:“怎么样,需要我扶你了?” 曹泳圈的脸被这天的毒日头晒得通红通红,鼻子上都已经开始蜕皮了。 “去叫几个护士来,越快越好。” 谢溪一愣:“……” 曹泳圈看了她一眼:“干嘛?我求你去喊护士吧!快点吧,我快撑不下去了!” ***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真不愧是曹大经纪。 早上那个劈叉,两条腿韧带拉伤,打了石膏,得在床上休养一个月。 曹泳圈还挺高兴,这样一来,他就能在医院里多呆一个月,也就是说能和女神多见面一个月了。 凌冬这些天接了些商演,忙得团团转,好几天都没来看曹泳圈。终于有天晚上收工后现身在了曹泳圈的病房里,却看见曹泳圈有的没的搭讪女神,画面极其辣眼睛。 一个是窈窕淑女,一个是肥头大耳,呃…… 胡菲是特地来看望曹泳圈的,为自己那天没有帮忙扶他害得他韧带拉伤而道歉。 小护士愧疚地倒了杯茶给曹泳圈,眼睛红红的:“曹大经纪,都怪我不好,要是我早点扶你,你就不会……” 说着说着就落泪了,整个楚楚可怜的小模样。 曹泳圈一看心疼得不得了,恨不能下床抱住她好好安慰一番。 “菲菲护士你别哭啊,这不关你的事。” 胡菲哭得更凶了,嘤嘤嘤的,动静大到传遍了整个走廊,引来了不少来围观的医生、护士和病人,都以为胡菲让人欺负了。 谢溪觉得这样影响不好,一面关好房门不让外人看热闹,一面对胡菲说:“你别哭了行不行,都说了不关你的事了。” 谢溪急起来说话就有点冲,把胡菲吓得一个哆嗦,硬生生地憋住了不再哭泣。 可这样一来,她一副牢牢憋着不敢哭泣的可怜模样,更惹得曹泳圈心疼了。 曹泳圈不耐烦地对谢溪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啊,看把人菲菲护士吓的。” 谢溪白了曹泳圈一眼,气呼呼地开门出去了。 来到走廊上,才发现凌冬和鱼蓉早就来了,双双混在围观的人群中看热闹。 凌冬看她一脸气愤,笑着说:“胖子的第二春来了。” “屁个第二春!”谢溪马上毒舌。 “呵呵!”凌冬笑得前俯后仰起来。 “笑啥?我说的是实话好嘛。那个胡菲,人是长得漂亮,但特别做作,跟那个死胖子是一点都不配。”谢溪有话说话,直截了当。 凌冬笑够了,说:“我说的第二春是你啊!” 谢溪:“……” 鱼蓉也笑着说:“没想到老身我的红线阴差阳错的促成了一桩姻缘呢。” 谢溪这才反应过来,朝地上呸呸两声,红着脸对鱼蓉说:“姑奶奶,你怎么……没有的事好吗?我跟那死胖子是死对头,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鱼蓉笑笑:“欢喜冤家,我们懂了。” 谢溪一头黑线:“……”这是越描越黑的节奏吗? “对了,”她马上转移话题,“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来了?阿冬明天不用开工吗?” 鱼蓉替凌冬回答了:“他等会就回去了。” 谢溪问:“那姑奶奶你呢?” “我?我当然有事情做。”鱼蓉左嘴角一扬,扯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 护士台。 病人们陆陆续续地休息了,忙碌了一天的小护士们也都可以休息一下了。 晚上十一点,轮到上夜班的两个护士来和上白班的交班。 趁着没有病人呼叫,两个小护士聊起天来。 “咦,亚妮怎么还没来?她应该知道今天轮到她夜班的啊。” “家里有事吧?听她说她妈生病住院了。” “那也不能不来上班吧?晚上突发情况很多的,就我们两个人……” “我来替亚妮值班。”一声好听的声音传入耳朵,两个护士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胡菲妆容精致、笑容甜美地站在她们面前,她们面面相觑了会又低下头聊天去了,权当胡菲是空气。 两个护士聊得起劲,从父母聊到小孩,又从学生时代聊到科室的领导,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胡菲尽职尽责地巡查了几遍病房,时不时地抬起头来望一眼挂在墙上的钟。 离十二点还有十分钟。 回到护士台,两个护士还在聊天,她们聊的内容,胡菲根本插*不进去话。 “欸,你知道吗,这层楼一到十二点就会有女人踩高跟鞋的声音,可恐怖了。” “别自己吓自己,应该是哪个医生下班了换了自己的高跟鞋。” “不是啊。是最近才有的,而且到了十二点才有。我听说一天晚上,有个病人半夜起来上厕所,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好奇之下就出去看究竟,你猜怎么着?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响,外面却根本没有人。你说吓人不吓人?” “真这么邪门?” “可不吗?医院阴气重,很容易惹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胡菲坐在边上听着她们的谈话,水笔拽得紧紧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抬头望向墙上的挂钟,这时,秒针、分针和时针重合在了一起,一同指向了数字12。 她的心不由地提了起来,探出护士台,左看看,右看看,走廊上安静极了,没人也没有任何声响。 她轻轻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呼完,走廊上的灯忽明忽暗起来。 两个护士吓得抱在了一起。 笃笃笃,声音由远而近。 “听,真的是高跟鞋的声音!” “好像越来越近了!” 两个护士急忙钻到桌子底下避难去了。 胡菲胆战心惊地走出护士台,来到走廊上,高跟鞋的声音是从左边的走廊传来的,一下下的,好像打桩似的重重地砸在她心上。 她一个低头,惊恐万分。 走廊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水渍,这行水渍一直延申到了她跟前。 她吓得一个激灵,赶紧逃开,躲到护士台后面去了。 高跟鞋的声音在这时忽然没了。 但她的心犹如打鼓似的狂跳不已。 她死死按住胸口,好像下一秒心就要跳出来似的。 吱嘎,传来开门的声音。 她探出头去,只见一间病房的房门自己打开了,过了会,房门又关上了,高跟鞋的声音重新响起。 她瞪大了眼睛,手脚麻木,回头一看,躲在桌子底下的两个护士早就吓得晕了过去。 高跟鞋的声音渐渐地远了,她才敢再次出来。猛然想起什么,赶紧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大师,你在哪? 肩上突然被拍了一下,胡菲吓了一跳,手机也从手中跳了出去,磕在地上,屏幕碎了。 心脏骤停,缓慢而机械地回过头去。 身后站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跟个洋娃娃似的干净清爽,正笑嘻嘻地看着她。 “你待在这别动,我去追。”鱼蓉又拍拍胡菲的肩膀,嗖的一下,没了人影。 *** 鱼蓉在曹泳圈入院的那天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说是医院的住院部疑似闹鬼,希望她能来看一下,驱一下鬼。 像那种小打小闹,她实在没有兴趣,她可是一级阴间使者,要抓也要抓猛鬼厉鬼才对。 不过看在对方给她打了一万块钱的份上,勉强把生意接了来,权当活络活络筋骨了。 她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借着看望曹泳圈的的机会,在医院里暗访了好几遍。 住院部的二楼,也就是曹泳圈住的那一层,一到半夜十二点就有高跟鞋的声音。 什么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但她不想这么快揭穿,就一直等到了今天晚上。 那鬼也是聪明的很,前面几天纯粹是来探路的,今天晚上才是动真格。 原来它的目标是曹泳圈! 几个起落和追逐,鱼蓉已经把这只不知死活的鬼堵得水泄不通,插翅难飞。 他们的周围,鱼蓉用黄符筑起了高墙,当然,人类的眼睛是看不见的。 这只鬼的手里还提了一个魂魄,近看,竟是曹泳圈的魂魄,肥肥大大的,跟头猪似的,鬼提着它跑了这么远也真是不容易。 “慢着慢着,让我喘口气。”鬼把曹泳圈的魂魄往地上一扔,大口喘气,“怎么这么重,累死我了!” 鱼蓉趁机把曹泳圈的魂魄收了来,说:“死了不去地府,留在人间干什么?” 这是一只男扮女装的鬼,娘娘腔,矫揉造作。 “我才不要去地府呢,人间多好。” “为什么要抓曹政的魂魄?” “好玩呀!”鬼嬉皮笑脸地说。 鱼蓉突然怒了,右眼一瞪,鬼身上立马燃起火来。 鬼吓得尖叫起来,哀求鱼蓉放它一马:“大师饶命,大师饶命!” 鱼蓉笑着说:“饶你也行,不过有条件的。” “大师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样才对嘛。”鱼蓉一挥手,鬼身上的火瞬间熄灭,鬼感激地朝她磕了几个头。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磕着磕着,突然从身底下飞出一把匕首。 鱼蓉早有察觉,飞身一躲,匕首从她□□而过,刺破了身后的黄符城墙。 鬼趁机从城墙的破洞口逃走。 “哪里跑!”鱼蓉右眼裂变,狠狠瞪了鬼一眼,刚跨出破洞的鬼立马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找死!”她愤愤吐槽,收拢起周围其他黄符,拎起曹泳圈的魂魄,回医院去。 “我去,重死我了!”飞到一半,鱼蓉突然像断了翅膀的小鸟般从天上掉了下来。 砰的一声正好挂在一棵大树上,把睡得好好的猫头鹰一家给惊醒了,猫头鹰爸爸带领家人扑腾着翅膀朝她身上一通乱啄。 “死胖子,再不减肥我要你好看!” 她吓退猫头鹰,凭借一己之力把曹泳圈的魂魄拖回了医院,累得狂翻白眼,口吐白沫。 幸好病房在二楼,她又哼哧哼哧地把魂魄拖上二楼,还没到房门口呢,就听到几声喊叫和纷乱的脚步声。 一群医生护士如潮般涌入曹泳圈的病房,个个神色匆匆,步伐沉重。 鱼蓉觉着奇怪,就走到门口往里一看,立马就明白了。 搁在曹泳圈床头的心电图仪器上显示了一条直线,难怪那些医生护士那么紧张了。 “咋回事,病人怎么就没心跳了呢?” 正当那群医生护士忙着抢救的时候,鱼蓉朝曹泳圈的魂魄勾勾手指。 魂魄缓缓走到她跟前来,她突然狠狠踹了一脚魂魄的屁股,魂魄咕咚一声飞进病房,钻进了曹泳圈的身体里。 医生护士还在竭力抢救,突然,曹泳圈咳嗽了一下,两腿一蹬,把那些个以为他无力回天的医生护士吓了一跳。 “咋回事?怎么都来了?”他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可一用力,屁股上就如火烧般疼痛,根本坐不起来。 “哎哟,我的屁股,怎么这么痛?” 主治医生问:“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曹泳圈看着医生,奇怪地说:“就屁股有点疼,其他的都挺好的。” “噢,刚刚你心跳停了,把我们都吓一跳。”医生说。 “啥?”曹泳圈摸摸头,“刚刚我做梦梦见被人拎着飞来飞去,那个速度啊,真叫快,比闪电都快呢!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就从天上掉下来了,然后我就醒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医生护士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鱼蓉在门口看了几眼曹泳圈,转身走到墙角落里打电话去了。 “老沈,不好意思啊,那个娘娘腔鬼被我灭了,谁叫它想偷袭我呢!” “哎!这次就算了,下次别再先斩后奏了,我可担待不起啊!” “知道了,你个老头真啰嗦。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回家睡觉了。” “等等。我刚追踪到一只厉鬼的下落,现在把资料发给你。” 鱼蓉很不耐烦地说:“我说沈大人啊,既然你知道厉鬼在哪,你就自己去抓呗,发给我干嘛?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再见!” 愤愤然地挂掉电话,没一会,手机叮咚一声,一条短信进来了。 她打开短信,边看边咬牙切齿地说:“死老头,你给我等着瞧!” ☆、第五十章 拍广告 鱼蓉和凌冬开车来接曹泳圈出院。 他们在车里等他们,鱼蓉抢了凌冬的游戏机,劈里啪啦地打了起来。一会就通关了。 “耶!”她兴奋地比划了个胜利的手势,把游戏机扔还给了凌冬。 凌冬看了眼她的成绩,惊讶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关他打了几十遍都没通关,她一次就通关了,这是什么神仙技术? 鱼蓉听到了他的心声,摆摆手说:“不要太崇拜我哦,尔等凡人是不能与老身我相提并论的。” 凌冬汗颜。 鱼蓉往车窗外一瞟,看见谢溪拎了两个大箱子姗姗来迟,便叫凌冬去帮忙。凌冬二话不说下车帮谢溪拎行李箱去了。谢溪感动极了,本来阴沉的脸上顿时绽出花一样的笑容来。 在凌冬往车上放行李箱的时候,鱼蓉问:“那胖子呢?没和你一起出来?” 谢溪脸上的笑容骤逝,嘀咕起来:“还不是泡妞去了。” 话落,老远传来跑调了的歌声,曹泳圈亢奋地朝这边走来。 曹泳圈抓着凌冬的胳膊,神秘兮兮地说起了男人间的悄悄话。 他把手机往凌冬面前晃了晃,凌冬顿时明白过来:“拿到电话号码了?” “那可不?”曹泳圈得意洋洋地说,“我曹政出马,没有拿不下来的妞。” “有你的。”凌冬也为他高兴。 可凌冬不知道的是,曹泳圈之所以会拿到胡菲的联系方式,既不是他主动求来的,更不是胡菲主动给他的,而是—— 在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在走廊的垃圾桶里捡的。 没错,就是捡的,这可不能告诉凌冬他们,不然他们非笑掉大牙不可了。 回到家,四个人屁股还没坐热,门铃就响了。 谢溪跑去开门,一愣。 小言彬彬有礼地站在门口,面带微笑。 谢溪的第一反应就是萧正庭派手下来找鱼蓉了,想都不想直接回头大喊:“姑奶奶,萧总找!” 听到萧总二字,屋里那三个人都神经过敏似的走到门口来了。 小言汗颜地摸摸后脑勺,说:“其实我不是来找鱼小姐的。” 鱼蓉两眼一翻,“哦”了一声,扭头回到沙发上继续看她的电视了。 “哎呀,你说你们都站在门口干嘛,吃灰啊?言经理,快请进,请进。”曹泳圈热情地把小言请进了屋,还拿出了冰箱里的那盒上好的龙井,给小言泡了一杯龙井绿茶。 小言喝了一口茶水,看看这几个表情不一的人,赶紧开门见山,直入主题,早说完早离开。 “是这样的,你们也知道我们煊熠旗下有个男装品牌,走的高端路线,一直以来这个品牌的代言人都是盛凯迪,可是很遗憾,盛凯迪不幸离世,品牌的代言人一度空缺……” 曹泳圈的脑子转得飞快:“萧总不会是想让阿冬做代言人吧?” 此话一出,惊动其他人,连看电视的鱼蓉都禁不住回过头来了,好奇地想听听姓萧的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小言笑着说:“曹大经纪不愧是业内的行家,一猜就中。萧总正是这个意思。所以才派我来跟你们谈谈具体的合作细节。” 曹泳圈立马答应:“好啊!” 谢溪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萧总的娱乐公司旗下艺人众多,其中不乏当红小生,为什么不找他们,偏偏要找我们阿冬?众所周知,我们老板虞总和萧总向来不睦,萧总这样做很容易让人怀疑欸。” 谢溪心直口快,脾气差但没什么心眼,她的话说出了其他人的顾虑,其他人却不像她这般敢说。 小言笑笑,不急不慢地说道:“萧总经常和我说一句话,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凌冬形象佳,口碑好,演技一流,十分符合我们男装品牌的理念。” 这番说辞,很有说服力。 “可是……”谢溪仍有顾虑。 “我接。”凌冬突然说话了,“有这么好的机会,没理由拒之门外。” “兄弟,这就对了。”曹泳圈拍拍凌冬的肩膀。 凌冬却冷冷地笑笑,仿佛另有打算。 *** 三天后,鱼蓉等人陪着凌冬来摄影棚拍广告。 认识了一下在场的工作人员,凌冬开始化妆,化妆花了一个小时,以为可以拍了,可导演却叫他再等等,因为他们还要再等一个人。 这时他们才知道,这支广告并非纯粹的男装广告,里面还加了一小段和“女友”的互动,而这个“女友”,就是他们正在等的这个人。 就在他们好奇这个女演员究竟是哪个大牌,一辆眼熟的劳斯莱斯驶入了众人的视线。 众人的目光都被劳斯莱斯吸引了去,而鱼蓉却对坐在车子里的人产生了兴趣。 车子停稳,小言下来打开后排的车门,车里面坐着个大长腿、卷发的时髦女郎。 鱼蓉眯了眯眼,不自觉地走到众人前面去了。 女郎没有很快下车,而是偏过头去和坐在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边上的那个人微微点头。 虽然有女郎挡着,但不猜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鱼蓉又再走上前一点,想看清楚车子里那个男人的表情。 可小言在女郎下车后就随即关上车门,飞快地驶离此地,叫她想看也看不着。 她咬咬牙,转身回来站在一边,心里乱糟糟的。 女郎笑靥如花,满面春风地走向众人,那股子自信和傲慢,从骨子里渗出来,都不带掩饰的。 不和任何人打招呼,也没有正眼瞧任何人,只问导演在哪,化妆师在哪,剧本在哪。 导演立马跟了上去,跟她讲解起了这次广告的拍摄流程及其他的一些注意事项。 谢溪忍不住在人家背后议论起来:“我靠,她是谁啊,怎么这么拽?如果是大牌明星我还能理解,可这张脸很面生啊,从哪冒出来的啊?” 曹泳圈说:“她可不是什么明星,她是豪门千金。” “啥?” “齐氏集团听过没?做连锁酒店起家的那个家族。她叫齐悦,是齐总的小女儿,别看她打扮得这么成熟,今年才十六岁呢。听人说齐总五十岁得此女,那年齐总的生意面临崩盘和被收购,可这个小女儿一出生,就给集团带来了转机。所以齐总很宠爱这个小女儿,不惜惹其他三个子女不高兴。去年齐四小姐说要进军娱乐圈,这不,齐总马上敲锣打鼓地筹备起来了。这次这支广告,想来也是齐总的意思。” 谢溪又不明白了:“那她为什么会坐萧总的车来?萧总和齐家有什么关系?” 曹泳圈说:“这萧总是白手起家的,当初也是受了齐总很多的恩惠。齐总呢,也想和萧总联个姻,大家亲上加亲。” “明白了。”谢溪恍然大悟,不自觉地回头看看鱼蓉。 鱼蓉面无表情地斥道:“开工了,都还愣在这干什么?小心被导演骂。” 凌冬似乎看出来她心情不好,就叮嘱谢溪好好安慰她,自己则奔跑着过去开工了。 一段广告,不过两三分钟,比拍戏简单多了,但拍摄的难度却远远超过拍戏。 凌冬也是搭档过小花的男演员,那会刚拍完古装戏,他在家里数落了很长一段时间朱茜的演技。可今天和这个豪门千金搭档了一下,他倒有点怀念起和朱茜搭档的日子了。 朱茜虽然演技尬了点,但胜在还算敬业,能被他带着走。 而这个豪门千金,空有一个漂亮的躯壳,演技就别说了,尬破天际,就连台词都记不住,台词里竟然还有不会念的字,叫只有初中学历的凌冬汗颜,有钱有颜的豪门千金原来是个不识字的文盲? 齐悦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了脸,一气之下就扔了剧本,耍性子说不拍了。 这怎么行? 导演急得团团转,赶紧上去各种好话地安抚起来。 一个女工作人员专门给她买了杯星巴克咖啡回来,刚递到她跟前,她就扬起手一巴掌把咖啡打翻了。 咖啡泼了工作人员一身。 她却先嚷嚷开了,指着自己被咖啡烫到的手背:“想烫死我啊!你是故意的吧!” 说罢,一个大耳光扇了过去。 这个可怜的女工作人员只不过听从导演的吩咐自掏腰包买了杯咖啡,却生生地挨了骂也挨了打,顿时心态崩了,哭了起来。 拍摄只好中止,各方站出来调停。 而就在众人把豪门千金安抚得差不多的时候,这个豪门千金突然一瞪谢溪,指着谢溪大嚷起来:“你干什么?你在拍什么?拿出来!” 吓得谢溪立马把手机藏兜里了:“拍什么啊?拿什么啊?我刚才在和朋友发信息呢。” “信你个鬼啊?你赶紧拿出来,不然我就报警了。”齐悦不依不挠,揪着谢溪不放,而边上的工作人员也都墙头草似的一头倒向有权有势的豪门千金,纷纷喊谢溪交出手机,否则事情闹大了没好果子吃。 谢溪一下子被众人堵在了包围圈里,孤立无援的她靠着一把大嗓门和多年历练出来的骂人技术和众人对峙。 曹泳圈一看这阵仗也是急了,扒拉开人群,进去挡在了谢溪前面,好言好语地求齐悦网开一面。 “不行,她刚刚拍了什么,必须交出来!”齐悦嚣张跋扈惯了,但还从没出过事,这次也不能例外。 曹泳圈也顶不住了,对谢溪说:“你就交出来吧。” 谢溪死捂着衣服兜,死倔死倔的:“我就是不交。这是我的手机,你们凭什么看我的手机?侵犯隐私懂不懂?” 齐悦指着谢溪的鼻子,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你要是心里没鬼,干嘛不给我们看?” “对啊。”导演忍不住插了一句。 谢溪被逼得厉害,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就在这时,人群被扒拉开了一个口子,鱼蓉笑嘻嘻地走进了包围圈,走到了谢溪一边。 齐悦打量起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来,长得很丑,塌鼻梁,麻子脸,麻花辫,但身上有股不一样的气质,具体是啥,她词穷,也形容不上来,总之就是看上去不大好惹的样子。 “你谁啊?”齐悦很傲慢地看着鱼蓉,不知为何,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然慌了起来。 鱼蓉笑着说:“齐四小姐,我们谈谈。谈完再决定要不要看我朋友的手机,嗯?” 齐悦有点懵逼地眨眨眼睛,竟然同意了。 俩人走到一边去谈话了,其他人留在原地等消息,一个个心思各异。 “快说吧,本小姐的时间宝贵着呢。”齐悦很不耐烦地说。 鱼蓉一双厉目从头到脚打量了齐悦一番,最后在齐悦的肚子上停留片刻,笑着说:“想保持好身材的方法很多,未必只有走邪门歪道才行。” 齐悦脸色骤然改变,心慌了起来:“你……你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比谁都清楚。”鱼蓉说,“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时常感到头晕、乏力,偶尔还会呕吐、脾气暴躁?” 齐悦抿抿嘴,心想她怎么会知道? “爱美之心人之常情,但如果用不正当的手段达到目的,伤害的只有你自己的身体。” 齐悦愣在了那好一会,才向鱼蓉哭诉起来:“那我该怎么办?” 鱼蓉笑笑,安慰她:“别着急,我有办法让你逃过此劫。不过,我朋友的事——” 傲慢的豪门千金立马退一步:“我不再追究你朋友偷拍的事。只是你也要答应我,你朋友不能把我的照片泄露出去,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更不会为难她。” “可以。” 偷拍照片的事就这么平息了,然而广告还是没拍完。天黑下来了,豪门千金嚣张任性,嚷嚷着累了不拍了,丝毫不管别人的感受,说回家就回家,导演都拿她没辙。 齐家开了路虎车来接她,她一看只是路虎,眉头都皱起来了,当场就发飙了:“家里没好车了吗?开辆保姆车来接我!” 开车来接她的管家吓了个激灵,赶紧跟她解释说家里的其他车子都让她几个哥哥姐姐开走了。 她身后的一众人却惊讶得不能自已,豪门就是豪门,路虎揽胜这种车在齐家只能算保姆车。 齐悦听了管家的话更加生气了:“他们不知道我今天外出拍广告吗,还把其他车都开走了,这不是故意的吗?” 管家一个哆嗦,吓得魂飞魄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头上大汗淋漓。 这时,齐悦觉得肚子一阵抽搐,本来还想好好骂管家的,这下却没了心思。 管家见她貌似身体不适,小心翼翼地扶她上车,在关上车门的时候,齐悦忽然想起什么,指着人群中的鱼蓉:“上车,你跟我走。” 众人又是错愕不已。 大家伙开始看好戏了,白天的事就是让这个小姑娘给搅合了。齐悦虽然没有再追究但心中难免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现在怕是要秋后算账了,还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能不能顶得住。 有的人暗暗地替鱼蓉担心,有的人却是幸灾乐祸。 最为担心的要数谢溪了,事情是她惹出来的,眼看惩罚都要姑奶奶替她承受了,她心里是一万个难受。 “姑奶奶,别去,她不怀好意。” 曹泳圈冷嘲热讽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害得姑奶奶要上刀山下火海了,还有脸在这哔哔。” 谢溪懊恼地瞪了眼曹泳圈,凌冬见状赶紧把曹泳圈拉开,免得这两个人又要吵起来给别人看笑话。 “你们一个个的干嘛?我这是受邀去吃好吃的,又不是上刑场,别搞得人心惶惶的好不好?”鱼蓉翻个白眼,撩了下头发,哼着曲朝路虎保姆车走去。 才走了几步,手就让人捉住了,她回头一看,冷冷地说:“干嘛?” 凌冬缓缓放下她的手,表情凝重,似有许多话要讲,可最后却只说了一句:“早点回来。” “嗯。”鱼蓉笑着看他一眼,然后转身走了,坐进了路虎。 霸气的路虎保姆车飞快地驶出众人的视线,凌冬望着车子远去,忽然一个激灵,急忙掏出手机,给自家老板虞楚阳去了条短信。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应该是修罗场。 ☆、第五十一章 宫廷宴 路虎车平稳地驶在宽阔的大道上。 齐悦捂着肚子,滚来滚去,哇哇惨叫。 开车的管家心慌得很,差点没看见前面的红灯。 一个急刹车,后排的齐悦没有系安全带,直接飞了出去,卡在了前面两个座位中间的位置。 齐悦骂骂咧咧了起来,手脚并用,挣扎着想从俩座位的缝隙里爬出来,奈何胸部太大,怎么都拔不出来。 老管家吓坏了,一个劲地道歉,而同样坐在后排的鱼蓉却乐坏了,想笑不能笑,小脸憋得通红。 这时红灯变绿灯,老管家顾不得还卡在缝隙里的四小姐,一脚油门先驶过人行道。 鱼蓉笑话也看够了,心想袖手旁观下去也不好,就装模作样地帮起齐悦来。 “齐小姐,你小心,慢慢的啊,我扶着你呢。” 她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抓住齐悦的两条胳膊。 “我拉你出来。” “慢点啊,我的胸。” 鱼蓉才不听齐悦的哀求,明明看到一只大胸卡在缝缝里出不来,还故意一个用力,跟拔萝卜似的把齐悦拉了回来。 齐悦重新弹回到了座位上,满脸通红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胸。 那只大胸,严重变形扭曲。 “啊——” 鱼蓉捂着耳朵,立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尖叫了一阵,因为腹部的一阵剧痛而结束。 齐悦已经顾不上胸部不胸部的,双手紧紧捂着肚子,躺倒在了座椅上难受地翻来覆去。 “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吧。”她抓着鱼蓉的手,苦苦哀求起来。 坐在前面开车的管家惊呆了,都知道齐家的四小姐是最难伺候脾气最坏的,天下间除了齐总没人能让她低头,可如今她却向一个同龄人求救。 这是怎么回事? 老管家好奇地看了几眼后视镜,后视镜中的小姑娘长相丑陋,穿着普通,只见她从身上掏出一张黄纸,将黄纸揉成一团塞进了他们四小姐的嘴里。 他猛地一个脚刹,回头冲鱼蓉大吼:“你给四小姐吃的什么!” 齐悦已经把黄符咽了下去,只一会,她苍白的脸上就有了血色,肚子也渐渐不痛了。 “我肚子不痛了,好神奇啊!”她又生龙活虎了起来,拉着鱼蓉的手把鱼蓉当成自己的救命恩人,回头冲老管家狠狠一瞪,“我没事,好好开你的车!” 老管家也不敢多问,只能听从命令。 “你刚刚给我吃的什么?为什么这么灵?”齐悦好奇地看着鱼蓉。 鱼蓉笑笑说:“不过是一道黄符罢了。” “黄符?”齐悦睁大了双眼,“原来你是世外高人!高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关星,嘻嘻。” 她们先回的家,佣人们还在忙忙碌碌地准备晚饭,不见齐总和齐悦的三个哥姐,齐悦的心里却跟镜子似的明亮,光看车库里停着的车子,就知道谁在家谁不在家。 鱼蓉惊诧于齐家的车库都抵得上一个足球场了,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豪车停得满满当当,辆辆价值不菲。 突然,车库上空响起齐悦的一声尖叫。 鱼蓉皱皱眉头,走过去一看,齐悦面前的一辆敞篷跑车头上被刮了无数道刮痕,触目惊心。 而再一看跑车的牌子,好家伙,居然是世界顶级跑车品牌,布加迪威龙。 齐悦跺脚发脾气,指着这辆千疮百孔的布加迪威龙愤愤地说:“我的车,怎么会变成这样?昨天看着还好好的。今天到底是谁开着我的车出去了?” 管家不敢说话,唯唯诺诺地缩在后面。 可这样又怎能逃过四小姐的狂轰滥炸。 “你说是他们中的谁今天开了我的车?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告诉爸爸,说是你刮花了我的跑车!” 管家急了,一下子就说了出来:“今天三少爷说要去参加一个派对,就开了这辆车出去……” “该死的!”齐悦咬牙切齿,“他就是故意的!”说罢愤愤地转身离开,把高跟砸得惊天动地,以发泄心中不快。 鱼蓉跟着进了齐悦的房间。 两百多平的大房间,装修得金碧辉煌,透着股浓浓的奢靡之风。 金粉在这不值钱,被混进油漆里当涂料涂在墙上。纯羊毛的毛毯在这里只能被当作洗手间里的抹布。随处可见的老古董物件,清朝的青瓷碟里放着水果,雕花的花梨木笔筒里插着口红和眉笔,不同年代的铜钱被串了起来挂在床头辟邪…… 还有那一橱柜的衣服,每件都是世界顶尖设计师设计,独一无二。一橱柜的鞋子,高跟鞋、球鞋,双双限量版。一橱柜的包包,每一只都顶普通人好几年的收入。 鱼蓉不是没见过世面,上辈子萧正庭专门给她做了一个大柜子,用来放衣服鞋子和包包,但和这位齐家四小姐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齐悦回到房间就一头倒在了床上,生闷气,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怎么整她那个自以为是的哥哥。 鱼蓉听到了她的心声,说实话,她的内心,污秽、黑暗不堪。 “对了,你的胸……”鱼蓉听不下去了,就把话题转到了齐悦那只被挤坏了的胸上。 齐悦这才想起这件事来,赶紧脱了衣服查看起来,还小心地叫鱼蓉把房门锁了。 这只胸坏得不是很厉害,只是有点变形,想来是里面的东西错位了。 齐悦很不耐烦地拨通了整形医生的电话,约好了做手术的时间。 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工夫,那头的整形医生就算没有时间,也要抽出时间甚至是回绝别的顾客来给她做手术。 鱼蓉趁着齐悦打电话的工夫在偌大的房间里边走边看。 她对齐悦那三橱柜的奢侈品不感冒,倒是对壁柜上的老照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一张张地看过来,突然眸子一紧,取下一张初中毕业照对齐悦说:“原来你也是源溪中学毕业的。” 齐悦正在床上化妆,听到鱼蓉的话,抬头看过来:“你也是源溪的?” 鱼蓉点头:“嗯,我前年刚毕业,你呢?”撒起谎来耳不红心不跳的。 “巧了,我也是欸。”齐悦放下手中的眉笔,想了想,说,“可是我好像没在学校里见过你。” “像我这种小人物你怎么可能见过?”鱼蓉笑着说。 “也是。”齐悦不再怀疑,继续画起眉毛来。 想当年,她在源溪可是呼风唤雨,绝对的老大,没人敢忤她的意,包括老师和校长。谁叫他们齐家是源溪的大股东呢? 鱼蓉笑笑,指着照片里的一个胖妹,对齐悦说:“哇,你比从前瘦了好多!都快认不出哪个是你了!” 齐悦很高兴别人说她瘦,因为她天生易胖体质,青春期发育阶段体重直接飙到两百斤,那时候都不敢站在镜子前,甚至还因为这样把学校厕所里所有的镜子都砸了。 “我现在好看吧?” “嗯,你是要进军娱乐圈才减肥的?” “没错,我要当明星,受万人追捧。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嘻嘻。你呢?你毕业了怎么没继续读书?” “家里条件不好,先出来混两年吧。”鱼蓉说。 “噢。”齐悦淡淡地应了一句,心里却开始鄙视起穷人来了。 鱼蓉听到了她的心声,翻个大白眼,说:“对了,我有个同学怎么都联系不到了,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谁啊,你说说看,看我还有没有印象。”齐悦漫不经心地说。 “赵静。” 听到这个名字,齐悦突然手一抖,半截眉笔就这么飞了出去,在她额上留下了长长的一条黑线。 她愣了半晌,才慢吞吞地捡起那飞走的半截眉笔,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画眉。 “赵静是谁,我不认识。” “那太可惜了。” 这时,管家来敲门了:“四小姐,老爷说开饭了,叫你快点下楼。” “知道啦!”齐悦很不耐烦地应了一句,然后从衣柜里挑了件新衣服换上,拉着鱼蓉下楼吃饭去了。 *** 鱼蓉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宫廷般的晚宴。 一楼若大的餐厅里摆着一张几米长的沉木西餐桌,上面铺着纯羊毛镶穗的桌布,桌子中间放了只青花瓷花瓶,插着一束五颜六色的鲜花,锃光发亮的餐具整整齐齐地排着,十来个穿着统一服装的佣人陆陆续续地上菜,菜品花样百出,在头顶大吊灯洒下的光辉的映照下,越发显得光怪陆离、精致美丽,让人眼花缭乱。 鱼蓉下楼的时候差点没惊讶得发出声来,上辈子她自诩见识过不少好东西,在此刻却啪啪打脸了。 她有一种刘姥姥不小心误闯大观园的赶脚。 旋转楼梯弯了好几个弯,齐悦走得还挺慢,她跟在后面很不耐烦,心早已扑到了楼下这桌子的美味佳肴上。 今晚真是不枉此行了,她暗暗窃喜。 楼下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略显老态,想来是传说中的齐家当家,齐总。 可紧接着的一个声音却惊得鱼蓉当场打了个激灵。 这会她和齐悦刚好走下楼,她躲在齐悦身后,偷偷地探出头去看了一眼。 餐桌旁的沙发上,齐总和另一个男人正抽着雪茄,俩人不知在说些什么,齐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笑就被烟呛住,剧烈咳嗽起来。男人起身朝佣人招招手,示意端一杯水过来。 就在男人回头朝佣人招手的瞬间,鱼蓉猛地躲回到了齐悦身后去了。 萧正庭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什么,将目光投到缓缓走来的齐悦身上,定定地看了几眼。 齐悦因为跑车的事心情不爽,被喊吃饭也有气无力的,下楼的时候走得特别的慢,可当萧正庭愣愣地看着她的时候,她突然间就有了动力,浑身好像被注入了新鲜血液一般,欢天喜地地跑着去了。 跑到半路刚好碰到端水来的佣人,她一把接过水杯,坐到老爹身边,假装吹了几口凉气,才送到自己老爹嘴边。 其实佣人倒的本来就是温水,齐总心知肚明,但还是很高兴女儿这么关心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小口。 喝过水后,咳嗽没那么剧烈了。 齐总把水杯搁到边上的茶几上,抚上女儿的头,满眼的喜爱和自豪。 “我的小悦悦,真的长大了,也漂亮了!” 齐悦撅撅嘴,撒娇似的扑进了老爹的怀里:“人家本来就很漂亮的!” 别看齐悦在外人跟前作威作福,在自个有钱老爹面前,那是比猫咪还温和。 “是爸爸说错了,爸爸该打,我的小悦悦从小美到大。”齐总很是受用地轻拍女儿的头,抬头看了眼萧正庭,提醒道,“多大了还粘着爸爸,害不害羞的?让人看了多不好意思。” 齐悦忽然抬起头,看着站在跟前一脸清冷的萧正庭,脸刷地红了,轻唤了一声:“庭哥哥,你也来了啊。” 面前的这个男人,酷帅到人神共愤。金丝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清冷深邃,幽黑如潭,看不到底,也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正是这股子难以捉摸的性格,深深地吸引着这个胸大无脑的豪门千金。 萧正庭朝齐悦淡淡地点下头,说:“悦妹今天不是在拍广告么?这么快就完工了?” 他和齐悦说话的时候那双冰冷的眼睛却偷偷瞟向了楼梯的方向。 鱼蓉并没有跟着齐悦过去,一来人家父女共享天伦之乐她一个外人在场着实不适合,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萧正庭来了,她今天出门前明明掐指算过的,不会碰到他,怎么就碰上了呢?是她的法术出了什么问题吗? 她伸出右手,重新掐了一卦,卦象显示还是不会和姓萧的见面。 怎么可能? 她有点想不通。 忽然感觉到了前方有目光投来,就不耐烦地抬头看去。 俩人目光相触的刹那,萧正庭清冷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暖色,而她则是狠狠一瞪,然后鬼鬼祟祟地跑到佣人们的身后躲了起来。 小东西!萧正庭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起来。 “……还没拍完,只拍了一点点,庭哥哥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努力,一天都没休息过呢,站得腿都酸麻了……”齐悦兴致勃勃地和萧正庭说起今天拍广告的事,好好地美化了一番。说着说着她忽然发现萧正庭好像往哪看,也顺着视线看了过去,楼梯的方向什么人也没有…… 萧正庭很快回过神,眼底的暖色转瞬即逝,重新蒙上了一层冷霜。 “悦妹太棒了,要好好加油。”心不在焉地说了句鼓励的话。 齐悦有些懵,她刚刚明明捕捉到了他眼睛里的那一丝温柔,怎么对着她又变得这么冷了呢?刚才他是在看谁? 齐总根本没注意到女儿的心情有些低落,他拉着女儿的小手,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走,吃饭去。” 说起吃饭,齐悦这才想起鱼蓉来,回头张望。 她在一堆佣人中间发现了鱼蓉的踪迹,高声喊道:“关星,过来吃饭了!” 鱼蓉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去,走到齐总跟前恭敬地说:“齐总好。” 齐总打量了鱼蓉一番,皱起了眉头,他记得他女儿交的不是白富美就是白富美,怎么…… 齐悦像看出了老爹的疑惑,就说:“爸,她是我新交的朋友,可厉害呢,还救了我的命呢!” “悦悦,出了什么事?”齐总一听救了我的命就紧张了起来。 齐悦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爸,先让救命恩人吃饭吧,吃过饭我再跟你好好说。” “好,好。”齐总在女儿的搀扶下从鱼蓉面前走了过去,什么感谢的话都没说。 鱼蓉重重吁了口气,她本来还担心这样的场面会很尴尬、下不了台呢。 边想边瞟了男人一眼,大有挑衅、得意的意思。 萧正庭看着她,笑说:“关小姐,好久不见。” 她脑子一嗡,犹如晴天霹雳。 装作不认识不好吗不香吗,干嘛非要戳穿? 这狗男人绝逼是故意的,就是想让她下不了台! 走在前面的齐总和齐悦闻声转过身来,齐悦拿一种很复杂的眼神在这两个人的身上流转了好几遍,眉头拧得紧紧的。 齐总这下也对鱼蓉好奇了,重新打量一遍,问萧正庭:“正庭啊,你们认识?” 萧正庭笑笑,刚想说什么,却被鱼蓉抢了话去。 鱼蓉先下手为强:“我跟萧总也不是很熟,我们公司和萧总合作过一个项目,我找萧总签过几次文件。” 齐总:“噢,原来如此。” 齐悦渐渐沉下了脸,满心狐疑,看鱼蓉的眼神变得越来越不友好,甚至还带有敌意。 “确实如此。”萧正庭笑着说,“小关第一次来找我签字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圣辉娱乐是招不到人了吗?后来慢慢发现,小关虽然长得不出众,但业务能力还是不错的。小关,我记得上次见你你还结巴呢,这么快就好了?你哪看的医生,我有个手下也是说话不利索,愁死人了。” 鱼蓉暗压怒火,笑着说:“萧总,我回头会把医生的联系方式给你手下的。” 萧正庭苦笑一下:“好,那就麻烦了。” 两个人明着暗着一番较量后,齐悦总算是消除了对鱼蓉的敌意和怀疑。 鱼蓉这么丑,而她这么漂亮,眼瞎的都知道选谁了。 鱼蓉不小心听到了齐悦的心声,庆幸自己今天是丑装出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几个人前后来到餐桌前,一个头发染了五颜六色、穿着机车服的非主流已经坐在桌子前吃了起来。 桌上的十几道菜,几乎每道菜都被翻过了,翻得乱七八糟,汤汁都洒在桌布上。 “哼!”齐总见此光景大为光火,“一家人还没齐呢,谁叫你先吃的!” 管家上前:“三少爷他……” 齐家三少爷把手一挥,打断管家的话,然后拾起毛巾擦了擦嘴,回头看着自己的老爹。 “爸,都这个点了,大姐二姐都没来,就说明她们今天不会来了。不止今天,以后的每一天都不会回来了。” 齐总强压着怒气:“你什么意思?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给你两个姐姐打电话,叫她们回来吃饭!” “爸,省省吧,她们是不会回来的。”三少爷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冲着老爹身边的亲妹妹,冷嘲热讽地说,“想当年妈还在的时候,我们一家人每次吃饭都是整整齐齐的,爸你那时候多疼我们。时光一去不复还啊,妈一去,那个小明星就登堂入室进了齐家的门,占了妈的位子,还生了个……” 冷笑一下,接着说:“不知道是不是因果报应,那个女人没几年也去陪我妈了,呵呵!” 齐悦突然暴怒:“不许你说我妈!” 然后抓着机会打自己亲哥的小报告:“爸,他今天开我的跑车出去跟人赛车了,把几千万的车撞了个稀巴烂。” 齐总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听女儿这么一说,气血上头,直接抡起拳头打了儿子一拳。 三少爷捂着被打的脸,不但不生气,还神经似的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们是一家人,你们请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吃饭了。” 说完往桌子的一个大汤盆里吐了一口口水,撞开齐悦,大摇大摆地走了。 齐总气得血压飙升,眼前发黑。 齐悦和管家赶忙扶他坐下来,管家递上药丸,齐总吃了药后才悠悠转醒。 “不肖子!”咬牙切齿,近乎崩溃。 “爸爸,他真的太不像话了,我的跑车……”齐悦还想再加油添醋一番,却被气愤难平的老爹狠狠打断。 “好了,别说了,吃饭吧。” 齐悦也看出老爹的心情不是很好,就不再胡搅蛮缠,乖乖地陪着老爹坐下来吃饭。 管家早已吩咐佣人把三少爷吐了口水的那盆汤端走,吃得狼藉一片的桌子上也被收拾过了,看上去跟没吃过一样。 众人入座,鱼蓉对这桌子的菜垂涎很久了,总算可以坐下来开吃了,她还不赶紧抄起筷子夹菜。 才夹了一块鲍鱼,就有人来了,于是,她就又只能把筷子放下。 谁这么不识相偏偏这个时候来? 她很不高兴地回头。 一抹彩虹色蹦蹦跳跳地进门来了,一进门就热情地和齐总打招呼,并且递上了一瓶拉菲红酒。 “齐总,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虞楚阳也不客气地往空椅子上一坐,冲对面的鱼蓉眨了眨眼。 这个虞楚阳也不知道哪跟筋搭错了,竟然穿了套非主流的彩虹装来,上衣一大片彩虹,下身□□处一条彩虹,简直辣眼睛! 鱼蓉早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丫的来这干嘛?添乱! 齐总最爱收藏拉菲红酒,一看这瓶酒价值不菲,笑得鱼尾纹都出来了。 “快坐快坐,一起吃个饭。” “好嘞!”虞楚阳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拿起面前的银筷子,瞅了眼鱼蓉的碗,也从盘子里夹了一只鲍鱼。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修罗场。 萧总,加油往前冲! ☆、第五十二章 留宿 “开饭吧。”齐总对众人说,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喝了碗骨头汤就擦擦嘴不吃了。 齐悦见状,赶紧扔掉手中的焗蟹腿,给自己老爹夹了些新鲜蔬菜。 齐总早年就检查出三高和糖尿病,海鲜甜食都吃不得,几年来一直遵照医生的嘱咐,多吃蔬菜和水果,有时候他会忘记,有时候纯粹因为嘴馋,但幸好有齐悦这个宝贝女儿记着,帮他忌着口,他的身体状况才没有更加恶化下去。 心里再不开心,女儿给自己夹的菜,吞也要吞下去。 “悦悦真懂事。”齐总心里面暖洋洋的,勉强吃了一根青菜。 “爸爸,医生说了,多吃蔬菜和鱼身体好。”齐悦问佣人拿了一个碗,又给老爹夹了一大块鱼肚子,仔仔细细地把骨头一根根地挑出来。 齐总看着女儿给自己挑鱼刺,又欣慰又感动,想起自己另外三个子女对自己的态度,心里落差还挺大的。 “悦悦别忙了,爸爸吃不下这么多。” “吃不下也得吃点,不然哪有精神和力气?”齐悦不管这么多,把挑干净鱼刺的鱼肉夹了一小块递到老爹嘴边。 齐总笑着张开嘴,把这块鱼肉吃了下去。 吃完擦擦嘴,感慨道:“哎,爸爸老了,没几年好陪你了……” “呸呸!爸爸你一定能长命百岁!”齐悦眼睛红红的。 齐总看了心疼极了,说:“悦悦别这样,爸爸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的。爸爸只是担心如果哪天爸爸和你妈妈见面去了,留你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在饭桌上提这种生离死别的问题,搞得整个晚餐的气氛都沉重极了。 不过沉重是他们的,鱼蓉一点不介意,她的眼睛、她的心思,都在面前的这些美味佳肴上。 齐家的菜烧得真不错,和米其林三星级大厨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碗里堆得满满的,碗边上的骨头也堆得高高的,手里举了只大鸭腿,吃得倍儿香。 和她一样吃欢了的还有虞楚阳。 只是,虞楚阳的吃相比她好一点,他洁癖,吃一口擦一下嘴,手上稍微沾上点油就忍不了,所以他只好夹那些吃起来不那么费力的菜,像鸭腿这种需要上手掰弄的食物就不太适合他了。 吃完一个舒芙蕾,他打个饱嗝,抬头看看对面的女孩,越看越欢喜,眼神也越来越沉迷和陶醉。 鱼蓉忙着吃,才没空搭理他。 但鱼蓉旁边的旁边的那个人,萧正庭看在了眼里,他恨得直咬牙,都差把牙齿咬碎了吞肚子里了。 虞楚阳似乎察觉到什么,竟朝萧正庭看了过去。 吊儿郎当地一笑。 萧正庭如雷轰顶,狠狠一瞪,投去个刀子般的眼神。 这个眼神的杀伤力还是有的,虞楚阳被这么一瞪,顿时收敛了,不敢再造次。 鱼蓉夹在俩人中间,丝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们之间的微渺却让齐总看了去。 “爸爸最大的心愿就是在去之前给悦悦你找一个好人家。”齐总对女儿齐悦说道,然后很习惯地看向了萧正庭,有心把女儿托付给萧正庭,却不经意地嗅到了萧正庭和虞楚阳之间微渺的□□味。 虞楚阳这人他有所了解,为人张狂自大,处处和萧正庭较劲、作对。究其原因,这俩人都是白手起家,但萧正庭却领先虞楚阳好几步,虞楚阳自然是心中不爽。 不过俩人不管多不和,都不会在场面上表现出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心里都有杆秤,知道撕得太厉害对人对己都不划算。尤其是萧正庭,更不会把虞楚阳这种小角色放在眼中,充其量只是一只会咬人的虱子而已。可今天的饭桌上,他发现萧正庭心不在焉又心浮气躁,这可不像煊熠集团总裁萧正庭。究竟这两个人之间除了事业上的竞争,还有什么瓜葛? 齐悦也看出萧正庭今天的不对劲,但究竟哪不对劲,她还没有头绪,只觉得心里头乱乱的。 “爸爸,我不要别人陪,我就要你陪我,你一定要陪我一辈子。”她看了萧正庭一眼,对老爹说。 这时,走神的萧正庭才回过神来,将目光从虞楚阳身上移开。 “齐总,您身体康健,福如东海,长命百岁。” 齐总笑道:“正庭你太会说话了。不过,我心里总压着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 萧正庭说:“齐总您有什么心事?” 齐总笑着拉起女儿的小手,说:“还不是我的宝贝女儿悦悦吗?她一天没着落我就一天不得安宁。正庭啊,你是看着悦悦长大的,你三十好几了也还没结婚,我看不如就这样……” “呵呵。”萧正庭笑笑,礼貌地打断齐总的话,“悦妹年轻貌美,而我已经是个糟老头子,怎么配得上……” 噗,正吃着饭的鱼蓉听到糟老头子四个人,忍不住喷饭了。 萧正庭不得不停下来,一桌子的人都转过头来奇怪地看着她。 齐悦问:“关星,你怎么了?” “呛了一下,不碍事不碍事。你们继续。”鱼蓉不敢抬头,怕看到萧正庭的时候又要喷饭。 她记得上辈子他对自己的形象不仅自信而且自负,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怎么这辈子就这么谦虚了? 还糟老头子呢,嘻嘻,活久见。 “……”萧正庭看了她一眼,心里怪怪的,担心自己又要说错话,斟酌了好久才继续说。 “我年纪太大了,恐怕配不上悦妹。再说,悦妹现在还小,以后一定还会碰到更好更优秀的男人。” 听了这番话,齐悦心里不是很舒服,眼眶红红的。 齐总想了想,笑说:“正庭,我知道你现在做的很大,可是只仅限于国内这一块,又有什么大的发展?难道你就不想大展拳脚,把生意扩大到全世界各地去吗?” 萧正庭:“愿闻其详。” “我和欧洲和中东都有往来,你也知道我在中东投资基建,已经中了标。我年纪大了,实在做不动这么大的工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项目的百分之三十的利润给你。” 听到这,鱼蓉再也无法置身事外,她抬起头来看着萧正庭,想看看这个男人会不会为了事业和金钱牺牲爱情。 “听上去不错。”萧正庭笑了。 齐总也笑了:“当然不错,中东的项目,国家大力支持的,利润不会低。” “不过我现在对搞基建没什么兴趣,太专业太复杂,耗时耗力不说最后收不收得到工程款还是个问题。我还是更喜欢搞娱乐,简简单单,随便投点钱拍部电视,捧捧新人,一旦红了就是源源不断的收益。” 笑笑,又说:“当然,最重要的是,娱乐圈里好看的比较多,呵呵,齐总,您应该懂的。” 齐总已经笑不出来了:“嗯,经常听外面的人说起正庭你的那些八卦新闻,我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啊没想到。” 说着看看边上的女儿,齐悦的眼睛已经红透了,情绪也濒临崩溃,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他皱着眉头拍拍女儿的小手,以示安慰。 “既然这样就算了吧,我也不强人所难了。” 话一出,齐悦的眼泪不听话地掉了下来,她突然起身,捂着脸冲到楼上去了。 “各位不好意思失陪了,你们慢用。”齐总也起身,在管家的搀扶下上楼开导女儿去了。 齐家父女一走,留下的三个人立刻放松许多。 鱼蓉笑嘻嘻地说:“萧总怎么不去安慰安慰,人家可是因为你而哭的呢!” 虞楚阳也来凑热闹:“是啊萧总,多少人想入赘齐家都排不上号,你倒好,直接给拒绝了,我都替你可惜呢。” 萧正庭看着虞楚阳,说:“听虞总的语气好像很羡慕做齐家的赘婿,那这样吧,我亲自去和齐总说,让你做他的女婿,怎么样?” “免了吧,那种母老虎我可消受不起。”虞楚阳忽然低下声来,“听说齐四小姐的风评不怎么好,有暴虐倾向。” “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刚才齐总说要给我百分之三十利润的时候,虞总你的眼睛都亮了。”萧正庭讽刺他。 虞楚阳好像被戳中了软肋,脸色一沉,马上看着鱼蓉,急于表忠心:“我可没有。姑奶奶,我对你的感情天地可鉴,绝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弃你而去的。” 鱼蓉翻个白眼,心想关我屁事。 外面噼噼啪啪的雨声传入耳中,她离开饭桌走到大门口,黑漆漆的夜空下起了倾盆大雨,不由皱眉,这下可怎么回去?就算会飞也淋成落汤鸡了吧? “我送你回家。”萧正庭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有意无意地挨着她,来了这么一句。 身后挨了这么一座大山,鱼蓉热得差点流鼻血。这狗男人骨子里还挺骚的,上辈子怎么就没看出来? “不用麻烦萧总了,我自己会打车的。”高傲地拒绝。 萧正庭说:“不麻烦,本来就住对面,我顺路而已。” 鱼蓉:“……”高傲不过一秒钟。 萧正庭看她愣住了,觉得好笑,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鱼蓉板起脸:“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我特地送你回家。”狗男人露出了两排大白牙。 牙齿白得闪瞎她的眼睛,她咬咬牙,笑着回敬说:“我很识相的,不想耽误萧总你丰富多彩的夜生活。” 萧正庭听了,呵呵地笑出了声。 而这时,当空一道闪电劈下,吓得鱼蓉往后退,不偏不倚地落进了他的怀里。 他毫不费力地揽住了她的腰,不安分的手还在上面轻轻捏了一下。 “你胖了,肚子上全是肉。” 鱼蓉立刻逃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们在干什么?”这时身后传来齐悦不悦的声音。 鱼蓉回头一看,齐悦急冲冲地赶来,一副竭力克制的模样,她后面还跟着个虞楚阳。虞楚阳冲萧正庭得意地笑笑,原来刚才他第一时间上楼找齐悦,在齐悦耳边扇了不少风。在他看来,只要能让萧正庭难堪,哪怕只有一点点,他就会去做,而且是不惜一切代价。 齐悦狐疑地看看这两个人,笑着拉起鱼蓉的手:“下大雨了,你就留下来吧。” 鱼蓉正有此意。 虞楚阳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想看的是齐家四小姐和萧总撕逼来着。 “齐小姐,这样不太方便吧。关星是我的员工,我会送她回家的。”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家这么多房间,随便收拾一间就行了。” 虞楚阳语塞。 齐悦又说:“关星,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就好了,晚上我们还能说说悄悄话。” 鱼蓉笑着说:“好啊。” *** 送走萧正庭和虞楚阳,鱼蓉跟着齐悦上楼。 虞楚阳走的时候忧心忡忡的,倒是萧正庭一脸坦然,没多加逗留和担心,走就走呗。 来到公主般的房间,齐悦榨了一杯果汁给鱼蓉,有的没的拉起了家常。 “关星,你是几班的?我交际广泛,学校里没有我不认识的,可就是对你没印象。” 鱼蓉喝了一小口果汁,说:“我只是个小角色,长得又丑,齐四小姐你又怎么会注意到我?” “也是。”齐悦想了想,又说,“我问你,你觉得他怎么样?” “谁?”鱼蓉明知故问。 “就是庭哥哥,你觉得他怎么样。”齐悦一说起萧正庭就两眼放光。 鱼蓉说:“萧总他年纪太大了吧。” “你也这么觉得?”齐悦放光的眼睛顿时黯然失色,叹口气,心事重重地说,“其实我爸爸也不是很赞成我和他在一起,跟我说他在外面很乱,和那些女明星都有一腿。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从小就喜欢,无法自拔那种。我为什么减肥,进娱乐圈做明星并不是真正的目的,讨他欢心,配得上他,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噢。”鱼蓉淡淡地说道,“为了萧总,所以你才不惜走那种歪门邪道?你知道吗,你体内……” 说到这,头一阵晕眩,然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醒来时她坐在一把椅子上,双手反绑在椅背后,双脚也被绑了起来,动弹不得。 面前站了个人,投下一大片阴影将她团团包围。 她抬头,笑了。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齐家四小姐齐悦,齐悦撸起了袖子,手握一根长鞭,满脸凶相地瞪着她。 她假装害怕,挣扎了几下故意没扯断绳子。 “齐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她故意哀求齐悦,齐悦却朝她露出了真面目。 长鞭举起,重重地朝她抽了一鞭,她的胸前立马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 齐悦瞪大了一双开过眼角的卡姿兰大眼,因为愤怒整张脸上的五官都朝着不同的方向拉伸、扭曲了,着实惊悚、可怖。 恶狠狠地呵道:“该死的臭三八,你根本不是源溪中学毕业的!” 鱼蓉嘤嘤嘤地哭了起来:“齐小姐你在说什么啊,快放开我,快放了我。” 话落,耳边一阵掌风,齐悦的手掌狠狠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你在撒谎!你骗人!”齐悦近乎神经质地发怒,“你根本不是源溪的学生,我刚刚已经问过我中学的班主任了。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装成是我的同学来接近我?你有什么目的?刚才晚餐的时候你和庭哥哥还有虞楚阳三个人之间奇奇怪怪的,庭哥哥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地位和虞楚阳撕逼是不是因为你?” 鱼蓉吸了一下鼻子,眼泪汪汪地说:“齐小姐,你看看我这副样子,萧总怎么可能因为我和虞总大动干戈?” 齐悦定定地看着鱼蓉这张丑脸,陷入了思考。 “齐小姐,求求你快把我放了吧。我和萧总还有虞总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齐悦回想着什么,突然灵光一闪,怒斥道:“差点忘了,吃过晚饭你和庭哥哥站在大门口干什么?为什么庭哥哥会抱着你?” 鱼蓉:“齐小姐你看错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别想抵赖。说,是不是你勾引庭哥哥的?” “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差劲呢?”左嘴角一扬,阴笑着说。 “什么?”齐悦一怔,又扬起了手中的长鞭。 这时,鱼蓉右眼一裂,绑在手上脚上的绳子分崩离析,化作灰烬。鞭尾正好扫过脸颊,她狠狠一瞪,鞭子竟在她眼前化为了乌有。 齐悦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最让她惊诧的是,鱼蓉脸上的□□不知何时脱落了,露出了一张绝世美艳的脸。 ☆、第五十三章 鬼娃 鱼蓉摸摸自己的脸,咯咯地笑起来,讽刺道:“我就算戴着假面也比你更吸引萧正庭的目光。” 她是故意刺激齐悦的,事实上吸不吸引对于她来讲,根本不足为谈。 齐悦果然被刺激到了,脸上一会青一会白,暴跳如雷地抡起一把椅子,朝鱼蓉砸去。 鱼蓉站着不动,仰天大笑,笑得地动山摇。 齐悦举着椅子,突然腹部一阵剧痛,便只好把椅子放下,捂着肚子跑厕所里去了。 一会,厕所里传出她的一声尖叫。 鱼蓉当没听见,悠哉游哉地坐在了那把差点打了她的椅子上,架起了二郎腿。 厕所的地上一片血污,血污的源头,齐悦的两腿间还在源源不断地淌下血来,止都止不住。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大,紧身的衣服再也包裹不住,扣子劈里啪啦地崩飞。 “救命……”齐悦一手捂着西瓜般大的肚子,一手扶着墙,小心翼翼地走到外面去。 看到鱼蓉就坐在椅子上,喊了一声“关星”。 鱼蓉假装没听到,从齐悦的梳妆台上捡了瓶金粉的指甲油,慢悠悠地给自己的十个指甲涂了起来。 那边,齐悦喊了一声见其没有反应,就又连续喊了好几声,声音越来越嘶哑,带着哭腔。 肚子又膨大了许多,肚子上面的毛细血管清晰可见,肚脐眼也翻在了外面。 齐悦咬牙忍着剧痛用手戳了戳肚子。 那肚子上好像布满了橡皮筋,一根根紧绷着,只轻轻一戳,就要断裂似的。 她不敢再动肚子了,大哭着往前跨了一步。 可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就这么仰天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浑身痛得如同散架一般,脑海中闪过无数结束自己生命的想法。 不想活了,真的不想活了。 在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厕所里,她一眼瞟中洗漱杯里的牙刷,拿了过来,将尾部没有毛刷的地方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反正都是一死,不如痛痛快快地死! 可试了几次,她都没有勇气戳下去,最后的最后,她把牙刷扔了,放声大哭。 鱼蓉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皱着眉捂了捂耳朵,起身走了过去。 齐悦像找到了救星似的趴着爬到鱼蓉脚边,将一双沾满血污的手伸向了鱼蓉。 鱼蓉很是嫌弃地后退数步,背靠着墙壁,像看笑话似的看着在地上狗爬的齐悦:“打人的时候不是挺横的吗?” 一眨眼的工夫,肚子已经大得跟个冬瓜似的。 齐悦怎么都站不起来了,只好捧着巨肚跪着说话。 “关星,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吧。” 鱼蓉笑着说:“你已经病入膏肓,我可没办法了。” 齐悦哭得眼睛肿成了两个金鱼泡:“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救救我,我快受不了了。” “呵呵,你也知道求人啊,你以前不是很凶很横的吗?想欺负谁就欺负谁。”鱼蓉话中有话,却故意不说透。 齐悦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赶紧为自己以前犯下的过错忏悔:“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欺负她们。” “这也太没诚意了。” “那你想我怎么样,你直接说吧。” “呵呵。”鱼蓉转身来到壁柜前,取下源溪中学的毕业照,指着照片上的一个女生,说,“抬起头来。” 齐悦不得不抬起头,可当她看到照片上那个扎着马尾辫、笑得无比灿烂的女生时,她啊的一声惊叫,吓得魂飞魄散。 “她……她怎么会……她怎么会在照片上……” “是啊,她明明在高三上半学期自杀死了,怎么还会出现在毕业照上呢?”鱼蓉笑着说。 齐悦捂住了眼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赵静她不是因为你的校园暴力而自杀的吗?你身上背了一条人命呢,这事可大可小,怎么能不知道呢?” 齐悦吓得六神无主,精神几近崩溃。 “你别说了。”齐悦说,“我不是有心欺负她的,只是那段日子我越来越胖,心里很难受,想找个地方发泄。而她看上去又比较好欺负……” “你心里不爽就去欺负别人,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那会我还小,我没想那么多……” “还在给自己的恶行找理由。好吧,我看你是命该如此了。”鱼蓉邪邪地笑笑,转身就走。 “别走别走……”齐悦急了,赶紧喊住鱼蓉。 “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别走,救救我吧,只有你才能救我了。” 鱼蓉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这个骄纵跋扈、心理阴暗的齐家四小姐,说:“赵静还有个妈,她妈为了能让她在源溪这种贵族学校读书一天打好几份工,女儿对她来说就是全部。女儿死了,她的心也跟着死了,她依旧每天打好几份工,可还是养不活自己。” 齐悦马上说:“她妈妈的下半辈子我来养。” “真的?” “我发誓,如果我出尔反尔就天打雷劈。” “哈哈哈!”鱼蓉笑过后,又再指着照片,“你再看。” 齐悦定睛一看,照片上的赵静已经不在了,但是很恐怖的是,照片上还是留下了人形空白。 鱼蓉把照片重新搁回到壁柜上,说:“你记着,赵静一直都在看着你,如果你对她妈妈不好,她就会跑出来惩罚你。” 齐悦吓得身子一个哆嗦,连连点头,哪还敢跟之前那样蛮横霸道? “乖。”鱼蓉伸手摸摸齐悦的头,像抚摸路边的猫猫狗狗,脸上笑开了花。 肚子这个时候猛地一抽,齐悦疼得急忙抓住鱼蓉的手,哀求:“救我,救我……” “好吧,看在你可怜巴巴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一次。” 鱼蓉让齐悦在地上躺平,张开大腿,一股很浓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鱼蓉死捂紧鼻子,头撇到一边,嫌弃地说:“真是臭啊!”完了还忍不住干呕两下,直到给自己下了一道祛味符,才把这一关硬生生地扛了过去。 下了祛味符,她就暂时闻不到这股浓烈的臭味。 她蹲下来,查看着齐悦的两腿之间。 那个地方正在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抽搐着,开了合,合了开,污血汩汩地淌下。 她按了按齐悦的肚子,齐悦痛得叫都叫不出,只哼哼唧唧。 肚子硬得跟石头一样,偶尔还能感觉到里头有什么东西在动。 “是时候了。”她取了一道黄符贴在齐悦的肚脐上,接着念咒。 只见肚子里面咕噜一动,下面突然伸出一只手! 这是一只骨瘦如柴的鬼手,指甲跟钩子般又长又锋利。 鱼蓉看着这只鬼手,邪邪一笑。 她接着念咒,这咒语好像催生汤药似的,第二只鬼手也伸了出来,紧接着乌黑的头发漏了出来,然后是头…… 那鬼娃突然抬起头,冲着鱼蓉阴阴地笑。 鬼娃的下半身还卡在那,它扭动了一下身子,好像并不管用。 “想出来是不是?我帮你呀!”鱼蓉笑着冲鬼娃勾勾手指,好似有根透明的线在牵引着似的,鬼娃一下子就被拉扯了出来。 鬼娃出来后齐悦的肚子也扁了下去,齐悦半死不活地躺在那,浑身发抖。 这是个四五岁的小孩,浑身上下透着股很重的阴气和怨气。 它跳到大床上,捡了齐悦的衣裙给自己套上,然后冲着鱼蓉龇牙咧嘴,好似在警告鱼蓉不要乱来。 鱼蓉还真站在那一动不动,笑着跟鬼娃说:“小屁孩,你是我接生出来的,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半个救命恩人吧。” 鬼娃听得懂她的话,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但警惕心仍很强,防着鱼蓉。 鱼蓉又说:“乖乖的,姐姐给你吃糖。”说着从身后的壁柜里抓了一把高级手工巧克力。 鬼娃直愣愣地盯着她手心里的巧克力,咽了好几下口水。 鱼蓉见状,做个勾手指的动作:“是不是想吃巧克力,到姐姐这边来啊。” 这招还真管用,三两下就把鬼娃勾了来。 鬼娃伸出自己的鬼爪,想去鱼蓉的手心里拿巧克力。 鱼蓉却把巧克力藏了起来,笑眯眯地说:“想吃巧克力呢,就告诉姐姐你是从哪来的,为什么会在她的肚子里。” 鬼娃把一只利爪塞进嘴里,吮啊吮啊,一会就把这只爪子吮得只剩下四根手指了。 口水越淌越多,眼看着鬼娃又要啃另外一根手指了,鱼蓉受不了了,直接把巧克力递给了它。 “吃吧吃吧,别再啃手指了。” 鬼娃接过巧克力,开开心心地拆了起来。 “谢谢阿姨。” 鱼蓉一懵:“原来你会说话啊,我以为你是哑巴呢!” “嘻嘻。”鬼娃已经把巧克力的包装纸拆开了,取出了里面的巧克力放进嘴里嚼。 “会说话是好事,不过我要纠正你一点,我是姐姐,不是阿姨。” 鬼娃嘻嘻地笑说:“没叫你老不死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鱼蓉:“……”气得七窍生烟,一直以来都是她嘴上不饶人,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被一个屁大点的孩子怼得话都说不上来。 “巧克力已经给你了,快告诉老不死的你怎么没去地府投胎,钻进齐悦的肚子里想干什么。快说。” 鬼娃鬼笑一声,绕着大床满屋子地乱跑起来。 “来呀,来跟我玩就告诉你呀!” “你个小屁孩,是不进棺材不掉泪了!”鱼蓉的忍耐力有限,本不想对一个孩子太过凶悍,但实在是这鬼娃太调皮,逼得她不得不出招。 一道定身符掷出去,鬼娃立刻被定在了那一动都动不了。 “不好玩不好玩!”鬼娃吵嚷了起来。 “小屁孩,快说,不说的话我就让你灰飞烟灭!”鱼蓉双眼一瞪,右眼立马裂瞳,凶相外露。 鬼娃愣了好一会,小嘴一撇,哇哇大哭了起来。 鱼蓉:“……”也是没辙了。 这时,房门咚咚狂响,鱼蓉手一挥,房门就开了,齐总带着管家和佣人们冲了进来。 齐总在厕所里发现躺在血泊里的女儿,怒不可遏地转向鱼蓉:“你对悦悦做了什么!” 齐悦奄奄一息,尚存一点意识,她拉着齐总的手,有气无力地说:“是……是她……她救……救了我……” “悦悦,你怎么样?怎么流这么多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齐总抱起血泊里的女儿,哭成了泪人。 鱼蓉冷冷地看着他们:“还不赶紧送她去医院?我的符只有两个小时的作用,过时不候,到时候要是有什么事可不要来找我。” 齐总一听急坏了,一面抱着女儿往外冲,一面吩咐管家准备车子。 一伙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去医院了,谁都没有留意鱼蓉后来去了哪,干了什么。 *** 下山的盘山公路上走着一大一小,天上还在下雨,不过已经下得很小了,毛毛细雨落在他们身上,在街边路灯的照射下,周身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柔光,像极了两个游走的幽灵。 鬼娃一手举着一根棒棒糖,另一只手朝鱼蓉的手摸去。 鱼蓉察觉到了,立马逃之夭夭,板着脸说:“不要牵我的手。” “为什么?”鬼娃眨着天真的眼睛。 “嫌弃!” 鬼娃嘴巴一撇,又要哭出来了。 “我们现在去哪?你该不会是人贩子要把我卖去山里吧?” 鱼蓉目视前方:“回家。” ☆、第五十四章 带娃 谢溪一早起来给凌冬做早饭,凌冬吃完早饭还要去拍昨天没拍完的广告。 她蹦蹦跳跳地下楼,昨晚一晚上没怎么睡,只因为凌冬一句稀松平常的关心话,就让她快活得跟小鸟似的飞起来了。 刚到厨房门口,眼前飞来一个黑团,还没看清飞来的是什么,就被砸中了额头。 “谁啊!”她捂着额角破口大骂,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金枪鱼罐头,里面的金枪鱼已经被掏空了。 不止这只罐头,厨房的地上乱七八糟地扔了一地,大冰箱的两扇门都开着,里面的蔬菜、肉类、饮料全被洗劫一空。 她不可置信地进去转了一圈,正准备打电话报警说家里遭贼了,可手机刚摸出来,一瓶可乐就从她眼前飞了过去。 她的目光跟着这瓶会飞的可乐而去。 可乐飞到一个地方就停在了空气中,瓶盖拧开了,可乐倾倒而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可乐倒了出来,却没有倒在地上,而是神奇般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见到此景的谢溪身子一抖,一声妈呀扭头就跑,蹬蹬蹬地跑上楼去找鱼蓉了。 “姑奶奶,姑奶奶,家里有鬼!”她把房门拍得乒乓作响,惊天动地,生怕鱼蓉听不到。 殊不知鱼蓉对声音极其敏感,早被她吵醒,躺在床上瞪着两只浮肿的眼睛望着天花板,怒火蹭蹭地蹿上心头。 昨晚她回到家都快凌晨了,好不容易哄了那个鬼娃睡觉,刚进入梦乡就又被吵醒了,能不火冒三丈吗? 小手一挥,房门自动打开。门外的谢溪几乎是靠在门上了,门突然打开,她一个踉跄,直接扑了进来。 “什么事大吵大闹的!” 谢溪来到床边,惊慌地叫喊道:“姑奶奶,家里有鬼啊!就在厨房……” 鱼蓉不耐烦地翻个身,拉起被子罩住自己的头。 她在被子里掐指一算,算出谢溪口中的那个鬼就是她昨天晚上从齐家带回来的那个鬼娃。 昨天晚上她和鬼娃斗智斗勇了好几个回合,鬼娃刚刚出生,精力旺盛,怎么哄怎么骂怎么打怎么摔都没有用,一会要吃糖啦一会要玩捉迷藏啦一会又要上厕所啦,把她折磨得神经衰弱,差点使出绝招将其灰飞烟灭。后来鬼娃好不容易玩累了睡了,她才得以清闲下来,从此得出一个结论,人生在世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生什么孩子! “知道了……”她懒洋洋地答了句,眼皮打了会架,又要闭上了。 “姑奶奶!”谢溪是个认死理、锲而不舍的姑娘,她竟一把掀了鱼蓉的被子,抓着鱼蓉的胳膊,生拉硬拽地把鱼蓉从床上拽下来。 鱼蓉被她这么一拽是彻底地清醒了,胸膛里的那团怒火蹿得更高了。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一大早的大呼小叫个鬼啊!”鱼蓉甩开谢溪的手,怒瞪着她。 谢溪见状,也觉得自己冲动了,就赶紧道歉:“姑奶奶,我太心急了,你别生气。可是厨房里真的有鬼,把冰箱里的东西都吃了,你快点去看看吧!” “知道了知道了。睡个觉怎么就这么难?” 鱼蓉脸也没洗,头发也没梳洗,衣服也没换,就这么乱糟糟地下楼去了。 在往下走的时候她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嬉皮笑脸地哄,拎起来打一顿,或者直接挫骨扬灰…… 可下面的厨房里突然安静了下来,鱼蓉走下最后一个台阶,得意洋洋地回头对谢溪说:“看吧,鬼知道我来了,都不敢出声了呢。” 谢溪竖起大拇指:“姑奶奶威武!” 俩人说笑着来到门口,鱼蓉打算好好教训一下鬼娃,却看见凌冬在厨房里打扫卫生。他应该是刚刚跑步回来,浑身湿透,背心紧紧贴在身上,胸肌和腹肌的线条被勾勒得一清二楚。 鱼蓉看得目瞪口呆,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那只调皮捣蛋的鬼娃就骑在凌冬的肩上,也和她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凌冬的胸肌,流口水。 鱼蓉一眼瞧见凌冬肩上的鬼娃,突然清醒了过来,脸上火辣辣地烫。 本以为是自己的气场震慑住了鬼娃,谁想却是凌冬的胸肌让鬼娃安静了下来。 也太打脸了。 凌冬把地上的垃圾扫进畚箕里,然后直起身,瞥到了站在门口的鱼蓉,赶紧放下扫把畚箕奔去。 “你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他又紧张又兴奋地说,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眼睛也在笑。 鱼蓉没理他,直直地盯着他肩膀上的那个鬼娃。 她突然眼睛一瞪,鬼娃身上立刻燃起一朵小火花,吓得鬼娃立马从凌冬肩上跳下,躲到桌子底下去了,还不服气地冲着她做鬼脸。 凌冬耸了耸肩,奇怪地说:“咦,我刚刚明明觉得肩膀很沉,现在怎么轻松多了?” 鱼蓉瞧了眼桌子底下的鬼娃,说:“你今天是不是要去拍广告?” 凌冬说:“嗯,刚导演打电话,说齐家那个四小姐不会来了。这样也好,不用再看她脸色了。对了,昨天晚上你在齐家还好吗?” 鱼蓉打了个哈欠:“我能有什么不好?既然要开工,那就赶紧收拾收拾,千万别迟到了。” “好。”凌冬难得一次不被鱼蓉骂,心里跟放烟花似的开心极了,乐呵呵地上楼了。 凌冬一走,谢溪抓着鱼蓉的胳膊摇了摇,神经兮兮地问:“姑奶奶,鬼还在吗?” “在啊。”鱼蓉看着饭桌,说,“就在桌子底下。” “啊!”谢溪一声惊叫,抱头逃窜。 鱼蓉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桌底下的鬼娃说:“看你干的好事,害得人家神经过敏,连帅哥都不要了。” 刚才她不小心瞟了谢溪一眼,谢溪并没她想象中那样对着凌冬美好的身体流口水,而是神经紧张地到处搜索厨房里异样的地方。 鬼娃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这不能怪我,本来她就不怎么喜欢他吧。” “你又知道?” “对啊,我感觉到了。” “感觉?她是被你吓坏了好吗?” “不不,我的感觉不会错的,她真的没那么喜欢他。” 鱼蓉眯了眯眼,觉得这个小鬼越来越有趣了。 “呵呵,你这么说,是因为你自己喜欢阿冬吧。” 鬼娃一听到阿冬两个字,眼睛都亮了:“原来他叫阿冬,真好听。” “原来你还是个小色鬼。”鱼蓉打量着鬼娃,说,“可你明明是男孩子啊。” “男的女的有什么关系?”鬼娃说起话来跟大人一样成熟,根本看不出其实它只有四五岁。 鬼娃又说:“我就是喜欢阿冬,他很帅很酷,肌□□棒,要是我也能有这样的肌肉就好了。” 鱼蓉瞧他陶醉其中,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 真可怕! “阿冬是不是明星?他今天是不是要拍广告?我想去看,给他加油。”鬼娃蠢蠢欲动。 鱼蓉翻个白眼回绝道:“不行,今天你得跟我在家里待着,哪都不能去。” “哇——”鬼娃大哭起来,搞得整个厨房,乃至整栋房子,都阴风阵阵。 房子里冷飕飕的,鬼哭狼嚎,吓得谢溪赶紧拉上凌冬离家出走。 鱼蓉捂住了耳朵,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惯着这只小鬼了。 鬼娃哭了好一阵,见这招没用也就不哭了。 抹抹眼泪,撇撇嘴:“好吧好吧,不去就不去,你这个坏人。” 鱼蓉被气得叉起腰肢:“姑奶奶我本来就不是啥好人!小鬼,你识相的赶紧给我说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鬼娃看看她,叹了口气:“哎,能不能有点创意?你们大人一遇到事就喜欢恐吓小孩子,真没劲!” 鱼蓉:“……” 咚咚咚,有人敲门。 鱼蓉以为是凌冬和谢溪回来拿东西了,蹦跶着跑去开了门。 愣了愣,冷冷地问:“有事吗?” 萧正庭笔直地站在门口,笑着说:“要帮忙吗?” “不用。”她说着把门关上了。 萧正庭反应很快,大长腿一迈,身子一缩,跟条泥鳅似的刺溜一下钻了进来。 鱼蓉有些生气:“萧总你这是私闯民宅。” 鬼娃从鱼蓉身后探出头来打量起萧正庭来,眼睛瞪得跟灯泡一样大。 “哇哦,好帅,比那个明星帅!” 萧正庭朝鬼娃招招手:“有眼光。” “你看得见我?”鬼娃狐疑地跑过去,抱住了萧正庭的大长腿。 “呵呵。”萧正庭没有回答,而是问鱼蓉,“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一起?” 鱼蓉:“不去。” 抱大腿的鬼娃却嚷嚷开了:“去!我要去!” 鱼蓉很生气:“我说不去!” “我说去!你带我去的话我就告诉你谁指使我的!” 鱼蓉挠挠头,除了服软还有别的办法吗? *** 鱼蓉一度以为男人为了追回她会带他们去特别高档的地方,因为上辈子也是这样的,每次吵完架他总带她去吃特别贵的。可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男人竟然接地气了一把,带他们钻进了一条小弄堂里吃生煎和馄饨。 这家点心店就在弄堂里,鸽子笼般大小,屋子是用铁皮盖的,里头正煮着生煎、汤包、烧卖、馄饨,白烟袅袅升起,弥漫了整个弄堂。外面摆放了几张小破桌子和椅子,坐满了人。 他们站着等了会,一对老夫妻吃完了起身,不等鱼蓉过去抢位子,萧正庭早就飞快地跑去把位子占了下来。 “没想到堂堂煊熠集团的总裁也会做这种事。”鱼蓉指的是他抢位子这件事。 太让她大跌眼镜了,上辈子这种地方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别说挤进来吃东西和跟人抢位子了。 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萧正庭问老板要了块抹布,自己动手擦起桌子来,一抬头,和满脸笑容的女孩对上,心里头暖暖的。 “你笑起来真好看。” 听到他这么说,鱼蓉立马收起笑容,把脸绷得紧紧的。 一同来的鬼娃坐在了帅气的萧正庭身边,旁人看不见它。它很聪明地看出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点什么,就说道:“你们是不是在冷战?” 此话一出,鱼蓉震惊。萧正庭却笑嘻嘻地说:“是啊,你怎么知道?” 鬼娃说:“我看出来的呀!我还活着的时候,我爸爸妈妈每次吵架都能冷战个好几天,冷战的那几天里他们谁也不管我,互相推来推去。后来有一次我去河边玩,一个不小心就掉河里去了。哎!”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鱼蓉想方设法地套他的话,“死了就不该留在人间了,应该及时地去地府报道才对。你怎么还能留在这?” “那是因为……”鬼娃突然意识到鱼蓉在套路它,就不说下去了。 “真是个鬼灵精!”鱼蓉无奈极了。 萧正庭乐了:“蓉蓉,你总算遇到对手了。” 鱼蓉不屑:“切,我是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好哇。” 鬼娃无情地揭穿:“是吗?那你刚刚在家里还说要把我灰飞烟灭呢。” 萧正庭:“哈哈。” 鱼蓉脸都青了。 这顿早点吃得三个人胃里和身上都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鱼蓉抹了一把嘴,对鬼娃说:“好了,饭也吃了,快说吧。” 鬼娃做个鬼脸躲到萧正庭身后,嚷嚷着说:“我还要去坐摩天轮!” “小鬼够了啊,小心我……” 鱼蓉发火了,右眼一瞪想给鬼娃一点教训。 萧正庭赶紧挡在鬼娃面前,笑着说道:“别这样,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鱼蓉极其不乐意地被迫接受了坐摩天轮的这个建议。她闷闷不乐地走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一大一小,大的牵着小的手,好像父子般形影不离,心里竟然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上辈子她和萧正庭都没坐过摩天轮,那是因为萧正庭笑话她,嫌她幼稚,说摩天轮是给小孩子坐的。 萧正庭走了会回头看看,才发现自己的小尾巴丢了,就停下来等她赶上来。 鱼蓉故意走得极慢,双手插在裤兜里,东看看,西瞅瞅,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鬼娃对萧正庭说:“你去找她吧。” “谢谢。”萧正庭松开鬼娃的手,回头找鱼蓉去了。 啥也没说,拉起她的小手就往前走。 鱼蓉很不乐意地甩了两下,都没有成功,又气又恼地开骂了。 “你高兴就骂吧,反正我是不会放开的。”萧正庭美滋滋地牵着女孩的手,然后再牵起鬼娃的手,两个人加一只鬼就这样一路吵吵闹闹、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游乐场。 游乐场里冷请极了,除了他们没有第三个人了。 鱼蓉疑惑极了:“今天不开业吗?” “开业的。”萧正庭买了两张票,拉着他们进去了。 坐上摩天轮,摩天轮缓慢启动,带着他们缓缓地上升。 鬼娃趴在玻璃窗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大叫了一声。 这一声鬼叫可不得了,摩天轮直接抖了三抖。 萧正庭提醒它:“看归看,别叫,不然我们都得掉下去了。” 鬼娃很听萧正庭的话,赶紧捂住嘴巴不叫了。 鱼蓉抱着胳膊坐在那,一副很不屑的样子:“坐个摩天轮都大惊小怪的,真没出息!” 鬼娃朝她做个鬼脸,继续欣赏外面的风景。 摩天轮越升越高,视野也越来越开阔,风景也越发的漂亮和壮观了。 当升到最高点的时候,窗外传来很响的嗡嗡声。鬼娃趴在窗上,整张脸都贴到玻璃上去了,兴奋地喊道:“是飞机!飞机!” 鱼蓉听到声响往窗外看,果然,一架银色小型无人机在绕着他们的座舱飞,发出嗡嗡的响声。 无人机上还系了一个红色锦盒,不知道是什么。 萧正庭起身把舱门的插销打开了,当风灌进来的瞬间,鱼蓉一下子神经紧绷,眼睛瞪得老大:“你干嘛?” 萧正庭不回答,而是走到门口,探出半个身子去。 鬼娃怕他掉下去,在后面死死拽着他的衣角不放手。 无人机飞了过来,萧正庭取下那只锦盒,然后重新回到座舱,插好插销。 他捧着这只红色锦盒,突然在鱼蓉面前单膝跪下了,吓得鱼蓉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头撞上舱顶,砰的一声,整个座舱猛烈晃动起来,跟荡秋千似的。 “哇哦,好好玩!”鬼娃拍着小手,兴奋地叫起来。 “你干嘛啊!”鱼蓉站在座位上,居高临下地怒视着萧正庭。 萧正庭当她的面打开锦盒,取出一只大钻戒:“蓉蓉,我说过会正式向你求婚的,我说到做到。你能不能嫁给我?” 鱼蓉盯着他手里的这枚大钻戒,鸽子蛋般大的钻石,得百万起步了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姑奶奶我孑然一身挺好的,不想嫁人。” “你要是现在不愿意结婚,那就晚几年吧。先把戒指收下,一切从长计议。”萧正庭满满的求生欲。 鬼娃在旁边助阵:“答应他吧,他挺好的!” 鱼蓉翻了个大白眼给他们,默不作声,心里头乱乱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萧正庭依旧跪着,眼里充满了期盼和渴望。 最后他们的座舱安全落地,鱼蓉从座位上跳下来,过去打开舱门,头也不回:“小鬼,敢不敢坐过山车?” “谁怕谁?”鬼娃兴奋地跟着鱼蓉走了。 “蓉蓉……”萧正庭看他们走远了也只好追赶上去,一边跑一边把上千万的钻戒放回到锦盒里。 偏偏这枚戒指的钻石太大,一个没搁端正直接从锦盒里跑了出来。 砸在地上,又蹦跶了几下跳到了窨井盖上,咚的一声,掉了下去。 萧正庭追到窨井盖前,愣愣地低头瞧着,上千万的钻戒,就这么没了。 一阵冷风刮过,唱首凉凉给自己。 求婚不成蚀钻戒,说的就是他。 他心情复杂地在那看了半天,想报警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可是堂堂煊熠集团总裁,让人知道求婚不成反而丢了钻戒岂不是被人笑死? 算了,宁可赔上上千万也不要出现在明天的八卦头条上。太糗! 于是,他挺起腰板,理了理刚才在狂奔中吹乱的头发,手插裤兜,装作啥事也没有,故作轻松和高冷地去追女孩他们了。 …… 这一天,他们玩遍了整个游乐场,直到夜幕降临才离开。 鬼娃玩了一天终于累了,骑在萧正庭的脖子上睡着了。 萧正庭和鱼蓉并排走在路灯下,昏黄的灯光将俩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的。 萧正庭抬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说:“其实像这样简简单单地活着也挺好的。” “没错,所以还请萧总以后不要来烦我了,我只想过点简简单单的日子。” “你想过简单的日子,那我就陪你过简单的日子。”萧正庭忽然停下脚步,很认真、诚恳地看着她。 鱼蓉却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轻描淡写地噢了一声。 “噢是什么意思?”萧正庭突然火了,趁其不备一把将她按在墙上。 “放开!”鱼蓉发狠,右眼裂成两个瞳孔。 可她的招数乃至绝招在萧正庭这都是无用。 她暗暗的察觉到,他的体内蕴藏着一股未知的、强大的力量,非她能抵抗。 萧正庭用自己高大威武的身体紧紧压住她,将她死死地禁锢在自己怀中,任她怎么反抗都逃不脱他的手掌心。 眼神凶狠冷冽:“翅膀硬了想从我身边飞走了?休想!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第五十五章 壁咚 金州的夜生活是丰富多彩的,一到晚上街上的行人和车辆只多不少,他们匆匆路过,奔赴他们各自的快乐和终点,根本没空留意路边这两个抱在一起的人。 萧正庭这晚挺耐不住性子的,体内始终压着一团火,今天算是要大爆发了。 想想自己追妻之路的艰辛,怕是自己太宠着惯着她了,所以他这次定要好好教训她一下。 “翅膀硬了想从我身边飞走了?休想!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话落,男人的吻就下来了,劈头盖脸,如雨点狂砸。 鱼蓉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上辈子,也是做足了准备工作才开始的。 她脑子里一片混沌,又晕又恼,两只小手死死抵着男人的胸膛,挡在俩人身体中间,作着垂死挣扎。 急促的喘息声,狂乱的心跳声。 时间就此停滞,空气就此静止。 突然,萧正庭“呃”的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有鲜血从手指缝里缓缓淌下。 鲜血的气味扩散开来,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 鱼蓉趁机从男人的包围圈中挣脱出来,她的嘴角也挂着点点血迹。她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回头狠狠地剜了男人一眼,气呼呼地说:“这笔帐,我一定要跟你算!” 她撅着小嘴,红着脸,一副又气又恼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萧正庭心里窝着的气顿时发泄了不少,笑呵呵地说:“你刚才不是也很享受的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无耻!下*贱!”鱼蓉气得直跳脚,情急之下竟然词穷了,只会这两句骂人的话了。 “呵呵!”萧正庭笑了,“这样吧,这笔帐先记着,随时欢迎你来清算。” 鱼蓉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好,我等着。不过我有个问题想不通,我吻了你,你要怎么找我算账?吻回来?我没意见的。”男人笑得着实坏。 “……”鱼蓉再次被气到,这下可真是词穷无语了。 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好样的。 这时,骑在萧正庭脖子上的鬼娃被吵醒了,小屁孩揉揉眼睛,伸个懒腰,屁股一撅,一个悠扬绵长的屁挤了出来,噗~噗噗~噗噗噗~还转了好几个弯弯。 和屁一起来的,还有—— 萧正庭忽然觉得脖子里怎么湿湿的黏黏的,还有一股刺鼻的尿骚味。 等回过神是怎么回事时,马上把骑在自己脖子上的鬼娃抱下来,一边铁着脸擦衣服,一边气呼呼地呵斥起来。 “你这小孩,要尿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鬼娃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吓得躲到鱼蓉身后去了。 鱼蓉看他手忙脚乱、生无可恋的样子,笑得前俯后仰,一副大仇得报的既视感。 鬼的尿甚至比人尿更臭更恶心,萧正庭擦了半天也擦不干净,算了,他索性不擦了,就这样穿着回家,回到家后脱下往垃圾桶里一扔就完事了。 他足足洗了两个小时的澡,洗得浑身掉皮才勉强洗掉那股骚味。 出门扔垃圾,看到对面开着门,鬼娃站在门口冲他打招呼,身上已经换了套崭新漂亮的衣服。 想起是女孩给换的,他心里一阵感动。 从前没心没肺的女孩,变得会关心人了。 “对不起啊大哥哥。”鬼娃走过来主动道歉。 萧正庭笑着摸摸它的头:“没事。”然后朝它身后瞧瞧,小声问道:“蓉蓉呢?” 鬼娃实话实说:“她在里面洗澡。” “噢。”萧正庭脑子里闪过许多少儿不宜的画面。 鬼娃想了想,朝他勾勾手指:“你跟我来。” 萧正庭还真有此意,就跟着鬼娃进屋了。 一楼的浴室里水哗哗直响,落在萧正庭的心里,竟像羽毛似的挠得痒痒的。 机灵的鬼娃似乎看出他的心事,就偷偷地把鱼蓉搁在浴室外面架子上的衣服给拿走了。 鱼蓉在浴缸里泡完澡出来,发现换洗的衣服不见了,急得直转圈圈。无奈下只好先围上大浴巾,开门出来找衣服。 “小屁孩,看见我的衣服放哪了吗?” 冷不丁地和一座大山撞了个满怀,裹在身上的浴巾差点掉下来,她反应极快地拉扯住了,当看清来人的时候,她先是吓一跳,然后是生气。 “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她倒退数步,死死拽着胸前的这块浴巾,眼睛瞪得比灯笼还大。 “出去!”她气恼万分,竟掷出一枚桃木钉。 她的桃木钉,既能杀鬼也能伤人。 萧正庭身形一闪,躲了过去,桃木钉从他脸颊边一飞而过,咚的一声插在了门上。 几乎整枚钉子都钉进去了,可见功力非凡。这要是扎在人身上,早就一命呜呼了。 而鱼蓉在掷出桃木钉时,只觉浴巾往下滑去,可另一只手又来不及扯住,整条浴巾就这么滑到了脚底下。 萧正庭一愣,还没看清,鱼蓉就风一样地跑进了浴室,砰地摔上了门。 他耳朵里嗡嗡直响,眼前闪过白花花又黑乎乎的一片,一遍又一遍,挥之不去。 她是真生气了,连骂都懒得骂了。 萧正庭隔着一扇门都能感受到她的怒气,硬着头皮上前敲了下门,把衣服给她挂门把手上了。 “衣服给你挂外面了,我先走了。” 他依依不舍地离开,走到大门口还回头看了一眼,把手上的衣服还是挂着,浴室门没开过,人也没出来。 突然他觉得懊恼极了,后悔干嘛要听鬼娃的话,现在好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感又一下子败光了。 “都怪你。”他朝鬼娃说。 鬼娃笑呵呵的:“说不定哦。” 他摇摇头,手伸出去握住门把手,刚要转动,一股外力从外面推了进来,他不由地后退一步。 四目相对,先是一怔,接着电光石火,不死不休。 萧正庭先开口:“你好,我旗下男装品牌的代言人。” 他是故意带上这么多前缀的,就是为了羞辱凌冬。 凌冬脸一红,默默握紧了拳头,抿了抿嘴,侧着身子进到屋里来了。 跟在他身后的谢溪赶紧和萧正庭打个招呼,然后去劝着点凌冬,生怕凌冬想不开要跟萧总开战。 凌冬进屋后不急不慢地脱了外套和鞋子,去厨房里泡了杯茶,笑着端出来:“来的就是客,萧总,坐下来喝杯水再走。” 以牙还牙。 萧正庭笑笑,本来想走的,现在又不想走了,内心的战斗欲和霸占欲被完完全全地激发出来了。 往沙发上一坐,架起二郎腿,笑道:“茶呢?” 凌冬把茶杯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放,力道太重,茶水溅到外面了。 萧正庭抬头看着凌冬:“你就是这样待客的?” “萧总,请有点自知之明。别把我家当你家,我也不是你佣人。” 凌冬的话说得有点狠,谢溪为他捏一把汗,左顾右盼,那个能说会道的调和剂死胖子还没回来,不由心急如焚。 “呵呵!”萧正庭挑了挑眉,脸上笑容依旧,“我做娱乐这行数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敢和金主叫板的小明星。不过你放心,我心胸宽阔,深明大义,绝不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就把你封杀了。说到封杀,你已经经历过一次了,要是再封杀,这辈子就完了吧。你说一个小明星手不能拿,肩不能扛的做不了明星还能做什么?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得好好想想。” 凌冬一下子懵了,连句反驳的话都找不出了。 “茶呢,我就不喝了。”萧正庭起身,拍拍凌冬的肩膀,笑着转身走了。 凌冬的脸上火辣辣的烫,拳头握得紧紧的。 “怎么了?”浴室的门开了,鱼蓉穿着睡裙出来,瞅了闷闷不乐的凌冬一眼,问。 谢溪说:“姑奶奶,你一直在浴室里……洗澡?” “对啊。”鱼蓉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 谢溪惊得不会说话了:“你在洗澡,萧总也在这,你们该不会是……” “别胡说。”凌冬显然也想到了,不悦地打断了谢溪的话。 “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鱼蓉擦完头发懒懒地往沙发里一躺,头下垫上一个抱枕,拆一包虾片,再把电视打开,完美的夜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鬼娃被电视吸引了,坐过来跟她一起看。 看了会,她四下搜索一番,问:“胖子呢?” 坐在笔记本前修饰照片的谢溪听到,闷闷不乐地说:“大概跟那个小护士约会去了吧。” “哪个护士?”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娇滴滴的菲菲护士啊!”谢溪白眼一番,愤愤不平了起来,“姑奶奶你不知道,自打出院,那死胖子就整天给胡菲发短信,打电话,有时候大半夜的还在煲电话粥,说的都是些肉麻死人的话,恶心巴拉的。没几天俩人就勾搭上了,又是约吃饭,又是约看电影。姑奶奶你说那个胡菲长得也不赖,到底看上死胖子什么啊?死胖子家要拆迁,不会是看上死胖子的拆迁款了吧!姑奶奶,姑奶奶,你一定要好好跟死胖子说说啊!” 鱼蓉才不干这种蠢事:“你这么清楚,你怎么不去说?” “不是啊姑奶奶,那个胡菲是真的很可疑。要说她对死胖子是真爱,打死我都不信!她肯定是冲着死胖子的钱去的!肯定是的!” 谢溪在那喋喋不休,鱼蓉受不了,只好上楼睡觉去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化了个美美的妆,换了套漂亮衣服。 鬼娃觉着奇怪:“不是睡觉了吗,怎么还化妆换衣服?” 她朝鬼娃阴阴一笑:“我陪你玩了一天,接下来换你陪我开工了。” *** 鬼娃是个信守承诺的好孩子,鱼蓉带它玩了一整天,它按照约定,带鱼蓉去找那个幕后指使者。 走街串巷,最后在一家店前停下脚步。 店面不大,门上和墙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告示、广告,显得特别杂乱。 最大幅的广告上写着“独创针灸治疗减肥”,旁边还配了几个小图,图上的模特从胖子到瘦子,只用了短短半年的时间。 呵,鱼蓉眯了眯眼,觉着有趣极了,在人家店门□□络了下筋骨,打算和里面的妖魔鬼怪好好打一架。 店门是关着的,还拉了卷闸门。 鬼娃一下子就穿进去了,探出来半个身子冲鱼蓉做鬼脸:“来呀来呀。” 呵,鱼蓉掏出一道黄符贴在卷闸门上,再念一段咒语,贴着黄符的地方顿时开了一个大口子,鱼蓉大摇大摆地跨进大口子,进去后再打个响指,大口子立刻消失不见,连带黄符也烧成了灰烬。 鬼娃鼓掌:“好棒好棒!” “这点小障碍怎么难得倒我降魔祖师?”鱼蓉骄傲地说。 “呕~”鬼娃朝地上干呕了几声以示不满。 鱼蓉瞥着它:“呵,等会睁大你的鬼眼,好好看看我有多厉害!” 俩人上楼,鬼娃说那个人平时就在楼上给客人扎针,它们这些鬼胎就通过针眼进入人的体内,它就是通过这种方法钻进了齐悦的身体里。 “为什么要这么做?”鱼蓉一边上楼一边问。 “我们这些小鬼想早点投胎做人,可是地府里实在太挤了,我们又没关系走不了后门,可她说有办法让我们重新做人,所以……” “可是你自己看看,你这样算是投胎转世吗?要投胎还是得去地府,找专业人士,而不是来这种山寨地方。” 鬼娃低下了头:“我只是想早点回到爸爸妈妈身边……” “好了好了。等这件事完了我送你去地府,地府里的一级阴间使者老沈是我朋友,我帮你打个招呼插个队吧。” 鬼娃拍着小手兴奋地跳来跳去:“你真好!爱死你了!” 鱼蓉翻个白眼:“别发好人牌给我,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一人一鬼说说笑笑地来到二楼,刚上来鱼蓉就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她循着这股气息快速前往,走廊最末的一间小房间的门开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闯进房去,却被眼前的这幕惊住了。 地上、墙上,到处都是血。 一个胖子仰躺在地上,正是曹泳圈,他昏迷不醒,身下全是血。 他旁边有一把椅子,椅子上挂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衣服”。 走近仔细一看,这哪是衣服,分明就是一张人皮,一张完完整整的女人人皮!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情绪不太稳定,太累了~ ☆、第五十六章 针灸 鱼蓉把倒在血泊里的曹泳圈扶了起来,探了探鼻息,还有气,又摸了摸他后背,看哪里受伤了。 可曹泳圈除了晕厥,身上一点伤也没有。 那么这一地的血—— 不是他的,而是别人的。 一声咳嗽,曹泳圈缓缓醒来,一睁眼就看到鱼蓉,有点不可思议。 “姑奶奶,你怎么在这?你也来扎针啊?”说着又哎哟一声惨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从肚子上取下一根银针来。 鱼蓉暗说不好,赶紧搭上曹泳圈的手腕,细细地搭起脉来,口中念念有词。 一个女娃娃咕咚一声从曹泳圈的肚子里钻了出来,捂着耳朵在地上滚来滚去,求饶:“大师别念了,别念了,头疼!” 鬼娃也替自己的小伙伴求情:“姐姐你放过她吧,她不是坏人。” 鱼蓉也不想和两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就不再念咒:“算你识相,看到姑奶奶我来了懂得及时收手。要是伤了他,看姑奶奶我不把你灰飞烟灭!” 女娃使劲地磕头:“谢谢大师不杀之恩。不过,我不知道大师你来了,听到你的咒语才知道的。” “什么?” “我说的是真的,这个胖子的皮太硬了,肉太厚了,我本来是想钻进去的,可怎么都钻不进去,这个时候大师你来了。” “……”鱼蓉懵逼地眨了眨眼睛。 曹泳圈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环顾四周,吓得两腿发软。 “姑奶奶,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菲菲呢?菲菲去哪了?” 鱼蓉拿起挂在椅子上的那张人皮,说:“在这呢。” 曹泳圈捂着嘴巴惊叫起来,眼泪啪啦啪啦地砸下来:“菲菲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女神菲菲护士怎么变成了一张人皮? 这张人皮还是新鲜热乎的,想来刚剥下来不久。 人皮上画着眼睛、鼻子、嘴巴等,画技逼真精湛,一般人根本识别不出真假,服气。 鱼蓉指着人皮上用笔画的五官,对曹泳圈说:“你还不懂吗?你的女神根本不是人。” 曹泳圈吓住了,愣了好一会都缓不过来。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鱼蓉问。 “刚才……” 自打出院,曹泳圈就主动出击,加了女神为好友。 先从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开始,到吃饭了吗、在干什么、工作累不累,慢慢的俩人就聊上了,话题也从一开始的吃饭扩展开来,什么工作、生活、兴趣、理想,天南地北,无所不聊。 他觉得自己的第二春已经来临,每天都活在甜甜蜜蜜的幻想当中,幻想和女神的婚礼、生的孩子长什么样,等等,以至于心思分散,都没怎么给凌冬接什么活。 他们出来一起吃过几次饭,看过几次电影,走在路上,行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他头一次觉得他们的目光好像激光弹,看得他浑身长毛,很没有自信。 也是,他交往的可是女神级别的人物,那些活跃在屏幕上的明星也鲜少有她这个长相和身材。 为了配得上女神,他有了减肥的想法。 但真正让他下定决心减肥的,是因为这件事。 那天晚上,他约女神出来吃饭,那顿饭,花了他三千多块,不过他舍得。 吃完饭女神提议去酒吧喝酒,他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 酒吧里灯光极暗,音乐声震耳欲聋,蹦迪的人很多,人山人海,他慢慢地挤进去,很是吃力,眼看着走在前面的女神就要消失在视线中了,他一鼓作气,横冲直撞,边挤边跟人家说对不起。 大多数人还是好讲话的,但总有那么几个难搞的,正好被他碰上。 他轻轻推了一把挡在前面的金毛,金毛立刻炸毛,叫上几个小弟围住了他。 这些小混混你一言我一句地对他人身攻击,笑他像水桶,骂他死肥猪,叫他别出来丢人现眼免得给爸妈丢脸,等等,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一开始他好好跟他们讲道理,也道了歉,可当那金毛很拽地问候他爸妈的时候,他就再也忍不了了,出手就是一拳,打在金毛的脸上。 金毛火冒三丈,一伙人对着他一个,拳打脚踢,最后还是旁边的人报了警才结束这场战斗。 他们都被带进了警局,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因为打架进警局。 女神陪着他去的,一路上他的头垂得很低很低,根本没有脸去看他的女神。 进到警局,他们挨个做了笔录,警察跟他做工作,说这事要不私了给点钱得了。 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点头同意。可一问对方的意见,对方竟然狮子大开口,动不动就要十万这么多,他就不干了。 “这不是敲诈勒索吗!”他气愤难耐,当着警察的面指责那几个小混混。 金毛捂着被打肿了的脸,恶狠狠地说:“你个死肥猪,把我打成这样不用赔医药费吗?” 他说:“那我被你们打成这样你们也要赔我医药费。” 他被几个人围殴,打得鼻青脸肿。 说完不好意思地看了女神一眼,女神神色匆匆地跟着一个警察进到他们里边的办公室去了,不知道去干嘛了。 一股内疚之情油然而生。 金毛吼了起来:“是你先动的手,我们只是自卫!” “对!对!”一群小弟连忙附和。 “喊什么喊,喊什么喊!当这什么地方了?菜市场啊?要不要两方再打一架?” 警察一声呵斥,这群人立马乖乖闭嘴,不敢再随便嚷嚷了。 双方因为赔多少钱的问题,僵持不下。直到女神和一个警察走出来,事情才算有了转机。 这个警察很高,足有一米九,身材比例非常的协调,皮肤虽然黑,但胜在五官挺拔坚毅,走在人群中属于很亮眼的一类。 女神走在他旁边,一个美,一个帅,简直绝配。 他们是边聊边走出办公室的,聊什么不知道,只见那警察笑着看着女神,眼神很不对劲,而女神看警察的眼神也透着仰慕和欣赏。 被打成猪头的他看了,心里超级不是滋味,好像喝了一缸子的醋,酸溜溜,苦涩涩的。 帅警察走到他们中间,他很没底气地后退了几步,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 帅警察是来给他们做工作的,双方各打八十大板,说到赔偿问题的时候,故意转向金毛,列举了金毛这些年干的那些坏事,问金毛是不是皮痒了又想进来喝茶了。金毛听了打了个哆嗦,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被灭掉不少,嬉皮笑脸地和帅警察套起近乎来。最后,金毛松了口,一口价,三万块钱,不能再少了。 他为了赶紧了掉这件事,一口答应,并当场转账、签字、结案。 搞完这个事都已经晚上十二点了,好好的一场约会,偏偏搞成这样,他是又自责又懊恼。 从警局出来,金毛一伙人从后面赶上来,金毛拍拍他的肩膀,嘲讽地笑道:“兄弟,该减减肥了,你看你这猪八戒的模样,再看看人家警官英姿飒爽的样子,哎,真为你担心哦!” 小弟们爆笑起来,他捂着脸,低着头,自卑的情绪蔓延全身。 “菲菲,有空出来喝茶。”身后响起那帅警察洪亮的声音。 他缓缓转过头去,手罩在脸上,只露出一条手指缝缝。 帅警察送胡菲出来,俩人站在那聊着天,脸上都挂着快乐的笑容。 女神点头答应:“好啊。今天的事,多谢了。” 帅警察笑着说:“怎么说也朋友一场,你有困难我一定帮的。” “那好,我先走了,回头联系吧。”女神和帅警察道别。 他赶紧背过身去,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头垂得越发的低了。 帅男靓女,天生一对。 他呢,除了一身肥肉,还有什么?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大肚子,恨不得拿刀把肉一块一块地切下来。 “曹大经纪,走吧。”女神唤了一声,他就像跟屁虫似的跟了去。 来的时候他开车载女神,回去的时候女神考虑到他受了伤就让他坐副驾驶座休息,她开车载他。 他心里压着块巨大的石头,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女神和帅警察站在一起的画面,闷得透不过气。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女神似乎看出什么,问。 “没……就是你和那个警察很熟啊?” “是啊,他是我前男友。” “噢。” 前男友,这个答案更让他自惭形秽了。 “哎——”他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女神问:“你怎么了?” “我从前吧,真没觉得长得胖有什么不好。可是现在……”他说不下去了,怕被女神笑话。 “现在怎么了?”女神笑着说,“其实胖与瘦真的没关系,要紧的是身体健康,不是吗?” “对,对,菲菲护士,你说的很对!”他突然来了劲,说,“菲菲护士,有什么办法能立马把体重减下来的。” “这个嘛——”女神想了想,说,“还真有呢!” 女神给他推荐的减肥方法就是针灸减肥。第二天他就跟着女神来到这家传闻中的针灸减肥养生馆。 女神介绍说这是她和朋友一起开的,主要还是朋友在打理,她有空才会来帮帮忙。 养生馆的二楼全是一个个隔开的小房间,设备齐全,而且干净,来扎针灸的人不少,都是肥胖患者。他们往那小床上一躺,可以刷手机也可以听音乐看杂志,医师就用银针扎在不同的穴位上,据他们所说,针扎正确的穴位能刺激脂肪分解,从而达到减肥的效果。 看了一圈,他既心动又不是特别相信,总觉得是忽悠人的。 针一扎就能减肥,哪有这么好的事?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楼上下来一个身材苗条的小姑娘,小姑娘为了验证这次的治疗效果,当场称了体重,45.8公斤。 然后点了个外卖,不一会外卖送到,全是披萨、蛋挞、小蛋糕、汉堡、炸鸡腿等高热量的食物。 他看着这个小姑娘吃光了所有的食物,肚子明显凸出了。 小姑娘重新站到秤上去称,神奇的事就在众人面前发生了。 44.2公斤! 他惊呆了,没吃饭之前45.8,吃完只有44.2了?怎么可能?是不是秤坏了? 他去检查这把秤,发现根本没坏。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吃完饭反而轻了?”他拉着女神问。 女神笑着说:“这就是针灸减肥的神秘之处啊!” 他那天当场就办了一张年卡,并预定了第一次的治疗,也就是今晚。 今晚他穿戴得整整齐齐,和女神一块来店里。 女神说要亲自给他施针,把他兴奋得几天没睡好。 跟着女神来到走廊最末的房间,他按照女神的吩咐躺到床上去,女神戴上口罩和手套,取出一盒新的银针,准备给他扎针。 才扎了一针,突然一个黑影破窗而入,直冲着女神而去。他为了保护女神从床上下来,想都没想就朝黑衣人冲了上去。 他哪是黑衣人的对手,黑衣人只轻轻拍了一掌,就把他打倒在地,他也晕了过去,之后的事,他就不知道了,醒来的女神才被告知他的女神变成了一张人皮,而且他的女神可能不是人,这……让他一时之间接受无能,消化不良。 “姑奶奶,那个人到底是谁啊?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啊!我的菲菲……”曹泳圈抱着女神的人皮,扑到鱼蓉怀里放声大哭。 鱼蓉嫌弃他,一把把他推开:“那个黑衣人打你哪里了?” 曹泳圈转过身,耸耸肩:“这,肩上,疼着呢。” 鱼蓉扯开他的衣服,看了一眼曹泳圈肩膀上的掌印,就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小屁孩,你们帮我送他回家。”她对两个鬼娃娃说。 曹泳圈四下看看,睁大了眼睛:“姑奶奶,你在跟谁说话呢?” “两个小屁孩,他们会护送你安全回家的。”鱼蓉指指曹泳圈的前面。 曹泳圈擦了擦眼睛,他前面可什么都没有啊! 难道又是鬼?他的小心脏哟! 两个小屁孩拍着胸脯对鱼蓉说:“姐姐你放心,我们一定把他安全送回家。” “好,乖,事成后姐姐请你们吃好吃的。”鱼蓉拍拍他们头。 “姐姐。”女娃娃忽然抓住了鱼蓉的衣袖,鱼蓉本来要走了,又回过头来问她有什么事。 “姐姐,你能不能救救我们的小伙伴?” 女娃指的小伙伴就是被胡菲关在地下室的其他鬼娃。 这些鬼娃被锁在一只香炉里,平常拿香灰饲养着,要他们办事了才放他们出来。 它们中的一些已经虚弱得不成样子了,苟延残喘,七魂六魄已经不完整。 鱼蓉施法把它们解救出来,烧了三柱香给它们,保住了它们的魂魄。 获救的鬼娃娃们齐刷刷地跪在她面前磕头。 “好了,现在你们一起帮姐姐送那位哥哥回家吧。”鱼蓉指了指坐在地上一脸懵逼的曹泳圈。 “好嘞!”鬼娃娃们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了,围着曹泳圈左看右看,咯咯地笑,有的跳上他的背,有的玩他的肚皮,有的冲他做鬼脸,玩得不亦乐乎。 曹泳圈只觉耳边阴风阵阵,背上越来越沉,却摸不着头脑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双脚腾空,身子竟自己漂浮了起来,原来是这群鬼娃娃合力把他抬了起来。 “姑奶奶救命~”他朝鱼蓉伸出求助的大手。 鱼蓉却看都不看他,拿起那张人皮,纵身跳出窗子。 ☆、第五十七章 摊牌 静谧的花园里响起了局促的脚步声。 两个佣人穿过花园,急急忙忙地赶往主子吩咐的地点。 他们行色匆匆,一人背着药箱,一人拎着汤药,仔细看着脚下的石子小路,健步如飞。 今晚别墅里处处透着压抑的气氛,萧正庭和助理小言回来得很晚,俩人面色深沉,萧正庭只吩咐他们拿药箱和汤药来,其他的什么也没说,他们作为佣人也不好问,但总觉得心里忐忑极了,今晚怕是要有大事发生。 他们要去的地方在别墅后的人工湖。那个人工湖是萧正庭斥巨资挖建的,周围种满了花花草草,还放养了鹈鹕、天鹅、水鸭子等喜水动物,白天景色宜人,晚上也有晚上的美丽。湖中央垒了个小岛,岛上造了一座小屋子,俩佣人要去的就是这个屋子,给萧正庭送药。 前往湖心小岛的方法只有坐船。 俩佣人在湖边的芦苇荡里找到一艘小渔船,两个人各坐一端,抄起船桨有规律地滑行起来。 今晚阴沉沉的,乌云遮月,连星星都没几颗。 水面上好像蒙了一层黑雾似的,周围静得可怕。 背药箱的佣人突然抬起头,望着空洞的,什么都没有的夜空,“咦”了一声。 拎汤药的佣人说:“咦什么咦,好好划船。萧总要的急,去晚了我跟你都没好果子吃。” 背药箱的佣人:“我刚刚好像在水里看到有东西飞过,就抬头看看,可是什么都没有。奇怪。” “是鸟吧。哎,你能不能不要整天疑神疑鬼的?” “也许吧。”背药箱的佣人耸耸肩,跟着同伴的节奏滑动船桨,很快就把这事抛之脑后。 他们顺利地将主子要求的东西带来了,站在门口敲了几下门。 不一会,萧正庭来开门,他身着夜行人,左右环顾,确定无人跟踪两个佣人。 他接过东西,谨慎地对俩佣人说:“你们先回去吧,今天晚上的事不得跟任何人提起一个字。” “是。”这两个佣人在萧家做了挺久了,是萧正庭的心腹,对萧正庭忠心耿耿,必定会对今晚的事守口如瓶。 佣人坐船离开,萧正庭又小心地四下张望一番后才关上门。 他是够小心的了,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屋顶上匍匐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她的眼睛犹如黑夜中的宝石,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数看在了眼里。 鱼蓉记得上辈子萧正庭跟她提起过湖心小岛上的这个小屋,只是那时候的她眼里只有荣华富贵了,压根瞧不上这座破破烂烂、毫无特色的小屋。 屋子是用木头做的,屋顶上盖上了瓦片,她小心翼翼地揭开几块瓦片,露出一个小洞,透过这个小洞往下看。 萧正庭背着药箱、手拎汤药,快步走进内室。 内室里有张床,四周罩了白帐子,帐子里头躺了一个人,他似乎听到有脚步声进来,就撩起帐子,却看见萧正庭亲自拎药箱来,心里既感动又愧疚。 “萧总,我自己来吧。”小言虚弱地说。 他脸色发青,嘴唇惨白,身上横七竖八的血痕无数,挺瘆人的。 “别动,躺好。”萧正庭强硬地命令道,自己则不忙不乱地准备起消毒药水、绷带、棉签等。 准备完毕,他坐到床边,二话不说用剪子剪开了小言身上的衣服。 有些地方很不好剪,衣服和血肉紧紧粘在了一块。 萧正庭很认真地剪着,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小言。 小言眼眶都红了:“萧总,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就什么都不要说。”萧正庭将最后一片衣服从血肉上扯下来,血淋淋的。 小言忍着剧痛,咬着牙说:“萧总,我太没用了。” 萧正庭取了根棉签,沾上消毒药水,神色冷峻:“是我连累你才对。小言,你本不用承受这些,如果当初没跟着我,你现在也不会弄成这样。” “能跟着萧总您是我这辈子的福气。” 萧正庭把沾了消毒药水的棉签轻轻放到伤口处擦洗,刚碰到伤口,小言就疼得嘶嘶了起来。 “这点疼都受不了了?”萧正庭戏谑他。 小言咬着牙齿说:“萧总,那个人太厉害了,我根本不是他对手,也就萧总您能和他一教高下了。” “我也差点中了他的毒手。” “他也不是受伤了么?还是萧总厉害。萧总,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他很厉害,以后我们一定要小心。” “嗯。”小言若有所思。 萧正庭很麻利地给小言身上所有的伤口都消了毒,小言这次伤得不轻,身上伤口很多,前胸、后背、肩上、大腿上,伤口又长又细,是被利刃砍的。确切来说,他是为了保护萧正庭而白白挨了这么多刀。 消完毒包扎,可萧正庭显然没做惯这些,直接把小言裹成了木乃伊。 萧正庭看着“完成品”,也是愣住了。 小言笑呵呵地说:“这样挺好的,真的,萧总,衣服都不用穿了。” “嗯,我也觉得挺好。”萧正庭站起身,洗了洗手,再把止血的汤药递到小言跟前。 小言已经成了木乃伊,浑身上下动弹不得,他不好意思地看着萧正庭,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萧正庭叹了口气,亲自拿汤勺舀了一勺汤药,吹了吹气后送到他嘴边。 “没想到我萧正庭也有伺候人的时候。” 小言刺溜一声把药喝了下去,笑嘻嘻地说:“萧总,这话就不对了。您啊,这辈子,加上辈子,加上上辈子,加上上上辈子,反正就是生生世世吧,都在伺候着一个人。那个人呢,就是鱼小姐喽。” “喝你的药,哪来那么多废话。”萧正庭瞪了小言一眼,转而陷入了深思。 小言看出他有心事,说:“萧总,我觉得有些事还是和鱼小姐说清楚比较好。” “我自有分寸。” “好吧。”小言吐吐舌,“对了,萧总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为什么会披着女人的人皮?” 经他提醒,萧正庭也想起来什么,转身来到一面木墙前,有规律地敲敲打打了七下。木墙上的机关启动,地上的木板随之推开,一个深坑展露人前。 这个坑足足有十几米之深,屋顶上的鱼蓉不得不启用她的右眼,才能把坑里的东西看个一清二楚。 坑底,蹲着一个庞然大物,乌黑的毛发垂在地上。灯光照了下来,落在那东西的头上,那东西嚎叫一声蹦了上来,青面獠牙,恐怖至极,可是它根本爬不上来,因为它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住了。 它很不服气地扯了扯手上的铁链,然后朝萧正庭大吼几声,却说不来人话。 “呵。”萧正庭不屑地一笑,随便拿了根棉签掷了下去。 棉签刚好打中怪物的脸。 咔嚓一声,脸上的青面獠牙面具就这么碎成了末末,露出了一张猩猩脸。 小言惊呼:“是鬼猴!” “没错,就是鬼猴。”萧正庭看着这只鬼猴的眼睛,不知为何,刚才还很凶的鬼猴子,对上萧正庭的双眼后就立马变乖了。 双腿慢慢前屈,噗通跪在地上,低下头,嘴巴里发出“嗷嗷嗷”的怪声。 屋顶上的鱼蓉觉着这只鬼猴的姿势有点眼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抓耳挠腮起来。 “谁?谁在上面!”萧正庭突然朝屋顶大声呵斥,二话不说捡了根棉签掷了上去。 细小柔软的棉签,在他手里竟成了杀人的利器。 它冲着屋顶的小洞直飞而来,鱼蓉吓了一跳,忙乱逃开,那棉签刚好破洞而出,擦着她的后背飞了出去,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 她重重地跌在屋顶上,扭过头一看,新衣服背后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想来应该是刚才被棉签划破的。 小小的一根棉签就能做到这种地步,狗男人的确不简单! 可惜了她的新衣服,这可是上次在狗男人旗下的服装店里花了好几万块大洋买的! 咬咬嘴唇,她慢吞吞地飞下屋顶,恰好这时萧正庭也来开门了。 冷不丁地目光相撞,俩人几乎同时笑了,心照不宣,似乎早已猜到。 “进来说。”萧正庭侧着身子。 鱼蓉也不客气,大摇大摆地进到屋里,往深坑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架起二郎腿,低头看着坑底的这只鬼猴,笑着说:“萧总你可不简单啊。煊熠集团的总裁,娱乐圈大佬,为什么藏了一身好本事,连地府才有的鬼猴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其实……”小言急着澄清什么,却被萧正庭拦下了。 萧正庭说:“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还是先帮你捋捋思路。” “请说。”鱼蓉笑眯眯的。 萧正庭说:“这只鬼猴的确来自地府,它被人带到人间,为其做事。它杀死胡菲,把血肉和内脏吃了,却剥下了胡菲的皮,装成胡菲……” “噢,是这张人皮吗?”鱼蓉抖抖手里的人皮。 躺在床上的小言见到人皮,恶心地呕了起来。 萧正庭回头看看他,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说:“没错,它就是穿着这张人皮,假扮成胡菲,一步步地进行它的计划。” “它有企图地接近曹政,抓住曹政肥胖的弱点,设计了一个又一个圈套,终于把曹政骗到了他们的针灸减肥养生馆。” “那家针灸养生馆我查过,开了好几年了,但两个月前突然换了老板,以前的老板不知所踪,人间蒸发,应该是被处理了。” “他们打着针灸减肥的旗号诱骗肥胖人士。” “慢着。”鱼蓉听不下去了,打断道,“你的说法说不通。他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搞这么多事?为什么要把小鬼们放入患者的体内,难道是为了好玩吗?” 萧正庭说:“有没有听说过炼灵婴?” “听过那么一耳,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孩的魂魄可塑性强,如果把小孩的魂魄注入人的体内,炼上九九八十一天,就能炼成世间最为阴毒的恶婴。” 鱼蓉笑笑,又问:“他们要炼这么多恶婴干什么?” 萧正庭说:“应该是要做一件大事吧。” “呵,大事?什么大事?萧总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也是猜测,具体还要再调查。” “呵呵。”鱼蓉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来,对着萧正庭说,“我来给萧总您捋捋思路吧。刚才您说的这些倒一下就是整件事的真相了。” “你说什么?” “这些事都是萧总你一手策划,鬼猴也是你派去勾引胖子的。你一直视阿冬为眼中钉,而胖子又是阿冬的金牌经纪人,你之前已经陷害过阿冬几次但都没有成功,所以这次才会把目标转到胖子身上,以此来打击阿冬,我说的对吗?” “呵呵!呵呵!”萧正庭笑了,“我堂堂煊熠集团总裁,会和一个小明星过不去?” “为什么不呢?我不就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吗?”鱼蓉冲着他明媚而笑。 慢慢的,萧正庭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没错,阿冬确实在追我。”鱼蓉故意刺激他。 “是吗?”萧正庭才没那么容易被激怒,他只是冷笑,心里很不舒服。 鱼蓉说:“萧总,不,以太,你还是承认了吧,藏着掖着多累。” 萧正庭冷笑说:“被你说的不承认都不行了。” 鱼蓉来了精神,眼睛一亮:“你肯承认了?好吧,那我们走吧,回地府领罪去。” “别急,我还没说完。”萧正庭说,“我不是以太,但我敢肯定,两次和我交手的都是以太。除了今晚这一次,还有赵静那次,他杀人灭口,我去晚了来不及阻止。” 鱼蓉想起了赵静的魂魄灰飞烟灭的那晚。 “对,你说的没错,是有人要杀人灭口,射了支灭魂箭,但那支箭难道不是你射的吗?我又把箭头扔回去了,我听得出来,很肯定有人被箭射中了。后来我去找你,你肩膀上刚好受着伤,你在我面前各种掩藏,以为我不知道吗?呵呵。” 萧正庭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想除了证据,你是不会相信我了。” “呵呵。证据?”鱼蓉又笑了,“赵静告诉我,你和她联系的时候用的是飞鸽传书。这招飞鸽传书你曾经在我面前使过。所以这就是证据。” “呵呵!” “是你自己去地府领罪,还是要我抓你去?” 萧正庭又冷笑了一下。 鱼蓉把他的冷笑视作是挑衅,一怒之下掷出一枚桃木钉。 萧正庭轻松躲过,桃木钉穿透木屋射*入茫茫黑夜。 “蓉蓉,你听我说!” “哼,还有什么好说的!”说罢,鱼蓉又飞出一把桃木钉。 对,是一把,不是一枚。 密密麻麻的桃木钉如同暴雨般砸向萧正庭。 身后传来小言的惊呼声。 眼看着千万枚桃木钉一齐扎来,萧正庭轻吸一口气,伸出右手,那右手掌间黑雾缭绕,慢慢地聚成一团。 双目一紧,他看准时机,猛地将手中的黑团掷了出去。 黑团遇到桃木钉,犹如水遇到火,两方噼噼啪啪一阵作战,光芒四溅,狂风平地而生。 突然,他一个瞪眼,砰的一声巨响,黑团将千万枚桃木钉吞噬殆尽,炼化成了水汽飘入空中。 桃木钉没有四下飞射,最重要的是没有伤害到他的女孩。 他轻舒了一口气,缓缓收回那团黑团能量。 黑团重新钻入掌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突然,他双耳微微一颤,猛然抬头,竟见一把利刃直戳眉心。 眉心是他的命门所在,一旦破坏后果将不堪设想,轻则丧失千万年修为,重则灰飞烟灭。 她这是下定决心要了他的命了! 利刃逼近,他却毫无躲避之意。 那利刃后面的那双眼睛,他既熟悉又陌生,血红的仇恨充盈了整个眼眶,再也不是他认识的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 他是惊愕,更是心凉。 她不相信自己。 他站在那一动不动,似乎有点赌气了,赌她究竟会不会将利刃插入自己的眉心。 其实鱼蓉也有些犹豫,可利刃一出,她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想想上次的教训,她好心收掌,他却狠狠地打了她一掌。 所以这次,她绝不能心软。 不能。 这时一个人影挡在了萧正庭面前,利刃就这样戳进了他的身体。 只听见萧正庭一声惊呼,鱼蓉赶紧收回利刃,呆住了。 给萧正庭挡刀的正是小言,他见他们打得不可开交心里着急,尤其是看到萧正庭不躲不闪故意被刀刺的那刻,他啥也没多想,飞一样地扑了过来。 “还好来得及……”他笑着对萧正庭说。 “傻!”萧正庭捂住他的伤口,抱他回到床上。 利刃刺中的是小言的胸口,血珠子滴滴答答地淌了一地,鱼蓉看着这一地的血,有些不知所措。 萧正庭手忙脚乱地给小言包扎伤口,新伤加旧伤,触目惊心。 小言却朝木然的鱼蓉看去:“鱼小姐……” 他用尽全力唤她的名字,唤得极轻,但鱼蓉的耳朵天生灵敏,她走了过去,问:“你叫我?” 小言是萧正庭的得力助手,这辈子和上辈子都是,不过上辈子他是个很不起眼的小人物,工具人,她都没怎么正眼瞧过他,然而这辈子她却要对他另眼相看了。撇开旁的不说,他这份忠心护主的精神就胜过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了。 “对不起啊小言。” 骄傲的她第一次跟人低了头,道了歉。 小言笑了,慢慢地说:“鱼……鱼小姐……我有……有话和……和你说……” “等会再说。”鱼蓉看萧正庭笨手笨脚的连个绷带都扎不好,一脸嫌弃,一把挤开萧正庭,掏出一道黄符,化了符水给小言。 小言凑过去闻了闻,满脸的问号:“这……这能喝吗?” “废什么话?蓉蓉叫你喝就喝。”萧正庭从鱼蓉手中夺过这杯符水,简单粗暴地给小言灌了下去。 符水的味道苦苦的涩涩的,喝完后整个人更不好了。 “既然他没事了,那我走了。”鱼蓉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等一下……”小言把她叫住,“鱼小姐,我有话要说。” “说。”鱼蓉没有回头。 “鱼小姐,你真的……真的误会萧总了。萧总他不是坏人,更不是那个什么以什么……其实萧总他是……” 萧正庭突然抢了小言的话:“其实我也是阴间使者。” “啥?”鱼蓉直接懵逼,转过身来,脸上写满问号。 开什么国际玩笑?堂堂煊熠集团总裁,娱乐圈金主大佬萧正庭的另一个身份是阴间使者? “我是一级阴间使者。”萧正庭补充道。 鱼蓉:“你是阴间使者?那你来人间干什么?为了功名利禄?扬名立万?” 萧正庭看着女孩璀璨闪亮的眸子,说:“为了保护一个人。” “谁?” “一个我很在乎的人。” 鱼蓉一怔,然后冷冷一笑;“噢,我明白了。” 他身边的女人多如牛毛,他在乎的人,未必是自己,何况她是降魔祖师,法力高强,哪里用得着他保护? 所以,她才冷笑,笑上辈子的自己太傻,为了一个心里根本没有自己的男人和那些情敌拼得你死我活。 “呵呵!呵呵呵!”她是笑着从萧正庭的屋子出来的,一路上笑个不停,魔性的笑声惊扰了头顶的蝙蝠,哗拉拉的一声响,一群黑压压的蝙蝠一飞冲天,密密麻麻一大片,把暗沉沉的夜空遮得更是一点光都没有了。 她望着那些蝙蝠,心中莫名地升起一团怒火。 右眼急剧裂变,然后狠狠一瞪。 那群盘旋在空中的蝙蝠顿时化为乌有。 “哼!吵死了!”消灭了蝙蝠群,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她找了棵大树,背靠着抽起烟来。 烟圈袅袅升起,她看着这些烟圈陷入了深思。 手摸进裤兜,掏出手机来,给沈制片人去了个短信。 “老沈,我要见你。” ☆、第五十八章 告发 早上三四点钟,天蒙蒙亮,灌汤包老板一家是听着鸟叫声起的床。 老妈生火烧水,媳妇儿把昨晚上发好的面和调好的陷拿出来,开始包灌汤包,他打个哈欠、拖着疲惫的步子去把大门打开。 做这行不容易,早上很早起床开门做生意,晚上还要准备明天的面和馅,一刻都停不下来。 晚上好不容易歇了业,关了门,还要陪两个孩子做作业,读课文,等写完作业都已经十一二点了,这才有点自己的时间干点别的事。 昨晚上床后他玩了会手机,一玩就停不下来,后果就是起不来,起来了也是哈欠连天,走路的时候摇摇晃晃,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看把你累的,我跟你媳妇早上忙完晚上还要揉面拌陷都没你累。”老妈瞅着他那歪歪斜斜的走路姿势,有点看不过去,数落了一句。 “妈,我这不是陪君君和豪豪写作业了吗?辅导孩子写作业可累了,写完了还要检查,错了还要重新写过。”他打个哈欠,说。 老妈往火炉子里加了一块煤饼,拿扇子扇几下,说:“就你苦就你累,也不看看你媳妇,一个人做几个人的活呢。” 老太太说完朝儿媳妇走去,趁着水还没开,帮儿媳妇捏灌汤包。 “哎,有什么办法呢,要怪只能怪自己书读的少,好工作找不到,只能吃苦喽。”他不服气地丢下一句,过去一把拉开卷闸门。 哗啦一声,一大片光亮射*进来,落在他脸上,扫去了心中的大片阴霾,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店铺前面的马路牙子上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披散着头发,旁边搁着一瓶果汁,就这么一动不动的。 他吓了一跳,以为是离家出走的女学生,赶紧上前去问问怎么了。 女孩没有回应,双眼紧紧闭着。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他提心吊胆的,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肩膀。 还是没动静,而且整个人好像死了一般僵硬僵硬的。 他脑子嗡的一声响,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来,打了报警电话。 “喂,你好,110吗?我这边有个小姑娘,好像死了……” 说到这里,鱼蓉听到身后有声音,便缓缓回过头来,冲老板露出个甜甜的笑容。 “……”老板吓得手机都掉了,眼睛瞪得大大的,这小姑娘长得水灵漂亮极了,根本是个活人,可刚才怎么…… 地上的手机正喂喂喂个不停,对方以为他遭遇了不测准备出动警力。 他回过神,记起自己还在跟警察打电话,就赶紧弯腰捡起手机。 对方很紧张地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地址在哪。 “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是我看错了,人小姑娘没事,好着呢。” 话刚说完,那头蕴着怒气,甩下一句“下次不要随便拨打报警电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大白天的挨了一顿训,老板心里有点不好受。 鱼蓉抬头看看点心店的招牌,真真灌汤包,问老板:“你是老板吧?” 老板木讷地点点头,心里一万个为什么。 “终于等到你们开店了,我是来吃灌汤包的,听说你家的灌汤包最正宗,我就来尝尝啦。”鱼蓉开开心心地蹦跳着进店。 “啊……不是……”老板细细品味女孩的话,急忙追了进去,人小姑娘已经找了位子坐下了。 “小姑娘,你不用这么早就来排队的,我们还要做很多准备工作,起码六点半才能卖,你年纪这么小露宿街头不好,要是和家里人吵架了说清楚了就好……” 鱼蓉很不耐烦地瞥了老板一眼:“我是来吃灌汤包的,不是来听你教训我的。” “可是你家里人会担心你的,我觉得还是跟家里人说一声比较好。” “不用了,你做你的灌汤包去吧,我没空和你说话。”鱼蓉摸出手机,又给沈制片人去了条信息,发了个定位,催他赶紧来见她。 老板见状,只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转身回到后厨,跟老妈和媳妇儿说起这件事。 “你们说奇怪不奇怪,一个女孩子一晚上不回家,坐在我们店门口等吃灌汤包。” 老妈说:“哎,你管她干什么?有这个闲工夫还是想想去哪拿肉吧。昨天老王跟我说,猪肉又涨价了。” 可老板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我女儿以后要是一声不吭离家出走我就打断她的狗腿!” 厨房离顾客吃饭的地方并不近,隔音效果比较好,即便这样,鱼蓉还是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不禁汗颜,想她一把年纪了,奈何模样实在太嫩,总被人误以为是误入歧途的女学生,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她天生长得嫩呢? 嫩,不是她的错。 心里窃喜了一阵,抬头望了眼大门,还是不见人影,不由地烦躁起来。 她突然约沈制片人出来,是想把萧正庭的情况汇报给沈制片人,然后商量商量是否需要出动地府的牛鬼蛇神来抓捕萧正庭。 想了一个晚上,组织了好几遍语言,希望等会见到沈制片人的时候能把问题说清楚。 可是不知怎的,她又感到很不安,尤其是回想起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和萧正庭相处的点点滴滴,就会不知所措,就会犹豫自己的做法到底对不对,要不要先查清楚了再汇报。 每次想到这的时候,脑海里立马蹦出上辈子挨了一掌香消玉殒以及这辈子差点灰飞烟灭的画面,一幕幕,血淋淋的教训,警告她不能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正想着,大门口轰然一声响,一辆高大气派的陆地巡航舰轻而易举地爬上马路牙子,停在了点心店门口的车位上。 车上下来一个身穿黑西装的中年男人,脸上戴着墨镜,精神奕奕。 鱼蓉朝他招招手,他笑着过去,坐在了鱼蓉对面,然后摘下墨镜。 还在厨房里做灌汤包的老板又开始八卦了,探出半个身子往外打量一番,回来跟老婆和老妈说:“原来是约了老男人。哎,小小年纪干点什么不好,偏要做这种,父母知道了该多伤心。” 老婆忍不住数落他了:“人家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啊?你好好包你的包子,看你包的,陷都露出来了。” 老妈也帮着儿媳妇数落他:“对,你管别人干什么,真是吃饱了撑着。也许人家是父女呢?” 老板较真地说:“我看着不像,他们一定不是父女。男的四十岁左右,女的十来岁,鬼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边说边心不在焉地捏包子,肉馅不小心掉了出来,被老妈看到了。 “你出去招呼客人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老妈一把抢过他手里未成形的包子,赶他出去。 老板被老妈嫌弃地赶出厨房,正好鱼蓉喊他上茶,他就拎起火炉子上烧开有一会的开水,给鱼蓉他们冲了两杯大麦茶。 大麦茶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店,鱼蓉闻着这股特别的清香,对沈制片人说:“快尝尝,他们家的大麦茶和别的地方的不一样。” 沈制片人使劲地闻着香味,跃跃欲试地碰了下杯子,烫得缩回了手。 老板忍不住插嘴说:“我家的大麦都是自己老家种的,纯天然,不添加任何防腐剂。” 鱼蓉看着老板,笑道:“老板,可以点单了吗?我要两笼虾仁灌汤包,两笼牛肉灌汤包,两笼蟹籽灌汤包,两笼猪肉灌汤包,再加两碗白菜猪肉大水饺,两碗小馄饨,两碗咸豆浆,目前就这些吧,不够再加。” 老板听懵了,不可置信地一再确认:“你们真的要点这么多吗?两个人吃不完的。” 沈制片人笑着说:“就这些,你们可以先准备起来。” “噢,噢……”老板捧着今早开业的第一个订单,兴奋地跑回了厨房。 鱼蓉笑嘻嘻地看着沈制片人,说:“我刚才还担心你要减掉几样呢。” 沈制片人碰了碰杯子,已经不是很烫了,就端起来小抿了一口。 “我还不知道你吗小鱼,吃货一个。” “呵呵。”鱼蓉笑笑,有的没的给他介绍起这店来,“这家店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他家做的灌汤包最正宗,味道最好,价钱也最实惠。老沈,拍戏我不如你,吃东西你可比我差多了。实话告诉你,大饭店大酒店做的菜是最难吃的,虚有其表,脑子有坑的人才去那种地方吃饭。真正的美食往往最普通最不起眼,比如这家灌汤包店,门面不怎么样,招牌上的字都快掉了,但做的东西是真的好吃,等会你尝了就知道了。所以啊,这美食,是要好好挖掘才能品尝到其中美味的。” 沈制片人安静地听着她的这一番美食论,打趣道:“小鱼啊,你不做个美食专家真是可惜了。我最近正在筹划一个美食真人秀节目,有没有兴趣加盟?” 鱼蓉翻个白眼:“出道啊?姑奶奶我才没兴趣呢。” “别这么快就拒绝嘛,考虑一下。” 鱼蓉一只手托着脑袋,懒洋洋地说:“行吧,我回去想想。” 沈制片人又喝了一口大麦茶,笑着说:“小鱼啊,你这么急地找我来,应该不是让我陪你吃早饭这么简单吧?” 鱼蓉笑了:“老沈就是老沈,什么都瞒不过你。”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这么着急找我?是不是查到以太的下落了?”沈制片人开门见山,而且一针见血。 鱼蓉只是笑着,内心斗争激烈,几次想说但都被内心的另外一个声音阻止了。 沈制片人静静地等着她的答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她张张嘴,话就在嘴边,却再一次地咽了回去。 “老沈,我想问问你,你们地府到底有多少一级阴间使者?”想了半天,她避重就轻,旁敲侧击。 沈制片人脸上的表情明显一顿,但很快转瞬即逝,笑着回答道:“冥王座下一共四个一级阴间使者,我,你,其他俩人的身份我不便透露,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把他们引荐给你。小鱼,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哦,我这个代理一级阴间使者做的稀里糊涂的,连自己的同事是谁都不知道。万一以后打起来把自己的同事打伤打死了怎么办,所以先打听打听。” 沈制片人说:“原来是这样。我们四个阴间使者直属冥王,负责的任务都是不同的,在人间的身份也各不相同。一般情况下,我们是不会轻易联系的,小鱼要是真想和他们认识,我也可以带你和他们见个面。” “好啊。”巴不得呢。 “呵呵。” “对了,老沈,你说四个一级阴间使者是直属冥王的,可为什么我做了这么久的代理阴间使者了,却一次都没被冥王召见?” “你也说你是代理一级阴间使者了,当初叫你做你还推三阻四的,冥王他老人家很是不高兴。他老人家说了,等你完成这次任务,再召你回地府,正式封你为一级阴间使者。” “还是免了吧,我比较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当了官,哪能说吃就说,说玩就玩?” “呵呵,你啊你!” 沈制片人定定地瞧着对面的女孩,笑道:“好像有心事。” 鱼蓉故意愁眉苦脸地说:“对啊,阿冬在娱乐圈不温不热的,我啥时候才能赚到第一桶金呢?” 沈制片人说:“为什么不自己出道?以你的外形,没问题。” 鱼蓉翻了翻白眼:“姑奶奶我才不想过着被人盯着的日子,明星有什么好的,做什么都不自由,还得减肥保持身材,算了算了,跟坐牢似的!” 沈制片人又笑了:“自打离开萧正庭,你变得成熟独立多了。” “可不嘛,以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什么都要靠自己了,能不成熟独立吗?呵呵。” 鱼蓉风轻云淡地调侃自己,心里却在想沈制片人是怎么知道她和萧正庭的关系的。她一直以来都是以萧正庭的御用命相师的身份留在萧正庭身边的,萧正庭把她保护得很好,外界是不可能知道他们真正的关系的。 沈制片人又喝了口茶,问:“有没有考虑回到萧正庭身边?” “好马不吃回头草。”鱼蓉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欸,老沈,你别再喝茶了,等会吃不下了。这家的灌汤包可好吃了,不多吃几个简直对不起自己!” 说着毛手毛脚地去抢沈制片人手中的茶杯。 一个不小心,茶杯倒翻了,溅了沈制片人一身。 “没烫着吧!”鱼蓉着急地离开座位,抽了几张纸巾给沈制品人擦擦。 沈制片人立马逃开,满脸通红:“行了行了,我自己来,男女授受不亲。” “噢。”鱼蓉只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有些无聊地喝喝茶,由着沈制片人慌里慌张地擦着胸口的衣服。 茶水不偏不倚刚好泼在他的胸口,胸口湿了一片,因为穿的是白衬衫,被泼湿后一条长长的血红条子就这么浮了出来。 鱼蓉本来还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偶尔一抬头,盯着他胸口的那条血红看了许久,问:“老沈,你受伤了吗?” 沈制片人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尴尬地笑说:“是啊。” “怎么伤的,看上去有点严重,伤口有点深。” “哎,在抓捕一只越狱的厉鬼时受的伤。不碍事的,多休息两天就好了。” 鱼蓉也不大会关心人,“噢”了一声,就没再多说什么。 这时,老板端了灌汤包、水饺和小馄饨来了。他把东西放下就走,回到厨房又开始唉声叹气起来。刚才他偷窥了他们,当看到小姑娘给一个老男人擦胸口时就坐不住了,心里莫名地压了一团火,暗骂小姑娘不懂得洁身自好。 他的想法其实都让鱼蓉听去了,鱼蓉是又好笑又无奈,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她悄悄地在他口袋里塞了一道平安符,算是报答他对自己的关心吧。 有时候人多一点较真少一点冷漠,这个世上会少很多人间悲剧呢。 “老沈,这是你的,这是我的,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鱼蓉极其热情地招呼沈制片人吃,俩人中间的桌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汤碗以及蒸笼,放不下就叠起来,一层两层三层,跟叠罗汉一样。 沈制片人吃了几个灌汤包就吃不下了,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女孩大快朵颐。 鱼蓉吃得不亦乐乎,鼻头油光发亮,小嘴吧唧吧唧地动个不停。 她的胃像个无底洞,无论多少东西,都能塞得下。 “小鱼,你的胃是什么构造,怎么这么能吃?”沈制片人忍不住问。 鱼蓉忙着吃水饺,头也不抬:“能吃是福好么。” “呵呵。” 鱼蓉默默地把摆在面前的东西席卷而空,完了还打了好几个饱嗝。 老板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什么人啊,这么多东西吃得汤汁都不剩。 “老板~”鱼蓉招了招手。 老板回过神,匆匆跑来。 “结账吧。”鱼蓉又打个饱嗝,对老板说。 “一共一百八十五,五块抹掉。”老板很爽气地说。 “好。”鱼蓉瘫在椅子上动都动不了,冲着对面的沈制片人眨眨眼。 沈制片人立马明白过来,默默地掏出钱包付钱。 在他付钱的时候,鱼蓉摸摸滚圆滚圆的肚子,起身离开:“吃饱喝足,回去睡觉喽。” 沈制片人看她走了,不等老板找钱给他,就急匆匆地追出去了。 “一大早的把我叫出来就是让我给你买单?” 鱼蓉在沈制片人的那辆陆地巡航舰旁停下脚步,拍拍脑袋:“年纪大了是真的不行了,你看我这个脑子,怎么把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沈制片人笑着说:“小鱼,我送你回家吧,路上你可以慢慢说。” 鱼蓉说:“老沈,其实呢我刚才已经说了。阿冬资源不太好,还希望老沈你能多多关照着,有什么好的机会别忘了喊他。” 沈制片人:“你对凌冬挺上心的。” “可不吗?我指着他给我赚大钱呢。老沈啊,咱俩同事一场,我帮你追回逃跑的魂魄和找到以太,你帮我把阿冬捧红,互帮互助,互惠互利,简直太完美了。” 沈制片人戴上墨镜:“真是个人精!好吧,小鱼,这个忙,我一定会帮的。不过你得快点行动了,还有很多魂魄没有找回来,以太也没有下落。” 鱼蓉漫不经心地说:“我家里现在就住着二十来个娃娃鬼,老沈你有空来收一下呗。” “好,我会派人过去的。”沈制片人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发动引擎前又问了一遍,“真的不要我送你吗?” 鱼蓉捧着圆滚滚的肚子,摇头:“吃太多了,我得走走路消化消化。” “那好,我先走了。”沈制片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关上车门和车窗,发动引擎,一脚油门,霸气的陆地巡航舰就这么冲下了马路牙子,飞快地消失在了车海里。 鱼蓉站着看了许久,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 ☆、第五十九章 调查 齐家。 佣人推着齐悦出去晒太阳,今天的太阳老好了,医生说多晒晒对身体有好处。 齐悦坐在轮椅里,半身瘫痪,人也变得傻乎乎的,不化妆的她眼圈发黑、鼻子朝天、颧骨高高凸起,要多丑就有多丑。 她的这条命是捡回来了,但是下半辈子也算是毁了。 在医院急救了整整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大脑却因为失血过多而伤了一部分神经细胞,使得整个人醒来后反应极慢,痴痴傻傻的。 自打她变傻,她的老爸就不再喜欢她了。她爸无情地把她丢在了大别墅后面的小房子里,派了两个佣人照顾她,任她自生自灭。 而她的那些哥哥姐姐,也在她变傻之后不约而同地回家了。 佣人把她推到阳台上后就不管她了,齐家最势力,从上到下都是如此,连佣人也看得出来如今谁得宠,谁失势。 她也不全傻,对她以前做过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偶尔想着想着就会忍不住哭,后悔莫及。 身后响起纷杂的脚步声,她的那些哥哥姐姐笑着围到她身边。 她吓得低下头:“别打我,别打我。” 从她被老爸放弃被赶来这的那刻起,她的哥哥姐姐就时不时地来欺负她折磨她一番,每次都是一顿拳打脚踢。她以为他们又是来打她的,才会这么害怕。 一旦害怕和紧张,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一股莫名的液体从轮椅上淌了下来,在地上汇成金黄色一滩,散发着难闻的尿骚味。 三少爷捏着鼻子,嘲笑起来:“看,我们的小公主尿裤子了!哈哈哈!” 两个姐姐捏着鼻子躲得远远的,跟着弟弟一块笑话自己的四妹。 “多大的人了,还尿裤子,真不要脸!” “我等会回去要告诉爸爸,看爸爸还喜不喜欢她,呵呵。” “以前不是很横的吗,现在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 恶毒的话说了有半个小时,说够了发泄完了才走。齐悦全程低头哭泣,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他们的话,比他们的拳头更狠更绝,刀子似的一刀刀地割在她心上,毫无还击之力,甚至还生出了轻生的念头。 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她忽然抬起头来,胡乱地擦擦脸上的鼻涕眼泪,盯着阳台的栏杆看了许久。 她慢慢地从轮椅上站起来,双手伸向栏杆,但距离估计不足,栏杆没抓住,自己却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摔了个头破血流。 负责照顾她的佣人洗完衣服回来,看见她倒在地上了,赶紧过来扶她坐回到轮椅上。 “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佣人唠叨了起来,一眼瞥见轮椅底下的那滩小便,气得破口大骂。 “又尿裤子?你是不是想累死我!”佣人想起自己在前面大别墅里吃香喝辣的姐妹,对比自己在这比坐牢还煎熬的日子,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掌一巴掌打去。 齐悦缩紧脖子,闭上眼睛,哭着等待这顿毒打。 她没少被佣人折磨,从一开始的辱骂推搡、掐皮掐肉,到现在的动手扇耳光,变本加厉。 可等了很久也没巴掌落下来,她睁开双眼,抬起头一看,愣住了。 佣人的手挂在了半空中,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用力扯了扯,疼得不行,好像要断掉了。 鱼蓉站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热闹,嘴里数着数。 “数到一千,我就放了你。”她对佣人说。 佣人急得眼泪直流:“求求你放了我。” 鱼蓉不理她,自顾数数:“一,二,三……” 数到一百的时候她又倒回去从五十开始了。 佣人急忙纠正她:“一百以后应该是一百零一。” 鱼蓉翻个白眼,心想要你说啊,然后又从“1”开始数了。 就这样来来回回地数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佣人脸色发白,冷汗直冒,体力不支,才罢休。 鱼蓉打个响指,立马解除佣人手上的法术,佣人是怕了这个小魔女了,赶紧躲得远远的。 “站住!” 佣人一个激灵,站住了,回头:“你……你还有什么事?” “她尿裤子了,给她拿新裤子来换。”鱼蓉以命令的口气对佣人说。 “是,是。”佣人领了命令,跑得比猪还快。 齐悦冷冷看着鱼蓉:“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非也。”鱼蓉笑着坐到了栏杆上,“很想从这个地方跳下去?” 齐悦见她轻而易举地坐到了栏杆上,而她却怎么都够不到,默默地捏紧了拳头。 “想死很容易,活着才难。你生前作恶多端,就算死了也投不了好胎,顶多是猪狗畜生之类的吧。” 齐悦没说话,隐忍着。 “呵呵,想骂就骂,忍着干嘛?”鱼蓉说,“其实这个下场已经对你很宽容了。好好活着,多做善事,多积阴德呢,死了以后还能投个好胎,不然就真的没戏了。” 齐悦还是没说话,鱼蓉又说:“不想跟你扯了。我来是想跟你确认一件事,你是怎么找到针灸减肥养生馆的,是谁介绍你去的?” “呵,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齐悦心如死灰。 “当然有用。”鱼蓉说,“难道你就不想找出这背后的指使者报仇雪恨吗?你就不想振作起来去追求你喜欢的人吗?你就这么放弃萧正庭了?” 齐悦突然抬头,眼睛里光芒四射。 鱼蓉笑笑,接着说:“其实要不是萧正庭,你早两年就已经死了。” “什……什么?”齐悦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知道为什么赵静死后没有来找你报仇吗?她不是不想来报仇,而是不敢来,因为你的床头挂满了驱鬼的铜钱。那些铜钱我曾经在萧正庭的书房里见到过。他关心你才送给你铜钱辟邪,让你躲过一劫。”鱼蓉淡淡地说着这些事,面无表情的。当然说这些有她的目的,并非一时兴起。 听了鱼蓉的这些话,心如死灰的齐悦又重新燃起了生存的斗志。 “那些铜钱是庭哥送给我的……”齐悦喃喃着。 “那就振作起来,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OK?” “好,你问。” “就是刚才那个问题,你是怎么找到那家针灸养生馆的,还是说有人给你介绍的,是谁?” 齐悦绞尽脑汁地回想起来,边想边说:“好像没人介绍给我,是……噢,我想起来了,是这么一回事。我那时候很胖,有一天放学回家,看到我三哥约了几个狐朋狗友在家里搞派对,音乐开得很响,耳朵都要聋了,我气不过就过去把音响拔了。我三哥就来找我麻烦,我根本不怕他,撸起袖子应战。呵,我三哥那人,其实就是个怂包,欺软怕硬,看我动真格了就变成了缩头乌龟。不过我没有因为赢了我三哥而感到高兴,因为他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凑在一块窃窃私语,时不时地看看我,好像在说我的坏话。我很气,质问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一个很苗条很漂亮的女生站了起来,鬼知道她和我三哥是什么关系。她打量我,说我太胖了,怎么不减肥。这话正好戳中我的软肋,我很不高兴,要和她干架。她就对我说,她有个法子能让我立刻瘦下来……” 说到这,齐悦突然灵光一闪:“是我三哥的朋友介绍我去针灸减肥养生馆的,难道……” 鱼蓉说:“你应该猜的没错。” *** 三少爷哼着小曲,慢悠悠地走进地下车库,来到那辆拉风的布拉迪威龙前,啧啧两声,阴笑着坐了进去。 几千万的跑车,当初老头子眼睛都不眨地就买给了那个死野种,如今却是他的了,这种逆风而上的翻盘所带来的快感,不是可*卡*因能比的。 双手握上方向盘,对着挡风玻璃里的自己阴邪一笑,然后猛踩油门,可车子并没和想象中一样如箭般飞射出去。 他又猛踩了一脚,车子还是纹丝不动。 这下他就要怀疑车子是不是坏掉了。 他东张西望地在车子里一通检查,偶尔一抬头,对上后视镜,镜子里有个留着波波头、笑容如花的女孩。 “啊!”他吓了一跳,转过身去一看,后排真的坐了个洋娃娃一样的女孩。 “你谁啊?什么时候上的车?想干嘛?” 鱼蓉朝他笑着说:“一下子这么多问题,你要我回答你哪一个呢?” 三少爷镇定下来仔细打量这个女孩,长得还真不赖,清纯可爱,高高在上,他交往过的那些庸脂俗粉在她面前一站,简直被秒成渣渣。 他天生好色,脑子里开始盘算起不好的计划来。 鱼蓉笑着,她怎会不知他在想什么。 “小妹妹,这样吧,哥哥带你去兜风吧。”三少爷也是色胆包天,光天化日地伸出自己的猪爪子,摸上了鱼蓉的脸。 “好呀。”鱼蓉笑着笑着,突然眼睛一瞪,右眼裂成两个瞳孔。 “鬼……鬼啊……”三少爷吓坏了,慌里慌张地去推车门。 可是车门怎么推都推不开,把他急出了一头冷汗。 这个时候管家带着两个佣人来打扫车库,三少爷好像看到了救星似的猛拍车窗,冲着车窗外的管家大喊大叫:“救命!救命!” 管家朝布加迪威龙的方向看了一眼,车窗里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就又转过身去指导佣人们干活了。 “哈哈哈!”鱼蓉发出了她魔性的大笑声。 三少爷被她笑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可怜的孩子快要被吓疯了。 “我设了结界,也就是说外面的人看不见你,也听不见你的喊声,你还是省省吧。哈哈哈!” 三少爷打个寒颤,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立马认怂,向鱼蓉又是磕头又是求饶的。 “行了,吵死人了。”鱼蓉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大师,求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我虽然渣了点坏了点,但是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是吗?”鱼蓉笑着说,“你妹妹的事,应该算一个吧?” 三少爷又打了个寒颤:“你……你怎么……” “我什么都知道,所以你别想蒙我。哎,还是爽快点吧,告诉姑奶奶我,你是怎么知道针灸减肥养生馆的?” 三少爷愣住了,使劲地摇头:“不能,我不能说的。” “是谁叫你不能对人说的?那个人是谁?” “不能说,不能说的……” “如果不说,那你一辈子都别想从这个结界出去了,就当凭空失踪,我想少了你一个,你的两个姐姐应该会很高兴,因为少一个分家产的了,哈哈哈!” 三少爷刹那间面如死灰。 “如果我说了,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吗?”他小心地试探道。 鱼蓉:“会。我的手段你也看见了,连你区区一个凡人都保护不了,我这个降魔祖师也算白混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默默地掏出一包香烟,这包烟外表和普通烟一样,但里头的东西却很特殊,吸上一口,比做神仙还快活,每当精神压力太大或者不开心的时候,他就习惯性地来一根。 鱼蓉一眼看穿这是什么东西,笑道:“你就这么跟自己过不去?” “每天活着就是煎熬,没有这东西我真活不下去。”他说着点燃了,狠狠地吸了一口。 “呵呵!”鱼蓉笑着打个响指。 这根烟转眼从三少爷的手指间消失无踪了。 三少爷一头雾水,东找找西找找,世界观颠覆。 鱼蓉数落起来:“外面比你活得艰难百倍万倍的人多的是,他们都没活不下去。你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从小锦衣玉食,吃最好的食物上最好的学堂,不用风吹雨淋,不用为生计发愁,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说你是矫情也是抬举你了!” 三言两语把这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说得面红耳赤,无从反驳。 “好了,抓紧时间快说吧,早说完早结束,你好我也好。” “是个男人介绍的。我记得那天我被爸臭骂一顿心情不爽开跑车出去兜风,开到山路上,车子抛锚了。我想打电话叫人来拖车,可是手机没电了关机了,而且那天还下着大雨,周围没有一辆车经过,真是叫天天不灵。我在车里等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有车来了,我赶紧拦下来求助。开车的是个男人,他挺热情的,帮我把车修好了,为了感谢他,我请他去喝酒。” 喘口气又说:“我跟他一见如故,喝酒喝到了大半夜。酒一喝,我就把我在家的遭遇讲给他听。他听完后问我想不想整整我妹妹,戳戳她的锐气,我当然说好啊。我本来只是想整我妹妹而已,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事情发生后我去找过他,他叫我千万不要说出去,否则我会死得很惨。” 鱼蓉问:“那个男人是谁?” “他跟我说他叫阿翔,是娱乐圈里的,具体做什么我不清楚,不过我看他长得不赖,很可能是明星。” 他边说边想,摸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指着照片上的男人,说:“我那会觉得好玩,偷偷拍的。” 照片上的男人一身黑西装,站在吧台边,背对着打电话。 鱼蓉本来还兴奋着真相即将揭开,谁知道竟是这样一张背对着镜头的照片,白高兴了一场。 “行吧,今天就这样吧。”她悻悻地开门下车。 三少爷突然想起什么,喊住她:“你说过会保护我的。” 鱼蓉翻个白眼,手指了指副驾驶座位,扭头就走。 副驾驶座位上不知何时躺了一道平安符。 三少爷:“……”怎么有种被欺骗的感脚? *** 鱼蓉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齐家,马不停蹄地奔回家,打算找曹泳圈好好打听打听,娱乐圈里有没有一个叫阿翔的明星。 三个人都在家,他们排排坐地坐在沙发上,一个个脸色沉重,唉声叹气。 家里的气氛不似平常活跃,连厨房里都是冷冷清清的。 鱼蓉在厨房里转了一圈,问他们:“怎么没人做饭?” 谢溪抱着抱枕,哭丧着脸说:“还吃啥饭呀,工作都要没了。” ☆、第六十章 收购 今天本来是很美好的一天。 凌冬的粉丝又涨了几十万,他在小城爱情故事里的表现被艺术家协会点名表扬。 广告已经在电台播出,曝光率直线上升。 有个美食节目找上门,希望可以和他合作,曹泳圈还在跟对方谈合作细节。 曹泳圈的老屋终于拆了,他今天去领了拆迁款,摇身一变变成了千万富翁。 谢溪投资的几个股票翻了一番,她今天忍痛抛售,小赚了一笔。 这么好的日子,谢溪毫不吝啬地从超市里买了许多进口牛肉和海鲜来,准备晚上好好庆祝一下。 她在厨房里乐呵呵地准备着晚饭,凌冬和曹泳圈在外面客厅看电视,她心情好也没怪他们不帮忙。 螃蟹洗到一半,电话就来了。 是虞楚阳打来的。 虞楚阳的声音很低落,何止低落,简直绝望。 “小谢,通知一下其他人,我们圣辉公司,可能要结束了。” 谢溪听了直接懵逼,直到挂断电话耳边还是嗡嗡响的。 什么叫做结束了? 懵圈了一阵,她终于缓过神,尖叫了一声冲出去:“天塌了!天塌了!” 凌冬和曹泳圈也先后接到虞楚阳电话了,他们异口同声地说:“知道了,天塌了。” 鱼蓉听完没啥感觉,盯着厨房里那一堆好吃的,催谢溪:“快去做饭,我饿死了。” “我的姑奶奶啊!”谢溪的急脾气又上来了,“圣辉公司如果没了,那我们这些人都得失业啊!尤其是阿冬,他刚发展起来就要跳槽到其他公司,对他的发展很不利的!” 凌冬看到鱼蓉站着,就乖乖地站起来给她让座,自己则站在一旁不说话。 鱼蓉看了他一眼后坐到谢溪旁边,很淡定地说:“那我们就自己成立一个工作室,我们有金牌经纪人,金牌公关加宣传部部长,金牌降魔祖师,还怕捧不红一个阿冬?” “对噢!”谢溪激动地击了下掌,“姑奶奶你说得对,我们可以成立一个工作室!” 说着拿胳膊肘撞了一下坐在她身边的曹泳圈。 曹泳圈本来在想心事,被她一撞,缓缓回神,目光呆滞:“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谢溪说:“姑奶奶说我们干脆成立一个工作室。” 曹泳圈顿了一下,说:“劝你们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为什么啊?我们几个人现在也不是身无分文,注册个公司应该没问题的。”谢溪说。 曹泳圈摇摇头:“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人吗?人不够的话我们可以对外招聘啊。这都不是问题吧。” “不是,你想的太简单了。我刚接到消息,这次圣辉不是倒闭,而是被人强行收购,收购圣辉的,就是煊熠。” “天哪!” 鱼蓉和凌冬也吃了一惊。 曹泳圈打量他们每个人以后又说:“也就是说,阿冬的合约仍然有效,但是从今往后都是煊熠集团旗下的艺人了。” “我不去煊熠!”凌冬马上跳了起来,双手握成了拳头。 曹泳圈看看他,叹了口气,说:“所以我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不管身处什么环境,顶头上司是谁,都不要轻易去得罪一个你得罪不起的人。哎,阿冬啊,你和萧总的关系这么僵,我都有点担心你的前途了。” “失业就失业,反正我是不会去做他的手下向他低头的。”凌冬赌气似的丢下一句后扭头跑上了楼。 凌冬一走,谢溪拉着鱼蓉说:“姑奶奶,我看那个萧总对你很上心,你要不去求求他……” “求?”鱼蓉听了登时火大,怒火冲天地瞪着谢溪,“姑奶奶我是谁,你要我去求人?” 谢溪突然意识到自己嘴快说错话了,马上补救:“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姑奶奶你千万别生气。我的意思是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没别的办法了。”曹泳圈打断谢溪的话,整个人非常的低落和消沉,“圣辉被煊熠收购,连同我们的合同一起转到了煊熠,也就是说阿冬以后就是煊熠集团旗下的艺人。煊熠旗下有好几家娱乐公司,乌拉拉乌只是其中一家。光乌拉拉乌的艺人就够多了,其中不乏当红小生和新秀。阿冬过去要怎么跟他们争啊,哎,阿冬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的,眼看着又要被打压下去了。” “这些事我管不着。”鱼蓉翻了个白眼,蹭蹭地上楼了。到了楼上才想起重要的事情,趴在栏杆上往下喊道:“晚饭别忘了做。天塌下来总有解决的办法,别愁眉苦脸的,振作起来!” 谢溪听了,深深地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进到厨房给他们的姑奶奶准备晚饭去了。 鱼蓉路过凌冬的房间,房间门开了一条缝缝,不经意地一瞟,她就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往里看去。 凌冬回到自己房间后翻箱倒柜了起来,把这段时间赚的钱全找了出来。 他有存钱的习惯,三部电视加一个男装广告,他和圣辉按合同上的比例分配后他少说也拿到了百来万。 这些钱,有一部分存了银行,有一部分听谢溪的投资股票了,还有一部分…… “阿冬啊,你还在吗?” 突然房间里响起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鱼蓉这才发现凌冬的手机正在打电话,开的还是免提。 “在,我在呢,妈。”凌冬急忙回复道。 妈? 鱼蓉不由地好奇起来,从她认识凌冬以来,好像从没听他说起过老家的事,别说他妈了。去年过年,虽说下了暴雪回家不易,但也没见他像谢溪那样绞尽脑汁地回家,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家里…… “阿东啊……”电话那头响起了凌妈的抽泣声。 凌妈一哭,凌冬就急了:“妈,你别哭啊,我会想办法的,你放心。” “你爸胃癌,你哥哥又被车撞了断了一条腿,你嫂看你哥干不了活挣不了钱就跑了,现在这个家,就只剩下我了。我每天又要伺候你爸,又要伺候你妈,还要送你小侄子上学,家里的田去年旱了,下了几场暴雪房子也塌了。你寄来的钱也不少,但又能顶个什么用?你爸动手术需要钱,你哥后期的康复费又是个无底洞,你小侄子要上学,家里的房子也该修了……” 老太婆念念叨叨了一堆,听得鱼蓉头大,她翻了个白眼,心想,不就是要钱吗? “妈,我去年赚的都寄给你了,我手边也没闲钱了。还有十万块钱在股市里,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 “阿冬啊,你一定要给妈想想办法呀!妈真的撑不下去了呀!”电话那头的凌妈哭得凄凄惨惨戚戚。 凌冬一个心软,说:“妈,等明天一开市我就把股票卖了,把钱寄给你。” “好,好,妈等着你啊。” “妈,我演的电视你看了吗?” “不说了不说了,电话费蛮贵的呢。那就这样,明天把钱打过来,妈等你。” “妈……” 老太婆目的达到,就把电话给挂断了,凌冬喊都喊不住。 扔掉手机,他一头倒在床上,紧紧地蜷缩成一团,孤独和无助包裹着他。 鱼蓉看了他几眼,静悄悄地走开了。 *** 煊熠大厦。 早上八点,员工们陆陆续续地刷卡进入大厦。 鱼蓉一身丑装,混在成千上万的员工的当中。他们人手一个门禁卡,她没有,为了蒙混过关,她掏出一道黄符,复制了一张门禁卡。 这张门禁卡乍一看似模似样的,卡上印着她的大头像,工作部门以及工号。 她拿着这张门禁卡刷卡,机器滴的一声,门禁打开,她沿着通道走去。 眼看就要通过,身后有人喊住了她。 是煊熠集团的监察部门,每天早晚站岗,专门抓迟到早退的员工,查到一次扣五百,满三次就直接开除。 她乖乖地站住了,慢慢回过身去,扶了扶鼻尖上的眼镜,低下了头。 来人踩了一双恨天高,听声音很年轻:“你哪个部门的,为什么没见过你?” 鱼蓉缓缓抬起头来,定定地看了女人一会,女人两眼一顿,立刻改口:“噢,是你啊,行政部的小关。” “是是。” “快去上班吧,中午一起吃饭。” “好。” 鱼蓉顺利通关,混进了煊熠大厦内部。她好不容易找到行政部的办公室,运用同样的法术,把自己强行加进其他人的记忆中,如此一来,她就能在大厦内部行走自由,再也没人怀疑她了。 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屏幕,她都不知道要干点什么。 看看别人,他们都很忙,有的在电脑上打字,有的在复印材料,还有的在讨论方案,讨论得还挺激烈。 哎,她忍不住在心底叹气,办公室的工作可真是枯燥乏味啊! 她实在无聊,就站起来去饮水机旁倒水喝。 有个同事叫她:“小关,我快忙死了,这个文件你能不能帮忙拿去给萧总签啊?” “行啊,没问题。”她笑着接过文件,心想真是出师顺利,这么快就能和男人面对面了。 “小关,你真好!”同事感激极了。 她笑笑,抱着文件屁颠屁颠地跑去找萧正庭。 要知道,自打圣辉被收购,萧正庭就再没回过家,她也去别墅找过他,小言告诉她萧总飞国外了,她也是没办法了才找到煊熠大厦来的。 想她上辈子煊熠大厦进出自由,人人见了她都要喊她一声大师,哪像这辈子,进个大厦还跟做贼似的。 坐电梯到顶楼,萧正庭的办公室在顶楼,旁边还有休息室,装修得跟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似的。 前台的小姑娘把她拦了下来:“你要干什么?” 她笑着指指怀里的文件:“我来找萧总签字。” 秘书小姐姐遗憾地说:“你晚来了一步,萧总刚刚出去了。” “啥?那我的文件怎么办呀?” “就一分钟前的事。你这个文件急不急的,不急的话……” 不等秘书小姐姐把话说完,鱼蓉当机立断,抱着文件追去了。 电梯在这个紧要关头狗带,亮红灯,直接故障。 她使出轻功,直接翻窗,从几十层一跃而下。 萧正庭的加长版劳斯莱斯已经开出有段路了,她咬咬牙,抱着文件狂追。 旋风少女,说的就是她。 劳斯莱斯在一家挺高档的西餐厅前停下了,萧正庭约了人在这吃中饭。 鱼蓉看着他西装笔挺、精神奕奕地朝着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女人走去了。 他坐下后朝门口望了一眼,鱼蓉赶紧躲了起来,佯装顾客在西餐厅外面的花树下坐下了,这个位子,得天独厚,恰好可以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的情形。 萧正庭对面坐着的女人穿着考究,浑身上下毫无风尘味,反而透着一股子精练和能干。 他们相谈甚欢,但不知在谈些什么。 鱼蓉好奇心泛滥,使用法术,用心听了起来。 女人端起酒杯:“听说正庭你把圣辉收购了?” 萧正庭抬头,也端起酒杯跟她碰了碰:“消息传得还挺快。” 女人把手中的酒喝完,笑道:“煊熠抖一抖,半个中国都要跟着颤一颤。” “太夸张了。” “一点不夸张,正庭你有这个实力。正庭,你这么成功,怎么不想着成个家呢?这些年你绯闻不少,一会跟这个明星,一会跟那个明星,外界传你花,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萧正庭笑了::“我是哪种人?” 女人很认真地看着他,说:“你是很专一的一个人。那些所谓的绯闻不过是你的障眼法吧。说实话你是不是在保护什么人?” 听到这,鱼蓉突然一顿,整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不已。 “不说我,说说晓颜姐你吧。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带个男朋友出来。”萧正庭故意转移话题。 “如果这个世上还有跟正庭你一样的男人,那我说不定就嫁了。” 萧正庭笑着端起酒杯:“你喝醉了。” 女人也端起酒杯和萧正庭碰了碰,一饮而尽,面色微微泛红,说:“是啊,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喝一杯就醉了,看样子真的老了。” “晓颜姐,拜托你的事还请你多多上心。” 女人端起酒杯不跟萧正庭碰一下就自己一饮而尽,然后说:“你放心,我们公关公司拿钱办事,一定让萧总你十二个满意。” 这俩人说来说去,也没说萧正庭到底要女人帮什么忙,但是看得出来,这个女人挺厉害,是一家公关公司的老总,而且还很有手段和魄力。 鱼蓉在脑海中不断搜索上辈子的记忆,没能搜索到这个叫晓颜的女人。 也是,上辈子她一心扑在荣华富贵上了,哪还有精力注意一个不太露面的公关公司老总? 他们酒足饭饱离开餐厅,她鱼蓉还饿着肚子呢。 走出大门,女人在下台阶的时候突然脚一崴,整个人扑进了萧正庭的怀抱。 萧正庭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站好,自己则站开一些,双手插在裤兜里,与女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女人苦笑着说:“真的老了,不胜酒力了。” 说罢快步下台阶,二话不说钻进自己的保时捷,绝尘而去。 萧正庭目送女人走远才回到自己的劳斯莱斯里,司机问他现在去哪,他看了眼西餐厅外面的露天座位,笑道:“回公司,开会。” 鱼蓉也只好饿着肚子跟他回公司。 他一下车就召集了部门经理开大会,鱼蓉趁机吃了点零食填饱肚子,然后就去会议室外蹲守。 她的这招守株待兔很不高明,但也是不是办法中的办法了。 会议室的大门紧闭,隔音效果很好,几乎听不到里面的说话声,就算是吵架,声音也很小。 萧正庭开的这个会并无实质性内容,几个经理都在心里犯嘀咕,但都不敢吱声,生怕被骂。 萧正庭坐在首座,身在曹营心在汉。 他的面前放着一台最新的笔记本电脑,上面的内容根本不是几个部门的季度总结报告,而是监控视频。 他的小女人就出现在屏幕上,她抱着文件坐在会议室外面的长凳子上,一会玩手机,一会冥想,一会打打哈欠,实在累坏了就躺了下来,翻来覆去,很快就睡着了。 她就这么在一张狭长的凳子上睡着了,身上只穿了一件卫衣,抱着个文件当被子盖。 “会议到此结束。”萧正庭突然说。 还在汇报工作的经理一愣,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会议室里的气氛冷冰冰的,所有人都不敢动,乖乖地坐着。 萧正庭扫了他们一眼:“我说会议结束,都听不懂么?” “噢噢。”这些经理终于缓过神,纷纷起身离开,一个个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步伐轻快,满面春风。 萧正庭是最后一个出会议室的,他吩咐过手下了,所有人提早下班,不得留在这一层。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女孩跟前,脱下自己的外套,给熟睡中的女孩盖上。 然后蹲下来深情脉脉地看着她,大手抚上她白皙的小脸蛋。 “小丫头,我是真的很爱你。” ☆、第六十一章 吃定 鱼蓉这一觉睡得很熟很沉,睡梦中她到了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她漫无目的地向前走,脚下湿漉漉的,流水绕过她的脚踝流淌而去,她想大喊,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想施法也使不出。 突然右脚的脚趾头一阵剧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咬住了。 她使出力气甩了甩脚,却发现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突然,水面咕噜咕噜泛起一堆泡沫,一个怪物破水而出,冲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她惊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却好像跌入了万丈深渊,身子不停地往下坠,没有尽头。 叫也叫不出,法术也使不上,周围一片黑暗和死静,厚重的恐惧感紧紧地包裹着她,压抑着她,令她喘不过气来。 就在她闭上双眼准备接受现实,一双大手接住了她,她也顺势落进了一个怀抱。 抬头,迎上那人的面孔,那人的五官很模糊,很遥远,她努力地、费力地去看,可那人却走远了,再也没有回头…… 一滴眼泪自眼眶滑落,她缓缓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身上莫名地多了一件衣服。 是一件西服,材料、剪裁和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好。 她的脚边,坐着一个人,他背靠着墙壁,双手交叉环抱着放在胸口,双眼紧闭,气息缓缓,似已睡着。 她从长凳子上起来,拎起这件西服,有些犹豫地走到他跟前。 一对上他睡梦中的容颜,她眼前一阵晕眩,梦中的那个人的样子和他的样子不停地重合又分开,分开又重合,反反复复。 “嘶——”她捧着头,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沉睡中的萧正庭立马睁开了双眼,这时她脚下一个不稳,似要摔倒,他就伸手一捞,轻而易举地把她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鱼蓉不可自主地跌进了一个怀抱,一屁股坐在了那人的大腿上。 这个怀抱,好像和梦里的一样,暖暖的,很踏实。 她在男人的腿上休息片刻,晕眩的症状慢慢减轻。她把晕眩归结为没有吃饭,这样的总结也并无道理,毕竟她这一天为了找萧正庭签字,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平时一顿都要吃好多东西,今天一天就只吃了点小零食,都不够她塞牙缝的。 “蓉蓉。”萧正庭伸手抚上女孩的额头,试了试体温。 女孩虽然长得瘦小,但身体强健,大病小病都没有,今天怎么突然就头晕了? 他试了几次,女孩的体温一切正常,但仍不放心,横抱起女孩往自己的休息室跑。 把女孩往床上一放,他背过身去打电话:“李医生,你赶快来煊熠大厦一趟。” 鱼蓉听到他打电话叫医生来,就说:“我没事,你别让医生来了。” 萧正庭已经挂了电话,笑着对她说:“已经来不及了,医生正在赶来的路上。” “噢。”鱼蓉自己下了床,撕了脸上的□□,朝大门走去。 “去哪?”萧正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把她拉回到了自己怀里。 鱼蓉冲他眨眨眼睛:“你以为我要走啊?我不走啊,我就是去扔一下垃圾。” 她指指大门口的垃圾桶,萧正庭这才放下警惕,乖乖地松开了她。 她扔完□□回来,一屁股坐在床上,翘起二郎腿,笑嘻嘻地看着他:“你今天是故意的吧?” 萧正庭嘴角一扯:“什么?” “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混进了你的公司,但你没戳穿我,是因为你想折磨我,对吗?” 女孩总是这么直截了当,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如果顺着她的话说,那不就承认了他通过监控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了吗?他是个总裁,也要脸,对他而言,承认自己监视喜欢的人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再说,爱情是场博弈,是两个人的博弈,不是你占上风,就是我占上风,他憋屈了这么久,不想再占下风,所以是时候拿出他总裁的本色了。 笔直地站着,神情严肃,脸上没有一点笑容,眼底一片冷霜,浑身上下透着高冷骄傲、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才是他嘛,那个叱咤风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萧正庭,那个咳一咳半个中国都要震一震的萧正庭。 “哼。”他本来就高,加上他是站着,女孩是坐着,那就更显得高高在上了。 他冷冷地俯视着床上的女孩,拿鼻子哼了一声。 鱼蓉僵了一下:“……”抽什么风? 大眼睛一翻,她从床上站起来,斜了这个不大正常的男人一眼,说:“我走了。” 说着真往大门走了两步。 萧正庭依旧站在那,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我真的走了啊。”鱼蓉回头看看他,跟雕塑似的,也不知道要干嘛。 又往前走了两步,萧正庭背对的身子稍稍转过来一些,但仍然高傲地抬着头,看都不看她。 “好吧,今天我一走你想再见到我就难了。”鱼蓉一鼓作气,走到大门口,握住了门把手。 但就在这时,一只大手覆了上来,硬生生地把她的小手从门把手上抓下来。 “你刚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萧正庭高冷的总裁本色一秒钟破功。 鱼蓉乐了,转过身来对着他,看到他满脸愁容,眉头紧皱,觉得很好笑。 她根本没想过走,目的还没达到呢。她只不过是试试他,吓吓他,没想到一吓就把他的原形吓出来了。 在外人面前他是高高在上、高傲冷漠的萧总,在她面前,他不过是条献媚讨好的哈巴狗。 这是这辈子和上辈子最大的不同。 她也从中寻到了些乐趣。 想她上辈子死皮赖脸地跟着这个男人,到头来被他赶出了家。这辈子学聪明了叫他怎么追都追不到手,他倒又夹着尾巴来求她了。 呵,男人!得到的永远是豆腐渣,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她很没心地甩开了他的手,说:“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你这套已经对我不管用了。” “我知道。”萧正庭答得也挺顺溜。 他放下架子,放下清高,放下一切,问她:“刚刚你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还记着这个呢?鱼蓉噗嗤一声笑了,说:“我乱说的。我能去哪?相信以萧总的实力和人脉,不管我去哪你都能把我找到吧?” “是。”这点萧正庭还是很自信的。 他人脉之广超乎想象。找个人,简直是小儿科。 “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是为了什么来找你。”鱼蓉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进入主题。 萧正庭装傻:“啊,我不知道。” 鱼蓉笑笑,说:“你收购了圣辉,让我们都没饭吃了。” 萧正庭一点不惊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从里头拿出两盒寿司来。 “边吃边说吧。”把寿司往女孩面前一放。 鱼蓉摸摸肚子,早就饿了,也就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萧正庭坐在对面看着她吃,眼神温柔得跟流水似的。 “你们怎么会没饭吃?我收购了圣辉,以后你们都是我煊熠的人,吃的也是我煊熠的饭。” 鱼蓉说:“你明知道你和阿冬是什么关系。” 萧正庭眨了眨眼睛:“什么关系?” 鱼蓉看着他一脸的不怀好意,意识到说错了话,马上改口:“我的意思是说你和阿冬关系紧张,你俩是水火不容,阿冬一旦纳入煊熠旗下,你会不会利用总裁的身份和地位打压他呢?” 她脑子有点乱,在他跟前更是一片空白,语言都组织不好了。 “呵呵!”萧正庭笑了,“所以你是为了那个小明星才来找我的。” “不全是吧。”她指指扔在床上的文件,“还要找你签字。” 萧正庭苦笑一下,说:“实话说,我不能保证我不会对付那个小明星。毕竟他得罪过我,还跟我抢老婆,不给点教训是学不乖的。” 听到抢老婆,鱼蓉翻了个白眼。 “那能不能跟他解约?” “解约哪这么容易?之前他和虞楚阳签的合同你看过了没有?如有违约需要支付高额违约金,我粗略地算了下,至少八千万吧。” “八千万?”鱼蓉吓了一跳。当初签协议的时候她也在场,但关于违约部分没怎么看,因为那时候一心想在圣辉发展,谁想得到圣辉一夜之间就没了。 “是啊,虞楚阳挺狠的,听说他旗下的那些小明星跟卖身差不多。” 鱼蓉想了想,说:“虽然合同是这么签的,但是萧总要是愿意,还是有商量余地的对不对?” 萧正庭眸色一沉:“一切按照合同来执行。想解约,就支付八千万违约金。否则,就在我煊熠待下去,待到老,待到死。” “你一定要这样?” “对。” “没得商量了?” “没得商量了。” 萧正庭这次很坚持,鱼蓉见谈判无望,也心灰意冷了。 “那好吧,我们再想办法吧。” “什么叫再想办法?”萧正庭突然大怒,“你为了那个小明星甘愿饿肚子,忍气吞声,到底是为什么!” 鱼蓉说:“不为什么,我只知道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你不愿意帮,那算了,我们自己想办法。这个世上办法总比困难多。” 萧正庭冷笑:“呵,凌冬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顿了一下,咽了下口水,鼓起勇气把压在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你是不是喜欢他?” 鱼蓉一愣,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可能喜欢那个小屁孩?” 萧正庭的脸绷得紧紧的,强压住怒火,说:“八千万,一分钱都不能少。” “好。”鱼蓉也没再讨价还价,领了这个数字,转身就走。 她开门出去,正好李医生赶到,俩人打了个照面,李医生愣了愣,没认出她是谁,只知道萧总又换新女友了。 ☆、第六十二章 接龙 八千万违约金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娱乐圈。 他们都在议论,都在看好戏,但无人伸出援助之手。 很多人已经盯上了凌冬代言的男装品牌,心想着只要凌冬一解约,他们就有机会拿下这个代言了。 还有一些人看凌冬不爽,因为他演技好形象佳,威胁到了他们。 现在的情况,很微渺,很棘手,对他们很不利。 凌冬这两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出去跑步,也没接商演活动。曹泳圈倒是放开了,早睡早起跑起了步,趁着这段时间每天高强度锻炼。谢溪当起了他的陪练,督促他减肥。 鱼蓉和平时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看电视就看电视,有生意就出去做生意,赚点小钱钱。 她看不惯凌冬这么自暴自弃,就硬把他拖出了房间。 凌冬本来在睡觉,被她硬拖起来,脾气很大,冲她吼:“干什么!” 鱼蓉在他头上打了个爆栗:“长本事了是吧,连我都敢吼了!” “不是……”凌冬一秒认怂。 “穿好衣服,跟我出去。”鱼蓉命令道。 凌冬不敢不从,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去干嘛?” “去了就知道了。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 出租车停在了一个高档小区外,鱼蓉和凌冬下车,鱼蓉径自走向保安室,凌冬则手忙脚乱地付钱,帮忙拎东西。 拎的是做法用的工具,鱼蓉把这些东西交给他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来给她打下手的。 门口的高大保安乖乖地给他们开大门,凌冬跟着鱼蓉进去,边走边观察这边的环境,感慨道:“我什么时候才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噢!” 这个小区分作两个部分,临河的是别墅、排屋区,后面的是高层区,别墅和排屋就不用说了,就连高层的均价都在三万以上,不是普通家庭能负担得起的,所以住在这的非富即贵。 鱼蓉在前面走着,听到凌冬的感慨,说:“只要努力就多少会有点收获。像你这样遇到点困难就打退堂鼓的,这辈子都买不起这里的房子了!” 她的话直戳凌冬的心,凌冬默默地低下头去,不敢吭声了。 鱼蓉右拐进入别墅区,精准地找到了客户的家。 一栋欧式独立别墅,四周围了铁栅栏,上面爬满了植物,大门和窗户紧闭,看上去不大像住人的样子。 “好像没人。”凌冬说。 鱼蓉不理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我在你楼下,来开门。” 电话刚挂断,他们面前的大铁门自动向两边缓慢敞开,鱼蓉苦笑一下,低估了这家人的实力,人家的大门都是高科技,人在楼上,轻轻一按按钮就开了。 进去后,大门又在身后缓缓关上。 佣人从屋里匆匆赶出来,热情地迎接他们进屋。 一进到屋里,凌冬又惊呆了。 高大上,没那么金碧辉煌,但很有格调很优雅,这个屋子的主人一定很有品味。 “看什么呢?跟乡下人进城没见过世面一样。”鱼蓉斜了他一眼,专挑最毒的词来刺他。 凌冬脸色一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鱼小姐,我家小姐在楼上等你。”佣人说着领他们上楼。 别墅一共三层加一个阁楼,主人的书房在二楼,佣人把他们领到书房前就走了。 “小姐就在里面,你们慢慢聊,我去给你们泡茶。” 鱼蓉说了声谢谢,上前一步敲了敲门。 屋里响起一阵拖鞋踢踏的声音,房门打开了,三个人面面相觑。 来开门的人浑身上下裹得跟个粽子似的,戴帽子,戴墨镜,戴口罩,掩得严严实实。她摘下墨镜和口罩,凌冬认出来了,惊呼:“许小姐,怎么是你!” 许美萱也吃了一惊:“凌冬?你怎么也来了?” “叙旧能不能办完事情再说?”鱼蓉很不耐烦地说。 “对对,鱼大师,你请进。”许美萱侧过身,让鱼蓉进屋。 书房的门窗糊上了报纸,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阴沉压抑极了。 鱼蓉在书房里走着,边走边观察。 许美萱跟在身后喋喋不休起来:“大师,我最近写剧本的时候总觉得身边好像有人在看着我,有时候还会听到一些很奇怪的声音。” 说到这,凌冬打断道:“许小姐,恕我直言,你是不是写剧本写得太投入了。” 这是委婉的说法,直接点就是神经病又犯了。 “不是,书房里真的有人,不对,可能是鬼。”许美萱着急地辩解道,“我发现我的第六感真的很灵,只要周围有点不对劲的我就能立马感觉到,但是我看不到它们,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谁知道它们想对我干什么。” 鱼蓉一个个角落地找,但都没发现异常。 她把目光投到了书桌上,盯着桌上的电脑看了许久。 许美萱看出什么,立马说道:“对了,我刚才忘了说了。最奇怪的就是我每天写完的剧本第二天就全变了。” 鱼蓉问:“什么意思?” 许美萱解释道:“比方说我晚上写的是一个辞职的情节,第二天一看,情节全变了,根本不是我写的内容了。所以我怀疑是鬼修改了我的情节。” “这个稀奇。我捉鬼那么久还没碰到过写小说的鬼呢。”鱼蓉来了劲道,指着电脑对许美萱说,“把电脑打开,当场演示一遍。” 许美萱照做,坐到电脑跟前去了,打开她最近正在写的一个剧本,里面什么内容都没有。 “因为写的东西不对,所以我每天写了删,删了写,真的累死我了。” 鱼蓉抱着胳膊看着电脑屏幕:“你现在写,按照你自己的意愿。” “好,没问题。”许美萱坐坐端正,鱼蓉的到来让她心里多少有点底了,不似之前那么害怕。 双手靠在键盘上劈里啪啦地打起了字,鱼蓉也懒得看许美萱写剧本,她对这个不感冒,凌冬倒是好奇心泛滥,站在许美萱身旁安静地看着。 许美萱边写边说:“我这次写的是一部职场剧,以四个年轻人在都市里的生活、感情、事业为中心,展现当代青年人拼搏进取、敢于吃苦的精神。” “噢。”鱼蓉打个哈欠,哗啦一下把糊在窗子上的报纸全揭掉了。 一大片的阳光照射进来,投射到电脑屏幕上竟有点反光。 许美萱眯起双眼打字,凌冬贴心地站到许美萱身后,为她挡去了光亮。 佣人来敲门,送来了咖啡和小点心,这都是许美萱要求的。 许美萱的书房连着阳台,阳台上放着一个吊椅,鱼蓉捧着咖啡和小点心就坐进去了,边荡千秋边吃东西,还能晒太阳,完美。 春天的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身上一暖,哈欠连天,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她抱着抱枕,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进入梦乡,身子又开始坠落,那个人又把她接住了。这次她很努力地凑到他的脸旁,很努力很努力地盯着他的脸…… “鱼大师,快看!” 快要看清那人的模样了,她就被一声尖叫惊醒了。 她睁开眼睛,跳下吊椅走过来,看着电脑屏幕。 电脑屏幕上。许美萱写的文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其他的文字。 “呵!”鱼蓉笑了,这真是太有趣了! 她眯了眯眼,对许美萱说:“我们不妨跟它玩个游戏。” 许美萱回头看着她:“什么游戏?” “既然它这么想写剧本那就让它写,它写的内容你别删,就照着它的思路继续写下去,我倒想看看它到底想干什么。” “好嘞。”许美萱明白了。这次,她再也没有把它写的内容删掉,而是照着鱼蓉的意思,按照它的思路往下写。 许美萱的剧本里一共有四个年轻女孩,甲乙丙丁,她们租住在同一个房子里,和大学一样,做起了室友。 四个人当中甲年纪最大,毕业六年了,是一家服装公司的销售经理,精明能干,成熟稳重。乙刚毕业,还在到处投简历找工作,家里条件好,爸妈放话如果在大城市找不到工作就回家继承家业,本人也活泼可爱,心思活络。丙考进了公家单位,却在单位背黑锅,被下套,处处受气,心思敏感的她一不小心就得了抑郁症。丁在电台做主播,长得特别漂亮,爱慕者众多,所以心气也高。 许美萱是这么开始这个故事的:四个女孩的生活本来风平浪静的,但一切都在这天改变。这天,丁所在的电台邀请了知名青年企业家也就是男主做一期访谈,由外貌出众的丁做主持。男主多金又帅气,为人低调有礼貌,一下子就把丁吸引了。访谈结束后,丁借着工作的名义去要了男主的联系方式,男主不失礼貌地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丁,但其实只是工作上的号码,接电话的是他的秘书。丁却不知道这事,欢天喜地地在四人群里炫耀开了。 男主做完访谈回公司,这家公司正是甲上班的地方,是总公司下面的一家小小的分公司。男主的家族很大,涉及的产业广泛,家中兄弟姐妹众多,每个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家里几个赚钱的大公司。男主自动退出这场斗争,自贬来到最不赚钱的服装公司做老总,养精蓄锐,蓄势待发。 乙投简历投到了甲的公司,这天来公司面试。甲借着职务便利关照了人事部的同事。由于甲情商高,平时没少给人事部好处,所以人事部的也很给她面子,暗地里早就定了乙,但程序还是得走一下的。 男主就是在这里遇到了乙,俩人神奇地撞在了一块,乙还把男主的脚趾头给踩了,男主暴跳如雷,本性暴露。他认准了乙就是个做事毛手毛脚的人,所以在得知乙要来面试的时候,他把人事部经理叫进办公室,让人事部经理不要录取乙,因为在他看来,乙是做不好事情的,只会坏事。人事部经理没办法,只好按照规定执行。 乙本来信誓旦旦,却被告知自己被淘汰了,有点想不通,就去找甲。热心肠的甲帮她去人事部问情况,人事部经理把实情告诉了她,她才知道原来乙得罪了小老板,难怪被淘汰了。 乙得知真相后,从此就把男主记恨上了。 俩人的孽缘却远远没有结束。他们撞在一起的时候,男主随身携带的一道平安符被乙不小心捡去了。这道平安符是男主他妈临死前交给他的,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所以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 接下来就是男主和乙之间的交锋。几次交锋下来,男主透过现象看到了乙内心的善良和细心,慢慢地喜欢上了乙。而这时还沉浸在梦里的丁恍然大悟,自己喜欢的男人好像被室友撬墙角了。 几个人的战争就此开启…… 但它改的是,男主在电台给了丁自己的私人电话,撩完丁后撩乙,撩完乙后又撩甲,统统撩了一遍,害得几个女孩为了他吵得天翻地覆,大打出手,而他却冷眼旁观,事不关己。 许美萱呆呆地盯着电脑看了许久,挠挠头:“天,这要怎么写下去啊?它完完全全把男主写成了渣男好吗?这种剧拍出来都没人要看的。” “可不一定噢,我就特别喜欢看渣男怎么被报复。”鱼蓉阴恻恻地说。 一语惊醒梦中人。 许美萱恍然大悟,说:“有了!那个丙不是还没出场吗?我可以写成丙不忍心昔日的好姐妹为了男人自相残杀,就设计让其他三个姐妹看清了男主渣男的真面目。四个女孩气愤难平,决定联手报复男主。对,就这么写。” 鱼蓉笑着说:“听上去不错,我喜欢。” 许美萱劈里啪啦地在键盘上一通乱打。 打完靠在椅背上,伸个懒腰,得意地说:“我看它怎么接。” 说罢,电脑上立马出现了下文,许美萱又坐直了身子,往前倾去,仔细地阅读起来。 “什么?写的什么鬼啊?乙在复仇的关键时刻背叛了自己的好姐妹,向渣男投怀送抱,渣男设局将甲、丙和丁投入大牢。我去,这是什么狗屁情节!”许美萱忍不住吐槽起来,抓狂了。 凌冬看着电脑,问:“你打算怎么接?” 许美萱想了想,灵机一动:“对了,我可以这么写。乙成功上位,嫁给了渣男,还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婚后渣男继续在外拈花惹草,乙也不管他,随便他晚上什么时候回家。乙只是默默地当好这个总裁夫人,每天换着花样地给渣男做好吃的。慢慢的,渣男也厌倦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就重新回归家庭。有一天乙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给渣男吃,渣男吃完就中毒死了,乙终于为自己和三个姐妹报了仇。全局终。” 鱼蓉拍手叫好:“编的不错!虽然情节狗血得一塌糊涂,但胜在终于结局了。” 渣男一死,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游戏可以结束了。可谁知对方又写下去了。它写的是,渣男死后魂魄被阴间使者带到地府受审,他用钱买通了判官,因此得以回到人间。乙以为自己杀了渣男也割腕自杀了,渣男回阳后见到自己的妻子倒在血泊之中,心急如焚,赶紧送乙去医院抢救。抢救了一个晚上,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对渣男说,不好意思,夫人已经死了,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了。渣男痛哭流涕。全局终。 “靠!”许美萱被彻底炸毛了,自言自语,整个人变得神经兮兮起来。 “全局终,全局终,不行,不能就这样结尾,得想办法扳回一局。怎么接呢?怎么写呢?乙死了,三个好姐妹坐牢,难道就这样便宜那个渣男了?不行,不行,一定要把渣男写死才行。” 鱼蓉和凌冬也不敢去打扰她,突然,她灵光一闪,又有思路了。 “几年过去,甲、丙、丁出狱,她们改头换面重新杀了回来。这次,她们计划周全,由最时髦的丁负责勾搭渣男,甲和丙从旁协作。三个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把渣男勾上了。勾上渣男后,丁负责和渣男吃吃喝喝麻痹其意志,渣男从此花天酒地,不再过问公司的事务。能干的甲就趁机把渣男的公司掏空。丙呢,利用她在政府这块的人脉和资源,查到渣男这些年做假账偷税漏税。三个人齐心协力,把渣男送进了牢房。这还没完。渣男在狱中得罪大佬被打死,再次被阴间使者带入地府。他想和之前那样贿赂判官,却不想甲、丙、丁也下来了地府,三个人一张状纸告到了冥王那,冥王亲审该案,判渣男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而她们,冥王念在她们匡扶正义,惩奸除恶,就放她们回到人间,不仅把她们三个放了,还把早已死去多年的乙也放了。故事的最后,四个女孩又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了。全局终。” 敲完最后一个字,许美萱盯着电脑屏幕,默默地屏住了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鼠标光标停在最后一个标点不动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光标终于换行了,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但很快又删了,又写了几个字,又删了。 写了删,删了写,反反复复好几次。 终于,砰的一声,一团白烟从电脑顶部缓缓升起,伴随着一股烧焦的恶臭味。 白烟升入空中并不消散,而是慢慢地聚拢成一个人形。 鱼蓉笑笑,暗道时机已到,两枚桃木钉随即从手中飞出。 那只鬼刚聚成人形来不及躲避,一下就被两枚来势汹汹的桃木钉钉在了墙上。 它一点都不为自己目前的处境着急,而是神经兮兮地念叨着什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第六十三章 走红 凌冬和许美萱是看不见鬼的,他们只能看到墙上钉了两枚桃木钉,因此猜想鱼蓉是不是已经把鬼抓住了。 “鱼大师,怎么样,是不是抓住了?”许美萱站起身来走到鱼蓉身边,小心翼翼地看向对面什么都没有的墙壁。 “嗯。”鱼蓉抓了一把黑狗血粉给俩凡人涂上,涂上黑狗血粉的凌冬和许美萱顿时开了天眼。 被钉在墙上的那只鬼,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一身老式中山装,梳着中分头,戴了副金丝边框眼镜,颇有民国时期教书匠的气质和风范。 “说说看吧,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躲在许美萱的电脑里,到底想干什么。”鱼蓉对它说。 它还在那自言自语,压根没听到鱼蓉说什么。 “哎,书呆子!”鱼蓉无奈地摇摇头,瞪了它一眼,它身上马上起火,这下,它终于缓过神来了,哀求鱼蓉不要杀了它。 鱼蓉慢吞吞地掷出一道水符,水符一落到它身上,火就灭了。 它松了一大口气,连连道谢。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藏在许美萱的电脑里,想干什么?” 它有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抓鬼大师钉在了墙上,为了活命,老老实实地交代:“我办了个私塾,教穷苦人家的孩子读书写字。空下来也写写故事和剧本,赚点生活费。日本鬼子打来了,我弃文从军,死在了战场上。” 许美萱听了它的故事,感性地落了泪,边抹眼泪边说:“太感人了,太振奋人心了!你牺牲了自己换来了我们今天美好的生活,我们要谢谢你!” 说罢拉上凌冬朝教书先生鞠了个躬。 “别这样,别这样。”教书先生急了,“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无论是谁,当看到外敌侵占我们的领土,欺负我们的老百姓,都会挺身而出的。如果你们生在那个乱世,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许美萱听了大受鼓舞,眼泪多得止都止不住了。 声音也在颤抖:“我要以你为原型写一部民国抗战剧。你能再跟我说说你生平的事迹吗?”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一次次的上战场,一次次的浴血奋战。”教书先生叹了口气,说,“其实,如果没有战争,我最想做的就是写故事和剧本。” 鱼蓉说:“所以你躲在了许美萱的电脑里,帮她改剧本?” 教书先生点点头:“我一直都有个执念,就是一定要写出一部惊天动地的大作品来。我知道许小姐是个很成功的编剧,就想通过她完成我的编剧梦。刚才那个故事——” 他看看冒烟的电脑,说:“我只是想把故事写成男的把四个姑娘都娶回了家,虽然大家吵吵闹闹,矛盾渐生,但最后都成功化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呃……”许美萱有点汗颜了,“我们这个时代提倡一夫一妻制了,不流行一男多女,要是像你这么写,不但过不了审,还会被网友喷得狗血淋头。” “哎,是啊,时代变了。”教书先生很是失落地感慨了一下。 许美萱安慰他说:“你别难过。这样吧,你和我说说你的故事,我们可以一块完成一部剧本,你觉得怎么样?” “好。”教书先生又来了劲。 鱼蓉看它并非恶鬼,就收回了它身上的桃木钉,但在它和许美萱写剧本之前,她要先和它单独聊聊。 她把它带到别墅下面的小花园里,开门见山地问:“你是怎么来人间的,谁带你出地府的?” 教书先生不假思索地说:“是一个阴间使者带我出来的。” “你确定?” “确定。阴间使者不都佩戴砍鬼刀吗,我看他就拿了一柄砍鬼刀,所以我敢肯定,他就是阴间使者。” “他为什么要带你出来?” “他没明说为什么,只说带我来人间玩玩,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鱼蓉想了想,又问:“你都死了几十年了,老早就下地府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去转世?” 教书先生又唉声叹气起来:“因为我执念太深啊。我跟他们说我不想投胎不想失去写故事的能力,他们就同意让我留在地府了。” 又说:“对了,我在地府的这些年写了很多地府的所见所闻,你要看吗?” 鱼蓉摇摇头,她才不感兴趣呢。叫她看书,下辈子再说吧! 教书先生的目光突然定在了鱼蓉脸上,绞尽脑汁地想着什么:“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呢?” 鱼蓉翻了个白眼:“因为我经常跑去地府玩啊,你应该见过我。” “不对,不是这样的。”教书先生骨子里的那股较真劲上来了,“你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突然灵光一闪,惊道:“我记起来了,你是在地府长大的,怪不得这么眼熟呢。” “什么?”轮到鱼蓉吃惊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只知道生来就天赋异禀,身怀绝技。 “没错的,就是你。”教书先生从身上掏出一卷书卷,“拿去看看吧,我上面都写着。” 鱼蓉本来坚决不想收的,可听他这么一说内心就有点动摇了,伸出双手,接过了这卷书卷。 “嗯哼。”凌冬咳嗽一声走过来,看了眼鱼蓉手中的书卷,说,“许小姐找他。” 教书先生说:“那我先进去了。”说完化作一缕白烟飘走了。 鱼蓉把书卷藏在了背后,看看凌冬:“你想通了吗?” 凌冬点点头:“是的,我不该自暴自弃,我应该像那位教书先生一样坚持初心。” “对了,不管结果如何,都要闯一闯,而不是一遇到困难就逃避就放弃。” 凌冬说:“你说的很对,你放心,我不会再堕落下去了。” “嗯,坚持吧。”鱼蓉拍拍他的肩膀,转身想走。 凌冬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手,鱼蓉回头冷冷地看他一眼,甩开了他的手。 “干什么?”鱼蓉的语气很不好。 凌冬在她面前永远是很不自信被压迫的那个,他提心吊胆地问:“你是不是去找过萧正庭?” “是。” “为了我?”凌冬满眼的期待。 鱼蓉却是一脸冷漠:“我只是为了我们大家以后的生活。” 她的冷漠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 “我……我想……我……”他支支吾吾了起来。 “想说就说。” 他吸口气,说:“我想去找萧总道个歉。所有的事,都是因我而起,我害得大家丢工作没饭吃,我应该去道歉的。” “不关你的事,你没必要道歉。”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萧总要除掉我?”眼神忧郁,楚楚可怜。 “你别想这么多,好好做好你自己吧。”鱼蓉不能跟他说太多,敷衍了两句就匆匆跑开了。 她上楼去找许美萱了,许美萱和教书先生聊得很开心,看到鱼蓉回来了,教书先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就和许美萱告别,许美萱很不舍,但也没办法,鱼蓉很快收走了教书先生的魂魄,准备把它交给老沈处置。 临走前,鱼蓉有意无意地问许美萱:“对了,你最近有见过老沈吗?” 许美萱说:“没啊,我好像很久没见过他了。你找他有事吗?” “想让老沈介绍几个角色给阿冬,你也知道,阿冬跟煊熠的解约费很贵。” “我有所耳闻。你们真的铁了心要解约吗?煊熠财大气粗,资源很多,不是更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解约?” 鱼蓉说:“煊熠是好,但旗下的艺人也多,竞争太激烈。” 许美萱想想,说:“也是。鱼大师,如果老沈联系我,我马上联系你,你们可以好好谈。” “谢了。” *** 鱼蓉和凌冬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些食材,俩人满载而归,准备洗手做饭。 曹泳圈和谢溪不在家,想来应该还在外面做运动。 鱼蓉把东西丢给凌冬后就坐到沙发上看电视去了。凌冬围起围裙,默默无闻地干活,不时地抬头瞟她几眼,确认一下她是不是还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只要在,他就知足了。 烟火气冉冉升起,灌满了整个屋子。 凌冬透过这层薄薄的烟火气看向沙发的女孩,心里的某个地方忽然涌起了一股暖流。 他连做梦都在想着和女孩过这样简单温馨的生活,他做饭,她吃饭,一天又一天,直到生命的尽头。 鱼蓉不耐烦地切换着电视频道,突然一顿,转过去看着厨房。 凌冬立马收回视线,背过身去,捡起菜刀佯装切菜。 鱼蓉扯扯嘴角,又回过头来继续看电视。 手捧着遥控器,屏幕上的画面飞快地切换,忽然她一顿,好像瞟到了什么,就又倒回去了。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部民国剧,而出现在屏幕中间的刚好是凌冬饰演的少帅。 玉树临风,英气逼人,前期的少帅心地善良,优柔寡断,和凌冬一样,眼睛里似水柔情。 她激动地大喊:“阿冬,你们那部民国剧上星了!” *** 这本民国谍战剧过了这么久终于在电台播出,网络平台同步播放。一播出就引起了全网的关注和讨论。尤其对剧中少帅的扮演者凌冬的话题度更是远远超过男主和其扮演者。随着这部剧的爆红,凌冬的人气直线上升,微博粉丝一夜间突破两千万,话题度全网第一,微博超话第一,人气排行榜第一。当然,高人气的同时也夹杂着各方势力的故意抹黑和恶评。 这次,凌冬是真的要火了。 谢溪没日没夜地带着庞大的粉丝群打卡做数据,和各种职业黑粉以及水军开撕,写文章,发帖子,发通告,忙的团团转。 曹泳圈这几天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剧本、代言、时尚杂志邀约,多得数不胜数。 温暖的房子,刹那间变成了如火如荼的战场。 鱼蓉却永远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该吃吃该喝喝,该看电视就看电视。只不过这些天其他人都太忙了,没人做饭,都是点的外卖。 吃了一个星期的外卖,鱼蓉快要吐了,忍不住吐槽起来:“我说你们不用这么拼命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吃不好就闷得慌……” 她边说边打量他们,没人理他,都在忙呢,谢溪在电脑上噼噼啪啪地打着字,曹泳圈在阳台上打电话,凌冬则戴了耳机做俯卧撑…… “哎!”她叹了口气,朝趴在沙发上的大蟑螂说,“看样子只有我跟你出去吃好吃的了。” 大蟑螂这些天也很兴奋,很耐不住寂寞地在屋子里爬来爬去,差点被谢溪当害虫杀死。 它爬进鱼蓉的衣服兜里,探出头来看看凌冬,摇摆了几下头上的触角,表示同意出去吃饭。 “好吧,那我们走吧。”鱼蓉带上大蟑螂,欢天喜地地出门去,临走前朝其他三人做个加油的手势。 “撸起袖子加油干!” 春天即将过去,炎热的夏天即将来临。鱼蓉最不喜夏天,毒辣辣的太阳晒得她皮肤都要化了。 她想吃烤鸭了,打算打个车去市中心那家最贵的烤鸭店。 大蟑螂快乐地摇了两下触角,两根触角轻轻摩擦,擦出只有鱼蓉能听见的声音。 鱼蓉说:“你想给阿冬带一份烤鸭?没问题啊,姑奶奶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带就带吧。” 她手头其实不太宽裕,但一想到凌冬即将大红大紫财源滚滚,就不吝啬这一只半只的烤鸭了。 下楼来到路边打车,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路上的出租车特少,她站了好久都没拦着一辆。 一辆蓝色的电瓶车驶入了她的视线,戴着头盔、穿着蓝色工服的外卖骑手把电瓶车停在她旁边,然后拎起挂在车把手上的外卖,飞快地奔向大楼。 鱼蓉缓缓回头,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电梯里。 有一股难以言说的不安感油然而生,兜里的大蟑螂也不淡定了,轻触着触角向她发出危险的信号。 “你也觉得刚才的外卖员不正常?” 大蟑螂微微点头。 “可那又关我什么事?”鱼蓉翻个白眼,冷漠地抱起了胳膊。 大蟑螂急了,从兜里爬了出来,爬到她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敢咬我,信不信我踩扁你!”鱼蓉怒了。 大蟑螂轻触几下触角。 鱼蓉冷静下来,说:“你是说可能是阿冬他们点的外卖?怕他们有危险,要我回去看看?” 大蟑螂点点头。 “可是我的烤鸭……好吧,算了。” 鱼蓉放弃了,今天出门不利,打不到出租车,又让她遇上一个可疑分子。 “算了,解决了那个人再去吃烤鸭。” 她转身飞快地跑进大楼,在大门口和同样要进大楼的萧正庭撞在了一块。 上次谈解约的事俩人不欢而散,再次相遇俩人都有些尴尬。 萧正庭看她心急火燎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会解决的。”说着往门里走。 萧正庭故意往大门口这么一挡,鱼蓉不可置信地朝他眨眨眼睛,说:“萧总,你能不能让一让?” 萧正庭站在那好一会才往边上挪了挪,鱼蓉得了空就刺溜一下钻了进去,跑得影都没了。 一口气上顶楼都不带喘的,鱼蓉直奔自己家,踢门而入,竟见那身穿蓝色工服的外卖员正骑坐在凌冬身上。 外卖洒了一地,谢溪和曹泳圈也昏迷在地。 听到声响,外卖员缓缓回头,冲鱼蓉阴阴地笑笑,双眼血红。 ☆、第六十四章 刺杀 “阿冬,我刚给你接了一个综艺节目,偶像在哪里。”曹泳圈挂了电话兴奋地奔进屋,对还在做着俯卧撑的凌冬说,“你准备准备,明天要去电台录节目。这个节目的收视率很高,能让你的曝光度再上一层楼!” 凌冬听到后站了起来,手臂那饱满的肌肉上布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汗水顺着发丝淌下来,滴进了眼睛里,他赶紧闭上了眼睛,抬手擦了起来。 曹泳圈抽了张纸巾给他,兴奋得浑身的细胞都在雀跃。 “阿冬,我们终于苦尽甘来了!”曹泳圈实在是太高兴了,竟一把将凌冬搂进了怀里,肉乎乎的大手还不忘在凌冬的屁股上掐了一把。 凌冬顿时脸色铁青,愤愤地推开他:“我可不是弯的!” 曹泳圈也意识到刚才的行为有些出格,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兄弟,我是太高兴了,绝无冒犯之意。你放心,我只喜欢女的,不喜欢男的。” 凌冬也没真的跟他生气:“对了,你说明天要去电台录节目?” “对的兄弟,听我圈内的朋友说,台长很喜欢你演的那个反派,很看好你呢,所以想请你作为这期偶像在哪里的特别嘉宾出席。” “可是——”凌冬有些担忧,“虽然我在娱乐圈混了十年,但从没上过综艺,想都不敢想。流程是怎样的,会做什么节目,还邀请了哪几个嘉宾,会不会和现场的粉丝互动,这些我一概不知啊,万一做的不好或者犯点错还不被全网嘲?” “兄弟,”曹泳圈把粗壮的胳膊搭到凌冬肩上,苦口婆心地教育起来,“谁都会有第一次,跨出这一步以后就好了。我知道,第一次难免会紧张,会犯点错误,但这都没关系,人嘛,犯错误也是难免的,只要不是致命的错误其他都好说。阿冬啊,你好不容易红起来,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啊。你好好地做节目,我们所有人都在背后默默支持你帮你扫清前方一切障碍,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可是——”凌冬看着曹泳圈,“就凭我们几个,行不行啊?” 曹泳圈说:“没错,我们人是少了点,但我们都是各个领域里的尖尖啊。你不信我们,姑奶奶你总信了吧?有姑奶奶在,怕啥?” 提到鱼蓉,凌冬紧张的心情总算平复了下来:“也是,有她在,我有什么好怕的。” “这就对了嘛,乐观点,今晚早点睡,以最佳的状态迎接明天的挑战吧!”曹泳圈比凌冬兴奋,打了鸡血似的。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凌冬转身去开门,门打开,一个穿着蓝色工服的外卖员把一袋子的外卖递到他面前:“先生,你点的外卖。” “我没点外卖啊!”凌冬挠挠头,回头问屋里的曹泳圈和谢溪,“你们谁点外卖了吗?” 曹泳圈说:“我正要点呢。” 谢溪头也不抬:“我可没点外卖。” “不好意思,你可能送错了……”凌冬回过头来对外卖员说,可话还没说完,就挨了外卖员一脚。 他跌在地上,这一脚来得太快,脑子还是懵的,根本反应不过来。 曹泳圈和谢溪听到声响跑了过来,那外卖员已经进了屋,把手中的外卖朝他们扔去,不偏不倚刚好砸中曹泳圈的头,咚的一下,曹泳圈眼前一黑就倒地上不省人事了。 谢溪这个女汉子一点不畏惧,举起一把椅子冲将上去,大喊大叫给自己壮胆造势:“你个小毛贼,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外卖员突然抬起头看着谢溪,他的双眼跟充了血似的通红通红,看起来非常的怪异。 谢溪打了个哆嗦,立马放弃了硬拼的念头。手中的椅子朝外卖员用力一扔,趁机抓着凌冬逃跑。 还没跑两步,腿上突然被什么重物一击,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回头一看,竟是刚才那把椅子。那个红眼睛外卖员又把椅子扔还给了她! 这个时候的凌冬终缓过来了,看到谢溪受伤,他二话不说抡起边上的椅子朝外卖员打了去。 谁知外卖员竟来了个瞬间移动,不费吹灰之力地躲开了椅子的攻击,反而瞬移到凌冬身后,扬手就是一掌。 而这时谢溪奋不顾身地爬起来挡在凌冬前面,替凌冬挨了一掌后昏死在地。 “小谢!”凌冬愤怒至极,直接朝外卖员挥出一拳。 可他的这些花拳绣腿怎敌得过一个专业的杀手? 那外卖员轻轻松松躲开他这一拳,同时脚下一招秋风扫落叶,将他绊倒在地。 鱼蓉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外卖员坐在凌冬身上,举着匕首想要杀死凌冬。 凌冬本能地伸出双手握住杀手握刀的手,拼死握着,不让刀子刺下来。 他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力气在一点点地减退。 眼看刀尖即将碰到脸,鱼蓉不慌不忙地掷出一枚桃木钉,桃木钉很精准地打中杀手的手,杀手一声惨呼,刀子从手中脱落,直直地朝凌冬的脸掉落而下。 凌冬的大脑一片空白,赶紧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脸。 可他并没有等到刀子戳进皮肉的疼痛感,他放下胳膊,只见鱼蓉霸气地站在他身旁,手里把玩着那柄匕首,邪邪地笑着。 杀手已经逃得远远的,右手被桃木钉刺穿,滴滴答答地滴着豆大的血珠子。 “敢在姑奶奶眼皮子底下杀人!” 鱼蓉也来了一招瞬间转移,不等杀手眨眼,鱼蓉早已站在了他面前,一手掐住杀手的脖子,一手将匕首抵在杀手的胸口。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鱼蓉盯着杀手那双红得很不正常的眼睛,问。 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那杀手不说话,嘴巴里发出了类似禽*兽发怒时的低吼声。 他除了速度快,力量大,其他一无是处,鱼蓉一抓住他脖子就歇菜。 “谁派你来的?”鱼蓉又问。 杀手还是没有说话,眼睛越来越红,红得把黑色的瞳孔都淹没了。 鱼蓉手中的刀子还抵在杀手的胸口,忽然察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握紧刀子往杀手的胸口用力一戳。 “啊!”凌冬吓得惊叫,以为鱼蓉要杀人了。 可刀子戳进胸口却一滴血都没流下来,太诡异。 “过来,帮忙。”鱼蓉看看凌冬。 凌冬的心噗通噗通地狂跳,脑子已无法正常思考,鱼蓉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帮忙把杀手平放在地上,听鱼蓉的吩咐从厨房里拿了两把菜刀来。 鱼蓉拿了菜刀刷刷两下,直接把这杀手开膛破肚。 凌冬恶心得看不下去了,背过身去使劲呕吐。 “小子,快看。” 凌冬使劲忍着,缓缓转过身去。 他看见了什么? 杀手的肚子里竟一颗内脏都没有! “哇——”凌冬又背过身去吐了。 鱼蓉无奈地摇摇头,说:“这原本是一具尸体,有人把尸体的内脏挖出把尸体炼成了这种怪物。” “是谁做的?”凌冬问。 “不知道。”鱼蓉说着瞥见了什么东西,急忙弯腰捡了起来。 “什么东西?”凌冬又问。 “没什么。”鱼蓉看看倒地的谢溪和曹泳圈,“赶快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曹泳圈没什么大碍,醒来就好了。谢溪的情况却很不乐观,膝盖的伤算小的,主要还是给凌冬挡的那一掌,震得她差点心脉尽断。 鱼蓉为她疗伤,把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只不过能不能好全只能看谢溪自己了。 一向和谢溪不对付的曹泳圈突然哭了。 谢溪睁开双眼,骂道:“死肥猪,你哭什么哭,哭丧啊!我还没死呢!” 曹泳圈抹了抹眼泪鼻涕,给谢溪掖了掖被子:“麻烦精,你可千万不能死,我们的账还没算完呢!” “放心,你死了我也不会死。” 鱼蓉默默地走出房间,凌冬也跟了上来。 俩人一同下楼梯,一前一后,鱼蓉前,凌冬后。 下面大厅里一塌糊涂,地上的那具尸体不见了,却多了许许多多蟑螂,密密麻麻地爬了一地,看着很吓人。 凌冬揉揉眼睛:“尸体呢?” 鱼蓉什么也不说,冲楼下为首的那只蟑螂眨眨眼,说:“做得好。” “什么意思?”凌冬突然开窍了,“不会是让蟑螂吃了吧?” 鱼蓉回头一笑:“还不笨。” 凌冬:“……” 一个恍惚,鱼蓉已经开门出去了。 “你去哪!”凌冬很急地冲了下去。 “出去吃烤鸭。”鱼蓉头也不回。 *** 湖心上空黑影掠过,无声无息地落在了木屋顶上。 鱼蓉掀开几块屋瓦,几束光亮射出来,落在她脸上竟有些刺眼。 她稍稍扭过头去避开亮光,从身上摸出一张门禁卡,又再仔细研究了一番。 这张门禁卡是从怪物身上发现的,上面印着怪物生前的姓名、部门、职位,最重要的是,门禁卡上明明白白地印着“煊熠集团”这四个大字。 要说这次的袭击和萧正庭无关,打死她都不相信。 萧正庭一向视凌冬为死敌,明着整不死凌冬,就玩阴的。 可是,她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怪怪的。 “小言,都准备好了吗?”是萧正庭的声音。 她立刻往下看去,只见萧正庭穿着一件浴袍,走进屋子,对小言说。 小言正在准备着香烛、纸钱等祭祀才用的东西,应道:“快了,很快就好了。” 手上麻利地干起活来,一会就把这些东西打包好了:“萧总,可以走了。” “我去换身衣服。”萧正庭说着转身走进里屋,走到门口时却停了停,屋顶上的鱼蓉以为他发现自己了,赶紧把屋瓦盖上。 还好萧正庭没有发现她,他只是回过头来又叮嘱了小言几句。 他们带齐东西出门,鱼蓉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就悄悄地跟上他们。 萧正庭没开他那辆高大上的劳斯莱斯,而是换了一辆低调的捷豹,这么小心地出门,怕是要干什么大事。 出乎鱼蓉意外的是,他们的捷豹竟然开上了浮屠山,在浮屠庙前停下了。 喇叭按三下,小和尚来开门,放他们的车子进去。 鱼蓉有轻功傍身,轻松地□□而入,暗中跟踪他们的车子。 车子停在了庙宇的停车场里,老住持亲自来迎接萧正庭,还是那副恭顺奉承的样子:“萧总,您来了啊,这边请。” 大晚上的,老住持穿得很正式,袈裟加身,手里握着一串佛珠。 萧正庭下了车后就往佛堂里赶,脚下生风,小言和老住持差点跟不上。 “都准备好了吗?” 老住持擦擦汗:“您放心,都准备好了。” 三个人赶死赶活地来到佛堂,如来神像下坐满了和尚,一人一个蒲团,盘腿而坐,面前搁着一个木鱼,一派诵经念佛的架势。 这么晚了,还念什么经? 萧正庭说了个“好”字,转身对小言说:“快,把东西拿出来。” 小言立刻打开行李箱,从一堆香烛、纸钱中捧出一枚金宝印,放在如来神像的脚边。 鱼蓉盯着那枚宝印看了许久,觉得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萧正庭对老住持说:“开始吧。”说罢和小言退到一旁。 老住持坐到最前面的蒲团上,敲响了木鱼,木鱼一响,身后的和尚们也都跟着敲了起来,嘴里跟唱歌似的念起了佛经。 木鱼声、佛经声一起,空荡荡的佛堂上空,黑影飘飘。有老有小,有男有女,有空姐,有机长,有断手断脚的,有无头的,有四分五裂的…… 浓重的怨气像烈火似的直冲上天,鱼蓉躲得及时,才没被怨气灼伤眼睛。 为什么它们怨气这么重? 它们围着和尚们张牙舞爪,想作祟却又碍于木鱼和佛经的威力。一靠近,身上的怨气就被削弱不少。 而如来神像脚边的宝印在此刻发出一道金光,金光洒满佛堂的每个角落,普渡每个怨气冲天的鬼魂,一点点地把它们身上的怨气吸走。 这些厉鬼最后在木鱼、佛经以及宝印的作用下洗净怨气,纷纷朝老住持他们叩拜道谢。 老住持年事已高,一场法事下来早已体力不支,后面的徒弟见状,立马放下木鱼扶住了他。 萧正庭对这些鬼魂说:“快点去你们该去的地方。” 这些鬼魂齐刷刷地转向萧正庭,纷纷跪了下来,额头触地,两只手手掌朝上放在地上,过一会直起身子,再次拜了下去…… 这个叩拜的姿势好眼熟…… 鱼蓉看呆了。 “快去吧!”萧正庭一挥手,这些鬼魂就都消失不见了。 小言把宝印拿回来放进行李箱,对萧正庭说:“萧总,还好赶得及。” “嗯。”萧正庭转向老住持,握住老住持颤抖的双手,感激地说,“住持,辛苦你了。” “这是老衲应该做的。”老住持说,“老衲身体不适,就不陪萧总了,您早点休息。” 老住持和他的一众和尚走得一个不剩,小言拎起箱子也准备离开。 这时,萧正庭才缓缓抬头,笑着对着屋顶的人说:“下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萧总的真实身份吧。。。 ☆、第六十五章 电台 鱼蓉不得不现身,从屋顶上一跃而下,不偏不倚刚好落在萧正庭面前。 抱着胳膊,歪着脑袋质问:“你早知道我跟着你,就故意引我来,是不是?” 萧正庭笑道:“是啊,不这么做,你怎么能看清真相呢?” 鱼蓉听不懂了:“什么真相?你们刚才在这里干什么?那些厉鬼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是一个航班上的,这个航班前几天坠机了,飞机上的人全都死了。”小言插话进来,萧正庭并不阻止。 小言继续说:“有人却对他们的尸体做了手脚,挖出他们的内脏,把他们炼成了只会杀人没有感情的杀人怪物。他们死于非命又得不到安息,怨气很重。萧总为了平息他们的怨气,专门办了这场大法事,为他们超度。” “是吗?”鱼蓉把手摸进自己的衣服兜兜,犹豫了起来。 “你不信的话可以上网查新闻,是不是前几天有一架从成都飞往马来西亚的飞机坠机了。”小言说。 鱼蓉想了想,摸出手机,上网查这个坠机新闻,果然一搜一个准,飞机坠入大海,一百多个人全部罹难。 “那他们的尸体呢?” 萧正庭说:“他们一共炼了三十个怪物杀手,二十九个被我控制住,还有一个不知道在哪,我的人正在外面找。这些怪物杀手极度危险,刀砍不死,子弹打不穿,力量无穷,速度极快,普通人根本不是对手。如果任由它们存在这世上,后果不堪设想。” 鱼蓉轻描淡写地:“第三十个已经被我处理掉了。” “是吗?”萧正庭有点兴奋,不愧是他的女人,够厉害的。 “这个杀手假装送外卖的刺杀阿冬,幸好我救驾及时。我呢,还在这个杀手身上找到一样东西。” 鱼蓉说着把煊熠集团的门禁卡拿了出来,笑着对萧正庭说:“萧总,你的故事编的很好很动听,但是我只信我看到的。” “不是……”小言急了,“你怀疑那个杀手是萧总派去杀凌冬的?怎么可能!从头到尾都是有人栽赃嫁祸给萧总的!” “如果不是,那你告诉我,这批怪物杀手是谁炼的?” 萧正庭面不改色地说:“以太。” “呵,你承认了?” 小言又要激动了,但被萧正庭拦了下来。 “你就这么对我没有信心?” 鱼蓉把手插到衣服兜里,冷冷地说:“如果是,我早就揭发你了。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希望你自己去地府自首。” 萧正庭苦笑:“还真为我着想。” “收手吧。” “等等,”萧正庭说,“你刚才说要去揭发我,你向谁揭发?冥王吗?” “这个不用你管。萧正庭,你好自为之吧。” “呵呵。” “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了,到此为止吧,别再针对阿冬陷害阿冬了,不然的话……” “不然你就怎样?”萧正庭冷冷地问,眼底蒙了一层冰霜。 鱼蓉一怔,说:“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呵,那个小明星真的让你神魂颠倒了。你这么相信他维护他,但是你真的了解他吗?你知道他背着你都干了什么事吗?” “你想说什么?” 萧正庭摆摆手,背过身去,心灰意冷地说:“罢了,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还要落的个背后嚼舌根的罪名。” 说完这句,愤愤地走了。 鱼蓉看着他决绝的背影,一时半会有些手足无措了。 小言还没走,他看看萧正庭的背影,再看看一脸懵逼的鱼蓉,叹了口气。 鱼蓉说:“他刚才到底想说什么?” “哎,还是不说了,反正鱼小姐你是不会信的,最后还要落得个说人坏话的罪名!”小言学萧正庭说话。 “你们主仆还真是穿一条裤子的,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样!”鱼蓉奚落一番后说,“我命令你赶紧说,你也知道我的本事,一根手指就能把你的骨头捏碎!” “妈呀,我好怕怕呀!”小言故作畏惧,装出迫于鱼蓉的淫威不得不把实情告知。 “鱼小姐,你知道萧总为什么一定要收购圣辉吗?” 鱼蓉摇头,她确实不知道。 “圣辉娱乐的虞楚阳一直视萧总为眼中钉,处处和萧总作对,但这么多年来他都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自导自演,根本不是萧总对手也伤不了萧总分毫。” 喘了口气继续说:“直到齐家四小姐出事,虞楚阳终于抓住了把柄。他买通了八卦和营销号,肆意抹黑萧总和齐小姐的关系,造谣齐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萧总的,给萧总的个人名誉和煊熠公司的信誉造成了不良影响。一时之间,煊熠股票大跌,有人趁虚而入大量收购,要不是萧总处理及时,不但他自己毁了,连整个煊熠都要被人趁机霸占了。” 鱼蓉想起了那天和萧正庭见面的公关公司老板。 小言接着说:“这事算过去了,萧总封杀了虞楚阳,但把圣辉留给了他,并没有赶尽杀绝。但那个虞楚阳根本就是只疯狗。也许你还不知道,虞楚阳私底下其实一直和凌冬有往来,凌冬一直都把你们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地全部报告给虞楚阳。” 鱼蓉的脸色很难看了:“什么?” “凌冬的心真的很细,他一直都在猜测鱼小姐你的身份以及你和萧总之间的关系。他把这个发现透露给了虞楚阳,虞楚阳就抓住这点大做文章。虞楚阳真是个卑鄙小人,他明知萧总不想把你的身份公开,却故意拿着你的身份材料找萧总摊牌,威胁萧总,趁机敲一笔。如果萧总不满足他的要求,他就造谣萧总多年圈养未成年少女……” “姑奶奶我不是未成年少女……”鱼蓉气得咬牙切齿。 小言说:“萧总表面上求和,实际上已经下定决心斩草除根。虞楚阳是狠毒,但他并不知道鱼小姐你在萧总心目中的地位。凡是牵扯到你的事,萧总都是十二分上心。为了你,萧总甚至可以粉身碎骨。” 鱼蓉心里一抖。 “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萧总收购了圣辉,并把虞楚阳偷税漏税以及行贿官员的事捅给了警方。虞楚阳现在就在监狱里,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 鱼蓉恍然大悟,难怪圣辉被收购后就一直没见到虞楚阳,原来是被抓起来了。 小言又说:“鱼小姐,这下你明白了吧,萧总针对凌冬全是因为凌冬对不起你。凌冬这个人真的不简单,你要小心。” 见鱼蓉不语,小言索性再多说一点:“鱼小姐,别再和凌冬一起了,回来吧。” 鱼蓉不说话,一直站着,吹了很久的夜风。 *** 第二天早上醒来鱼蓉的头很痛,想来应该是吹了一晚上的冷风导致的。 曹泳圈一早站在她房门口,知道她不喜欢被吵醒就一直站着,不敢敲门。 “你干什么?”鱼蓉开门出去的时候发现了他。 曹泳圈眼睛红红的:“姑奶奶,求你个事。小溪她伤得这么重,我想留下来照顾她。可是今天阿冬要去电台录节目……” 鱼蓉明白他的意思:“好吧,我陪阿冬去吧。你就留下来照顾小谢。” “谢谢姑奶奶!”曹泳圈快活得原地转起了圈圈。 鱼蓉想起什么,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好好珍惜眼前人吧。我给你们算过,你们的八字非常合适,天生一对。” “姑奶奶,我对她没那种想法……”曹泳圈脸红了,随便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鱼蓉笑笑,下楼去找吃的了。 饭桌上放着一份早餐,有煎鸡蛋、土司面包、水果沙拉和一杯热牛奶。 凌冬还在厨房里忙活,忙完了才上楼换上要去电台做节目的新衣服。 换好衣服下楼,饭桌上的早饭还是原封不动,他问:“你怎么不吃?是我做的不好吃吗?” “没。”鱼蓉淡淡地说,“我今天不是很有胃口。”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那我送你去医院吧。”凌冬着急了,奔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鱼蓉冷冷地甩开了,说:“我们快走吧,别让人家电台等我们。” “可是你……”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鱼蓉翻个白眼,起身走了。 桌上的爱心早饭纹丝不动,凌冬看了一眼后很不是滋味地追出去了。 萧正庭还真是绝,别人家的艺人出去营业都是车子保镖配齐,凌冬去电台录制节目,没有专车,更没有保镖,一切都只能靠他们自己解决。 凌冬心里自然不是滋味,要不是这次意外走红,估计这辈子都要被打压雪藏再无出头之日了。 鱼蓉听到了他的心声,说:“没有专车可以打车,反正都一样,只要能到电台就行了,不是吗?” “对,你说的对。”凌冬立马应和,灰沉沉的脸上勉强挤出点笑容。 在等出租车的时候,鱼蓉想起了什么,就问他:“对了,最近怎么没见虞楚阳?他又出国了?” 凌冬一愣,说:“虞总他被抓起来了。” “什么!”鱼蓉故作震惊,“他犯了什么事?” “说是偷税漏税,金额还不小。” “可惜啊可惜,眼看着圣辉走上正轨,却出了这档子破事。”鱼蓉边说边打量凌冬,“欸,阿冬啊,你消息还蛮灵通的么,像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凌冬笑着说:“这事闹得挺大,半个娱乐圈都在议论,想不知道都难。” 鱼蓉说:“我不知道不奇怪,因为我不是娱乐圈的人。可胖子和小溪是娱乐圈的人,他们也不知道呢。” 凌冬开始不淡定了,身子不自主地动了两下,手上的动作也多了起来,一会插插裤兜,一会理理头发。 这些,鱼蓉都看在眼里,她并没有深究下去,而这时出租车也到了,她拍了下凌冬的肩膀:“车来了,快上车吧!”轻而易举地把这个问题混了过去。 *** 电台门口聚满了粉丝,他们得到消息自家的爱豆要录制节目,就早早地过来应援,可他们的爱豆今天不在正大门下车。电台的西侧还有一扇门,电台考虑到艺人们的安全问题,就决定所有受邀嘉宾从西门进入电台。 凌冬根本不知道电台的这个内部通知,曹泳圈这几天忙着照顾谢溪无心工作,可能是忘记跟他说了,也有可能是电台压根没有把这个通知告诉曹泳圈。 他们的出租车在大门口停下,包括粉丝、安保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车上的只不过是路人,或上班族,或粉丝。 然而,当凌冬一身笔挺的西服、帅气忧郁地下车,站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聚在门口的这些粉丝都愣住了,都让凌冬这出类拔萃的气质给吸引住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是凌冬”,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人群跟点燃了□□似的立马沸腾了,潮水般一拥而上,把凌冬围得水泄不通,纷纷掏出手机对着他的脸咔嚓咔嚓地拍个不停。 而他们原先待的地方,扔了一地的海报、荧光棒、牌子,上面都印了自家爱豆的头像或名字。 凌冬从来没被这么多人围住拍照,闪光灯闪得他眼睛刺痛,他抬起手遮了遮眼,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吵得耳膜嗡嗡直响,连带着脑子也跟着搅了起来。 “凌冬好帅!” “我好喜欢你!” “给我签个名呗!” …… 面对粉丝们的热情,他有些发懵地站在那,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出道十几年,所有的辛酸和苦痛似乎都在这一刻化为了乌有,不甘和愤愤的心也在这一刻被抚平了。 电台的保安见状,急忙赶来救场,可粉丝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保安们突围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人挤人,人推人,包围圈越来越小了,空气也越来越稀薄了。 突然一个小小的身体撞在了他身上,鱼蓉被他们挤得没有立足之地了,一个不小心就撞到凌冬身上去了。 她抬头看了凌冬一眼,匆忙转身。 凌冬捕捉到了她眼里的一丝慌乱,心怦怦狂跳,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小手,不让她逃跑。 她也逃不到哪去,只是很愤愤地回头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甩了甩手。 这次,他抓得很紧,再也没让她甩开。 “大家别挤,注意安全!”他抓着鱼蓉的手,一边喊,一边艰难地往前走。 保安们这时也终于成功突围,在乱成一锅粥的粉丝包围圈中艰难地开出一条道来给凌冬他们通行。 凌冬来不及说声谢谢,就被后面的粉丝推着进了电台。 一进到里面,他喘了口气,身上黏黏的出了汗,耳朵边也还是嗡嗡地响着。回头看了一眼,粉丝们包围了整个大门,大喊着他的名字为他助威。 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朝着门外的粉丝们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表示感谢。 这下,粉丝群里再次爆发雷鸣般的尖叫声。 “凌冬我爱你!” 凌冬笑着跟他们拜拜后拉着鱼蓉走了。 身后的粉丝已经炸开了锅,交头接耳地议论起鱼蓉以及她和凌冬的关系。 “那个女的谁啊?为什么凌冬牵着她的手?” “我听人说是助理。” “不是吧,我看着更像情侣呢。” “啊,凌冬有女朋友的啊,那我还粉不粉他呢?” “不管有没有女朋友,我都喜欢他!” …… 两个电台工作人员匆匆赶来迎接凌冬,当看到凌冬是只身前来,身边只有一个助理的时候,工作人员的脸都变了,那股子热情烟消云散。 他们把凌冬和鱼蓉带到后台的大化妆间,让凌冬和一群群演一起化妆,茶也没倒一杯给凌冬,只把节目流程表和剧本给了凌冬后,拍拍屁股走了。 出了化妆间的门,两个工作人员开始议论。 “看样子红不了多久,公司不重视,连保镖助理都没有。” “是啊,听说他得罪了萧总,呵呵。” 就连化妆间里的群演们也都背着凌冬窃窃私语,娱乐圈这个地方,最为现实,永远只看排场和实力。凌冬懂这个道理,但还是有些难过。他调整下心情,找了个位子准备化妆。 一个伴舞的小伙子立马过来赶人:“这是我的位子。” “不好意思啊。”凌冬乖乖地让座,小伙子瞥了他一眼坐上去了,冲着仅有的三个化妆师大呼小叫起来。 化妆间里所有的位子都被占了,凌冬没地方坐,只能苦巴巴地站在边上看他们。 三个化妆师,忙得团团转,有两个挺不客气,嫌凌冬挡了他们的路,直言让凌冬出去。 有一个化妆师人挺好,搬了把椅子给凌冬坐,还叫凌冬等他一会,他马上就来给凌冬化妆。 “谢谢。”凌冬很有礼貌。 这个化妆师年纪和凌冬差不多,两只手臂上都纹了纹身,耳廓上还钉了两枚耳钉。 化妆师忙完了手上的活,正要过来给凌冬化妆,刚才那个伴舞的小伙子却喊住了他:“我对今天的妆不是特别满意,总觉得缺少些什么。阿东,要不你再来帮我补一下?” 叫阿东的化妆师原地愣了愣,看看凌冬,凌冬笑着点点头,他就折回去给伴舞的小伙子补妆了。 “哼,有些人以为一部剧红了就把自己当一线大明星了,都敢跟我抢化妆师了,也不看看我是谁,他惹不惹得起。”伴舞的跟边上的同伴说。 同伴笑着点点头,却没说什么。 伴舞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又说:“我五岁学跳舞,十八岁英国皇家舞蹈学院毕业,十六岁就登上了世界舞蹈大赛第二名的领奖台,这些年更是拿奖拿到手软。我一般不接国内的节目,这次是看在台长诚心实意的面上才勉强答应下来的。要我一个堂堂舞蹈家和你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明星一个化妆间,也不知道这电台的人是怎么安排的!” 凌冬被他说得耳根子都红了。 “是我安排的。”门口突然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女人声音。 化妆间里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伴舞的看到门口的女人时,脸色刷得沉了下来,默默地低下了头。 “台长。”里面认识这个女人的人朝女人鞠躬。 凌冬闻言惊诧,赶紧起身。 女人一身的职业装,干练严肃,目光犀利绝情,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有点灭绝师太的范儿。 她盯着伴舞的,冷冷地说:“再敢这么胡说八道就给我回家去!” “妈,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不用这么认真吧?”伴舞的小伙子说完这句又低下头了,脸上火辣辣的,彻底的怂了。 女人不再理会儿子,而是转向刚才领凌冬来化妆间的两个工作人员,训斥起来:“我是怎么吩咐你们的,重复一遍。” 两个工作人员如临大敌,支支吾吾了起来。 “说!” 一声呵斥,吓得在场的所有人都颤了颤。 其中一个战战兢兢地说:“台长……台长你吩咐我们把凌冬带去五……五楼的休息室。” “那你们是怎么做的?” “台长,我们错了,我们这就带凌冬上楼。”两个工作人员这下是彻底的慌了。 台长满意地点点头,看了一眼凌冬后转身走了。 台长走后,其他人才敢喘一口气。刚才那两个不给凌冬面子的工作人员突然大变脸,围着凌冬嘘寒问暖了起来。 凌冬一抬眼,鱼蓉正靠着大门看着他,脸上尽是不屑的笑容。 这娱乐圈,遍地的势利眼! 这台长其实是她请来的。刚才她一进到化妆间就觉得不对劲,就偷偷地跑去找领导了。这种事,还是领导发话比较有用。半路上恰好遇到台长,简单一说后台长亲自过来为凌冬撑腰了。要是台长不来,天知道这些人要把凌冬欺负成什么样。 “那我们上楼吧。”工作人员客气地说。 凌冬点点头,回头看看不知所措的阿东,笑着说:“阿东是吗,麻烦你给我化妆。” ☆、第六十六章 闯关 五楼的休息室可比下面的大化妆间好一百倍,干净整洁又清幽。俩工作人员这回是再也不敢得罪凌冬了,又是倒水又是捶背的,恨不得把刚才犯下的错一下子全弥补回来。直到凌冬发话,他们才战战兢兢地离开休息室,忙自己的活去了。 凌冬坐到镜子前,叫阿东的化妆师准备着化妆用的工具。 “你也叫阿冬?”凌冬看着镜子里的化妆师,问。 “我是东南西北的东。”阿东说。 “难怪一见到你这么亲切呢。”凌冬好像找到了知己一般,整个人都放松了。 阿东腼腆地笑笑,拿上化妆品过来了。 “凌先生,你的皮肤真好。” “叫我阿冬吧,反正没外人。” “噢……那好吧……” 鱼蓉看他们东一句西一句地瞎扯,觉得无聊透顶,就悄悄地开门出去散根烟。 她躲在楼梯间抽烟,这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她可以一边抽烟一边想事情。 她在想以太到底是谁,萧正庭的话是真是假…… 真相就像她口中吐出来的白圈圈,雾里看花,模模糊糊。 很快一支烟抽完了,她还想再抽一支,却发现烟已经没了,就只好耸耸肩,上楼去。 走到一半,灵敏的耳朵听到上面的电梯叮的一声响了,一群人边聊天边从电梯里出来。 人声混杂,但她却从这些人声中精准地辨出了萧正庭的声音。 迈出的那只脚默默地收了回来,她决定等他们走了再上去。 “萧总,您大驾光临是我们电台的荣幸。”台长在前面带路,走着走着一个回头,大佬落在最后面了。 她只好折返回去,看萧正庭盯着楼梯间的那扇门出神,问:“萧总,有问题吗?” “没有,走吧。”萧正庭笑笑,融入大部队。 脚步声远了,鱼蓉轻轻松了口气,慢吞吞地上楼来。 迎面就是凌冬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你去干嘛了?” 在休息室,他虽然和阿东说话,但全部的注意力却都在鱼蓉身上。鱼蓉悄悄开门出去,他很放心不下,就追了出来。恰巧电梯门开了,他和萧正庭、台长一行人打了个照面,萧正庭看都不看他,笑着和边上的小言说着什么。可在他看来,萧正庭的笑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他默默地握起了拳头。 “我去干嘛关你什么事?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鱼蓉很烦他跟管家婆似的管着她。 她可是逍遥自由惯了的,怎么受得了这种束缚? *** 凌冬化完妆来到录制现场,才知道这期的节目萧正庭也要参加。 节目组将安排萧正庭作为节目的出资方给艺人们的比赛结果颁发奖状和礼品。 整个节目全是做游戏,娱乐为主,虽然加了这么个颁奖的步骤,但好在萧正庭形象够佳,观众们还是愿意买账的。 艺人们陆陆续续地到场,一个个前呼后拥,保镖开道,助理拿衣服行李,到了地方后化妆师立马跟上补妆,助理端茶送水,外加扇风,势必把自家的艺人服侍周到。 反观凌冬这边,孤零零的一个人,加上鱼蓉一个助理,够冷请的。 这些艺人当中凌冬多少也认得几个,出于礼貌的考虑,他先主动过去跟他们打招呼。 他弯下腰,谦卑地对他们说:“你们好。” 这群艺人凑在一块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聊得很投入,没有一个回应凌冬的,甚至连看都懒得看,纯当凌冬不存在。 四个女艺人凑在一块聊着化妆品和减肥,三个男艺人互相关注了微博,聊起了新剧,他们的经纪人、助理也都各忙各的,谁都不理凌冬。 凌冬站在那很是尴尬地笑笑,然后灰溜溜地转身返回。 刚走出两步,有个男艺人喊住了他:“你……是不是凌冬?” 凌冬回过头来笑着说:“是,你是……” 男艺人笑着说:“我叫林晨,是乌拉拉乌公司的,只是个小角色,也难怪凌演员不认识我。” 林晨看上去只有十几二十岁,整个人帅气阳光,但他的笑容中不知怎的总觉得透着一股阴气。 这话说得凌冬都凌乱了,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了。 “我跟你开玩笑的。”林晨笑着给了凌冬一个台阶下。 又说:“其实我是你的粉丝。” 凌冬一怔,没什么说的只好先笑着。 林晨说:“你把少帅演活了,人物形象立体,有血有肉,又有很坏很阴险狡诈的一面,真的太赞了!我一直都在追剧呢!” 聊起剧本和剧中的人物,凌冬来劲了,立马侃侃而谈起来:“很高兴你喜欢我演的角色。可是我个人觉得还不是演的最好,有些细节方面还是没有处理好,其实应该做的更好。” 林晨安静地听着,脸上笑容不减,等凌冬说完了,他才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要向你学习,把自己的演技磨练好。对了,我最近接了一个剧本,有些地方还不是很明白,你有空能帮我看看吗?” 凌冬想都不想一口答应:“好,没问题。” “你真是个好人。”林晨笑着说,“对了,听说今天的节目要把我们分成两组比赛,看到那边那些设备了吗?” 凌冬顺着林晨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边的场地上搭建了充气闯关设施,下面是个水池,水并不深,但这个闯关设施看上去难度不低。 林晨忽然凑到了凌冬身边,说:“等会如果要分组,我跟你一组吧。” 凌冬愣了愣,没理由拒绝:“好,可以。” “那就说定了啊。”林晨拍拍凌冬的肩膀,笑着回归到了其他艺人中间,又说又笑了起来。 这一切鱼蓉都看在眼里,她很淡定地抱着胳膊,睨着那群势利眼,一万个反胃。 萧正庭走到她身边,看着那些艺人们,说:“怎么,想去给他出头?” 她一个扭头,走了,懒得跟萧正庭废话。 萧正庭也跟了上去,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她后面,甩都甩不掉。 那边,凌冬和林晨说完话后回来找鱼蓉,他满心都是鱼蓉,生怕她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闷,所以快点赶来。 可他却看到萧正庭跟在鱼蓉屁股后面亦步亦趋,高冷的萧总趁着所有人都在忙活,竟然调皮地在鱼蓉背上贴了一个贴贴纸。 走在前面的鱼蓉感觉到不对劲,撇着头看自己的背,却怎么都看不到,气得她小脸鼓鼓的,可又不能随便发作,毕竟公共场所,她还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萧正庭的关系。 “你给我贴了什么?立刻马上拿下来。”她瞪着萧正庭。 “呵呵。”萧正庭笑了起来,却把双手反放在了背后,说,“除非你同意今天和我共进晚餐。” “无赖!”鱼蓉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四下环顾一番,确定没人在看着他们,才说,“好了好了,你赶紧给我撕下来。”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萧正庭达到目的了,开心了,乐呵地把鱼蓉背上的贴纸撕了下来。 是一张印了“傻瓜”二字的贴贴纸,鱼蓉翻了个白眼,心想从前怎么没发现他原来这么幼稚呢? 凌冬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鱼蓉在这番戏耍中的表现让他很是担忧。从前都是横眉怒对,说话不饶人,现在却是满脸通红,一副娇滴滴的小女人模样。 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 眼里心里满满的鱼蓉,双腿也很实诚地朝着鱼蓉走去。 可这时副导演追上他告诉他节目录制快要开始了。 他笑着跟副导演说谢谢,又看了眼鱼蓉,心事重重地来到了舞台上。 五个主持人上台,灯光打起,音乐响起,包括他在内的所有艺人站在后台等待出场。 艺人们的出场是有次序的,按照节目组的安排和台长的要求,这期节目主要是为了捧凌冬,所以理应凌冬第一个出场。 可是别的艺人不肯了,都觉得自己的咖位比凌冬高,应该自己先出场。 争来争去,后台闹成了一锅粥。最后凌冬做出妥协:“算了,我最后一个吧。”其实对于谁先出场,他真的不在乎。 现场的工作人员感谢凌冬的理解和支持,对凌冬的印象又好了许多。 艺人们一个个上场,隔着一层厚厚的帷幕都能感受到场下粉丝的热情,又是鼓掌,又是欢呼,又是吹笛,一浪更比一浪高。 最后是凌冬上场。 当主持人念到凌冬的名字,凌冬就整整衣服出去了,也没看脚下,突然一个踉跄,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不可控制地飞了出去。 场下一片唏嘘,粉丝们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关切地看看凌冬有没有摔伤。 凌冬摔了个狗趴,现场的主持人和艺人都一愣,其中有个主持人反应极快,赶紧过去搀起他,笑着打破尴尬的气氛:“阿冬听说要来偶像在哪里,激动得路都走不稳了。兄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来这的都是兄弟姐妹。” 凌冬顺着主持人的话,笑着说道:“从前只在电视上见过阿冰,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我心情特别特别的激动。” 边说,眼角的余光边瞟向帷幕的缝隙,里面有个人迅速地缩回了伸在外面的脚。 这个主持人叫阿冰,是这个节目的主心骨主持人。 “我看到你也很激动啊。”阿冰马上说。 俩人说说笑笑,勾肩搭背地来到舞台中央,成功地将尴尬化解,粉丝们见状也都安心地坐回到了座位上,其他艺人却是表情各异,各怀心思。 站到了舞台上,凌冬仍心有余悸,但还算镇定,至少脸上看不出惊慌。 他时不时地朝鱼蓉那边瞟,心里七上八下的,因为萧正庭就站在鱼蓉身边,俩人肩膀挨着肩膀,如果不是有节目要录,他真恨不得冲下去站到他们中间。 他的这些小心思,逃不过萧正庭的眼睛。 萧正庭说:“他挺紧张你的,生怕你被我拐跑了。” 鱼蓉冷冰冰地说:“他紧不紧张不关我的事。还有,我也不会轻易被谁拐跑。” “苗子是棵好苗子,只不过可惜啊,心术不正,成不了大器。” 鱼蓉瞥了眼萧正庭,说:“不要轻易给人下定义。” 萧正庭笑了:“好吧。” 俩人说话的时候,主持人已经把所有的艺人们分成了两个组,接下来就是闯关比赛了。 凌冬和林晨不出意外地分到了一个组,是凌冬自己要求的,林晨也很高兴,两个人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无话不聊,熟得跟多年的好友似的。 在做准备工作的时候,两个人还聊起了表演,叫旁人好生惊讶。 “看样子他和我旗下的艺人很合得来。”萧正庭笑着说。 鱼蓉觉得他笑得有点奇怪,但并没放在心上。 “你说我要不要重点捧捧他呢?”萧正庭好似在征求鱼蓉的意见。 “你会这么好?” “我当然没有这么好。”萧正庭说,“不过凡事都可以商量。比如你答应回来我就既往不咎,还会把最好的资源给他。” 鱼蓉扯了扯左嘴角:“他如今红了,商业价值无可估量,你不要他雪藏他,相信定会有人要他。” 萧正庭说:“我的好蓉蓉,你难道不知道这娱乐圈我是只手遮天的吗?” 鱼蓉一愣,说不出话了。 萧正庭在娱乐圈的地位,用只手遮天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那边艺人们已经来到各自的起点,准备开始比赛了。赛制是这样的,每组六个人,哪组的六个人先通关就算哪组赢。 比赛之前主持人还给两组人时间商量战术。 凌冬这组人除了他和林晨,其他都是女艺人,叽叽喳喳的主意很多,但就是统一不起来。 凌冬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就说:“这样吧,我平时经常健身,体力不错,我会帮你们一个个通关,我最后一个,你们觉得怎么样?” 女艺人们不屑一顾,有人质疑他:“你很厉害吗?我们五个人,你帮的过来?” “嗯,尽力。”凌冬说。 女艺人们看不起凌冬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林晨看了就笑嘻嘻地说:“这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了,我看就照冬哥说的办吧,就是要辛苦冬哥了。” 小男生一口一个冬哥,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 两组人都商量好了,比赛正式开始。 另外一组的所有人一哄而上,争先恐后地爬上充气设备,没一会就掉下去两个人,水不深,站着就能起来,起来再重新来过。好不容易有两个男艺人走到了独木桥那,离终点只有一步之遥了,谁知一个脚下一滑掉下去了,另外那个受到影响也跟着掉了下去。这下又得重新来过了。 凌冬那组就要稳很多。他们是一个个来的,女生先来。有的女艺人胆子小,凌冬就鼓励她们,有的力气不够,凌冬就在旁边扶一把。凌冬跑来跑去,扶这个,拉那个,还要扯着嗓子给他们加油,瞬间就把现场的气氛给调动起来了。不少粉丝只知他是个略带忧郁又很顾家的艺人,所以在见识到他荷尔蒙爆棚的另一面后,都沸腾起来了。 主持人们很欣赏凌冬,并不是因为他运动有多厉害,而是他那副认真投入的样子。 台长也在场下的某个角落看着每个艺人的表现,当目光落到凌冬身上时,冷酷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容。 四个女艺人顺利通关,通关后四个女生在另一头击掌庆祝,经过这个比赛,她们对凌冬有了新的认识,好感度蹭蹭上升。 接下来轮到林晨了,出发前林晨对凌冬说:“冬哥,你可千万要保护我噢!” 凌冬热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袖子和裤管统统卷起,露出了饱满的肌肉。 粉丝们见到他的肌肉,又是尖叫不断。 “林晨,加油,过来吧!”他冲林晨喊道。 林晨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走上第一关,旋转飞碟。 飞碟旋转得并不快,但林晨没有找到通关的窍门,被转得头晕乎乎的。 凌冬见状,立马拔腿赶来,把自己的手伸给林晨。 林晨把自己的手交给凌冬,凌冬用力一拉,就把林晨从旋转飞碟上拉了上来。 第二关,第三关,俩人互相配合,合作无间,通过得不费吹灰之力。 到了终点的前一站,独木桥,能落脚的地方很窄,时不时地还会上下左右晃动。 不过这对于凌冬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他已经总结出了一套通关的办法。 林晨先走,他在后面保护,在桥即将摇晃的时候提醒林晨蹲下,等过了晃动再继续往前走。 可林晨看到另外一组的人追上他了,就拼命往前走,把他的叮嘱抛诸脑后。 桥动了,林晨脚下不稳,凌冬赶紧救驾,救下了林晨,自己却噗通一声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按照我一贯的风格,男二十有八九是要黑化的,嘿嘿。 ☆、第六十七章 水鬼 独木桥那关,林晨看另一组的人超过了他,心里着急,就不听凌冬的叮嘱,在独木桥上下晃动的时候脚跨了出去。 这一跨好了,竟然踩了个空。 紧要关头凌冬眼疾手快抓住林晨的手,才没让他掉下去。 掉下去就意味着从头开始,凌冬不想,林晨更不想。 “抓紧了,我拉你上来。”凌冬咬紧牙关,额头青筋爆起,使出了吃奶的劲,一点点地把林晨拉上来。 林晨是上来了,可这时独木桥又上下跌了几下,他刚救完人没有反应过来,身子一晃,脚下一滑,就这么滑了出去。 在场的人忍不住唏嘘了一声,屏住了呼吸。 他并没有直接掉下去,双手紧紧抱着独木桥,挂在了空中。 刚刚得救的林晨在众人的注视下蹲下身去拉凌冬。 “冬哥,把手给我!” 看着小男孩焦急担忧的眼睛,凌冬递出一个手去,另一个手死死抓着独木桥不放,但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快要撑不下去了。 林晨握住了凌冬的手,使劲往上拖。 小男孩憋足了一口气,把俊俏的小脸蛋憋得红彤彤的好像大苹果似的。 所有人都以为凌冬一定能上来,凌冬自己也很努力,卯足了劲往上爬。 可突然,手从林晨手中滑落,他就这么出人意料地掉了下去,噗通一声响栽进了水池里。 “冬哥!冬哥!”林晨趴在独木桥上往下大喊,神情焦急。 凌冬落水后立马从水中站起,浑身湿透,狼狈得像只落汤鸡。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头朝独木桥上看去,眼中的温暖渐渐地熄灭。 是林晨故意放的手,他敢确定,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 一切都逃不过鱼蓉的眼睛,站得这么远,她还能清楚地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哼!”她抱起了胳膊,偶尔一个回头,竟瞥见萧正庭脸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说:“该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萧正庭霸气侧漏:“我要整他也是光明正大的整,整到他身败名裂为止。” “呵呵。” 那边,凌冬正准备从水池里出来,重新来过一遍。可刚转身,脚上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似的动不了。 回头一看,水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更没东西抓住他的脚。 可不知为何,他就是动不了了,就像定身了一样。 “快出来啊阿冬,你在干什么!”队友们冲他大喊。 另一组的最后一个艺人也开始闯关了,所以他的队友们急红了眼,催他赶紧上来闯关。 看他站在水池里一动不动,主持人阿冰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不光是他,鱼蓉也看出来了,她朝水池走近一些,右眼裂成两个瞳孔,一个瞳孔看人间,一个瞳孔看阴间。 “看样子阿冬是体力耗尽了,好样的阿冬,把队友们安全送到目的,自己却落了水。大家给点掌声好不好!”主持人阿冰边说边朝凌冬伸出友谊之手。 场下的粉丝们积极回应,雷般的掌声随即响起。 凌冬也朝主持人阿冰伸出手去,俩人的手刚碰到,凌冬突然身子一个后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猛拉了他一把,他无法反抗地仰天跌进水里,头沉在水底下,水面上咕噜噜地冒起了水泡。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录制暂停,全都跑来营救。 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跳进水池,一人一边抓着凌冬的肩膀往上提,可用尽了力气也提不起来。 “怎么回事,拖不起来啊!” “是啊,太邪门了!” 电台台长、节目组的负责人以及导演、副导演等人吓得脸都青了,这要是出点什么事,他们谁都逃不了干系。 只有鱼蓉看得到,其实水里有个透明的人影,他按着凌冬的头,死死地按在水里。 “孽畜!”她低声咒骂,一道黄符飞了出去,溶在水中。 水中的那只水鬼顿时被黄符灼伤,惨叫一声离开水池,仓皇而逃。 鱼蓉啥也没多想,一个飞身,就没了影。 水鬼拼命逃跑,它还挺狡猾,净往人多的地方跑,赌鱼蓉不敢伤害这些普通人。 鱼蓉还真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降魔师,不管人多不多,照样对着它一通乱打。 黄符在这条热闹、狭窄的大街上空飞来飞去,像追踪器似的咬着水鬼不放。 水鬼够狡猾的,眼看就要被追上,它竟突然来了个急转弯,在转弯处刚好撞到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它灵机一动,躲到了男人身后,黏住了男人。 黄符一头贴上了男人的额头,男人揭下脸上的黄符,爆脾气地破口大骂:“谁这么没有公德心乱扔废纸啊!” 黄符上面的鬼画符歪歪扭扭的,怕是哪个小学生的杰作。 鱼蓉本不想跟他废话,可水鬼黏上了这个男人,还躲在男人身后冲她扮鬼脸。 这她就不能忍了。 “大叔,”她冲男人勾勾手指,“你过来一下。” 油腻的中年男人打量了一下鱼蓉,白白净净,五官端正,而且年纪还不大。 他搓搓手,脑子里动起了歪脑筋,脸上堆满了油腻腻的笑容:“小姑娘,现在生意有这么难做么,拉生意都拉到大街上来了。多少一晚啊?” 鱼蓉怎不知他心里想的啥,她冷笑一下,等男人一靠近,就立马揪住男人的领子,一只手就把这个近两百斤的男人给举了起来。 男人懵了,双脚腾空,直喊救命。 这可由不得他了,谁叫他得罪了她? 她右眼一裂,当瞳孔变成两个的时候,男人直接吓晕。 “没用的东西!”她将男人狠狠一扔,男人砰的坠地,黏在他身上的水鬼也被弹了下来。 鱼蓉看准时机,丝毫不给水鬼一丝喘息的机会,飞出两枚桃木钉,将水鬼牢牢地钉在了墙上。 这个地方恰好是弄堂的进口处,是个死胡同,没什么人进来。 鱼蓉可以好好地在这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水鬼。 “敢在我眼皮底下害人,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她一声呵,吓得水鬼一个哆嗦,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鱼蓉又是一个呵斥。 水鬼马上改为轻声抽泣。 “说,是谁指使你害凌冬的?” 水鬼支支吾吾:“我……我其实……其实吧我……” “不肯说?”鱼蓉扯起左嘴角,邪邪一笑,打算使出杀手锏。 可不等她使出杀手锏,嗖的一声,一支火箭从上射了下来,直接戳入水鬼的身体,水鬼瞬间灰飞烟灭。 鱼蓉回头一看,围墙上的射箭之人立马转身而逃。她捡起箭头,追那放暗箭的人去了。 俩人在城市上空几番起落,你追我逃,一时之间分不出上下。 鱼蓉捏了捏手中的箭头,二话不说朝着前面那个人掷了出去。 前面“啊”的一声惨叫,那人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摇摇欲坠,然后一头栽了下去。 那人的后背插着箭头,箭头插得有点深,都陷在肉里了,血流不止。 鱼蓉笑嘻嘻地走到他跟前,蹲下身来:“说吧,你是什么人。” “鱼大人,我和你一样,我也是阴间使者,求你不要杀我。”男人恳求道。 “噢?你知道我是一级阴间使者?消息很灵通么。”鱼蓉说。 “鱼大人担任一级阴间使者的事冥王已经昭告全地府,无人不知。” “你为什么要杀水鬼?是不是担心它说出幕后指使者?” 男人深深地叹起气来。 “快说,不然的话——”鱼蓉的右眼又裂了,又凶又狠,好像要吃人。 “饶命——”男人立马认怂求饶,“是萧总叫我这么干的,无论成功与否都要杀了水鬼以绝后患。” “噢?”鱼蓉一点不惊讶。 在录制现场,她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尤其是林晨故意放手让凌冬掉入水池的时候,萧正庭竟然笑了。 林晨是乌拉拉乌娱乐公司的,乌拉拉乌又是煊熠旗下的娱乐公司,萧正庭又是煊熠总裁,大老板要一个小艺人在做游戏的时候耍点阴谋不是不可能。可是她没想到他居然使这么下作卑鄙的手段。 “我也是听命行事,鱼大人,求你放过我。”男人再次恳求。 “你看我是个感情用事,容易心软的人吗?”鱼蓉笑笑,“你身为阴间使者,非但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还在人间助纣为虐。此等罪过,理应交给冥王发落。” “不要啊鱼大人!冥王会把我碎尸万断,永不超生的!” 鱼蓉笑着说:“这可由不得你了。” “鱼小姐!”这时,身后陡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言西装笔挺、神情严肃地匆匆赶来。 鱼蓉瞥着他:“是什么风把言副总吹来了?” 小言还带了一帮人来,他一个眼色,手下会意,将受了伤的阴间使者扶了起来。 鱼蓉看出他们要干什么,挡着他们的道,说什么都不让他们把阴间使者带走。 “鱼小姐,这个人他利用职务之便侵吞了公司几百万资产,公司已经报警,可这人不知从哪听到的风声跑路了。萧总大发雷霆,命我一定把他抓回去交给警方。所以还请鱼小姐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鱼蓉冷笑起来:“呵呵,是吗?我现在发现,你们主仆真的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说话的语气神态都一样。你回去告诉姓萧的,这个人我是不会给他的。” 说罢三两下打趴下小言的一众手下,把这个阴间使者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鱼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小言说,“大家同为阴间使者,应该互帮互助,互相配合,共同为冥王分忧才对。” “呵,说得倒好听。你们扪心自问,你们配得起阴间使者这个称号吗?冥王要是知道地府出了这么大的一个败类,估计会被气死。我呢,并不想管那么多,只要不来找我和我朋友的麻烦,我管你们干什么,就算你们毁了这个人间也和我无关。” 她漫不经心,随心所欲地说。 小言笑笑,没话说了。他承认,他说不过鱼蓉。可是老板交代的任务没完成,可怎么办呢? 鱼蓉听到他的心声,说:“你放心,我会跟萧正庭说的,这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尽力了。” 小言愁眉苦脸地说:“要不鱼小姐你还是给我一刀吧,不然真不好交代。” “好,这简单。”鱼蓉二话不说飞出一枚桃木钉,眼睛都不带眨的。 *** 萧正庭一身家居服,站在自家大落地窗前,望着窗子外面郁郁葱葱的花园,眼眸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他是赤着脚站着的,脚型优美,脚趾又长又好看,但是皮肤没有一寸是好的,到处都是烧伤后留下的疤。 “萧总……萧总……”小言负伤前来交差,当然不忘在老板跟前卖惨地哭一哭。 “那鱼小姐真的太厉害了,我不是她的对手啊萧总!”在上台阶的时候绊了一脚,直接扑到了萧正庭的脚边。 萧正庭蹲下来查看了一下他身上的伤,笑了起来。 “你当我是瞎子还是傻子?”男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好似可以看透一切。 小言一愣。 “还不起来?” 小言赶紧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了头:“萧总,我没把事情办好。” “无能!”萧正庭很不高兴。 “萧总,你打我骂我怎么样都行。”小言满满的求生欲。 萧正庭说:“完不成任务回来如实禀告就好,为什么要搞这些小动作?谁教你的?” 小言:“是……” “是我啊!”鱼蓉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往萧正庭面前一站,机灵漂亮的大眼睛不小心扫到了萧正庭那一双恐怖的脚。 萧正庭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急忙转身找了双拖鞋穿上。 他慢吞吞地折返回来,鱼蓉已经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了,翘起了二郎腿,还把他那杯咖啡给喝了。 看到这幕,本来心里窝了一团火的萧正庭突然心情大好,笑着对鱼蓉说:“你喝的这杯咖啡我喝过。” 鱼蓉听到他的话,含在口中的那口咖啡立马喷射而出,把脚下的新地毯吐了个狼藉不堪。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她瞪着他。 萧正庭有点坏坏地说:“就是想看你喝我喝过的咖啡的样子啊!就好像我们间接接吻了一样。” 鱼蓉翻白眼:“你的员工知道你这副死不正经的样子吗?” “他们怎配看到这一面的我?我这一面,只留给你。”萧正庭坐到了她身边,直直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极了饥饿的狼盯着可口的食物。 她很不自在地挪了挪,他也挪过来了,她再挪,他还是得寸进尺地挪过来了。 最后她只好站起来,按按自己狂跳的小心脏,说:“我有话和你说。” “好。”萧正庭看了一眼碍事的小言,小言领会到了老板的精神,赶紧麻溜地滚蛋。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还有好多坑还没填,呜呜呜~~ ☆、第六十八章 期限 外面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了,雨丝飘进来打湿了地毯。 萧正庭把落地窗拉上,窗子一关,外面的雨声就立马小了许多。 大大的房子,只有他们两个人,既空荡又刺激。 “你要说什么?”萧正庭亲自动手磨豆、煮咖啡,慢条斯理,一会浓郁的咖啡香气飘了起来,溢满整个房子。 鱼蓉使劲嗅了嗅屋子里的咖啡香味,肚子咕噜噜地响了起来。 萧正庭端着这杯香气飘溢的咖啡走了过来,她以为是给她喝的,便伸出了双手去接。 谁知狗男人傲娇地一笑:“谁说给你喝的?你把我的喝了,这杯是我煮给自己喝的。” 鱼蓉翻个白眼,心里暗骂他小气。 萧正庭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笑出了声,赶紧把咖啡递到她跟前:“跟你闹着玩的,这杯就是煮给你喝的。” 鱼蓉看也不看,傲娇地仰起头:“哼,我才不吃嗟来之食。” “有长进啊,都会说四字成语了。”萧正庭端着咖啡,耐心地说道,“想起从前,我给你找了个国学老师补课,你不是逃课就是整蛊老师,最后气得老师血管爆裂,差点去世。” “你还记得啊?”鱼蓉有点软下来了。 那是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她文化低,他好心给她请了个老师,结果她把老师气进了医院,他也赔了不少医药费给人家。 “你和我的点点滴滴,都藏在这里。”萧正庭指指自己的心。 鱼蓉心跳加速,好像胸膛里面住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一样。 萧正庭看了她一会,提醒道:“咖啡要凉了,快喝吧。” 鱼蓉从回忆中缓过神,鬼使神差地伸出双手,接过了男人手里的那杯咖啡。 抿一口,苦苦的味道迅速在口腔中爆炸,可慢慢的,一丝丝的甜味涌了上来,盖过了一开始的苦味。 是她喜欢的咖啡,味道和从前一模一样,他没忘。 “还记得啊?”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又苦涩又甜蜜。 “你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男人小心翼翼地捉起女孩的小手,轻轻一拉,把女孩拉进自己的怀抱,轻声说,“别再逃了,回来吧。” 男人说话的时候呼出的热气冲在她的耳朵上,痒痒的,热热的。 脸上已是滚烫如火,防线在一点点地崩塌、摧毁。 要是没有那些狗屁事,他们一定是人人羡慕的情侣。可现实是,他们之间还存在着许许多多的障碍。 一想起那些障碍,鱼蓉立马恢复理智,推开了萧正庭。 她退得远远的,和萧正庭保持距离。 “你的手下在我手上,他什么都告诉我了。萧正庭,我再劝你一次,回头是岸吧。” 萧正庭根本不在乎她说的这些,他只问:“蓉蓉,你跟我说实话,你还爱我吗?” 鱼蓉深深地吸了口气,连同双肩一起一伏。 冷冷地说:“不爱。” “是吗?”萧正庭却笑了,“本来你离家出走和那个小明星住一起我真的很担心,有段时间整晚整晚的睡不着,白头发都多了好几根。” “不过——”他接着说,“你一次两次地不厌其烦地跑来劝我自首,而不是直接去告状,我就放心了。” 鱼蓉有点听不懂了:“呵,快要上断头台了你还笑得出来?” 他说:“我为什么笑不出来?我的蓉蓉,心里一直都有我,我很开心呢。” “有病吧你!”鱼蓉突然失控,暴跳如雷,“萧正庭,我跟你说,我不爱你,我一点都不爱你!从前不爱,现在不爱,以后更不会爱!” 萧正庭笑眯眯的:“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你不直接去告状,而是一次又一次地来劝我自首?你心里是有我的,你是担心我的,你觉得我自首了还会有一丝生的机会。” 鱼蓉的脸色很差很差,抿抿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也觉得她很奇怪,明明已经拿到了证据,为什么不直接交给老沈,而是一次一次地跑来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对此,她百思不得其解,但似乎在他这找到了答案。 扪心自问,还爱他吗?真的放下他了吗? 不爱了,那为什么还会因为他的花边新闻而气愤不已,把那些女人视为眼中钉? 放下了,那为什么在第一次告密的时候选择了放弃? 她越想越乱,脑袋疼得不行,眼前的事物层层叠叠,模糊不清。 “蓉蓉,你怎么了?”萧正庭看出她的不对劲,关心起来。 “萧正庭,你好自为之吧。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了。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一到你还不去自首的话你就别怪我无情了。”鱼蓉说完拉开落地窗,一头扎进蒙蒙细雨中,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萧正庭没有去追,他只是笑着看着女孩仓皇离去的背影,心里热乎乎的。 小言不知从哪爬出来了:“萧总。” “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一切按照您的计划。” “好。这次我们要收网抓大鱼了!” *** 曹泳圈忙成了狗,又要照顾谢溪,又要照顾溺水的凌冬。 凌冬那次幸好鱼蓉出手及时,送医送的及时,不然就真的无回天之力了。 他昏迷了一天一夜,一度心电图呈直线状,在医生尽心尽力的抢救下才捡回了一条命。 在这一天一夜里,抢救室外围满了八卦记者,电台的负责人和凌冬的经纪人曹泳圈忙着商量赔偿事宜,粉丝代表们也在医院大门口静静地等待消息,寸步不离,反而是凌冬的经纪公司,乌拉拉乌娱乐公司,居然一个人都没来看他,也根本不关心他的死活,仿佛没有他这个人一样。当然,乌拉拉乌的负责人敢这么做,也是听命于上面的意思。 他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就出院了,出院后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窗帘拉得紧紧的,房门反锁,也不知道一个人在里面干什么。 有时候饭做好了喊上好几遍都没动静,好不容易开门出来了,还是一副颓废丧气、意志消沉的模样。 鱼蓉抬头朝楼上看了眼,凌冬胡子拉渣、不修边幅,慢吞吞地走下来。 “吃饭了。”她对他说。 “嗯。”他一副爱理不理的颓样。 她知道他在那个节目中受到了重大打击,差点搭上自己的命,所以也没因为他对自己不尊重而生气。 “开饭喽!”曹泳圈围上围裙,一副家庭煮男的派头,一手端着一个菜,乐呵地从厨房里出来了。 往饭桌上一放,他瞧了眼死气沉沉的凌冬,“兄弟,别垂头丧气的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上网看看,你的热度还在不停地往上升啊!” 凌冬有气无力地说:“还不是因为我溺水的事,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抹黑我。” 曹泳圈拍拍凌冬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开导起来:“兄弟,我跟你说,在娱乐圈,黑红也是红。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是没有话题,没有热度,这是最恐怖的。你现在有话题有热度有流量,广告代言电视剧电影那是随你挑啊,你还管他们干什么呢?” 凌冬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纠结的,难道是这个吗?他纠结的,是为什么他们一定要他的性命。 鱼蓉听到了他的心声,起身过来,说:“做人呢,向前看,不要太执着于已经发生了的事。发生都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你应该庆幸你还活着才对。” 凌冬很不解地抬起头来看着鱼蓉,他的黑眼圈重得跟中毒似的。 眉头紧皱,问鱼蓉:“他想要我的命,我怎么能不执着呢?我现在苦于没有证据,不然我一定报警。管他权势有多大,我也一定要跟他干到底!” 这股子的韧劲和执着,和当年处理小梅的事一样,没有变。 附身蟑螂的小梅偷偷地从沙发底下爬了出来,耷拉着一对触角,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除了鱼蓉,没人发现蟑螂。 鱼蓉朝蟑螂瞪了瞪眼,蟑螂很识趣地钻进沙发底下去了,可是过了一会又爬出来了。 她懒得再理这只蟑螂,对凌冬说:“凡事也别太早下结论,也许不是他做的。” “这很明显啊!”凌冬激动地站了起来,瞪着鱼蓉,没错,俩人认识以来他第一次敢瞪鱼蓉。 “是林晨故意松手的,林晨是他公司的艺人,没有他的命令,林晨会那么做?还有,我出了事后公司一个人都没来过,不是他授意的还是什么?他从一开始就想要我的命,这次差点就成功了。他那个杀人凶手,为什么你还这么护着他?是不是因为你们以前有过一腿你就处处维护他?” 啪,鱼蓉愤怒地扇了个耳光过去。 力道不小,凌冬脸上清晰地印上了一个五指山。 “懦夫!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扶你进娱乐圈!你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她嘶声力竭地吼道,凌冬捂着发热的脸不敢说话了,就连没有一点关系的曹泳圈也谨慎小心起来,生怕触了□□自讨没趣。 “对,你是瞎了眼,我就是那个扶不起的阿斗可以了吧!”凌冬负气离开,转身蹭蹭地跑到楼上去了。 “兄弟,饭不吃啦……”曹泳圈喊都喊不住。 在二楼的走廊上遇到下楼来的谢溪,谢溪见凌冬一脸的怒气和脸上的五根手指印,惊诧极了,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下到一楼,她拉着曹泳圈八卦起来:“这是怎么了?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曹泳圈白她:“你管那么多干嘛?” 谢溪叉腰:“同住一个屋檐下,我关心关心室友怎么了?再说了,阿冬不仅是室友,还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摇钱树!呸呸,这句说错了,收回收回!” “呵!”曹泳圈从菜盘子里捡了一根鸡腿塞进谢溪嘴里,“吃你的鸡腿吧,不要管那么多。” 换做从前,谢溪一定火冒三丈,怎么着也得跟曹泳圈来个三百回合的嘴仗。 可这回谢溪非但没骂曹泳圈,还津津有味地啃起了鸡腿,小脸蛋红彤彤的。 “好吃吗?”曹泳圈温柔地问。 “嗯,好吃极了,你鸡腿里是不是放了胡椒粉?” “嗯,一点点,不好吃吗?那我下次不放了。” “味道刚刚好,好吃极了。” “真的啊?那就好,那就好。” 这俩人在一边打情骂俏,毫无形象,公然虐狗。鱼蓉看不下去了,也捡了一根鸡腿吃了起来,刚咬一口就吐出来了。 “我去,胖子,你洒了多少胡椒粉进去啊!” 谢溪吃得倍儿香,瞥了眼大呼小叫的鱼蓉,说:“姑奶奶你是不是不会欣赏美食啊?对于我来说,这根鸡腿是这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鱼蓉:“……” 曹泳圈看着谢溪,眼睛都不眨的:“你喜欢吃,我以后每天都做给你吃。” “我说……”鱼蓉无语了,每天都做胡椒味极重的鸡腿,这不是要她的老命吗? 她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进厨房给自己煮泡面去了。 吃泡面也比吃黑暗料理好。 ***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到了期限的最后一天,萧正庭也没有主动去地府自首。 鱼蓉说好给他三天时间就三天时间,三天一过,她就要带上那个阴间使者去找老沈了。 老沈是冥王身边的大红人,告诉老沈就等于告诉了冥王,到时候萧正庭的小命就堪忧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鱼蓉有些心事重重,时不时地开门出去瞅两眼。 对门一直大门紧闭,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萧正庭和小言来住了,门上甚至还被物业贴上了催交物业费的催告函。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开门,终于引起了凌冬的怀疑。 凌冬下楼来倒水,看她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干什么,忍不住上去问:“你干嘛呢?” “我扔垃圾。”鱼蓉编了个谎言,双眼仍滴溜溜地盯着对门。 凌冬敏感地注意到了,心灰意冷地说:“你在等他?” 鱼蓉不喜欢他阴阳怪气的腔调,故意气死他:“是啊,怎么样?” “他不是好人,你和他走得太近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要你管?” 这话刺激到了凌冬。他突然猛地抓着鱼蓉的肩膀,粗暴地将她甩了出去。 鱼蓉法力不低,普通人根本甩不动她,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凌冬的这一甩居然把她这个降魔师甩出好远,直到撞上墙为止。 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凌冬就附了上来,将她牢牢地圈在自己的包围圈中。 他双眼猩红,戾气很重,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蓉蓉,你能不能不要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男二黑化倒计时。 ☆、第六十九章 第三天 一眨眼三天的期限到了,今天是最后一天,鱼蓉在家坐立不安,一会开门一会关门的,引起了凌冬的怀疑。 凌冬过去问她在看什么,她爱理不理,然后两个人就吵了起来。 鱼蓉的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凌冬,凌冬突然双眼血红,力大无穷,竟然将法力不低的鱼蓉一把甩了出去。 他把鱼蓉牢牢地按在墙上,狠厉代替了忧郁,整个人就跟变身了似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陌生的气息。 “蓉蓉,你能不能不要喜欢他?” 他嘶哑着嗓子问,这声“蓉蓉”,他等了太久太久了。 他从前以为只要一直深埋心底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但他做不到了,心底的牢笼分崩离析,困在里面的野兽重见天日,快活地咆哮着,狂奔着,朝着它的目标,它的猎物进发。 鱼蓉懵住了,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这还是凌冬吗? 从前的凌冬很腼腆忧郁,被骂一通就乖了,可眼前的这个凌冬,为什么让她感觉这么陌生呢? “放手。”她冷冷地看着他,眼底升起怒火。 换做从前,凌冬一定怂地马上放开她,再跟她鞠躬道歉。 可这次,凌冬并没有这么做。 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从她的眉毛开始一路往下,直到落到那张鲜红欲滴的小嘴巴上,再也挪不开了。 慢慢地俯下身,对着那张小嘴。 鱼蓉耳边轰然爆炸,意识到了他要干什么,赶紧摸出两枚桃木钉。 还没等她把桃木钉扎在他身上,凌冬就已经觉察到了。 他抓住她的双手,取下她手里的两枚桃木钉,丢在地上。 “我爱你,蓉蓉。” 鱼蓉打了个哆嗦,挣扎了几下,可凌冬的力气实在太大,她真的挣脱不出来。 她终于急了,狠狠地斥道:“你疯了啊!快放开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凌冬不怕她,紧紧抓着她的一双小手,不让她乱动:“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你的石榴裙下。” 说着唇又下来了。 “神经病!”鱼蓉使劲把头偏向一边。 凌冬的吻最后没落下来,一股大力从后面偷袭而来,一把揪住了凌冬的肩膀把他甩了出去。 鱼蓉重获自由,抬头一看,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挡在了她面前。 凌冬撞上了电梯门,撞得浑身骨头疼,他咬着牙慢慢地从地上起来,看着萧正庭:“是你?” 萧正庭冷笑:“是我,你的老板。” 听到老板二字,凌冬一愣,抬起手背擦擦嘴角的血迹。 “敢碰我萧正庭的女人,你是嫌活得太久了么!” 萧正庭突然一声怒斥,身形一闪,一眨眼的工夫,就揪住了凌冬的衣领,单手把他提了起来。 凌冬双脚腾空挂在半空,领子紧紧卡着脖子,气都喘不上来了。 凌冬的脸色逐渐惨白,呼吸变弱,少量的白沫从嘴角淌下。 “萧总,手下留情!”曹泳圈和谢溪听到屋外的声响,连忙飞奔出来救场。 见到此副情景,两个人都吓懵了。 曹泳圈小心翼翼地来到萧正庭身边,说:“萧,萧总,阿冬他年少无知,请你原谅他吧。” 萧正庭瞥了一眼曹泳圈,那眼神,凶煞狠绝,吓得曹泳圈想说的话都只能咽进肚子里了。 谢溪壮着胆子上来:“萧总,再这样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萧正庭依旧不肯放过凌冬。 “放了他。”鱼蓉过来对萧正庭说。 萧正庭回头看看她,笑笑后突然松手。 凌冬咚的一声砸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曹泳圈和谢溪手忙脚乱地抬凌冬进屋,因为考虑到凌冬明星的身份,他们不敢叫救护车,只能靠着有限的医学知识先把凌冬弄醒了再说。 “谢谢。”鱼蓉对萧正庭说。 “我救的是我的未婚妻。”萧正庭说着拉起了鱼蓉的小手,不顾她愿不愿意,走向他自己的家。 走到门前,抬头一看,眉头皱了起来,二话不说伸手撕下贴在门上的催告函,自言说:“催我交物业费?不知道整栋楼都是我的么?” 鱼蓉听了一愣:“啥?整栋楼都是你的?” 这时门开了,还没得到答案就被男人拉进了屋。 房子很久没住人了,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生气。 萧正庭从鞋柜里拿了一双崭新的拖鞋,在鱼蓉身边弯下了腰。 鱼蓉吓得躲开了:“你干什么?” “换鞋啊。”高高在上的萧总拿着拖鞋蹲在她身边,捉起她一只小脚,小心仔细地把她脚上的球鞋脱了下来。 鱼蓉没再逃了,抿着嘴,像个傻白甜似的一动不动,任他给自己脱鞋、穿鞋。 换完了鞋子,萧正庭把她的球鞋放进鞋柜,边放边说:“你的鞋穿了多久了,底都磨坏了。下次我带你去买几双新的。” “不用了,你带去的地方都贵的要死。上次那三套衣服,十万块钱,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才赚回来的吗?”鱼蓉白眼直翻,气鼓鼓地说。 提起上次买衣服的事,她就一肚子的火。 萧正庭牵着她的手来到客厅,笑着说:“谁叫你死要面子活受罪呢?” 鱼蓉甩开他的手:“我可不想靠你。”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的钱不给你花给谁花?” “哼,说得好听。如果真是这样,你还会因为一个小明星把我赶出家门?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反正我是不会信了。” “那件事……”萧正庭扶了扶额,女人的记性真是可怕,都过了这么久还记着呢。 “那件事纯属误会,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怎么又提?” “你当然不想再提,可是我会一辈子记住的。”鱼蓉认真地说。 听到这话,萧正庭忽然眸色一亮,笑嘻嘻地说:“还说不爱我,死鸭子嘴硬!不爱我,为什么还这么在乎那件事?” “我……”鱼蓉卡壳了,脑子一片空白,好像真的找不到别的理由了欸! 萧正庭把鱼蓉拉进自己的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说:“蓉蓉,我爱你。” 男人的怀抱又软又暖,还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她安静地闭上了眼睛,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还是那个梦,有个五官模糊的男人救下了她,她躺在他的怀里,一阵阵香味飘入鼻内。 突然,她被惊醒了,猛地推开男人。 “萧正庭,我们是不是很早就认识?” 萧正庭反问:“你说得很早指的什么?” “就是……就是前世,前前世?” 萧正庭说:“你想起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起来,但是有个男人一直出现在我的梦里,我觉得他很熟悉,但就是不知道他是谁。”鱼蓉的头痛症又犯了,“那个男人身上和你一样,都有这股薄荷香味。” 萧正庭笑笑,然后不说话了。 鱼蓉急了:“我梦里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 “既然是梦,又何必当真?”萧正庭坐了下来,“今天是最后一天,你该不会忘了吧?” “我没忘。”鱼蓉暂时不去想那个梦的事,回到现实中来。 “我是不会去自首的。我能坐到今天这个位子,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吗?煊熠是我一手打拼出来的,一旦我不在了,煊熠也就完了,在煊熠上班的人也就失去了养家糊口的工作。蓉蓉,你真的忍心看着他们没有工作流离失所吗?” 鱼蓉说:“可是你违反了地府的规定,私自带魂魄来人间作乱,我一定要带你回去见冥王。” 萧正庭又说:“我作了什么乱?我无非就是针对了那个小明星,差点把他害死罢了,这么点事用得着麻烦冥王大人吗?” “这么点事?你哪一次不是把其他人连累进来的?面膜、今升菜籽油、针灸减肥,多少人因为你的一己私欲遭受痛苦。” “呵呵,你不是不管人间的事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管闲事了?” “我是懒得管人间的事,但你是阴间使者,我才要管。” “呵呵!呵呵呵!”萧正庭冷笑了起来,“那你现在就把我抓了去交差吧。” “我说过给你三天时间考虑的。” “不用了,我是不会去的。要么今天就抓我,要么这辈子都别想抓到我。你自己选吧。” 鱼蓉抿抿嘴,犹豫了一会,摸出两枚桃木钉,朝沙发上的男人走去。 “来抓我吧,呵呵!” 可忽然眼前一阵阵的晕眩,她还没出手就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意识全无。 萧正庭把她抱进房间,放在床上,对着沉睡中的她说:“好好睡一觉吧。” *** 又是那个漫长而又痛苦的梦,她死命地挣扎、搏斗,最终挣破梦境。 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萧正庭的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她浑身都汗湿了,但她顾不得换洗衣服,跳下床就往外跑。 萧正庭不在,门窗都锁上了,明摆着想要囚禁她不让她出去。 可她是谁,又有什么东西能难得住她,困得住她? 她飞起一脚,直接踹碎玻璃窗,然后纵身一跳,稳稳当当地落地。 逃出来后她没有犹豫,很果断地奔向一个地方——城西的烂尾楼。 她把那个阴间使者藏在这栋烂尾楼里,定时给水给食物,准备期限一到就带他去见老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如今这么一来,萧正庭搞这么一出,怕是老早就猜到她把人藏这了,所以把她迷晕了赶来这杀人。 她的担心一点都不多余。 刚刚赶到,暗灰又压抑的烂尾楼里就传出几声尖利的惨叫声。 她听得出来,正是那个阴间使者的声音。 她狂奔过去,只见有个人影直接从三楼跳了下来,愣是趴在地上没起来,崴了脚。 她飞一样地跑去,果然是那个阴间使者,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气息奄奄,她扶了他就跑。 “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是……是……” “算了算了,快走吧。” 跑了没几步路,身后的楼里跑出来一群人,穿西装,戴墨镜,凶悍无比,猛追着他们不放。 鱼蓉把受伤的阴间使者藏在灌木丛后面,自己则折返回去,和那群西装壮汉干起架来。 那些凡人哪是她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打趴下了,一个个地倒在地上嗷嗷惨叫。 “谁派你们来的?”她一只脚踩在一个壮汉的身上,叉着腰质问他们。 他们只管嗷嗷叫着,谁都没说一句话。 “说!信不信我杀了你们!”她眼睛一瞪,右眼裂变,吓得脚下的壮汉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别骂他们了。”小言西装笔挺地从烂尾楼里走出来了。 鱼蓉一点不惊讶,嘴角一扯,冷冷地说:“小言,你们萧总怎么没来?” 小言说:“这种事情,怎么能脏了萧总的手?” “他,”鱼蓉回头指指躲在灌木丛里的阴间使者,不容反驳地说,“我要定了。只要有我鱼蓉在,你们休想杀了他!” 小言笑笑:“鱼小姐,我知道我们打不过你,可是那个人你不能带走。” “凭什么?” “不凭什么,就凭一个理字。于情于理,萧总都没大的过错,更没亏待过你,你为什么非要抓着他的一点点错误置他于死地呢?” “我不想和你废话。今天,我就是要带他走。你要是非要纠缠不清,那只能兵戎相见了!” 鱼蓉说着摸出了桃木钉和黄符。 这两样法器,小言不是没见识过,知道它们的厉害,要是同时使在自己身上,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他就只好认怂,举双手投降:“好吧鱼小姐,我也不是不自量力的人,你把他带走吧。不过呢,和上次一样,你得帮我想想办法,我还得回去复命呢。” 鱼蓉笑笑,和上次一样,依然给了他一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干净利落。 小言捂着伤口,呜呼哀哉:“不是,这招用过了怎么还用?” 可鱼蓉哪还会理会他,早带上阴间使者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高能预警,究竟谁好谁坏,谁说的是真话,尽在下一章揭晓啦! ☆、第七十章 孟婆 鱼蓉打老沈电话打不通,心急之下找到了在家写剧本的许美萱。 许美萱邀请鱼蓉进屋坐坐,鱼蓉没有推辞,毕竟大编剧的别墅清静别致,还有可口的咖啡和小点心吃。 她们在一楼的大客厅里聊天,阴间使者被绑在了外面的树上,伤势严重,想跑也跑不掉,但一时半会也不会死。 许美萱往窗外看了好几眼吊在树上的那个人,心慌慌地问鱼蓉:“他是谁啊?你干嘛把他吊起来?不怕警察来抓你?” 鱼蓉笑了:“警察还管不到我的事。” 许美萱没听懂什么意思,话题一转,向鱼蓉打听起凌冬的事情来了。 鱼蓉看她满脸迷妹的样子,知道她的心思,就说:“想见他,就来找他呀。” “还是别了吧,怪不好意思的。”许美萱脸红了,有点拘束,不好意思起来了。 “哎,你别说你是来他的,你就说是来找我玩的,然后呢在家吃个饭,再逛个街不就行了?”鱼蓉忍不住给她出主意。 “对噢,还是鱼大师你聪明!”许美萱马上精神了,摩拳擦掌了起来。 鱼蓉有点无语:“哎,你不是编剧吗,以前不是也写小说的吗,这种桥段应该都被用烂了才对啊!” 许美萱:“我不是专门写爱情故事的,我的小说和剧本都偏向于剧情。再说,小说、剧本和现实能比么,现实有许多不确定因素呢。” “好吧。”鱼蓉摊摊手。 这时,许美萱的佣人端了咖啡和小点心来了。 热腾腾的苦咖啡,满满的一盘糕点饼干,五颜六色,形状各异,好看极了。 鱼蓉盯着看了会,许美萱见她只看不吃,就招呼她吃。 “我记得上次的点心里好像没有这款糕点。”鱼蓉从盘子里挑出一块橙色菱形,印了图案的糕点。 “咦,好像是哎,以前都没见到过么。”许美萱凑了过来。 俩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佣人,许美萱说:“阿姨,这是什么糕?可真好看,上面的图案很特别啊!” 糕点上面的图案是简单的横线加竖线,但并非杂乱无章,而是有一定的规律,具体是啥就不知道了。 佣人弯着腰,恭敬地回答主人的问题:“小姐,这是栗子南瓜糕。今天我第一次做,做的不好,图案都花了,要不我还是拿回去吧。” 说着把手伸到鱼蓉面前。 鱼蓉侧了侧身,说:“图案花了?那你本来想印个什么图案?说说看呗。” “这……”佣人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苦着一张脸,说,“这……我一个乡下婆子,也看不懂什么图案不图案的,觉得好看就买了个模具……” “好了好了,你下去吧,别妨碍我和你家小姐聊天。”鱼蓉不耐烦地一挥手,看都懒得看这个佣人。 佣人乖乖地离开,客厅里又只剩下鱼蓉和许美萱两个人,鱼蓉把这块栗子南瓜糕掰成两半,一半给了许美萱。 许美萱想都没想就咬了一口:“嗯,甜甜糯糯很好吃欸。” 鱼蓉笑笑。 吃完那半块糕点,许美萱又掏出手机打起电话来。之前她已经打了好几个了,都没打通,心想也许老沈正在忙或者在休息,就想着过会再打。这次电话终于通了。 “老沈啊,你终于接电话了,我打了你十几个电话呢,你在干嘛呢?” “……” “鱼大师就在我家呢,你赶快来吧,人找你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就这样啦,拜拜。” 鱼蓉见她挂电话了,就问:“怎么说?” 许美萱冲鱼蓉比划了个OK,笑着说:“老沈他说现在就来,大概还要半个多小时吧。你不急吧,我们可以再聊聊天。” 鱼蓉问:“他之前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说他在探班,那个剧组呢现在在山里拍戏,山里信号不好,所以就没接到电话喽。”许美萱漫不经心地说着,又主动把话题转到了凌冬身上,“阿冬他之前在录制节目的时候溺水了,那他现在怎么样?要不要紧啊?” 鱼蓉斜了她一眼:“姐姐,想知道就自己来看他呀。” “别啊,说说看嘛。”许美萱拉起鱼蓉的手,“哎呀,你知道我不敢去找他,只能偷偷地关注他。你就说嘛,他现在好不好,睡得好吃得好吗?” 鱼蓉说:“他挺好的,没病没痛,能吃能喝。” “对了,”许美萱突然脑洞大开,“你跟阿冬住在一起这么久,怎么就没擦出点火花呢?你喜欢他吗?” 鱼蓉一愣,喝了一口咖啡,说:“我不喜欢小屁孩。” 许美萱:“……” 鱼蓉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有些不耐烦地说:“老沈怎么还没来?” 许美萱:“正在来的路上,你这么急干啥?” 鱼蓉想了想,问:“你跟老沈是怎么认识的?” “工作上呗,我那时候从报社辞职了在家专心写小说,写的小说也不是很红,但老沈他很看好我,说我写的故事经过包装以后一定可以大卖。他就是我人生路上的一个伯乐,如果没有他,我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买别墅就更不可能了。后来呢,老沈给我介绍了不少资源,我就慢慢地转型当了编剧。老沈他不仅是我的伯乐,还是我的老师、家人、朋友。我在金州没有亲人,生活上的事都是老沈他帮我打点的。他真的是个大好人呢。” 鱼蓉面无表情,又问:“他平时忙完公事后都去哪,做些什么?” “回家啊,他没什么活动的,很宅的。”许美萱说,“欸,不对啊,鱼大师你怎么对老沈的事这么上心?你刚才说不喜欢小屁孩,难道你——OHMYGOD!” 许美萱瞪大了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纤长的食指指着鱼蓉,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似的。 鱼蓉抓住了指向自己的手指,翻个白眼,说:“瞎想什么呢,姑奶奶我也不喜欢老男人!” 许美萱自知碰了个大钉子,赶紧闭嘴。 鱼蓉笑笑喝了口咖啡,一个撇头,一辆高大的黑色SUV缓缓驶入她的视线。 她认得这辆车,是老沈的车。 许美萱吩咐佣人去开大门,让车子进来,老沈把车子停进车库,出来的时候看见吊在树上的阴间使者,过去把他放下了带到屋里来。 许美萱热情地跑去接待老沈:“老沈,你终于来了,快坐快坐。”看看佣人,吩咐道:“阿姨,再去冲杯咖啡来,多加点糖,老沈他不喜欢吃苦的。” “还是小许了解我。”老沈开心地拍拍许美萱的肩膀,转身往沙发上一坐,看着翘二郎腿的鱼蓉,笑道,“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 他看看倒在地毯上、半死不活的阴间使者。 鱼蓉往那阴间使者身上踢了一脚,阴间使者被踢醒了,痛苦地嗯嗯呻*吟。 “我已经知道以太是谁了,他就是证据。” 老沈又看了眼阴间使者,说:“噢?小鱼你效率很高啊,这么快就掌握了证据?” “那是。我也想早点完成任务早点重获自由啊。当官什么的,真不适合我。”鱼蓉笑着说。 老沈笑了:“那,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行啊。”鱼蓉又踢了一脚那个阴间使者,“快起来跟沈大人说说你是怎么帮以太做事的,都做了些什么。” 阴间使者捂着伤口,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沙发上的鱼蓉和老沈,头都抬不起来。 “说啊,告诉我们的沈大人你是谁,做过什么,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快说!”鱼蓉突然发威,一声吼,吓得阴间使者一个哆嗦。 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许美萱也被吓了一跳,她实在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云里雾里。 “老沈,鱼大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一转头,看见佣人端了热气腾腾、香飘四溢的咖啡过来了。 佣人把咖啡端到老沈跟前:“沈制片人,请喝咖啡。” 老沈笑着伸手去接,刚握住杯子,一把利刃从杯子底下探了出来。 这时,乒乓一声,咖啡杯掉地上了,咖啡也泼了一地,而那个佣人的手上竟戳了一枚桃木钉,疼得跌在地上哇哇惨叫。 鱼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冷冷地盯着佣人,阴笑着说:“在我眼皮底下杀人,也太不把我以及沈大人放眼里了吧?” 佣人惊诧地说:“你,你怎么知道的?” 鱼蓉说:“从糕点开始你就已经露馅了。太自以为是了,把我鱼蓉当什么了,傻子吗?呵呵。” “所以那些糕点……” “你指的栗子南瓜糕啊,我掰成两块,半块给了你家小姐。” 鱼蓉说着看了一眼许美萱,眼神有点尖锐,嘴角斜斜地勾了起来。 许美萱觉得鱼蓉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就不明所以地冲她眨了眨眼睛,笑得很是勉强:“干嘛这么看着我?” 鱼蓉笑起来了:“哈哈哈哈!” 整个房子都充斥着鱼蓉魔性的大笑声,笑得许美萱毛骨悚然。 突然,肚子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许美萱捂着肚子,满头大汗:“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肚子这么痛?” “哼,还装?”鱼蓉不屑地冷笑了一下,把佣人拎到许美萱跟前,“那块糕点我一眼就看出来有问题,所以呢我就掰了半块给你。你的佣人下毒害我,不是你指使的还能是谁?” “不是……这……这怎么……怎么回事……”许美萱已经疼得跪下了,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下一秒,就直接晕死过去了。 佣人惊得扑了上去:“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鱼蓉重新把她揪起来,笑呵呵地对佣人说:“为什么要杀我和沈大人?你是什么人?” 佣人大笑起来,突然原地一个转圈,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变身。 一身深蓝的粗布麻衣,脚着黑布鞋。花白的头发在脑后绾成一个髻,上面插了两根木筷子。头发银白,但脸上的皮肤细嫩白净,看上去只有十几二十岁的样子。 鱼蓉笑了:“原来是你,孟婆。” 孟婆呵呵笑说:“好久不见了,小鱼。” 鱼蓉说:“孟婆不待在黄泉铺子煮孟婆汤,跑到人间来做什么?刻意掩藏身份,给许美萱做佣人,设计害我和沈大人。孟婆,你是不把地府的规矩放眼里了?” “呵呵!”孟婆冷笑两声,看向沙发上的老沈,目光狠绝、仇恨。 老沈仍然架着二郎腿,喝了口咖啡后抬头看着孟婆,忧心地说:“孟婆,你这又是何苦呢?没错,我有时候做事是自我了点没考虑到其他人的感受,但我也是为了完成冥王交代的任务啊。有事大家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干嘛要这样,冥王大人知道了会很难过的。” “呸!”孟婆往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瞪着老沈,说,“你这个两面三刀、阳奉阴违的小人!” “我怎么两面三刀,阳奉阴违了?”老沈站了起来,“是不是因为我把你儿子在人间调戏小姑娘的事告诉了冥王?那件事吧,我也挺纠结的,本来心想能瞒就瞒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冥王大人岂是好糊弄的,所以我没有办法才把你儿子的事说了出来。我这么做呢也是为了你们母子好。我们身为地府的官员,应该以身作则,严格要求自己,有错就要改,千万别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孟婆说:“我问过我儿子了,他说是你带他来人间的娱乐场所玩乐的。如果不是你,我儿子会被冥王处罚关在那天寒地冻的幽冥之地么!” “哎,我好心带他来人间玩玩也是我的错。好吧,那就是我的错吧。孟婆,那你现在想怎么呢?把我杀了泄愤?” “我要你跟我回地府找冥王说理去!”说罢,身后飞出两条白色的布条,像利箭似的直戳老沈。 老沈吓得站在那一动不动,惊慌失措地大喊救命。 无数黄符在空中筑成了一道城墙,阻挡住了布条的攻击。 孟婆一边运功一边大喊:“鱼蓉,你让开!” 鱼蓉笑着说:“就不让。” 孟婆眼冒金光:“你会后悔的!” “我鱼蓉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鱼蓉一个发力,悬挂在半空的黄符瞬间组成一把利剑,刷刷两下,将两条布条削成碎片。 利剑的速度惊人,孟婆来不及躲开,被利剑的剑柄打中胸口,身体弹飞了出去,撞上墙后才落地,吐了一大口血。 幸好只是被剑柄打中,要是剑刃,恐怕早就归西了。 鱼蓉收回黄符,走到孟婆跟前,居高临下、冰冷地看着她。 孟婆对着鱼蓉惨笑,笑着笑着一个抬头,目光越过鱼蓉的头顶,大惊失色地叫喊:“小心!” 鱼蓉的身后,一把砍鬼刀狠狠地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男主来英雄救美了。不怪女主没本事,只怪敌人太强大。 ☆、第七十一章 冥王 许美萱的别墅,外面看着风平浪静,里面却已经白热化了。 许美萱昏死了过去,鱼蓉和孟婆打了一架,孟婆被打败差点牺牲,鱼蓉的背后有人举起了砍鬼刀。 在孟婆大喊小心时鱼蓉也听到了身后刀子劈开空气的声音,但已经来不及躲开了,慌忙下抬起胳膊一挡,砍鬼刀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被砍鬼刀砍中,鬼立刻灰飞烟灭,至于人,就更惨了。 鱼蓉的手臂上,长长的一条血口子,伤口里蹿起了火苗子,火辣辣的剧痛无比。 她赶忙掏出几道黄符,化成水敷在伤口上。 鬼火是熄灭了,但伤口仍在,而且越裂越大了。 她捂着手臂上的伤,转身看着砍了她一刀的阴间使者,咬牙切齿起来。 那阴间使者收回砍鬼刀转身回走,直到走到老沈身边才停下,低下了头。 老沈笑嘻嘻地看了阴间使者一眼,一个手势,阴间使者就乖乖地退到后面去了。 这一切落在鱼蓉的眼里,鱼蓉这刻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老沈,你果然有问题。”鱼蓉说。她不是没有对老沈产生过怀疑,只是后来一次次的事情又让她更偏向于萧正庭才是那个幕后元凶。 老沈笑着走了过来,鱼蓉立马摸出两枚桃木钉防备着。 老沈看她这么警惕就站住了,笑着说:“小鱼,你真的很聪明,那次你把我叫出来就是想向我告密,只不过我身上的伤被你瞧出端倪来了。呵呵。没错,我的伤,是姓萧的造成的。” “过奖。我也没想到堂堂地府一级阴间使者居然就是臭名昭著的以太。” 老沈:“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鱼蓉怒不可遏:“为什么?那些鬼魂,那些人,和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那又怎样?一场伟大的革命总要有人牺牲,总会有人付出代价。” 鱼蓉听不懂了:“你什么意思?” 老沈搬了把椅子过来坐,慢条斯理地和鱼蓉说了起来:“现在的冥王,根本没资格坐在冥王那个位子上!他为地府做过什么贡献?他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弃地府于不顾。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冥王?” “所以你想取而代之?” “没错。你也看到了小鱼,现在的地府很乱,人浮于事,歪风邪气,这都是冥王不作为的后果。长此下去整个地府都要玩完。在这种时候必须有人站出来纠正风气,改革创新,我就是那个人。小鱼,我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人,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变革,一起改变现状?” 孟婆突然喊道:“原来你想造反!” 鱼蓉回头使个眼色,孟婆马上闭嘴,但眼里全是仇恨。 鱼蓉冷笑着说:“地府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差,我不知道。我这个人吧,最不喜欢管闲事。你要变革就去吧,别拉上我呀。我怕死的很呢。” 老沈笑了,笑着笑着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表情变得很古怪很古怪。 鱼蓉也笑了,右眼裂成两个瞳孔,桃木钉死死地拽在手里。 老沈站了起来,摊开手掌,一团黑色的火焰从掌底燃起。 老沈捧着一团鬼火,说:“小鱼,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肯加入我们,我可以既往不咎。” “做梦去吧你!”鱼蓉右眼一瞪,手中的桃木钉飞了出去,一枚变两枚,两枚变四枚,密密麻麻地织成了一张网,朝老沈头顶盖下来。 老沈立即抛出手中的鬼火,黑色的火焰和大网相遇,二者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鱼蓉的大网没有罩下来,鬼火也没能把大网烧毁。 “这样下去,我们只会两败俱伤。”老沈咬着牙,把体内的法力源源不断地输送给鬼火,满头的大汗掩盖不住他的疲惫和进退两难。 鱼蓉当然不会听他的蛊惑,她又输送了一大波的法力,说:“就算我鱼蓉今天粉身碎骨也要打败你这个小人!” 大网又压下来了,老沈已经站不直了,双腿弯曲蹲下,双手举过头顶顶着那只大网,脸色越来越难看。 鱼蓉见状,又再加了一把劲,这次,几乎把体内所有的气和力都用尽了。她想一气呵成地打败老沈,殊不知急功近利反而暴露出了自己的短处。 她的手臂受了伤,部分气和力就通过这个伤口散发掉。 老沈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咬着牙关腾出一只手,掷出一团鬼火。 鬼火打中鱼蓉的伤口,顿时,所有的法力瞬间破功,大网不攻自破,灰飞烟灭,就连鱼蓉也被这强大的后坐力弹了出去。 胜负已分。 鱼蓉吐了几口血,勉强才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跟脱力了似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耳边尽是老沈阴阳怪气的笑声:“小鱼啊小鱼,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哼!” 老沈的手里又燃起了一团鬼火,一边阴笑,一边朝鱼蓉走来。 “既然你不愿意加入我们的阵营,那就不好意思了,我只能送你下地狱了!哈哈哈!” 鱼蓉摸出桃木钉和黄符,可她的手在抖,法力使不上,别说和老沈决一死战了。 孟婆替她担心:“小鱼,你怎么样啊?” “没事。”她冷冷地回了一句,目视着前方朝她走来的老沈,闭了闭眼睛后又猛地睁开,右眼再次裂变,裂变的瞬间周围的瓶瓶罐罐和玻璃窗乒乒乓乓的碎了一地。 她不退缩,不畏惧,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也想过这场战斗的后果。 呵,不就是死吗? 她心想,嘴角不由地往上勾起,不屑地笑了。 “让我帮你下地狱吧!” 可突然,鬼火却在老沈的手掌心里熄灭了,老沈缓缓回头,指着阴间使者,惊讶又痛苦地说:“你……你……阿翔你……你叛徒……” 鱼蓉一愣,原来这个阴间使者就是阿翔。 阿翔把砍鬼刀从老沈背上狠狠拔出,鲜血溅了他一脸。 冷冷地说:“我从来都不是你的人。” “呵,呵,好样的……”老沈无力地倒在地上,脸对着大门,这时大门从外面推开了,一团白光投了进来,刺得人眼睛生疼。而就在那团白光里,有个人影正慢慢地走出来。 他身披黄金战甲,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威严、肃穆的气息,高高在上、盛气逼人。 那刀削的五官挺拔凌厉,黑曜石般的双眸刀子似的迅速地在屋子里一扫,落到鱼蓉身上的时候,眸子里的狠厉清冷立马温和了下来,好似有暖流淌下来。 快步上去,将女孩搂进自己的怀里:“蓉蓉。” 鱼蓉抬头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你……你是……” 这时,孟婆和阴间使者同时跪下来行礼:“冥王!” 鱼蓉抚上萧正庭的脸:“你是……是冥王?” “是。”萧正庭看到她手臂上的伤,心疼得犹如刀剜似的。 “冥……冥王……”老沈似乎根本没想到这茬,惊得话都说不出。 萧正庭突然回头看向倒地的老沈,目光又变得狠绝犀利、不近人情。 “你……你果然是冥王……”老沈满脸的惊讶,他之前对萧正庭也有所怀疑,但奈何萧正庭掩饰得太好了,一时之间也是拿不准,更没法探出来什么。 “混账!”萧正庭突然暴怒,额头的青筋突突的,“你该称呼本王为冥王大人!” 一句话把老沈吓懵。萧正庭接着说:“沈云沈大制片人,你的所作所为罄竹难书,本王不会轻饶了你!” “呵呵!呵呵!不用你折磨我,我会自我了断的!”老沈说着一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顿时七窍流血,去意已绝。 老沈临死前瞪着鱼蓉,说了最后一句话:“鱼蓉,一切……一切才……才刚开始……” 说罢嘴角一勾,眼睛都没闭上就死了。 *** 鱼蓉睡了很久很久,又做梦了,画面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醒来时身上出了很多汗,心也噗通噗通地猛跳。 她正躺在一张大床上,头顶的吊灯、周围的摆设对于她来说最熟悉不过了。 是的,她又回来了,萧正庭的大别墅。 外面有人在说话。她闭目静心偷听。 “萧总,沈云的党羽一共八十七名,您看怎么处置?”是小言的声音。 “打发去地狱十八层做苦役吧。”萧正庭回答说。 “全部?八十七名中有很多还是二级、三级阴间使者呢。” “对,全部,一个不留。” “是。” 萧正庭又说:“孟婆,令郎的案子水落石出,从今日起就不必在幽冥之地受苦了。” 孟婆欣喜若狂:“谢冥王!” “本王还有事交付于你。” “冥王请吩咐,老婆子我一定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替本王好好照顾蓉蓉。” “是。” 话落,孟婆开门进来了,鱼蓉立刻躺好,闭上眼睛,佯装睡觉。萧正庭站在门口不舍地瞧了几眼,才叫上小言出去办事了。老沈临死前说的一切才刚开始是什么意思,他要去查清楚。 孟婆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看了眼床上的鱼蓉,笑着说:“别装了,冥王已经走了。” 鱼蓉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她手臂上的伤已经不见了,连疤都没留,神奇。 孟婆说:“你昏迷的时候冥王帮你疗的伤。” “是吗?”鱼蓉沉思了起来。 孟婆很八卦地坐了下来:“冥王对你真的很上心。你和冥王是怎么认识的?” “我也想知道。” 孟婆碰了个钉子,话题一转,说:“小鱼啊,幸好你这次没死,不然又得喝我一碗孟婆汤了。” 鱼蓉皱眉:“什么叫又?” 孟婆眨了眨眼睛,一副说错话的样子:“没人和你说过吗?” “什么?” “小鱼啊,你呢来我的黄泉铺子很多很多次了,多到我已经记不起到底几次了。每次你来呢都要让我多给你一天的时间,我问你为什么,你说你需要一天的时间想念一个人,怕喝了我的孟婆汤后就再也想不起他了。我掌管黄泉铺子上千年,什么人没见过,还真的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死了重生,重生了又死,循环往复,不知疲倦。我从前还好奇让你这么挂念的人是谁,如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想念的,就是冥王大人吧?” 鱼蓉震惊,嘴巴张得大大的,合都合不上。 “我为什么会和冥王有瓜葛?” 孟婆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常年住在黄泉铺子,对地府其他地方的人和事不是很清楚。不过以前我曾听说冥王大人身边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你。” 鱼蓉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忧愁,她的身世,她和冥王的关系,她一次又一次地死而复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很想弄明白。 一切都无从下手,萧正庭也不知所踪。她愁了一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记起那个教书先生曾经给过她一本书来着。 她饭都不吃了冲出大别墅,孟婆怕她出事,一路跟随。 回家后直奔自己的房间,曹泳圈和谢溪看得一脸懵逼,曹泳圈问了一句:“姑奶奶,这些天你都上哪去了?”没有回应。 鱼蓉冲进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了一番,在自己的枕头底下找到了教书先生给她的那卷书。 打开书卷,字都是竖着写的,还有很多繁体字,本来就读书不多的她快要哭了。 孟婆出现得很及时,坐在窗台上问她:“要不要我帮你?” 鱼蓉点头。 俩人带着书卷在江边找了个空旷幽静的地方,孟婆念,她听,她的故事就这么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种快要完结的感觉,很棒,但又很纠结,我总是结尾结不好啊,嘤嘤嘤~ ☆、第七十二章 过去 海风轻轻地吹拂着发丝,黏黏的,咸咸的,那种感觉像极了去年她重获新生的那个晚上。 一样是晚上,江对面的霓虹灯闪烁着五彩的光芒,浪头拍打堤坝的声音不时地传入耳中。 孟婆先粗略地看了一遍,发现全是文言文,怕直接读出来鱼蓉听不懂,就全翻译成了白话文。 “这上面写了,有天冥王巡视地府,来到幽冥之地,听到有婴儿的哭声……” 鱼蓉打断:“幽冥之地到底是什么地方?” 孟婆说:“幽冥之地呢,刀山火海、天寒地冻,厉鬼出没,是犯了错的阴差的流放之地。那个地方比地狱十八层还难熬,就算是阴间使者也不是百分百能撑得下来。所以这书上写了,冥王听到有婴儿的哭声觉得很新奇,就循着声音找过去了。” 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幽冥之地有一条鬼河,里面聚集着成千上万的厉鬼,河面上漂浮着一个裹了花棉被的小婴儿,哇哇大哭,而那些厉鬼,争先恐后地扑向婴儿,想把婴儿吃掉。” 鱼蓉安静地听着,右手揪住了胸口的衣服。 “冥王的贴身侍卫问冥王怎么办,要不要救下这个婴儿。冥王却说这都是天意,就走了。过了几天,冥王处理完事务突然想起幽冥之地的婴儿,就又来了。他想来看看这个婴儿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可没想到的是,婴儿非但没有被鬼河里的厉鬼吃掉,反而吃了很多厉鬼,把厉鬼都吃怕了。冥王觉得神奇极了,二话不说把婴儿捞起来,带回了自己的府邸。” 鱼蓉说:“然后呢?冥王抚养她长大吗?” 孟婆:“没错,冥王把婴儿留在了自己身边,精心抚养,教读书写字,法术武功。这个婴儿就这样慢慢地长大了,一转眼的时间出落得亭亭玉立。她活泼好动,总是把地府搞得乱七八糟,阴差和鬼魂们怨声载道,把状告到了冥王那。冥王只是小惩了她,关了她几天禁闭,地府里开始谣言四起,说冥王和那个女孩有那种关系,所以冥王才百般的维护她。” 孟婆读一会看看鱼蓉,确定她没事才接着往下说:“冥王和女孩的事越来越公开化,好多阴差亲眼看到他们亲昵地搂在一起。这事呢很快就被上天知道了,一道天旨下来,天帝命令冥王尽快交出女孩。冥王自然是不肯的,双方僵持了很久。天帝大怒,派遣天兵天将攻打地府。冥王迎战,两方打了几天几夜,胜负难分。最后,女孩自己主动站了出来接受天帝的惩罚。天帝看在她主动承认错误的份上,罚她……” 鱼蓉看着孟婆:“怎么不说了?” 孟婆恍然大悟:“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一次又一次地来我的黄泉铺子了!” “什么?” 孟婆说:“天帝罚你死后无法投胎转世,只能周而复始地重复一段人生,不眠不死不休。” 鱼蓉打了个寒战,原来她的人生,早就被人安排好了。 什么重生,都是狗屁! 她默默地捏紧了拳头,眼眶发热。 孟婆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冥王来人间创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吧。他老人家对你真的很一心一意了。” “可是,孟婆,我喝了你的孟婆汤不是会忘记所有的事吗?为什么我对上一世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呢?”鱼蓉提出疑问。 正是因为上一世和别的女人争风吃醋,接着愤然离家出走闯荡娱乐圈,在娱乐圈里迷失自我,落得个遭人暗算、死于非命的下场。所以这一世才决定离萧正庭远远的,也不急功近利,吃饱喝足就满足,真正的目的是要偷偷回到娱乐圈找出杀死自己的那个凶手。 可是为什么呢,喝了孟婆汤为什么还记得上一世的这些事?反而她的出身、她和地府千丝万缕的关系,都不记得了呢? 突然,她打了个激灵。仔细回想,她脑子里除了上一世的那八年的记忆,其他的都是空白。 想到这点,她僵在了那,一动不动,背上、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的一生,被人掌控着。 孟婆说:“一般来说喝了我孟婆汤的人都会忘记前世的所有事。不过我听说这世上有一种禁术,施术者能取走被施术者的部分记忆。比如取走所有快乐的记忆留下痛苦的记忆,被施术者就会郁郁寡欢而死。这种禁术反过来施,就是加入某些记忆。小鱼,我觉得你应该是中了这种禁术。” 鱼蓉咬牙切齿:“那到底是谁要这么整我呢?” 孟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整死你有什么好处?” 鱼蓉起身,望向辽阔无边的大江:“不管是谁在整我,我都要迎难而上。孟婆,你能不能帮我?” 孟婆也站了起来:“你说吧,只要我老婆子办得到。” “我想跟那个人抗争,即使那个人是上天。我的人生,不能被人掌控。我的人生,应该由我自己掌控。” “好,小鱼,我支持你,我也不想总是在黄泉铺子看到你。” “对了,我想去看看那棵月桂树,好像就在这。” 鱼蓉忽然想起来那棵月桂树,就凭着记忆一路找过去。 江边有一个地方种满了樱花和海棠,其中有一棵月桂树,上千年了,关于它的历史已经无法追溯,当地把它保护起来,民众把它当成守护神、许愿树,许愿牌挂得满树都是。 鱼蓉绕着树转了一圈又一圈,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双眼如雷达般在树上搜索,突然目光一紧,她走到树干前,抬起头。 那上面刻了一条鱼,而在这条鱼的上下左右的位置,还有许多类似的鱼。 她和孟婆一道数了数这树干上的“鱼”的数量,不多不少,刚刚好八十条。 孟婆说:“小鱼,这些会不会是你每次重生后刻上去的?” “也许吧。”鱼蓉掏了一枚桃木钉,在树干上刻下了第八十一条鱼。 “也不知道还要刻多少才能结束这一切。”她心事重重了起来。 孟婆说:“我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是天帝对你的惩罚,只有天帝才能解开这死而复生、周而复始的诅咒。” “天帝?他在哪呢?” *** 鱼蓉在外头逛了许久,想了许多,直到疲了乏了才打道回府。 回的,自然是她自己的家。 大晚上的,家里的灯都还亮着,曹泳圈和谢溪都还没洗漱回房,两个人蜷缩着窝在沙发里睡着了,头挨着头。 饭桌上还搁着三盘菜,用罩子罩着,免得被苍蝇、蟑螂啃了。 钥匙叮叮当当的声响吵醒了谢溪,她揉揉眼睛从沙发上爬起来,看到鱼蓉回来了,兴奋地怕了拍曹泳圈的肚子。 “老曹,姑奶奶回来了!” 曹泳圈吓得跳了起来,抹抹嘴角的口水,看向门口:“姑奶奶,你总算回来了!你饭吃了吗?我把菜给你热热去。” 说着拿开罩子,把下面的三盘冷菜端到厨房。 这三盘菜,一口都没吃,全是做好了留给鱼蓉的。 鱼蓉的眼眶热热的,赶紧阻止说:“胖子,别忙了,我已经吃了。” 曹泳圈已经系上了围裙,打开了煤气灶,笑呵呵地说:“姑奶奶你一定要尝尝我做的可乐鸡翅,可好吃了!” 鱼蓉看着一股股的烟火气在厨房里升起,泪水充盈了眼眶,二话不说跑上了楼,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中。 谢溪觉着奇怪,上楼来找她,敲了好久的门才敲开,却发现他们平时无比强悍的姑奶奶竟然哭了。 “姑奶奶,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谢溪把鱼蓉扶到床边,顺带把房门关上。 取了纸巾给鱼蓉擦擦脸,又说:“姑奶奶,你是不是有心事,可以的话和我说说吧。” 鱼蓉抹了抹眼泪,说:“你不懂的,我说了也没用。” 谢溪不依不饶:“你不说我又怎么会懂呢?有时候把话说出来比憋在肚子里要好。姑奶奶,在我心里你不是什么姑奶奶,而是我的亲人,你帮过我不少,我也想帮帮你。这是我的真心话。” “就是因为你们都对我太好了,我才伤心。”鱼蓉拉住了谢溪的手,说,“要是哪天我不在了……” 谢溪打断:“姑奶奶你还这么年轻,说什么在不在的。我们啊,还要一起过很久很久的日子呢。一起赚钱,一起住大房子,一起吃喝玩耍呢。” 鱼蓉抽起两声:“我真的不想和你们分开。” “我们不会分开的,你别多想了。以后呢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在一起。” “嗯,我不会和你们分开的。”鱼蓉的精神头稍微振作了些。 谢溪说:“这样才是我的姑奶奶嘛!” 鱼蓉笑笑,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对了,我回来这么久怎么没看见阿冬?” 谢溪说:“姑奶奶你还不知道吧,阿冬他搬出去了。” “搬去哪了?为什么要搬?” “自然是好地方啊。那天阿冬和萧总大吵一架后电台的台长就来找阿冬,和阿冬聊了好久呢。” 鱼蓉警觉了起来:“他们聊了什么?” 谢溪说:“他们聊的时候我们都不在,所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反正聊完后阿冬就搬走了。” “我想见他。” “恐怕有点难。我们很久没见过阿冬了,也不知道他现在住在哪,就连手机号码也换了。”谢溪无奈地说。 “这样啊。”鱼蓉若有所思起来。 谢溪说:“老曹应该知道的吧,他还是阿冬的经纪人,阿冬的事还要他经手的。姑奶奶要是想见阿冬,要不去问问老曹吧。” 鱼蓉说:“不用了,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 这晚,谢溪陪鱼蓉睡的,鱼蓉一个晚上都在做噩梦,谢溪睡也睡不安生,起来好几次给鱼蓉盖被子、擦汗,一大早又起来做早饭。 曹泳圈没吃早饭就匆匆出门了,谢溪喊都喊不住。她把做好的早饭放在蒸锅里保温,然后去阳台上写文章了。 鱼蓉起床下来,在厨房的蒸锅里拿了两个肉包子,接着坐到沙发上,边吃包子边看电视。 一打开电视,凌冬那张帅气的脸就出现在了屏幕上,原来是他主演的民国剧重播了。换个台,又是凌冬,他参加的那个综艺节目经过后期剪辑也播放了。不信邪再换个台,还是凌冬,他正在做一个访谈节目,春风满面,想来应该是不久前的事吧。 鱼蓉觉得无聊透顶,本想换台,可当听到他说“我生命中有个很重要的人”时,不由自主地放下了遥控器,静静地听了起来。 起因是主持人问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如今终于大红大紫,最想感谢的人是谁。 凌冬想都没多想,就回答说他最想感谢一个人,而这个人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主持人问:“能简单说说吗,他是谁,他在你的生命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凌冬边想边说:“她在我生命最灰暗的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给我带来了欢笑和温暖。她在我遇到挫折和困难的时候激励我,鞭策我。也许有人会说她讲话带刺,脾气不好,但在我心里,她是最好的,最完美的。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所以我能有今天,都是因为她。”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镜头对准他,并拉近,给鱼蓉的感觉就是他是对着她一个人说话似的。 鱼蓉的心怦怦狂跳,一种复杂的感情涌上了心头。 这时主持人又问:“她,是女生吗?” 凌冬腼腆地笑笑,说:“不告诉你。” 主持人笑了,又换了个话题:“那阿冬理想中的伴侣是什么样的呢?我想这个问题应该是所有粉丝都想知道的。” 凌冬说:“留着波波头,眼睛大大的很有神,嘴唇微厚。” 主持人:“阿冬喜欢厚嘴唇的女生是吗?” 凌冬又很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我觉得很性感。” 主持人:“那性格方面呢?温柔的火爆的还是别的?” 凌冬:“有自己的想法,只要认为是对的就一往无前,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主持人:“听上去很有个性。原来阿冬喜欢有个性的女生!” …… 鱼蓉听不下去了,赶紧换台,不巧的是,又是凌冬的剧,古装剧。 老天! 她望了望天,然后关掉电视,一头栽进沙发里,顺手拿了个枕头盖住自己发胀的头。 门外叮叮咚咚的钥匙碰撞声,大门开了,曹泳圈灰头土脸地从外面回来,一坐下来就唉声叹气,整个人情绪低落。 谢溪拉开阳台上的玻璃门进来,给曹泳圈倒了杯水:“怎么了,去外面一趟怎么变成这样了?” 曹泳圈咕咚咕咚地把水喝了,对谢溪说:“咱们得另谋出路了。” 谢溪问:“为什么啊?” 曹泳圈垂头丧气地说:“阿冬他签了别的公司,他现在有后台有资本有团队,就连经纪人都换了,所以不再需要我们了。” 谢溪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啥?那,那,那,那违约金呢?萧总不是放话说想要离开煊熠就要付八千万的违约金吗?” “人家金主早付了。” “这么快?”谢溪倒抽一口凉气。 “哎,咱们也要想想以后的路怎么走了。” 鱼蓉已经从沙发上起来了,她趴在沙发背上,看着曹泳圈和谢溪,问:“那个签下阿冬的金主是谁?娱乐圈的大佬就这么几个,顶级大佬非萧正庭莫属,还有谁比萧正庭还牛?” 曹泳圈说:“这就是神秘之处。至今为止,娱乐圈中无人知道这个金主究竟是何方神圣,只知道他通过金台长向煊熠一次性付清了八千万的违约金。这个金主很低调,也没露过面,外界众说纷纭没个准,现在大家都在说阿冬交了好运,攀上了和萧正庭势均力敌的大金主。” “哇塞,这么有趣!”谢溪两眼放光,仿佛已经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 曹泳圈提醒她:“像这种重量级的大佬身边高手如云,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谢溪撅起嘴巴不服气地说:“哼,你也太小看我的狗仔技术了。这次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真本事。” 作者有话要说:神秘大金主到底是谁呢?小伙伴们不妨猜一猜。 ☆、第七十三章 地府 萧正庭披星戴月地赶回家,等不及换衣服拖鞋就风尘仆仆地朝卧室里冲。 “蓉蓉呢?”他边走边问小言。 “鱼小姐已经睡了。”小言紧跟其步伐。 此时俩人已来到了卧室门口,萧正庭没再往里走,回头冲小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言久跟萧正庭自然明白主子的心意,便鞠了个躬离开了。 萧正庭轻轻推开房门,里面并非乌漆嘛黑,床脚的两盏小灯亮着,这很符合鱼蓉的习惯,她不喜欢太黑的环境,就连睡觉都要点着一两盏灯。 均匀的呼吸声缓缓地从屋里传出来,落在他耳朵里,竟抚平些许他心中的疲惫和担忧。 他在门口脱了外套和皮鞋才进屋,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端详起她的睡颜来。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大气也不敢喘,满眼的爱怜。 鱼蓉睡得好好的突然睁开了眼睛,瞧了眼床边的男人,伸手捉住了男人的大手:“你回来了。” “嗯,蓉蓉,我回来了。”萧正庭扶着她坐起来。 还没坐稳,鱼蓉就扑进了他的怀抱,像只受惊的小兽,在男人的怀抱里寻找着慰藉。 在他跟前,她只是个小女人。 “你去哪了,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她躲在他的怀里,使劲地吸着他身上的香气。 他爱抚地摸着她的头发,说:“我去查点事情。没想到会这么久,也没给你回个信,是我疏忽了。” “你是去调查天帝的事了?” 孟婆曾经对鱼蓉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破除这个诅咒,就得找到那个下咒之人。孟婆懂这个道理,萧正庭更懂,这次出走就是去调查这件事的。 “没错,自从天帝和我一战后就失踪了。” 鱼蓉诧异地抬起头:“失踪?怎么会这样?其实我一直都有疑问,当年我到底犯了什么错,竟惹得天帝要将我斩草除根?这些事,我都不怎么记得了……” 面对女孩的几番追问,萧正庭竟支支吾吾起来,不肯说明。 鱼蓉急了:“我求你快告诉我吧。我一直都想不起来所有的事,一直做噩梦,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 萧正庭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吧。” 顾不得舟车劳顿,萧正庭又马不停蹄地带着鱼蓉上了浮屠庙。小言作伴。 夜已深,浮屠庙的和尚们都睡下了,再说来之前也没通知住持,所以没人来迎接他们。 萧正庭也无所谓,进门的时候还特地嘱咐小言关掉车灯,尽量轻声,以免打扰住持和和尚们休息。 又是浮屠庙。 不知为何,鱼蓉觉得每次来这都有种神奇的感觉,这里好像有股神秘的力量在吸引着她似的。 停好车,三人轻手轻脚地朝后院走去。后院有个杂货房,鱼蓉从前在浮屠庙小住的时候见过,但从没放在心上。 杂货房的门上挂了个铁打的大锁,小言上前,掏出钥匙把锁打开,然后很迟疑地回头看着萧正庭:“萧总,真要这么做吗?” “打开。”萧正庭一脸的不容置疑、斩钉截铁。 小言领命,缓缓打开杂货房的大门,三个人依次进入,进去后不久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响,原来是门又关上了。 鱼蓉回头看看大门,惊异地发现身后哪有什么大门,身后连同她的周围,全是漆黑一片。 这个场景和她的梦很是相似,她不喜欢黑,黑暗令她恐惧和无助。 她抓紧了萧正庭的胳膊,萧正庭感觉到了一阵阵的战栗从她的小手传到他身上。 “别怕。”他牵着她的手,一头扎进了黑暗中。 不远的前方有个楼梯,萧正庭牵着鱼蓉先下,小言殿后。 到了下面,首先映入鱼蓉眼帘的竟是阴间使者们押着鬼魂上奈何桥,鬼魂一有不从,阴间使者轻则训斥,重则打骂。 鱼蓉的心跳得更快了,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说:“难道,这里是……” “没错,这里是地府。”萧正庭说。 远处两个阴间使者似乎听到声响,赶忙过来行礼:“拜见冥王!” 萧正庭一挥手,俩人直起身子,但头仍然低着,不敢抬起来直视冥王和冥王牵着的小姑娘。 萧正庭打量他们一番,说:“你们是新晋的一级阴间使者?” 其中一个说:“承蒙冥王抬爱,下官兄弟俩一定尽心竭力为冥王办事!” 萧正庭:“好。那八十多名叛乱分子都去服役了?可有不满?” “回冥王,都去十八层服役了。除个别偶有怨言外,其他都真心改过,希望冥王能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只要他们真心改过,本王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 “冥王英明。” “本王颁布的十八条禁令实施的如何?” “挺好。” “是吗?”萧正庭笑笑,一挥手把这两个阴间使者打发走,然后对小言说,“小言,你暂时留在地府吧,帮我盯着点。” “是,属下明白。”小言说罢转身离开,跟踪那两个阴间使者去了。 不是萧正庭多疑,答得这么痛快,十有八九有问题。想唬弄他,还没这么容易。 他带鱼蓉来到自己的府邸宫殿,这一路上遇到的鬼魂和阴间使者就更多了。 瞎老头不想投胎,在地府里求了个一官半职,凭着自己会算命看相竟在地府里摆起了算命摊,别说,这一天天的光顾他生意的还不少呢。 鱼蓉他们从他摊前走过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来,朝着鱼蓉鞠了个躬。 轮回道前人满为患,挤满了急着轮回转世的鬼魂,鱼蓉在里面认出了那几个孩子。 那些孩子本来排在队伍的前面,不知怎的,两个九级阴间使者就把他们赶到队伍的最后面去了。 孩子们围着阴间使者不满地叽叽喳喳了起来:“为什么把我们赶到最后?” 两个阴间使者手里各拿了一根金条,他们也不避嫌,向孩子们炫耀起来:“看见没有,想要早点投胎就有点诚意嘛!” “就是就是!这地府也和人间一样,哪哪都要有这个,没这个还真是寸步难行。” 在阴间使者说话的时候,有个人从队伍的最后慢吞吞地走了上来,堂而皇之地排在了最前面,阴间使者却当没看见。 孩子们气愤极了,但又无可奈何,一个个垂头丧气。 远处的鱼蓉盯着那个插队的人看了许久,说:“咦,那个不是齐总吗?他怎么也来这了?” 萧正庭说:“他是被三个子女气死的。你不知道,他那三个子女,大女儿联手外人掏空了公司的钱。二女儿和一个吸大烟的老外私奔。小儿子更不争气,不仅吸粉还贩粉,在海关当场被抓,判了个死刑。” “活该!”鱼蓉愤愤地说,“在人间作恶还不够,到了地府还欺负人!” 萧正庭一个眼色,一个阴间使者立马现身,正是配合着演了场反间计的阿翔。 因抓捕沈云有功,萧正庭破例提升他为一级阴间使者。他平时就隐身在萧正庭身边,话不多,安分守己。 “阿翔,好好处理这事。” “是。”阿翔领命,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轮回道。 “走吧,阿翔会处理的。”萧正庭牵着鱼蓉继续往前走。 越是往前走,一种陌生的熟悉感就越强烈地扑向鱼蓉。 头又开始痛了,断断续续的画面转瞬即逝,想抓却抓不住,当真叫人抓耳挠腮。 当站在冥王宫殿前时,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画面和这座宫殿慢慢地重合到了一块,耳边仿佛响起了清脆如铃般的欢笑声。 萧正庭见她脸色很难看,便扶了她进宫殿。 她在萧正庭处理公务的案前坐下了,这个位子,只有冥王才有资格坐,她一坐下来,脑海中的画面就又涌了上来。这次,画面是连续的。 她似乎看到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小女孩在殿里快活地跑来跑去,手里还提着一个厉鬼,厉鬼哭得凄厉,求她手下留情。 “风筝飞喽!”小女孩把厉鬼往空中一抛,厉鬼当头栽下,摔了个脑震荡。 “你怎么不飞?你飞啊!”小女孩叉着腰肢,埋怨厉鬼怎么不像风筝那样飞起来。 厉鬼奄奄一息地说:“小祖宗,我是鬼,不是风筝。” “我不管,你叫你飞你就要飞!快起来飞!不然我就把你丢进油锅里炸!”小女孩奶凶奶凶的。 厉鬼一个哆嗦,它才不想进油锅,就只好勉强着站起来试飞。飞了几次都没飞起来,小女孩有点不耐烦了。 “你真没用,留着你又有何用……”小女孩一把拎起厉鬼,厉鬼在她手里打了个寒战,浑身发抖。 “放下。”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过来,投下来的阴影将小女孩团团包围。 小女孩抬起头来,下垂的嘴角立刻向上翘起,弯起了个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一双大眼睛瞬间发光发亮。 她把厉鬼往自己身后一抛,抱住了冥王的大腿,奶声奶气地撒起娇来。 可怜的厉鬼被抛出老远,一不小心就来了幽冥之地,这辈子算是玩完了。 “哥哥你怎么才来,蓉蓉很想哥哥。” 冥王本来还想训斥几声的,可这么一个小糯米团子朝着自己撒娇,再铁再冷的心都化了,捂暖了。 他抱起小女孩,故作严厉地说:“听说你把地府搅得不得安宁,那些厉鬼见了你就逃。” 小女孩咯咯笑了,得意极了。 “字练了吗?教你背的书背了吗?背给我听听。” 小女孩笑不出来了,低下头去剥起了指甲。 冥王摇摇头,抱着小女孩来到书案后。 书案上搁着几张纸,冥王临走前吩咐小女孩练字来着,可这些纸上写的都是什么?横七竖八,鬼画符?看得冥王头都疼了。 养娃真不容易,养一个不听话的娃更是难上加难。 小女孩挺会看人眼色,见冥王的脸越来越难看,知道他要发火了,就趁他发火前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亲。 冥王懵逼。 “哥哥别凶蓉蓉,蓉蓉一定乖乖练字读书。” 冥王也拿她没办法,只好把她放在那张冥王专属的椅子上,手把手地教她写字。 一撇一捺,一竖一横。 枯燥的方块字因为他的存在而变活了,它们立了起来,手拉手地在纸上唱歌跳舞。 …… 鱼蓉颤抖着抚摸书案上的每一寸地方,当视线落到笔架上的一支开了花的毛笔,眼眶瞬间湿润。 “你还留着啊。” 萧正庭取下那支开花的毛笔,说:“你小时候很不安分,经常写坏笔,这支是写的最长久的一支笔了,所以我还留着。” “我小时候就是在这写字读书的,可是还是一塌糊涂,你一定很生气吧?”鱼蓉哽咽着说。 萧正庭笑笑:“不是生气,是无奈。明明这么聪明的一个娃,为什么教了这么多遍还是不会呢?我真的快怀疑人生怀疑你的智商了。” 鱼蓉破涕为笑:“我是不喜欢读书才故意这么干的。” “我知道。”萧正庭俯下身来,在女孩额头印上一吻,说,“所以后来我也就不逼你了。既然你喜欢舞刀弄枪,驱魔捉鬼,那我就教你这个。” 鱼蓉勾住他的脖子,深情一笑:“谢谢。” 从宫殿出来,俩人又来了幽冥之地。先去了那条鬼河,河中的厉鬼见到她都瑟瑟发抖,钻在水里不敢出来,以为她还像小时候那样为了充饥就饥不择食,逮着鬼就吃。 “我就是在这条河里出生的,是什么人把我丢在这的呢?”鱼蓉惆怅起来。 想来那个把她丢在鬼河里的亲生父母,也非凡人吧。 对此萧正庭也无正解,当年他查遍了生死簿上所有的记载,都没找到关于鱼蓉的只字片语。 她的来历,终究成了一个谜。 风声夹杂了几声重重的撞击声从远方悠悠地飘来。 他们循着声音,来到一个悬崖边,这个地方,和她梦中的地方很像很像。 悬崖边上,有几个小孩子正在往下面扔石头。 砰的一下,砰的又一下,石头滚动的声响突然刺激到了鱼蓉,画面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已经少女的她有天贪玩来到幽冥之地,听到远处有撞击声就循声而去。 悬崖边上,几个小孩子正在把石头往下面扔,她觉得他们是在胡闹,就以大人的身份呵斥他们住手。 小孩们乖乖地听话了,没有反驳,也没再丢石头了。 就在她得意洋洋之时,一只鬼爪伸到了她脚边,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腕往下拽。 她反应不暇,被拽下了悬崖,这时她才看得清清楚楚,原来那悬崖底下,趴满了断手断脚、极为恐怖恶心的厉鬼。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冥王及时赶到救下了她,俩人稳稳落在了悬崖底,悬崖底下尸骨遍地、血水横流。 冥王的双脚一着地就烧了起来…… 鱼蓉闭了闭双眼,低头看着萧正庭的双脚,回想起在他家中看到他光着的、布满伤疤的脚丫子,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你是为了救我才灼伤脚的。是不是很疼?” 萧正庭风轻云淡地说:“一点都不疼。我是冥王,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他不会告诉她,那次的事故害他闭关休养了几个月,差点保不住这双脚。 “我真傻,为什么不问缘由就去斥骂那些孩子呢?他们其实是在把那些爬上悬崖的厉鬼砸下去。” 萧正庭说:“怪不得你,很多流放于此的阴间使者也会中这个圈套,这就是为什么鲜少有人能从幽冥之地活着出来的其中一个原因。蓉蓉,你算个奇迹了,在鬼河几天几夜都没死,我当时很震惊,正是因为好奇,我才留下了你。我很庆幸把你留下了,虽然道路坎坷,但我无怨无悔。” 鱼蓉鼻子一酸,扑到萧正庭怀里:“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因为我爱你。” 鱼蓉心窝一暖,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最近这段日子,她掉了太多的眼泪,她都不愿相信这是她了。不过很快她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人都有多面性,彪悍邪性是她的一面,柔弱爱哭是她的另一面,把彪悍邪性的一面留给敌人,把柔弱爱哭的一面留给爱的人。 “对了,当年天帝和你打架的地方是在哪?带我去看看吧。” 萧正庭本不想带她去那个地方,但拗不过她。 这是幽冥之地和天庭的分界处,萧正庭就是在这和天帝大打出手,两方的将士血流成河,反应到人间就是□□莫名增多,南北极冰川融化,大量的海豚鲸鱼死亡,海啸龙卷风频发…… 站在这个地方,耳边似乎响起了隆隆的战鼓声。 天帝和冥王本是亲兄弟,天帝掌管天庭,冥王掌管地府和人间,俩人互不干涉,关系还算过得去。天帝年长,早已结婚,成家立业。可天帝和天后并没有感情,俩人相敬如宾,婚后生活并不幸福。天帝不知在哪遇到的鱼蓉,对她一见倾心,于是假借鱼蓉来历不明要冥王交出鱼蓉。冥王自是不肯,宁可迎战也不妥协。战争的最后是两败俱伤,上天惩罚了鱼蓉,天帝也不知所踪…… 往事一幕幕地浮现,历历在目,不堪回首。 鱼蓉说:“原来都是为了我,你们兄弟才会反目成仇。” 萧正庭搂搂她的肩膀,说:“他太不讲道理了,明明早有家室还觊觎你,这就不能忍了。” “天帝会在哪呢?怎样才能找到他解除我身上的诅咒呢?” “我遍寻人间和地府都找不到,不过蓉蓉你别担心,我有种预感,他马上就会出现。” “我其实一直有个问题,”鱼蓉说,“每次重生,是不是你也跟着一起?” “嗯。”萧正庭答得斩钉截铁。 “那你怎么还记得我们的那些事?” “一开始也不记得,以为是新的人生。不过我有个好习惯,喜欢记日记。我把每次重生后和你相处的点点滴滴都记下来,放在一个特别的地方,等到下次记忆苏醒的时候再把日记找出来,一页一页地看,温故知新。” 又说:“不过不是每次都能幸运地在遇上你之前苏醒记忆。就说上一次吧,我在赶你走之后才全部想起来,可为时已晚,你对我怨恨已深,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你拼命地赚钱、出风头,就是想证明给我看,离开我你也能过得很好。” 鱼蓉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有暗示过你,你不听。我只能靠我在娱乐圈的影响力,尽可能多地为你介绍客户,让你过得好一点。” “什么?”鱼蓉自嘲地笑了,“我以为是我有本事呢,原来是这样。” “本王教出来的徒弟怎么会没本事呢?蓉蓉,你别妄自菲薄。” “那这次你又是什么时候想起来所有的事的?” “打了你一掌以后,记忆指引我回到地府,找到了那本笔记本,看完笔记本,就想起了所有的事。” 鱼蓉说:“我也想看。” “好。” 俩人手牵着手、丝毫不避嫌地回去了。会来事的阴间使者上来送祝福,趁机跟冥王讨好处,古板的老阴间使者一个劲地摇头叹气,担心当年的战争又要重演。 轮到轮回的鬼魂们先不轮回了,想喝完冥王的喜酒再轮回,人生也没遗憾了。生前犯了大错被判下油锅的鬼魂趴在锅子边上,一边看热闹一边和同伴讨论十八禁话题,殊不知它们的下半身已经被炸了个嘎嘣脆。 鱼蓉天生灵耳,听到了油锅里那些厉鬼的下*流话,皮糙肉厚的她居然脸红了。 萧正庭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道:“要不今晚试试,看看谁更厉害?” “去你的!”鱼蓉大白眼一翻,抬起脚来狠狠地踩了萧正庭一脚。 萧正庭哇的惨叫,周围的人和鬼无不捂嘴偷笑。 萧正庭脸上挂不住,拉着媳妇的手赶紧走。 俩人路过奈何桥,鱼蓉跑累了叫萧正庭慢点走,还不忘拿刚才的事笑话他。 萧正庭绷着一张冷脸,说:“我好歹是冥王,给我点面子行不行?” “不行。你是别人的冥王,不是我的冥王。”鱼蓉俏皮地说。 萧正庭望着她眼里的一汪清水,内心冲动如潮,捧起女孩的脸亲了上去。 “那我是你的谁?” “夫君、相公,老公,亲爱的,哪个称呼好你就挑哪个吧。” 鱼蓉笑着邀功,一撇头,双眼定在了奈何桥上。 奈何桥上,几个阴间使者正在对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拳打脚踢,那女鬼转过头来和鱼蓉对上了眼。 鱼蓉打了个激灵:“小溪!”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小伙伴们对冥王养娃的日常感不感兴趣,反应热烈的话有考虑写几个番外,本人觉得挺萌的~ 感觉离结局是越来越近了~ ☆、第七十四章 还魂 凌冬赤脚,迎风站在高高的屋顶,眺望连绵起伏的远山,一动不动,像极了一尊神像。 脸上毫无表情,冷得好像凝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那双忧郁的眼睛,却充斥着血红的颜色,这血红的颜色,让它们看起来有些许凶狠。 一个黑影从眼前飞过。 他眯了眯双眼,瞳孔猛地一缩,一只大鸟就这么从天上坠了下去,浑身被火团包围,一会就烧成了灰。 这个神奇的能力,是他不久前发现的。 他被萧正庭打得体无完肤的那天,他就感觉体内有股强大的力量好像要破体而出。后来有人找到了他,把他带到了这,每天好吃好喝地待着他,他休养了一段时间后就能自行施展体内这股力量了,只不过这才刚开始,他控制得还不是很好。 如今的他大红大紫,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流量王,邀约不断,金钱、名气、地位,他一样都不缺。从前那些瞧不起他、打压过他的人都换了副嘴脸,赶鸭子地来巴结讨好蹭他流量。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看人下菜,短短的时间就在圈中建立起了自己的一个关系网,当然是塑料的,维系这个关系网的都只是利益罢了。 现在的他,早不是从前那个朴实简单、会穿着围裙做饭的他了。他眼里,只有利益。 偶尔也会想起从前的种种,和鱼蓉、曹泳圈、谢溪住在一起的日子,嘻嘻哈哈,吵吵闹闹。 但这样的画面很快就会被他从脑中驱逐。 从前的他不过是个唯唯诺诺、让人同情的可怜虫,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敢追求。现在他变强大了,终于可以站得这么高俯视众生了,也是时候去抢回属于自己的女人了。 没错,她是属于他的,从头到尾,她都是他的。 自从神奇能力被开发,脑子里就经常出现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 他有过抗争,也为此烦恼过,但心底有个声音却对他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既然摆脱不了那些记忆,他就只能接受和包容。慢慢的,他就从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中,寻找到了某个答案,某个关于她就是属于他的答案。 他看到自己一袭白衣,坐在高高的帝位上皱眉头。 底下的一干老臣推搡、扭打在一起,而他只能靠着皱眉头,显然他根本控制不住局面也制服不了这群老臣。 被架空的滋味就是如此,刚继位就这样,以后还有的受。 突然大殿上空响起一声呵斥,一个富丽华贵的女人走进大殿,气势汹汹,气场逼人。 老臣们都被震慑住了,灰溜溜地退下,只留天帝天后俩人在大殿中。 天后缓步踏上通往帝位的路,来到天帝跟前时换上了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匐在了天帝的腿上,细声细语了起来。 “陛下,臣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天帝头也没抬,颓丧窝囊至极。他恨他的父亲把他推到这个位子上,恨底下那些人根本不听他的,更恨这个女人每次都在他出丑收拾不了残局的时候出现。 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比他大很多很多,他娶她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为了她背后强大的家族。 他和她没有共同语言,她凶起人来就好像老妈子训斥做错事的孩子。 他一点都不喜欢她,甚至还十分厌恶。趁着她批阅奏章的时候,他偷跑了出来,打扮成书童,四处玩乐。 玩累了坐在御花池边休息,身后细语喃喃,他回头一看,哪有人?可过了一会又轻笑连连。这回他仔细地找了找,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池里的几尾大红锦鲤。 其中有一条红锦鲤的头上是白的,躲在荷花梗后面,害羞地朝着他吐泡泡。 那笑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打那以后,他几乎每天都偷溜出大殿,打扮成书童的样子来找这条锦鲤玩。锦鲤吸了仙气成了精,会思考,会说话,有时还会安慰他,逗他开心,只是时候未到,未能幻化成人形。 他把省下来的糕点掰了少许丢进池里,自言自语:“什么时候你才能变成人?” 锦鲤吃了糕点高兴地在水里转了几个圈圈,然后一跃而起,来了个完美的鲤鱼跳龙门。 水花溅了他一脸,他咧开嘴笑了,脸上的阴霾竟一扫而光。 可快乐的日子并没持续多久,很快天后就觉察到了什么,在他再次偷溜出大殿来找锦鲤的时候,天后紧跟其后,当场抓包。天后气愤难耐,认定了锦鲤是妖孽魅惑天帝,不顾天帝的劝阻,私自将这尾锦鲤丢出了天庭。 没了锦鲤的天帝痛哭了几天几夜,自此以后,就越发地颓废了。 …… 不知过去了多久,感觉天上没过去几年,人间却已经是沧海桑田,不再是从前那个样子了。 高楼大厦、汽车地铁飞机,天帝第一次来到人间的时候吓了一跳,对人间的印象他还停留在茅草屋和马车。 时代在发展,天庭也在发展。天后本来就是个女强人,瞅准了人间几个能赚大钱的项目,下来当起了大老板,赚了不少的钱。她是在自己立稳脚跟后才带天帝一同下来,为的就是向天帝炫耀自己的成就。可天帝对这个一点兴趣也没有。 走在路上,天后挽着他的臂膀,他们看起来和其他的恩爱夫妻没什么两样。 他忽然双眼一亮,在他的左手边是一家宠物店,放在门口的那口大鱼缸里养着好多漂亮的小鱼。 他想去那,可他的妻子却把他拉进了右边的一家高档服装店,不容他反驳。 店员热情地上来招呼,有个很没眼力劲的店员看到天帝这么年轻,就先入为主了,竟然说:“郑总,我们店新到了几款男装,要不要拿给令郎试试?” 天后一个刀子眼,气急败坏地叫来经理,当下就把这个店员给开除了。 “郑总,对不起,是我教导无方,您千万别生气。”经理带了所有的店员向她赔罪,又是端茶又是哈腰的。 “都愣着干嘛,给我选衣服啊。”天后瞪了一眼经理,经理一个激灵,不得不从。 很快就从这么多的衣服中挑出了适合天后穿的,天后踩着恨天高,趾高气扬地走进了试衣间,身后一群店员争着给她拎包拎衣服。 这一幕落在他眼里,他的脸更冷了。 趁着妻子忙着试衣服,他偷偷溜走了,来到了刚才看好的那家宠物店。 猫猫狗狗、小鸟小鱼乌龟,应有尽有。 他紧绷的弦忽然在这松弛了。 “老板,这条鲤鱼多少钱?”他回头问老板。 但他却愣住了,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老板,而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小姑娘笑着说:“巧了,我也喜欢这条鲤鱼,不如这样,咱们剪刀石头布,谁赢了归谁怎么样?” 她笑起来真好看,露着两颗小虎牙,眉眼儿弯弯的像月牙。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曾相识。 …… 一双手臂从后面伸了过来,搂住了他的腰,即便如此,他也是如神像般一动不动,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郑淑媛穿着宽大的睡裙,把自己的身体尽量近地贴在男人背上,享受地汲取着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王者的魅力。 她五十来岁,底子好,保养得还算不错,脸上的褶子不多,再化个浓妆,整张脸就跟十七八岁的少女一样。 “阿冬,外面风大,我们还是进去吧。”声音柔柔的,嗲嗲的。 经历了那么多,她也懂得了许多道理。虽然自己比凌冬大很多,但她也是个女人,女人在男人面前就是要娇滴滴的,男人才会喜欢。所以她在努力地成为一个娇滴滴的女人。 凌冬却觉得反胃,过去不喜欢,如今目睹了她这番做作后更是厌恶。 他捉住她的手,把它们从自己腰上拿下。 郑淑媛感到一阵失落,不甘地说:“阿冬,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接受我吗?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把我看作是你的妻子?” 凌冬转过身来,看着她,目光冰冷,缓缓说道:“我刚醒过来,还不太适应,给我点时间,好吗?” 他还不想和她撕破脸。从前的他太幼稚太单纯,心情都表现在脸上,才致使他最在乎的人死于非命。如今的他,不会再这么傻了。 果然,女人听了这话很高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她笑了,一笑整张脸就破功了,嘴角两边的褶子皱了起来,深得夹得死蚊子。 凌冬毫不动容,慢慢捧起她那张苍老、丑陋的脸,违心地说:“淑媛,你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 这话哄得老女人心花怒放,得意忘形了。 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丈夫年轻的脸,说:“阿冬,你终于想通了。太好了。” 凌冬低头吻了吻女人的唇,女人更是骨头都酥了,像滩烂泥似的软了下去。 “阿冬,我爱你。” “淑媛,我也是。” 突然,凌冬猛地一偏头,目光落在了底下的假山上。 飞身落地,假山后的人还在那整理相机里的相片,殊不知危险正在靠近。 谢溪全副武装,脸上涂了油彩,身上插了青草,当作掩饰,脖子上挂了一只相机,她刚才拍到了凌冬和老女人亲吻的照片,一个激动就忘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呵呵!”头顶上空响起两声冷笑,熟悉极了。 她缓缓抬头,惊讶得瞳孔都放大了。 “阿……阿冬……你好啊……”滴溜溜的眼睛看向了凌冬身旁的老女人。 凌冬往郑淑媛身前站了站,挡住了谢溪的视线。 “你在这干什么?” 谢溪不知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了半天。 郑淑媛说:“阿冬,此人留不得。” 谢溪一听就急了:“阿冬,你不会真的要杀了我吧?” “你说呢?”凌冬阴邪地笑笑,举起手掌,朝谢溪的天灵盖拍了下去。 *** 谢溪说到这突然气愤难耐,一拳头捶在了奈何桥上,桥摇晃了两下,差点没把两个要过桥的鬼魂晃下去。 “那狗畜生,怎么说我们也曾经共度患难,共同进退的,竟然下得去那个手!” 鱼蓉觉得诧异极了,说:“他一掌打死了你?” 谢溪说:“是啊,姑奶奶你不相信吗?是真的,我没说谎!” “我没说你说谎,我只是觉得奇怪。他只是个凡人,怎么有这个能力?除非——”鱼蓉说着看向萧正庭。萧正庭若有所思地看过来,意味深长地一笑,点了下头。 鱼蓉得了他的肯定,继续说道:“小溪,你说你拍到一只鸟从天上坠下,浑身是火?” “对,我那时还觉得纳闷,又没打雷闪电的那只鸟怎么就着火了?后来挨了一掌后才醒悟过来,这是阿冬的力量!”谢溪说,“姑奶奶,阿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那种能力?我总觉得他不是普通人。” 鱼蓉说:“我记得那次在过道里,他双眼血红,力大无穷,连我都无法和他抗衡。那个时候,力量应该才刚刚苏醒,而现在,已经彻底苏醒并掌控自如了。” 谢溪听了还是一头雾水。 萧正庭想了想,问谢溪:“小谢,你把那个女人再描述一遍。” 谢溪说:“那个女人,五十来岁,脸上粉涂得很厚,但笑起来就暴露了年纪,全是褶子。噢对了,她左边的眉毛里有颗很大很黑的痣。其他的,我就没怎么注意了。反正她和阿冬挺亲密的,俩人还搂着亲了呢!想起来就鸡皮疙瘩掉一地。两个人相差近二十岁,阿冬也亲得下去,难不成被那富婆包养做了小白脸了?” 萧正庭皱起了眉:“是她,真的是她。” 鱼蓉也已经心中有数,捉住他的手:“正庭,该来的总会来,我不怕。” “好。”萧正庭牵着这只小手走下奈何桥,带上谢溪的魂魄,离开了地府。 鱼蓉决定为谢溪还魂,但是她不知道谢溪的尸身在哪里。 曹泳圈已经两天联系不上谢溪了,打电话不接,发短信相当于石沉大海,找她的朋友打听也没有下落,她这个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于是他也疯了。 又是一天,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开门进屋却愣住了,哇的一声扑向了鱼蓉。 鱼蓉和萧正庭早就回来了,萧正庭在厨房里做饭,鱼蓉坐在她那个沙发上看电视,看胖子扑过来了,她吓了个激灵,赶紧跳下沙发,让胖子扑了个空。 这下曹泳圈更伤心了,趴在沙发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声把正在做饭的萧正庭给吸引了出来。 鱼蓉抱着胳膊,一脸的无语:“大男人哭什么哭!不许哭了,快给姑奶奶我停下!” 曹泳圈不情不愿地停下来,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鱼蓉,两行眼泪和鼻涕成功会师,一同淌了下来。 世隔几日,他憔悴了也瘦了。眼窝黝黑、脸颊瘦削,胡子拉渣。 “姑奶奶,小溪她不见了!” 鱼蓉淡定地说:“我知道啊。” 曹泳圈愣了愣:“?” 鱼蓉在曹泳圈眼皮上涂了些许黑狗血粉,开了天眼的曹泳圈一眼看见了站在鱼蓉身边的谢溪,吓得他大喊一声“妈呀”,惊吓过后就是伤心,他上前抱住谢溪,再次大哭。 “你好狠心,抛弃我自己先走了。你个没良心的!” 哭了一阵,才转向鱼蓉:“姑奶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溪她为什么……” 鱼蓉说:“小溪她在偷拍凌冬的时候被发现了。” 曹泳圈眨眨眼,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你是说小溪是被……怎么可能?这到底怎么回事?” 鱼蓉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说。眼下最要紧的是要找到小溪的尸身,我要帮她还魂。” “嗯嗯!”曹泳圈使劲地点了点头。 寻找谢溪的尸身谈何容易?鱼蓉施过几次法均已失败告终,她不由心想,难道尸身早已不存在这个世上? 这个想法吓坏了曹泳圈,多情的曹泳圈又开始哇哇大哭了,哭得她脑袋瓜子生疼。 萧正庭做好了大家的饭,招呼他们先吃饭,曹泳圈不敢忤逆萧总的意思,就坐下来吃,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全落在了饭碗里。 萧正庭为之动容,说:“虽然不合规矩,但我还是打算试试。一切后果由我承担吧。” 鱼蓉问:“你要干什么?” “我打算发动所有阴间使者寻找谢溪的尸身。” 鱼蓉吃惊:“这样做会不会给那些反对派落下口实?” 萧正庭盛了碗汤给鱼蓉:“特殊情况特殊处理。”顿了顿,自嘲地笑说:“反正这些年我也不是一次两次被弹劾了。” 鱼蓉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都是为了我。” “大不了不做这个冥王了。”萧正庭说得风轻云淡。 曹泳圈在一边听得稀里糊涂、云里雾里的:“什么冥王?什么什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鱼蓉捡了根鸡腿塞到他嘴里,翻个大白眼:“吃你的吧,问这么多干嘛?” “噢。”曹泳圈乖乖地啃起了鸡腿,再也没有问过关于冥王的事。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太震惊了,才想问问清楚得个准信。 吃过晚饭,萧正庭抽调了没有公务在身的阴间使者出来帮忙寻找谢溪的尸身。这批阴间使者是他肃清了沈云党羽后新提拔的,对他忠心耿耿,领了命令就去找了,没有一句废话和怨言。 找了三天三夜,他们也等了三天三夜。 有一天一个阴间使者回来复命说找到了谢溪的尸身。 他们立刻赶去,江边停了好几辆警车,拉起了警戒线,警察在线内忙活,围观的群众在线外看热闹。 一艘搜救船停在江面上,突然听到有人喊“捞上来了”,两名警察费力地把一具尸体从水里拖了上来。 尸体已经开始发胀腐烂,一个年轻的警察看了一眼后忍不住朝江里吐了起来。 老警察见状,笑话他说:“这都受不了?以后见到断头断手的可怎么办?” 小年轻擦擦嘴,胃里跟火烧似的,壮着胆子又瞅了尸体一眼,说:“这么年轻,是意外还是他杀?” 老警察说:“这得回去检验了才知道。不过凭我的经验,自杀的可能性比较大。这个堤坝,经常有人想不开跳江,所以也叫自杀天堂,自杀者的天堂。” 岸上的鱼蓉见谢溪的尸身被捞上来了,便施法将谢溪的魂魄推了出去。 魂魄穿过人群,来到船上,对着尸首躺了下去。 鱼蓉在心里默念还魂的咒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突然她打了个响指,那边,船上的“尸体”也同一时间坐了起来。 还魂成功,谢溪睁开双眼,茫然地看看四周。 当视线落到两个警察脸上的时候,年轻的警察吓得脸色惨白,刚还一本正经取笑他的老警察却吓晕了。 看到谢溪复活,鱼蓉等人松了口气。可一切太过顺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时,人群惊叫着四下散开,不知从哪滚来几枚炸弹。 砰,一颗炸了,两大一小当场炸死,三个阴间使者立刻出现,各领一个魂魄下地府。 砰,又炸了。死伤的人就更多了。来到人间的阴间使者也更多了。 鱼蓉三人被惊慌失措的人群冲散,鱼蓉一眼瞅见人群里的萧正庭,可当她准备挤过去时,背后突然一个重击,她就昏了过去。 ☆、第七十五章 诅咒 郑淑媛五十三岁生日,这晚的山顶别墅里来了不少圈内人。 这晚宴说不出的奢华富丽,史无前例,赴宴的人人华服,脸上戴一假面面具。 觥筹交错之中,郑淑媛和凌冬从旋转楼梯上缓步走下,底下说话、跳舞的人纷纷驻足,望向楼梯。 今天的郑淑媛,浓妆艳抹,气场强大,凌冬帅气逼人,光芒夺目。 不过这两个人对外宣称是情侣关系还真是跌了很多人的眼镜,圈里的谣言四起,背后都在议论凌冬不过是个靠着富婆翻身的小白脸。 郑淑媛的郑氏集团虽然在国内没什么影响力,但是在国外尤其是欧洲那片,那可是响当当的。 零售业发家,连锁超市遍布整个欧洲。后来又进军房地产和石油行业。郑淑媛是富豪中的富豪,资产上千亿,连续几年登上福布斯富豪榜前三名,但为人却很低调,常年在国外行动,所以国内的人不认识她也正常。 只是她一回国就高调亮相,为了保凌冬,八千万的违约金随便一扔眼睛都不带眨的,不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才怪。 一个是一掷千金的富婆,一个是圈中冉冉升起的新星,也难怪圈内圈外的人会这么揣测了。 他们笑话凌冬以前假正经,从人张太的饭局上偷跑出来还差点被封杀,原来不是不愿意,是嫌张太不够有钱背景不够深厚。 这样的谣言和笑话却没传多久就被全面封杀了,带头传谣的几个也都一夜之间人间消失,这么一来,也就没人再敢传谣了。 这次的晚宴,既是给郑淑媛庆祝生辰,也是借这个机会向外界宣布她和凌冬的关系。 大家一看这俩人手挽手地从楼梯上下来,这个关系已经不言而喻。 没人敢在背后说三道四,只有默默的祝福和羡慕。 郑淑媛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她和凌冬的关系,本来大家都还以为他们只是情侣,谁知却听到郑淑媛说:“各位朋友,实不相瞒,我和凌冬已经在美国注册登记结婚了。” 话一出全场炸裂,唏嘘过后便是鼓掌声。 宴会继续,喝酒的喝酒,跳舞的跳舞,聊天的聊天。 郑淑媛和凌冬在宾客中穿梭,敬酒、寒暄,忽然视线触及到了什么,快步走上前,来到一个窈窕宾客身后。 她阴笑了一下,扬起手掌,朝那宾客打了下去。 轻轻一拍,那宾客转过头来,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原来上辈子是你把我打死的。”鱼蓉恍然大悟,恨得咬牙切齿,双手往衣服兜里一摸,却摸不到一枚桃木钉。 是了,那天她醒来后就在这个别墅里了,可她身上的桃木钉和黄符都不见了,就连她的法术都被抑制住了发挥不出,整个就跟废人没啥区别。 她就在这个别墅待到现在,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凌冬从没来过,倒是郑淑媛来找过她几次。这个女人,她领教过,表面上和蔼可亲,实际上是口蜜腹剑,一肚子的坏水和阴谋。但她现在还搞不清楚这个女人把她虏来这的真实目的,所以暂时不便把脸撕破。 郑淑媛笑脸盈盈地说:“鱼小姐真会说笑。” “哼。”鱼蓉扯了扯嘴角,“感谢你刚才这一掌,让我彻底想起来了。上辈子我参加的是你的生日宴会,萧正庭根本没去。在我背后偷袭我的是你,你是天后,你的一掌足以让我丧命。” “呵,是又怎样?”郑淑媛把她那涂了大红色指甲油的长指甲伸到鱼蓉脸边。 鱼蓉躲开了。 “年轻就是好啊。”郑淑媛看着鱼蓉那张白净嫩滑的小脸蛋,嫉妒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切如旧,一点都没老。我真的好羡慕你呢。” “呵呵。”鱼蓉冷笑。 郑淑媛接着说:“你说要是把你脸上的皮撕下来放我脸上,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呵呵,原来你把我虏来抑制我的法术打的是这个主意!”鱼蓉在这个心如蛇蝎的天后面前一点都不害怕。 郑淑媛笑笑,说:“在你死之前我做一回好人,请你看个话剧怎么样?” *** 别墅的地下二层就是个小型电影院。郑淑媛请鱼蓉看的话剧就在这个地方上演。这个话剧社是郑淑媛养的,里面的话剧演员更是精挑细选,资质稍差的还进来。 她们到的时候演员们已经开始演了。鱼蓉很不情愿地坐到郑淑媛身边,她一点都不想看话剧,但她想知道郑淑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演员们盛装亮相,郑淑媛看看鱼蓉,试探似的问:“看得出这是要演什么剧吗?” 鱼蓉不屑地笑笑,当她傻啊,怕她看不出来这些演员演的是她的故事吗? “鱼蓉”舌战众美女明星,却遭这些女人联手暗害,“萧正庭”得知后火冒三丈,把“鱼蓉”的东西丢出别墅,叫“鱼蓉”滚。 “鱼蓉”离开别墅后另起炉灶,发奋图强,进军娱乐圈,给圈中大小明星算卦看相、驱邪转运,没几年就打响了名号,赚得盆满钵满,过上了纸醉金迷、奢靡无度的生活。为了报复“萧正庭”,她还故意“包养”了十几个年轻帅气的男明星。 演到这里,鱼蓉说:“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还是说这是你内心向往的呢?” 郑淑媛笑笑:“看下去就知道了。” “鱼蓉”行事越来越高调张扬,她只是想向“萧正庭”证明她离开他一样活得很好,殊不知暗地里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这些人多少受过她的气,他们一合计,想到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办法暗害她。 “鱼蓉”死后魂魄来到了黄泉铺子,喝下孟婆的一碗孟婆汤,继续上路。 在过奈何桥时被一个穿黑斗篷的老妖妇拦下。 老妖妇臂弯里挎了只竹篮子,掀开罩在篮子上的布,食物的香味飘入“鱼蓉”的鼻中。 饥肠辘辘的“鱼蓉”抚抚空瘪的肚子,问老妖妇篮子里都有些什么,怎么卖。 看到这,鱼蓉不由地把背挺直了,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郑淑媛看看她,得意地笑了。 舞台上,老妖妇对“鱼蓉”说篮子里有很多好吃的,中式的西式的应有尽有。“鱼蓉”受不了这香味,就问老妖妇要了只披萨,老妖妇二话不说拿了一只巨无霸的披萨给她。 “可是。”老妖妇发话了。 “可是什么,老婆婆?”“鱼蓉”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要酬金对吗?要多少您尽管说。” “不,不是的,我不要钱。” “那您要什么?” 老妖妇妖里妖气地一笑,又从篮子里取出一张纸递到“鱼蓉”面前。 “鱼蓉”低头一看,纸上什么都没有,便诧异地问:“这是什么?” 老妖妇说:“你只要在这上面签下你的名字就行了。” “鱼蓉”想都不想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什么都没有的白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鱼蓉。 “哈哈哈哈!”老妖妇突然大笑,捏起那张白纸对“鱼蓉”说,“你上当了!” 台下的鱼蓉惊得站了起来,边上的郑淑媛阴笑不已,令人毛骨悚然。 台上饰演老妖妇的演员把那张白纸竖了起来,本来什么都没有的纸上突然现出几行字来—— 鱼蓉重生后记起前世的仇,誓要找到凶手除之而后快。 “是你!”鱼蓉压着愤怒的声音,指着郑淑媛,“是你对我施的禁术!” “呵呵,是又如何?反正你又要死了,一切又要重新来一遍了。” “喝了孟婆汤就会忘记前世的一切,魂魄轮回是有规定的,必须是忘了一切的魂魄。而你却骗我签下那份东西,在我身上下了禁术,把你想加给我的记忆加在我身上,害得我无□□回,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重复人生,对吗?你好狠!”鱼蓉咬牙切齿,眼冒火光。要是她的法术还在,她非要撕烂了这个老女人的脸不可! 郑淑媛说:“也不算重复,你那八十段经历每段都是不一样的,都精彩着呢,你要不要看一看?” “不必了。”鱼蓉冷冷地丢下一句就要转身离开。 “慢着。”郑淑媛拦下了她,“与其让你一下子死得那么痛快,不如慢慢地折磨你,叫你永远都活在我制定的游戏里。” 鱼蓉回头定定地看了郑淑媛一会,突然明白了什么,说:“原来是你,是你假传天帝的圣旨给我下了诅咒!” “呵呵呵!”郑淑媛抱起胳膊大笑起来,笑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 郑淑媛把鱼蓉带到了一间秘密房间,铐上鱼蓉的双手双脚,拿起手术刀在于蓉如花似玉的小脸蛋上比划了几下。 “今天是我的生日,让你死在我的生日上是你的荣幸。” 鱼蓉冷笑:“你不会每次都如愿的。” 郑淑媛说:“不如愿也如愿八十回了,不是吗?” 鱼蓉脸一绷,沉默了。 “你不过是小池子里的一条鲤鱼罢了,凭什么和我抢阿冬?你的脸,让我看着就恶心!” 鱼蓉:“呵,笑话,我从没和你抢过男人,我爱的从来都是冥王。你是不是恨错人了,你该恨的不是我,而是你的男人。你难道不该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你的男人不爱你吗?” 郑淑媛大怒:“都是因为你,阿冬才不爱我的!” “真的是这样的吗?”鱼蓉继续刺激她,“你看看你,刚才说这话的时候有多心虚,有多不坚定。其实你心里比谁都要清楚,你和天帝的婚姻不过是政治联姻,各取所需。你拥有了权力又妄想得到爱情,可当知道天帝心里根本没有你时,你的心就失衡了。你把这一切归结于我,却故意忽略真正的原因。为什么?因为你没有勇气面对。呵呵,说到底,你也只是个懦夫!” “闭嘴!”郑淑媛甩了个耳光过去。 鱼蓉挨了一耳光,愤愤地说:“你今天折磨我,我日后必叫你百倍奉还!” “哈哈哈!好啊,你来啊,我倒想看看你怎样叫我百倍奉还!” 话落,一条人影从外面飞了进来,郑淑媛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人施法定住了身。 她睁大双眼,惊恐地望着来人,眼泪噼噼啪啪地掉了下来:“阿……阿冬……” 凌冬为鱼蓉打开手铐脚铐,一眼都没瞧过她。等到救下鱼蓉,他才走到郑淑媛跟前,郑淑媛以为他来救自己了,亲昵地唤了一声“阿冬”。可凌冬听了却是十足的倒胃口,一把掐住郑淑媛的脖子,然后大力甩了出去。 郑淑媛被甩了出去,撞破了三道墙才算完事。鱼蓉惊住了。 郑淑媛口吐鲜血地趴在地上,一动都动不了。 “阿冬,为……为什……为什么……”说罢又喷出一大口血。 凌冬大跨步穿过三面破损的墙体,一把揪起郑淑媛的头发,左右开弓,连扇了这老女人十几个耳光。 “你不是想看看蓉蓉是怎么叫你百倍奉还的吗?”他的眼睛变成了残暴的血红色。 郑淑媛被打得鼻青脸肿,指着凌冬:“你……你……” 凌冬握住她的手指轻轻一掰,咔嚓一声手指骨断了,疼得郑淑媛哀嚎了起来。 “没错,我迁就你奉承你讨好你都是为了这一天。你这张脸,着实叫我恶心至极!”凌冬暴怒,又接连折断了老女人的双手双脚。 鱼蓉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好戏,她才不当圣母去求情呢,这老女人害她害得这么惨,死有余辜! 凌冬不费什么力气就把老女人的身体也折了过来,老女人被他这么一折磨,只剩下了一口气。 “我……我是……是天……天后……” “我现在就废了你这个毒妇!”凌冬怒喝,“当年你假借我的名义惩罚蓉蓉,害她始终入不了轮回道转不了世。你还在我和冥王大战后对我下手,好独揽大权!像你这种毒妇,就该千刀万剐!” “我……我没害……害你……我爱……爱……爱你……” “毒妇!”凌冬扬起手掌一掌拍下,郑淑媛的天灵盖立刻碎裂,不一会,就化作尘土随风而去了。 鱼蓉不由地打了个寒战,这下手还真是狠呐! 解决掉了郑淑媛,凌冬回到鱼蓉面前,将她揽在了自己怀里。 “蓉蓉,都结束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敢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快完结了,有点不舍,怎么写着写着就完了呢? ☆、第七十六章 大结局(1) 凌冬杀了自己的妻子郑淑媛,在别墅周围布下了结界,打算在这和鱼蓉白头到老,生生世世。 他倾尽所有地把世上最好的东西给鱼蓉,吃的穿的住的玩的,没一样不是他精挑细选,花尽了心思。 鱼蓉也是个神奇的女子,被囚禁的日子照样过得多姿多彩,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早饭过后看个电视,午饭过后睡个回笼觉,晚饭过后游个泳,简直把这个地方当成了自己的家。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所顾虑,毕竟自己的法术被抑制,老女人又对她虎视眈眈,但现在的她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老女人死了,她有的是机会慢慢想办法逃出去。 想逃出去,周围的结界是个问题。 这是凌冬用天帝的力量布下的,强大到即便是冥王也破不了。 她很头疼,但从不把忧愁挂在脸上。每天在别墅周围佯装散步,寻找着结界的破绽之处。 凌冬还会出席一些活动和综艺节目,但已经很少接剧本了,主要原因就是放心不下鱼蓉。拍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往往需要好几个月甚至大半年,把鱼蓉一个人留在别墅,他不放心。他太了解她了,一旦他走了,他就再也看不住她了。把别墅拆了是小事,逃走了就麻烦了。 这天他拍完杂志回来,推门看见鱼蓉盘坐在沙发上,一手一包零食,正边池零食边看电视。 他笑笑,不知怎的,一见到她,他一天的烦恼和疲惫就都没了。 他换了鞋,脱了外套,右手插*入裤兜里,迟疑了一会,才走过去。 “蓉蓉,我回来了。” 他把手搭在鱼蓉身后的沙发背上,微微弯下腰,笑脸盈盈地看着她,盼着她会转过来勾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撒娇。 可他并没有等来她的热情和主动。她头也没回,自顾自地看着电视,看到好笑的地方咯咯笑两声,全然把他当空气。 他脸色很不好,皱着眉抬头望向电视机。 电视里放的是熊出没,小孩子看的动画片,没什么营养,但她却看得津津有味,就跟从前看他主演的电视剧一样的状态。 从前她每次看电视都只看他主演的电视剧,为什么现在却看起了动画片? 他敏感地觉察到她的反常,心里是又酸苦又懊恼,没征求她的同意,他竟然拿起遥控板,把电视关了。 鱼蓉的笑声也在这刻戛然而止。 她缓缓转过头去看着他,眼中泪光点点:“我唯一的兴趣爱好你也要剥夺吗?” 看她哭,凌冬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他把她拥入怀中,说:“对不起,是我多心了。” “哎!”鱼蓉叹了口气,拍拍他的后背,说,“我不是不想看你演的那些剧,实在是看太多遍了,你下一步要做什么动作说什么话我都能倒背如流。” 凌冬的心稍微好过一点:“我错了,蓉蓉。” 鱼蓉接着说,眼睛都不带眨的:“哎,我也很想看你演的剧,不过可惜啊,你现在都不演戏了。明明演技这么好,甩那些明星几条街,真是太可惜了,演艺界的损失啊!” 凌冬被说得心里暖暖的:“蓉蓉,你这么想看我演的戏?” “是啊,不过我知道这辈子应该看不到了。” “胡说,怎会看不到?只要我愿意,他们双手把剧本奉上让我挑呢。” “说大话不怕雷劈么?呵呵。” “蓉蓉,只要你喜欢,我就会去做。” 凌冬这话不是说说的,三天后别墅里来了个贵客,大编剧许美萱。 许美萱手上有个都市职场剧,正在物色演员,正好这个时候凌冬主动找上了门,她受宠若惊,立马捧着剧本屁颠屁颠地跑来了。 凌冬在花园里招待的她,俩人谈了很久的剧本和合作细节,谈完后许美萱朝别墅看了一眼,问凌冬:“怎么没看见鱼大师?我好久没见她了,怪想她的。” “蓉蓉她身体不适,我让她静养了。”凌冬委婉地拒绝了许美萱的探望。 凌冬也不傻,许美萱和鱼蓉关系甚好,鬼知道让她们见了面会发生什么事。 “噢,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了,请代我向鱼大师转达我对她的关心。”许美萱很识趣地起身。 “好的,谢谢。”凌冬也起身了,送许美萱出去。 俩人结伴下山,凌冬之所以这么热情地送许美萱下山,就是不想让许美萱看出结界的规律。事实上许美萱不过凡人一个,她又怎么懂得结界不结界的?她来这的目的已经达成,自然是满脸笑容地下山。 他们离开后鱼蓉偷偷地跑出来了,在许美萱坐的椅子下面找到一个纸团。 把纸团捏在手心里,然后匆匆离去,回到自己的房中。 展开纸团,里面包裹着一个小刀片,她虽没了法术,但看得出这刀片是砍鬼刀上切下来的。 萧正庭送来的兵器。 纸团上还写了字,她读了起来,读着读着泪水盈眶。 上面写着:我爱你。你一定要坚持住,等我去救你。 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她听得出来这是凌冬的脚步声,赶紧把纸团扔抽水马桶冲走,刀片也藏好了。 凌冬不敲门就进来了,这栋别墅的每个房间,他都能随意进出,包括鱼蓉的房间。 他进来从来都不敲门,每个晚上,鱼蓉都是半睡半醒,提防再提防。 “刚才我怎么听到抽水马桶的声音了。”凌冬生性多疑,他边说边朝卫生间看去。 鱼蓉捂着肚子说:“我有点肚子疼。” 凌冬听到赶紧奔过来,握着鱼蓉的手,女孩的手,冰冷冰冷的。 “早上吃了什么?”凌冬关切地问,眼神变得凶戾不堪,“那些不知死活的厨子,我定要他们好看!” “别。不关他们的事。”鱼蓉腾出一只手来握住凌冬的手。 凌冬大为感动,戾气少了很多。 “不关他们的事,主要还是我自己的问题。从前我有法术傍身,吃多少都没问题。可现在,我和废人没什么区别,身体也差了许多。” 说罢,她咳嗽两声,以证明她失去法术后身体素质也下降了。 “那你想怎么样?”凌冬问。 鱼蓉笑着说:“我不想怎么样,以后我多注意一点,别吃那么多就好了。” 凌冬笑了,突然反握住鱼蓉的手,将她推到了床上。 鱼蓉淡定得很不正常,她的手里,捏着足以砍杀天神的砍鬼刀刀片。 大蟑螂在这个时候跳上了凌冬的肩膀,用它的触角给凌冬发送着信息。 凌冬停下动作,血红的双眼看着鱼蓉紧紧捏着的小手。 鱼蓉一惊,来不及多想什么,举起手里的刀片朝凌冬戳了下去。 手却在半路被握住了,凌冬取出她手里的刀片,捏成碎片。 鱼蓉傻了,他的能力,远比她想象的要厉害的多。 “砍鬼刀?哼,我就知道许美萱不安好心。”凌冬露出了凶狠的表情。 鱼蓉知道他起了杀心,马上说:“不关她的事,是我不想留在你身边。” 凌冬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不想留在我身边?你再说一遍试试?” “哼!”鱼蓉不屑地一笑,“我不想留在你身边。你杀了我吧。” “你叫我杀了你?”男人赤红、凶残的眼里忽然多了几分伤感,“你明知道我舍不得你,根本不可能杀你。你太残忍了。” “残忍的是你。” “呵呵。”眼中仅有的一丝怜悯和伤感转瞬即逝,凌冬扯去了鱼蓉的裙子。 鱼蓉冷笑,右眼突然裂变,凌冬的双眼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灼伤,不得已捂着眼蹲了下来。 鱼蓉趁机逃走,顺手捡起挂在椅背上的睡裤套上。 凌冬疼了一阵站了起来,双眼通红通红还流着泪。 “我会让你乖乖就范的。” 说罢手心凝起了一团力量,他将这团力量用力一推。 一个小小的身影飞了过来,融进了那团力量,砰的一声炸了,蟑螂被炸成了水蒸气,小梅的魂魄被迫弹了出来,伤痕累累,气息微弱。 “小梅!”鱼蓉抱住了摇摇欲坠的小梅,缓慢小心地把她放在地上。 她试了几次使用法力,但都使不出。 心是刀刺般的疼,对小梅,她是心疼、愧疚、悔恨。 “我使不出法力。”很少流眼泪的她再次流下了眼泪。 “无所谓。”小梅说。 “如果我当初没有强迫你附身蟑螂,而是直接送你去地府投胎,你就不会变成这样。是我太任性了。” 小梅笑着说:“我从来都不后悔,真的,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 说着魂体一明一暗,好像一盏即将枯尽的油灯。 鱼蓉强忍着止不住的泪水,看向凌冬:“你过来看看她。” 凌冬站着一动不动,还把手插*进了裤兜,仿佛自己是个旁观者。 “她快不行了!”鱼蓉急了,吼道,“她今天一走,你就再也没机会见到她了!” 凌冬依然不为所动,冷漠如霜,眼都没抬一下:“那又怎样?” 鱼蓉悲愤交集,小梅按按她的手叫她不要生气。 “没关系……没关系……”小梅边哭边说,边说边哭,突然油灯的灯芯一灭,魂魄消散,不复存在。 鱼蓉的眼泪已经流尽,本来对凌冬还抱有一丝希望,现在是彻底的绝望了。 “蓉蓉,过来。”凌冬朝她张开了双臂。 “你做过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从今以后你乖乖地留在我身边。” “哼。”鱼蓉冷笑。 右眼再次裂变,摆出了作战的姿势。 他看出来了,她是想用她仅有的一点力量来对抗他,和他同归于尽。 “短时间内两次裂变,不怕眼睛瞎了么?” 鱼蓉:“我管不了那么多!” “蓉蓉你放心,就算你瞎了我也一样爱你,照顾你生生世世。呵呵。”凌冬笑得很阴险,手上又凝起了能量团。 然而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整栋楼剧烈摇晃了起来,头顶上的天花板轰然倒塌,砖石、瓦片落了一地,尘土飞扬。 一个、两个、三个……无数的黑团从外面飞了进来,他们身着黑斗篷,背着一把砍鬼刀,将凌冬和鱼蓉团团包围。 凌冬惊呼:“他来了!他居然破了我的结界!” 话落,一阵狂风暴雨卷了进来,一同来的,还有一团黑雾。黑雾渐渐散尽,萧正庭一身战甲、手持砍鬼大刀站在那。 不怒自威,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狠戾,不说一句话,不做一个动作,就让人、鬼、神望而生畏、毛骨悚然。 “好久不见,我敬爱的哥哥。” ☆、第七十七章 大结局(2) 这是天和地的一场较量。 萧正庭不由分说地砍杀而去,砍鬼刀所经之处皆化为乌有,一片荒芜。凌冬手上没有兵器,凝起一团能量推出去。 砍鬼刀一刀砍在能量团上,电光石火,哄的一声,能量团爆裂,强大的力量四下飞射,几个耐力不足的阴间使者瞬间被弹射了出去,失了法术的鱼蓉也不能幸免。 萧正庭和凌冬几乎同时朝鱼蓉飞去,他们一离开,身后的这栋大别墅轰然倒塌,一朵又一朵的蘑菇云升腾而起,弥漫了整片天空,把天染成了灰色。 鱼蓉飞出去老远,怎么都停不下来。 不远处是一栋高楼,要是一头撞上,不死也残废。 萧正庭和凌冬争先恐后,你追我赶,并驾齐驱,谁都不让谁。凌冬耍阴招,捏了一把灰尘洒向萧正庭。萧正庭躲闪不及,眼睛里进了许多灰尘,视线变得模糊不堪,速度也慢了下来。这一慢,给了凌冬机会。他超越了萧正庭,赶在鱼蓉撞上大楼前抓住了鱼蓉的手,用力一扯,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可战斗远没有结束。 以小言为首的阴间使者马不停蹄地从后面赶了上来,小言见自家老板遭人暗算,鱼蓉落入凌冬手中,便命令阴间使者上去硬抢。 虽说是硬抢,但他们不是没有策略的。 两个阴间使者正面和凌冬杠,趁他们打得不可开交,其他的阴间使者背后偷袭。 凌冬一面护着鱼蓉,一面应付阴间使者,还真有点应接不暇。 一个不留意,一柄砍鬼刀在背后狠狠落下,背上立刻出现一条血红伤口。 他痛苦地大喊一声,将手中凝的力量团掷出去,那个在他背后偷袭的阴间使者瞬间化为尘土颗粒。 萧正庭已经处理好了自己的眼睛,飞步上来,双手接住阴间使者的那些尘土颗粒,毫不犹豫地朝凌冬掷了出去。 “啊!”凌冬双眼被尘土蒙住,刺心的疼痛。 萧正庭趁机将鱼蓉抢了过来,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 “正庭。”鱼蓉抬起头,眼眶湿了。 和他分离的这些个日夜,她想他想得都快疯魔了。她以为自己可以坚强、傲娇地面对他,然后扯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对他说,嘿,不就几个月没见吗,至于这样吗?可现实是,她很没出息地扑进他的怀抱,紧紧搂着他,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他。 “不就几个月没见吗,至于吗?”萧正庭打趣她。 她一愣,小手捶了捶他的胸口以示不满。但她不舍得下重手,捶得极轻,和蚊子咬似的。 萧正庭笑笑,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的眉间,那是她的命门所在,点了也能解开她身上的束缚。 重拾法力的鱼蓉生龙活虎,当场翻了个筋斗,活像跃龙门的鲤鱼。 不,她的前世本就是一尾鲤鱼。 凌冬的双眼蒙了尘土视力下降巨多,若不是天帝的力量傍身,怕是要瞎。 蒙他眼的可不是普通的尘土,这是阴间使者死后的骨灰,是和□□一样的东西,遇到物体即燃爆。 他模糊地看到鱼蓉和萧正庭抱在一起,嫉恨之意油然而生,手中又偷偷凝起了两团能量团。 萧正庭敏锐地觉察到异样,急忙领着鱼蓉飞到了大楼楼顶。 这是他的帝国大厦,金州地标,最高的地方,站在这个地方,能俯瞰整个金州市甚至眺望整个大江。 凌冬随后赶到,两派人马对峙,萧正庭、鱼蓉一派人丁兴旺,而凌冬只有他一个人,如果天后没死,还能给他撑撑场面。 如今眼睛已经不大顶用了,如果再小打小闹肯定没胜算,所以他打算放大招,一举拿下这场战斗。 他凝神聚气,将浑身的气和力量全部凝集起来。狂风平地而起,天突然暗沉下来,乌云滚滚,风驰电掣,电闪雷鸣。空中当即劈下一道闪电,切断了全城的电源,顿时令全城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正庭……”鱼蓉有点担心地看着萧正庭。 路上的广告牌、路灯、大树、汽车、公交车等都被卷入空中,甚至连人都飞了起来。 要不是他们都有法力在身,不然下场就和路上那些普通人一样了。 萧正庭按按她的小手,然后轻轻把她推到一边,命令小言等阴间使者保护她。 他上前两步,也将浑身的气和力量凝了起来。飓风骇浪,江坝决堤,全城倒灌,一艘大船冲上了大马路。地面开裂,炙热的岩浆涌了上来。全地府的亡魂现身人间,千军万马,将天帝凌冬围了个水泄不通。 两股力量,互相对峙,不分上下。难以想象如果这两股力量碰撞在一块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鱼蓉有点无所适从,这样下去,两败俱伤,真的好吗? 她回头看看底下的大马路,洪水、岩浆、雷击、地裂……不计其数的人和车遭殃。 一群放学的小学生过马路的时候脚下的地开裂了,孩子们陆陆续续地掉了下去,哭声、惨叫声一片。 鱼蓉看到这幕,心揪着的疼,她咬咬牙齿,不顾小言的阻拦,飞到萧正庭和凌冬之间。 “别打了!别打了!” 她声嘶力竭地大吼,可那两个人谁都不听她的,这个时候很关键,谁舍得撤力? 见他们不理会自己,她又心下一计,飞出黄符,符群筑成一堵墙,生生地将两股力量隔离开了。 萧正庭这时终于发现了鱼蓉,大喊:“蓉蓉,退下!”见喊不动她,又唤小言把鱼蓉拖走。 小言怎拖得动鱼蓉,鱼蓉一个眼色就把他吓死了。 鱼蓉在和小言推搡之间又闻轰然一声响,岩浆喷发,转眼间整个城市变成了火烧的炼狱。 “住手吧!”鱼蓉嘶吼,“这世界就要毁了!” 凌冬说:“要撤他先撤!” 萧正庭冷笑:“哼,你打什么主意我难道会不知道?” “你没听蓉蓉喊么?叫你撤去内力。” “想诓我?呵呵。” …… 一边是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一边是两大巨佬斗法谁都不肯放过对方。 鱼蓉看着眼前的一切,到处都是烈火、洪水、雷电,倒塌的房子、桥梁、死去的人、动物,从前熟悉的和不熟悉的都在她眼前一一毁灭,而她的心,也跟着这个世界的毁灭而走向崩溃和毁灭。 她不是无情之人,从前口口声声宣称不管这人间之事,可真到了这关键时刻,她的心却软了,一塌糊涂。 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爱,而没有恨。 的确,她的人生够悲惨了,一次次的重生不过是在徒劳无功,但错不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不欠她的。 呵,她笑了笑,走到了栏杆边,跨过栏杆,站到了边边上。 萧正庭和凌冬同时发现了她的异样,异口同声地问她究竟要干什么。 “蓉蓉,你要干什么!” 鱼蓉瞧了一眼自己的身后,那是人间炼狱。 觉察到她要干什么了后,萧正庭和凌冬同时撤回法力。 “蓉蓉!” “蓉蓉!” “不要过来!”鱼蓉喝止他们。 萧正庭张开双臂:“蓉蓉,过来,别做傻事。” 凌冬也说:“蓉蓉,到我这边来。” 鱼蓉冲着萧正庭莞尔一笑,却正眼都没瞧凌冬一眼。 “你们一个是天帝,一个是冥王,掌管这世间万物,春秋轮回。可是你们却要为了我要弃这个人间于不顾!”鱼蓉义正言辞地说。 又说:“如果我死了,你们是不是也就收手了?” 萧正庭的心突地一个暴击:“蓉蓉,不要!” 鱼蓉眼含泪水地看着他,扯出了个不屑的笑容:“不过是死吗?又不是没死过。” 顿了顿,哽咽起来:“保重,来世再见。” 说罢,一跃而下。 *** 黄泉铺子前面的院子里种满了月桂树,月桂树上挂满了许愿牌。 鱼蓉一路来到这里,在月桂树下站了许久,看了许久,这些许愿牌上写的全是各种人生遗憾。 她也有人生遗憾,很多很多,恐怕写个几生几世都写不完。 铺子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孟婆从里头走了出来,手里端了一碗香喷喷的孟婆汤。 “又来了啊?”孟婆来到鱼蓉身边,把孟婆汤递到她嘴边,“喝了吧,好投胎。” 鱼蓉却说:“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 孟婆叹了口气:“好吧,那随你吧。这碗汤我给你留着,想喝的时候给你热热。” “谢谢。” 鱼蓉在月桂树下坐了一个晚上,把前世今生想了个无数遍。时间很快就过了,孟婆又端出孟婆汤来了:“喝吧,你不能再逗留了。” 鱼蓉回头看了一眼孟婆,接过那碗孟婆汤,仰头一口喝下。 喝过了孟婆汤,继续上路,一路上记忆一点点地散去,直到最后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为止。 走上奈何桥,前面站着一个穿黑衣的老巫婆,老巫婆的臂弯里挎着一只竹篮子。 食物的香味勾着鱼蓉饥肠辘辘的肠胃。 很久没吃过好东西了,还真的有点饿了。 老巫婆殷勤地问她想吃什么,她抚着肚子,说:“我想吃串串。” 老巫婆笑着从竹篮子里取出一把香喷喷的串串。 那些串串,根根淋了红油,还洒了白芝麻,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鱼蓉盯着这些串串,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老巫婆把串串塞到她手里:“吃吧,赶路很累的。” 鱼蓉接过了这些串串,慢慢地把它们放到嘴边。 “慢着。”老巫婆发话了,把条件跟鱼蓉说了一遍,还摸出了一张白纸。 “在上面签个字,这些串串就归你了。” 鱼蓉看看白纸,又看看手里的串串,串串的香味把她的魂魄都要勾走了。 “咬破手指,用血写。”老巫婆一步步地引诱她。 她好似被蛊惑了,真的举起自己的右手,把食指放进了嘴里。 老巫婆的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可这时,掌心一股锥心的疼痛,她彻底清醒过来,张开手掌,里面躺着一小根桂枝,桂枝的两端沾了血迹。这根桂枝,是孟婆递她孟婆汤的时候悄悄递给她的。 手中的串串瞬间化为乌有,老巫婆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走下奈何桥,由阴间使者领着来到轮回道,排队轮回投胎。 眼看就要轮到她了,排在她身后的一对父子却抢到她前面去了。看他们身上穿的,都是大牌,想来生前挺有钱的。 那个父亲把一条金条塞到九级阴间使者手里,那阴间使者便领着他们排到队伍最前面去了,硬生生地插了鱼蓉的队。 鱼蓉有点不乐意了:“怎么插队啊?” 那阴间使者狠狠推了她一把,怒斥:“哪这么多废话!滚到后面去!” 鱼蓉被推到了地上,摔了个屁股开花。她缓缓地站起来,对那阴间使者说:“我这有比金条更值钱的东西。” 阴间使者挑了挑眉毛:“噢?是什么?” 鱼蓉指指自己的右眼,说:“我这只眼睛能看人间,也能看阴间,还能看得见人心,这世上就只有这么一只,绝无仅有,价值连城。” 阴间使者有点心动了:“听上去好像很有趣。” “我把它给你,你先送我轮回。” “好,可以。”阴间使者把那对父子遣回了队伍最末,但没把金条还给他们。 阴间使者说:“好了,你把眼睛挖下来给我。” 鱼蓉咬咬牙,举起右手,把两根手指戳进了自己的右眼。 瞎子老头就站在队伍的最末,他双眼看不见但心里跟明镜似的。 “没了这只眼睛,或许你的人生会更完整。” *** 金州妇保院。 产房。 一声声的嘶喊声从产房里传出来,谢溪歇斯底里地叫喊着,挣扎着,多少个护士都按不住。 “死胖子到底来不来!不来我就不生了!不生了!痛死我了!” 电梯叮的一声响了,一坨肥肉急匆匆地从电梯里挪出来,曹泳圈一面擦汗一面奔向产房,半路遇到个刚从产房里跑出来的护士,口中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正好让他听去了,他拉住护士,一问才知道他的宝贝媳妇儿正在产房里发脾气呢,她这是要去找麻醉医生打算给谢溪来一针,让谢溪安静下来。 曹泳圈心喊糟了,急忙跑进产房,跪在了媳妇儿床边,打了自己两个耳光,说:“宝贝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晚才来。你要打要骂都可以,可咱们还是先把这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疼……疼死了……”谢溪已经没了打骂的力气,这时一个护士过来劝曹泳圈出去。 曹泳圈被轰出了产房,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焦急地等待结果。 媳妇儿的惨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叫得他的心都揪起来了。 “怎么还没生啊?”他坐立不安,自言自语。手里的手机叮铃铃响个不停,吵得他头都大了,气愤之下干脆把手机关了。 一个穿黑西装、戴墨镜的高个男人走了过来,坐到了曹泳圈身边,说:“别急,女人生孩子都这样。” 曹泳圈看看这个陌生男人,心情莫名地安稳了下来:“对对对。” 话落,护士出来报信:“谢溪生了个女儿,八斤八两!” “我当爸了!我当爸了!”曹泳圈激动得难以言表,握了握陌生男人的手,就过去看自己的女儿了。 男人起身离开,嘴角飞扬,笑得很是好看。 一个拐弯,遇上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那医生立刻退避三舍,恭敬地行礼:“参见冥王大人。” 萧正庭摘下墨镜,说:“在冥王前面再加个前字。” 医生说:“在我心里,您永远是我们的冥王大人。” “好好照顾她。” “是。” 这时一个小护士急匆匆地跑来找医生,小护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朱医生您赶紧去看看吧。” “怎么了?谢溪不是已经顺利生下女儿了吗?” “谢溪的女儿右眼好像有点问题。” …… 医生和小护士走了,萧正庭在产房外逗留了片刻就转身离开了。 *** 五年后。 金州最好的贵族幼儿园门口停满了豪车,排起了长队,都快把整条路给堵了。 豪车之中有一辆法拉利很是吸睛,谢溪就坐在这部车上,浑身上下都是大牌,一头红色的卷发,正对着镜子画眉。 大门打开,老师们把孩子一个个地送出来,报到“曹蓉家长”,谢溪一边应声一边下车,满脸笑容地跑来接女儿。 小不点脸上戴了一副眼镜,模样很是标志,随了谢溪。一手举着棒棒糖,一手拎着小书包,一副满不在乎、吊儿郎当的样子。 “曹蓉妈妈,”老师忍不住告起状来,“我看还是给曹蓉换所幼儿园吧。” 谢溪有点不高兴:“为什么?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是教过学费的。”这里的学费一年二十万,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老师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时园长过来了,这是个和蔼可亲的奶奶。 园长笑着对谢溪说:“曹蓉妈妈,你可能还不知道,曹蓉在幼儿园骂人打架抢小朋友东西,我们的老师都不知道该怎么管了。就说上个月吧,她把同班的威廉打了。还是上个月,她在小陈老师的水杯里放了一只蟑螂……” 说到这,小不点咯咯地笑了起来,很是得意。 谢溪愣了愣,想反驳却找不到合理的词来。她这个女儿,真真的是来讨债的。 怀的时候就在她肚子里闹腾,生的时候差点没要了她的命。生下来后麻烦事更多,简直是个拆家小能手加捣蛋鬼。才一岁半,就把自己的小床拆了。才两岁就说话流利,金句不断。一次曹泳圈在家宴请好友,那些个都是娱乐圈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制作人、导演还有一线明星,结果这小丫头在宴会上捣蛋破坏,胡说八道,差点没把八十岁高龄的导演给气进医院。三岁一过,能跑能跳能说会道了,那就更无法无天,家里谁都管不住。佣人们不敢管,曹泳圈太过宠溺,谢溪又缺乏手段。爬树掏鸟窝、□□偷杏子、下河摸小鱼、和男孩子打架、跟大人们斗嘴,幼儿园换了一家又一家,老师们见了她头疼,小朋友见了她绕道走。 这家幼儿园是曹泳圈托了很多关系好不容易才上的,硬件软件都是全市最好的,才上了三个月就收到了“退学”通知,谢溪一口老血喀在心窝,有苦说不出。 回到家中,谢溪迫不及待地给曹泳圈打电话,曹泳圈正在外地出差谈个项目,过了很久才接的电话。 “在干嘛?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谢溪很没好气。 “宝贝,我在工作呢,等会打给你。” “不行,死胖子我告诉你,今天园长跟我说了,要我们小蓉转学。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啊……”那边的曹泳圈啊字过后就没声音了。 “啊什么啊?我告诉你死胖子,当初你叫我在家当全职太太管女儿,我听了你的,辞了职在家专心管女儿。可我现在真的是没办法了,你这个女儿软硬不吃,无法无天,我是真的没法管了。你要是还在乎这个家,在乎我跟女儿就马上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女儿是我的,也是你的,你也有责任管教她。”谢溪说着说着就哭了。 “可我现在……” “可是什么可是?钱重要还是女儿的教育重要?”谢溪气愤难耐,按掉了手机,还把手机关了。 胡乱擦了擦脸,四下一看,女儿不知道跑哪去了,急得她到处找。 突然,厨房里砰的一声炸了,浓烟滚滚。佣人们捂着鼻子跑出来,其中一个还抱着曹蓉,小不点笑得很是邪恶。 “怎么回事?”谢溪震惊地看着眼前炸出一个大窟窿的厨房,心仿佛在滴血。这栋别墅是他们三年前买的,还在还贷款呢,如今却成了这个鬼样子。 佣人们支支吾吾起来,其中一个气不过想说什么,却被小不点的眼神杀给吓住了。 谢溪已然明了是怎么一回事,气得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了,女儿就睡在一旁,小糯米团子抱着一条小鲤鱼,小嘴巴嘟嘟的,脸粉粉的,睫毛又长又密,可爱极了。 如果女儿不是混世大魔王该有多好。 想着想着另一部手机响了,曹泳圈打来的,她懒洋洋地接了。 “宝贝……” “我们家爆炸了。” “啥?”那边惊呆了。 谢溪就把女儿炸厨房的事说了一遍给曹泳圈听,曹泳圈听完后气都喘不上来了。 “让我冷静冷静……” “死胖子,该怎么办呀?”谢溪又哭了。 “别急宝贝。我觉得吧,咱们女儿可能不适合去学校。” “你什么意思?读书不去学校去哪?” “别急,听我说完。我觉得我们可以先给她请个家庭老师,在家学习,等心智成熟了再送学校也不迟。” 谢溪想想,好像有点道理。 “我已经联系上了一位好老师,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文科理科样样精通,还会马术、溜冰、滑雪、高尔夫呢!” 曹泳圈不是说说的,第二天,这位传说中的家庭老师就来了。 谢溪亲自出去迎接的,是个男老师,戴着墨镜,一米八五以上的个,长得那个高大威猛、帅气逼人,举手投足之间还透着一股子贵气。 “我姓萧。”男人介绍自己。 “萧老师,里面请。”谢溪把萧正庭带到女儿的房间。小不点听说今天有老师要来,大发脾气起来,东西扔得到处都是,窗帘布和床单都被剪破了,只有那只鲤鱼毛绒玩具幸免遇难。 谢溪见状气不打一处来,眼看又要发作,萧正庭朝她做个噤声,她明白老师的意思,就忍气吞声地退出了房间。 “我是不会听你的!”小不点拿剪刀剪着一只狗熊毛绒玩具,头也不抬。 萧正庭笑笑,轻轻一挥手,房间又变回到了原先的模样,窗帘、床单和毛绒玩具都完好无损,就连她手中的狗熊玩具也丝毫找不出破损的地方。 这下小不点震惊极了,抱着毛绒玩具站起来,看着这个男人。 “你是谁?你是怎么做到的?” 萧正庭笑笑,说:“想学吗?” 小不点点点头:“教我。” “教你可以,不过我们得先把规矩给立了。从今以后你得乖乖听话,好好学习,好好做人,不能再任意妄为,惹父母生气。” 小不点撇了撇嘴。 “怎么样?”萧正庭说着伸出手指往小不点身上一点。 小不点低头一看,怀里的狗熊玩具和剪刀不见了,全跑去男人那边了。 “我答应!我答应!” 自从请了家庭老师,小不点乖了很多,再也不在家也不出去胡闹了。谢溪和曹泳圈终于可以放心了。 小不点和萧正庭相处得很好,他不像那些没用的老师,他很特别,他很有本事。 有一天,小不点跟着老师学写毛笔字,可怎么都握不好毛笔。 萧正庭于是俯下身来,伸手握住了那只肉嘟嘟的小手,带动着在纸上写下一个“萧”字。 “这是老师的姓。”他温柔地说。 小不点看看纸上的这个陌生的字,又抬头看看老师,咯咯一笑,伸手摘下了他脸上的墨镜。 萧正庭愣住了。 小不点托着腮帮,笑着看着他:“老师你这么好看,为什么总是戴墨镜呢?” 萧正庭笑了。 小不点又说:“为什么我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你呢?” 萧正庭又笑了:“也许吧。”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已完,小伙伴们下一本再见喽~